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命運的災(zāi)禍之子——禍源（6）

? ? ? ?〖嗯……血脈相弒的耳語嗎？〗

? ? ? ? ?自母上大人去世已過了三十年，不出所料，沒有了母上大人的庇護，原本暗藏于陰影中的惡意已經(jīng)愈發(fā)明目張膽，三十年來格恩納爾遭遇的夜襲刺殺、致命的陷阱，以及甚至包裝成意外的各種事故，層出不窮的手段讓我有些防不勝防，格恩納爾多少受過點傷，倒也不會致命，這最后的五十年沒想到竟會如此艱難。

? ? ? 不過典籍窟仍然是唯一安全的場所，要不是不能在這過夜，我都打算跟格恩納爾一直呆在這了。白天我就在這兒陪著格恩納爾學(xué)習(xí)各種知識，倒是發(fā)現(xiàn)了不少傳承記憶中沒有的東西，也順便探討擊殺格瑞托斯以及逃離龍之崖的計劃，當(dāng)然卡西在的時候就不會說這些事。

? ? ? 今天格恩納爾恰好在一本古籍里看到了“血脈相弒的耳語”，經(jīng)過這些年來本就憂愁憔悴的面容，在此刻變得更加焦急。

? ? ? 【對，這個東西……你應(yīng)該是知道的吧，戈斯維頓？】

? ? ? 嗯哼，巧妙的反問句。格恩納爾一定認為我是在知道這詛咒的基礎(chǔ)上才說出的想要殺掉父親格托瑞斯這句話的，并且早就想好了解決這東西的對策。

? ? ? 前半句是正確的，我當(dāng)然通過傳承記憶知道了這詛咒是怎么運作的。但后半句……我并沒有想過——不就是會聽到奇怪的聲音嗎？我并不認為這會對我產(chǎn)生什么困擾。

? ? ? ? 我估計格托瑞斯從來沒親自攻擊或刺殺過格恩納爾，而是不斷派其他龍來執(zhí)行，大部分原因就是因為有這個詛咒，真是狡猾的混蛋。

? ? ? ?不過已經(jīng)鼓起勇氣打算跟我一起反抗的格恩納爾，已經(jīng)不再是之前那個只會被動挨打和接受保護的幼龍了，雖然我仍然沿襲母上大人的想法，嚴(yán)格限制格恩納爾使用魔法，但這家伙天生力氣就大得驚人，光是肉體上的搏斗我認為他不會輸給龍之崖的大部分巨龍。

? ? ? 當(dāng)我第一次看到咬緊牙的他幾拳就揍趴下一頭五百多歲的巨龍，驚愕之余又再次被他身上的某種特質(zhì)所吸引，那越發(fā)強壯的身體仿佛有磁鐵一般緊緊拉著我的目光。

? ? ? 這才是我的哥哥，強大又帥氣。

? ? ? ?【戈斯維頓……你有在聽嗎？怎么最近老看著我發(fā)呆？】

? ? ? ? 見我只是盯著他看一言不發(fā)，微微皺眉的格恩納爾抓著我的雙肩晃了晃。

? ? ? ?〖啊，當(dāng)然……我知道有這東西?！?/p>

? ? ? ?微紅著臉撇過頭來咳嗽兩聲，極力掩飾著尷尬的我趕緊將經(jīng)常因格恩納爾而浮想聯(lián)翩的思想轉(zhuǎn)回到正題上。

? ? ??〖我并不認為它會有什么殺傷力。〗

? ? ? 傳承記憶對這詛咒只是很簡單地描述了下觸發(fā)條件，并沒有詳細說明結(jié)果。

? ? ? 【哦不，戈斯維頓，我們必須得想辦法繞開這東西！典籍上記載根本沒有龍在中了詛咒后能活出半年的！】

? ? ? ? 見我完全沒把這詛咒放在心上，臉色更加焦急的格恩納爾恨不得把他爪里的典籍直接拍我臉上，用那破書頂著我的吻部指著卷軸里短短幾行的記載。

? ? ? ?〖誒？可……那只是耳語?。坎]有其他什么具有殺傷力的東西吧？他們怎么死的？〗

? ? ? ? ?挑著眉的我聳聳肩，從格恩納爾爪里心不在焉地接過這本古籍。

? ? ? ?【似乎都是因為受不了而……自殺的。】

? ? ? ? 嗯……但只是能聽到奇怪的聲音而已，真會有這么恐怖嗎？我每天聽格恩納爾那沖天的呼嚕聲也覺得沒啥啊。也許只是一直在充滿惡意的環(huán)境中成長的格恩納爾養(yǎng)成的謹小慎微的性格，或者說是過度敏感，我倒是可以理解他的多疑。

? ? ? ?而且……從觸發(fā)條件來看，確實沒什么辦法避開這東西。格瑞托斯倒是能雇刺客借刀殺人，我這樹敵這么多的臭臉龍，誰愿意幫我去殺現(xiàn)任龍皇的哥哥??？

? ? ? ?還先別說其他龍有沒有這個實力，畢竟格瑞托斯倒也算是龍之崖實力排名靠前的龍。我能不能設(shè)好圈套一擊殺掉他后全身而退都還是個未知數(shù)。

? ? ? 【要不……我們到時候直接離開吧，不要再管父親了……】

? ? ? ? 見再次陷入沉思的我沒有再回應(yīng)他的話，低下頭的格恩納爾這些年來本應(yīng)變得雄渾的嗓音，又變得與逆來順受的以前一樣沙啞而微弱。

? ? ??〖不行，那家伙已經(jīng)做得這么絕，我才不會放過他?！?/p>

? ? ? ?我抓著格恩納爾的雙肩晃了晃他微微顫抖的身子，還以為他已經(jīng)擺脫了過去那黑暗的二百五十年……果然這么長時間形成的習(xí)性，還是沒辦法說變就變。

? ? ? ? 父親不僅僅是格恩納爾的夢魘，更是我不得不越過的巨峰。不徹底解決這個問題，即便逃離龍之崖，估計也沒有辦法改寫我們的命運。

? ? ? ? 即便有這個所謂的耳語詛咒，也不能妨礙我的計劃哪怕一絲一毫。

? ? ? ?【那你有辦法避開耳語的影響嗎？】

? ? ? 果然，格恩納爾還是拋出了這個最關(guān)鍵的問題。

? ? ? 也不出他所料，他所得到的我的回應(yīng)，只能是沉默中緩慢而僵硬的搖頭。

? ? ? 【這更不行??！你真的會死的，戈斯維頓！……你可千萬別告訴我你根本不打算繞開它?！?/p>

? ? ? ? 靠，前四個字差點把我耳朵吼聾了。下意識歪頭躲避的我呆呆地撓了下仍在耳鳴的右耳，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頭一次吼我的格恩納爾。

? ? ? ? 【抱歉……我只是……】

? ? ? ? ?意識到自己失態(tài)的格恩納爾慌亂地退一步，戳著指頭將目光挪向了別處。雖然多是因為朝我吼的愧疚，但我也看出來還有小部分是在生氣。

? ? ??〖噗哈哈！你這不是也能好好表達自己想法的嗎？〗

? ? ? ?一陣沉默后我大笑出聲，對格恩納爾的逐漸覺醒而感到欣慰。翻了翻白眼的格恩納爾一言不發(fā)，又低頭兀自研究起古籍的內(nèi)容來。

? ? ??〖好了好了，別生氣了，我們一起想辦法吧?！?/p>

? ? ? ?我笑著把離我兩三步遠的格恩納爾拉到我身側(cè)，慢晃的純白龍尾輕輕搭在他的尾端。感受到身后的觸感，他那粗壯的尾巴微微一僵，猶豫片刻后也將尾端搭了上來。

? ? ? ?【古籍上完全沒有記載有被詛咒后還能恢復(fù)的先例，就連詛咒產(chǎn)生的原因都還是未解之謎。你可別冒險親手去殺父親啊?！?/p>

? ? ? ? ? 滿臉寫著擔(dān)憂的格恩納爾現(xiàn)在越發(fā)覺得我那粗略的擊殺計劃不可行，要是我因殺了格瑞托斯而死，一切都沒有了意義。

? ? ? ???〖……就算你這么說，也沒龍愿意幫我犯如此大罪啊，他可是龍皇的哥哥。況且那家伙并不弱，沒點準(zhǔn)備恐怕很難?！?/p>

? ? ? ? ? 我聳了聳肩，把目前的想法都說了出來。

? ? ? ?〖比起這個，我看這些典籍上也沒幾個血脈相弒的先例。本來這種事就與龍族與生俱來“最在乎血親”的本性相悖，我認為并不是這詛咒的原因有多難找，而是根本沒什么龍去研究?！?/p>

? ? ? ?畢竟關(guān)于血脈相弒的耳語，我傳承記憶中的信息也十分罕見地少得可憐。

? ? ??〖所以我覺得還是找詛咒的消除方法比較好，觸發(fā)條件幾乎是不可避免了。而現(xiàn)在，我們不就正好有一個都快把典籍窟的資料看完、擅于研究的龍嗎？〗

? ? ? ? ?含著笑意的我目光灼灼地盯著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格恩納爾，直到他意識到我那意味深長的視線，挑著眉的他才有些不確定地指著自己。

? ? ? ? 【……你不會說的是我吧？】

? ? ? ? ?〖當(dāng)然，高傲的龍族仗著自己有傳承記憶，才不屑于在這里來做理論研究。你看除了你和卡西，還有誰整天泡在這兒嗎？這些典籍簡直就像是專門為你準(zhǔn)備的一樣?！?/p>

? ? ? ? ?我捏了捏格恩納爾的臉頰，想把那些不自信的表情都給他揉掉。已經(jīng)在這里泡了上百年的格恩納爾，估計已經(jīng)把這里龐大量的典籍都快看完了。

? ? ? ??〖你已經(jīng)比我知道的更多了，格恩納爾。無論是現(xiàn)在怎么處理這麻煩的詛咒，還是逃離龍之崖之后我們的未來，都交給你思考了，我會盡我最大努力協(xié)助你?！?/p>

? ? ? ? 微微瞪大雙眼的格恩納爾愣愣地掃了一眼周圍，是啊，還沒有翻過的典籍，已經(jīng)只剩下十來本了。即便自己一出生起就沒有傳承記憶，但現(xiàn)在通過自己努力掌握的知識，恐怕已經(jīng)比那些安于現(xiàn)狀、不思進取的普通龍族要豐富幾十倍了。

? ? ? ? 正如我所言，不會受到外界打擾也不會受到攻擊的這里，簡直就像是專門為格恩納爾創(chuàng)造的一樣……就像是專門為災(zāi)禍之子創(chuàng)造的一樣。我越來越搞不懂先主的想法，一方面嚴(yán)格訓(xùn)誡對于災(zāi)禍之子格殺勿論的規(guī)矩的同時，又有意無意地創(chuàng)造這樣一個安全而又方便研究的環(huán)境。

? ? ? ? 【好吧……其實對于這個詛咒，我稍微有些猜想……】

? ? ? ? 噎了口龍涎的格恩納爾聲音放低了不少，不自信的一面又開始凸顯。我撐著頭認真地聽他說著，用眼神給予鼓勵。

? ? ? ? ?【需要確定的關(guān)鍵問題是耳語觸發(fā)的條件到底是客觀的還是主觀的。如果是“我殺了父親”這一客觀行為會直接觸發(fā)，那就很難辦了。因為“殺”這個概念本身有時候就比較模糊，比如攻擊后沒有當(dāng)場死亡，幾天后因別的原因疊合攻擊元素致死，可以算“殺”嗎？攻擊行為觸發(fā)了其他意外現(xiàn)象導(dǎo)致死亡，可以算“殺”嗎？這些問題都無從考究，也沒有具體的定義，若真如此，那這個詛咒可就真正意義上是龍神的審判了——他覺得你殺了那你就是殺了。】

? ? ? ? 【但如果耳語是因“我認為我殺了父親”而觸發(fā)，就可以通過精神方面的干涉來消除，比如……】

? ? ? ? ??〖消除那一段記憶？〗

? ? ? ? ?我接過格恩納爾的話，他說的確實有道理。據(jù)我了解那些中過詛咒的先例，都是有個癥狀逐漸加深的過程。如果是因客觀行為觸發(fā)，詛咒的強度應(yīng)該一直會維持在同一強度。如果是主觀因素，就存在因耳語而回憶行為，回憶行為又反過來觸發(fā)耳語的惡性循環(huán)，倒是符合這個病情惡化的規(guī)律。

? ? ? ? ?所以他跟我都一致認為，耳語的觸發(fā)條件大概率是后者。

? ? ? ? ??〖可是我們并不會精神魔法的咒語?！?/p>

? ? ? ? ?【其實我還在這發(fā)現(xiàn)了這個?！?/p>

? ? ? ? ? 格恩納爾從身后一堆羊皮卷和亂紙堆里翻出一本破舊的黑皮書，里面全是由古老龍語撰寫的各系魔法，其中不乏有精神系的三四階法術(shù)，也還真有一個能暫時封印記憶的精神魔法。

? ? ? ? ? 往昔催眠。

（第四十七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