接上篇

一·“歸來”

? 我走過了。我是說便利店。

? 這里好黑。

? 是烏鴉，大片的烏鴉撲了過來……

? 夜深人靜，攻擊黑暗中的不速之客是本能吧，可能張真源也是這樣疏離著我。這是我在極度恐懼中偶然闖入腦海的想法。

? 我已經走不動了。我不知道我有沒有交代我很害怕一大片密集的東西撲過來，不過好像和張真源提到過。

? 張真源……

? 離奇的故事就這么巧少了英雄男主，我這才發(fā)現我的經歷不但非同尋常，在某種程度上，還很不幸。

? 突然我的手腕被人從后面攥住用力一拉，我被帶著轉了一圈撞在一個人的懷里。

張真源：“別動。”

? 他一只手摟著我把我推到身后，另一只手，根據我的推斷，是在趕著烏鴉。

張真源：“快走！”

“……”

? 他拉著我，只顧跑，就像那天在秋葉下拉著我跑進樹蔭一樣。

? 等到看見城里的第一盞燈才慢慢停下。

? 我又哭了，在他面前這是第二次。

? 我也說不清楚到底為什么哭。卷子、字條，還是別的什么本應和他有關的東西都沒有他的痕跡，偏偏在最偏僻的地方，在我能經歷的最恐怖的時刻，他帶我逃了出來。

二·“真相”

張真源：“小東西？”

? 我之前的擔心害怕，在見到他之后全部崩塌，同時崩塌的還有維持我的冷靜的最后一道墻。

“你到底怎么了？為什么說走就走……”

張真源：“你……你先別哭……”

“別哭？”

張真源：“不是不是……那你哭吧……”

? 張真源這時也沒辦法奈何我的脾氣，和我一樣。?

“你還走不走……”

張真源：“不走了……”

? 那一刻我很恍惚，不知道他承諾我的“不走”到底是什么意思，哪方面的意思。

張真源：“我……有點事和你說……”

? 他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他也忍不住要哭。

張真源：“走吧，老地方?！?/p>

? 我吸了吸鼻子作為回答。

? 電暖氣搬了出來。

“這是什么時候弄的？”

張真源：“十分鐘前?！?/p>

? 這么說他十分鐘前來過便利店？

張真源：“來這想找你，結果那么黑你在荒地上一動不動地等著烏鴉的攻擊?！?/p>

“嗯哼……”

? 那聽起來像個玩笑。可惜我一點也不想笑。

? 問了那幾句之后我便再也說不出來了，仿佛他不在時的那些情緒—不管是生氣，擔心還是難過—都已經隨著剛才的一陣狂奔被我扔下了不少，剛才哭了一場之后也平復了許多。

? 現在剩下的大多慶幸。他沒事就夠了。

張真源：“坐會兒？”

? 本來已經停下來了，可是現在我又不得不盡力忍住不哭出聲。還是張真源，隨便就能掌控我的情緒。也不知道他有沒有意識到。

? 我記得很清楚，張真源第一次給我?guī)Я闶车臅r候就是這么和我說的。

“嗯……”

? 我們的距離剛好，就好像我們每天都是這樣圍著電暖氣坐，這段插曲只是我胡思亂想的產物一般。

? 張真源嘆了口氣。

張真源：“我……”

? 他沒有看我。不過我想他的眼神應該會偏向左邊的門。

張真源：“這么說吧?！?/p>

張真源：“你知道為什么我會到小城來嗎？”

? 他從來沒有給我講過他的故事。很長。

? 他之前就很容易焦慮，甚至看過心理醫(yī)生。醫(yī)生說雖然還沒有發(fā)展到疾病的程度，但是他的承受能力很難適應節(jié)奏太快的城市的生活。

? 我一聲不吭。我沒想到每天給我講道理的，笑著哄我的，是一個容易焦慮，甚至被判斷為病態(tài)的人。

張真源：“所以我就到了這?！?/p>

張真源：“現在我的故事要頻繁出現你的名字了，小東西?！?/p>

張真源：“那天我就這么遇見了你，你就坐在那（他指了指柜臺），安安靜靜的。”

張真源：“我覺得好久沒有感受到這種平靜的美好了，這正是我一直尋找的，渴望的，沒想到回來的第一天，還沒到家，就遇到了?！?/p>

張真源：“那時我安靜地聽你講完了小城的你知道的全部。說實話我知道的比你還多，當然是外婆和我說的，但是我沒和你說，因為……我當時只是想聽你說說話。”

張真源：“每一次能幫你解決問題的時候我真的好高興，我曾經不理解的一切你也在懷疑，我給你解答的時候好像也開導了我自己?！?/p>

? 原來是在治愈他自己。至少我當時這么想。我又沮喪了。

張真源：“能夠讓一個人擺脫困擾真的很快樂，既然我掙脫不了就幫你走出去?！?/p>

張真源：“你之前和我說你的夢的時候，你說是你在哄那個男孩，我就開始不安?！?/p>

張真源：“我當時就想，是不是我們要分開了，所以你的夢里才會有那么多假設，才會有那么多的自我療傷。因為假設和療傷正是我最近離開的這些天的心理狀態(tài)。”

? 那個夢給他的影響不可想象。他又開始焦慮，焦慮嚴重了，就不顧對象是誰了。哪怕是我。

? 那段時間他甚至都不愿見到我。

張真源：“這段時間我離開了這里，去看了看之前的心理醫(yī)生。其實不用這么長時間的，但是我像之前一樣，想逃離?！?

張真源：“對不起……”

張真源：“很抱歉我和你說的那些應對方法……連我也做不到……我講的那些大道理連我自己都說服不了?！?/p>

“張真源……”

? 張真源把頭抵在我的肩膀上。他的肩膀在顫抖。

張真源：“我真的好累啊，我每天都要振作，都要陽光，為了讓大家放心我沒事，我真的不想看見大家擔心我的樣子……我的所謂懂事只是掙扎罷了……”

? 他在抽泣。眼淚浸濕了衣領。我沒有動，任由他的眼淚滑下去。我真的好心疼，心疼他扛了這么久，心疼他在自己沒辦法獨自承受的災難中不忘救贖。

? 這時候……就讓他放棄掙扎吧。哪怕就一會兒。

三·“坦白”

? 良久，他離開了我的肩膀，這才意識到剛才哭得有多厲害。他盯著我的衣領。

張真源：“對不起……要不要我?guī)湍隳眉馓字惖摹?/p>

? 他已經開始找了。

“不用?！?/p>

? 我把他摁回來。

? 他發(fā)泄得差不多了，我也要追問我的問題了。

“為什么不和我說？”

? 張真源看了看我，似乎有話要說又不太想說。我忍不住了。

? 什么事情都自己消化好受嗎？你看看，你覺得你能承受得了嗎？

? 為什么不說出來？你知不知道這樣做只會讓人更擔心？你為什么偏偏這時候糊涂了？

? 我有好多話要說。但是看著他黯淡下來的眼神，又不忍心這么質問他。

張真源：“我怕啊……”

張真源：“我怕你知道我沒有那么樂觀，怕你知道我還沒有你堅強，還沒有你一半的勇氣，你就不愿意和我待在一起，就像我遇到的所有人一樣?！?/p>

張真源：“我不知道你愿意和我相處是不是因為我可以開導你，我不確定你喜歡的是不是那個豁達的我，所以我掩蓋了真實的自己而用你所看到的樣子欺騙你?！?/p>

? 他真的好怕孤獨。

張真源：“可是等到我離開這里，我……我突然間好想你……所以，如你所見，我回來了?！?/p>

張真源：“現在……你還會接受這個很喪的我嗎？你還會喜歡這個真正的張真源嗎？”

“笨啊你……”

? 我以為他根本就不在意 我覺得他是沒把我當朋友才選擇沉默。他忐忑著，我反而高興起來。我終于找到了一個機會。

“很多時候我都很糾結，你那么豁達，那么通透，我怎么追上你啊……

“可是我也很想開導你。我也想證明在你那邊我也有點用處，哪怕只是讓你皺緊的眉毛稍微展開點呢。

“現在不是正好嗎，一切都剛剛好。”

? 我就是因為你不完美才喜歡你，因為我們都一樣，我懂你。

“還有啊……”

張真源：“嗯？”

“謝謝你回來。”

? 謝謝你信任我。

? 他笑了。他眼里有碎光在波瀾間盤旋，像是提前到來的破曉。

? 他之前說他能帶我上岸，但和他對視的那一刻我就確信，未來我們要一起學著呼吸。

未完持續(xù)……

寫在后面

? 有什么想不通的事情就喊出來，很多時候如果爛在心里的話，別人也很難受，真正在乎你的人會在猜疑中忐忑不安，兩顆心都很煎熬，是不是得不償失？

? 總會有人接受你的不完美的（好像在之前某篇我提到過，好像是《魚上岸要學著雙棲2》），總會有人因為你的不完美而喜歡你。這篇旨在表達這點，不排除特殊情況。

? 《步行街》寫了，連貫的故事更完整好點我覺得，所以先發(fā)這篇。這兩篇都是情節(jié)，風波之后就回歸正軌了，雖然現實生活中這個風波可能會持續(xù)很久，但這畢竟是文，與生活還是不太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