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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疎陀陽

插畫：みわべさくら

譯者：凜峰

圖源：網(wǎng)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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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外篇：蠻橫千金，桐生小姐。

第五節(jié)課，然后是第六節(jié)課……蹺了課的我和東九條同學分別之后，前往了教職員室。說聲『打擾了』打開教職員室的門之后，在我看見要找的人物后，便走向坐在椅子上看著文件的她。

「……老師?！?/p>

「是——哎呀？桐生同學？你沒事嗎？我聽說你第五節(jié)課和第六節(jié)課都不在！！」

將目光從文件移開的老師——我的班導加賀朱里老師，以驚訝的目光看著我。她是兩年前剛從大學畢業(yè)的『新銳』教師，一頭短發(fā)與她十分相襯，顯得相當可愛。而在老師的注目之下，我低下了頭。

「……對不起，老師。讓您擔心了?！?/p>

見我鄭重地低下頭，加賀老師先是露出有些訝異的表情，隨后微微笑了笑。

「……不，沒關系的。桐生同學你平時這么認真，背后一定有什么原因吧?！?/p>

我聽從老師『抬起頭來吧』的聲音，老師一看見我的臉之后便抽了口氣?！緛硪詾闆]問題了，但眼睛周圍可能還有點紅？

「……能說發(fā)生了什么事嗎？」

加賀老師擔心地說道。聽到她這么問——

『——就算全世界都說你是錯的，不肯認同你——我也會站在你這里，桐生。』

腦中回放起東九條同學所說的話，令我的雙頰不禁熱了起來。唔、唔唔唔……感覺超級讓人害羞的！因、因為那句話……那個……討、討厭！東九條同學這個笨蛋！

「……我身體有點不舒服……」

可是我實在說不出口，只好這么說著，別開了視線。見我這樣子，加賀老師浮現(xiàn)有些困擾的表情，苦笑了一下。

「……是嗎。我知道了！就當作是這么回事吧?！?/p>

加賀老師說著笑了笑，我再一次向她低下頭。這次不是為了道歉，而是為了感謝她察覺我難處的體貼。

「……雖然缺席課堂實在不值得表揚……但從現(xiàn)在這表情看來，你心情很舒暢的樣子……我想不是什么壞事對吧？」

「……是的?！?/p>

「啊，是『身體不舒服』來著？所以應該算壞事啊。」

面對簡單就招認的我，加賀老師有些開心，同時帶點揶揄意味地笑了。自己竟然這么簡單就上鉤，我心里也感到有些訝異……但還是露出了笑容，加賀老師您真頑皮。

「……嗯！」

「喂！別笑得那么開心??！真是的……」

加賀老師臉上的笑容轉為了苦笑，我也跟著苦笑了起來——不對?。?/p>

「老、老師！那個，除了我缺席的這件事之外……」

沒錯。

我自己倒沒什么——這么說可能有點不恰當，但我對蹺了課這件事并沒有多大罪惡感。畢竟只不過缺了一、兩堂課，我其實還是能跟得上。但是——

「那、那個……赤城老師在……？」

赤城老師是東九條同學的班導。他也負責教我們班數(shù)學，在學生間很受歡迎。

「赤城老師？你找赤城老師有事嗎？赤城老師——！」

加賀老師說著，出聲叫了赤城老師。而在教職員室另一頭，寫著東西的赤城老師聽到叫喚之后抬起頭，并走了過來。

「怎么了，加賀老師？」

「桐生同學找你有事?！?/p>

「桐生嗎？」

赤城老師露出疑惑的表情看向了我。于是我朝他開口說道：

「不好意思，赤城老師。今天東九條同學應該缺席了第五節(jié)課跟第六節(jié)課……」

「……是啊。真是的，那個笨蛋。竟然大剌剌地蹺掉我這個班導的課……」

一瞬間，赤城老師臉上的表情從疑惑轉為了不快。見他這樣子，我慌忙低下了頭。對、對不起！那不是東九條同學的錯??！

「對、對不起！那是因為我的關系！」

見我誠心誠意地低下頭，頭頂上傳來了疑惑的聲音。

「……什么？」

「那、那個……我午休的時候身體有些不舒服，東九條同學他一直在旁邊照顧我！所、所以，不是東九條同學的錯！全部都是我的關系??！那個……還、還請您不要責罵東九條同學??！」

我用響徹教職員室的音量說道，再次低下了頭。視線都聚集了過來，讓我感到有些羞恥……但這樣正好。要是能靠這樣讓老師們認為『東九條同學沒有錯』，對我來說是有利的。

「……唉。把頭抬起來吧，桐生?！?/p>

頭頂上傳來赤城老師有些困擾的聲音。我順著赤城老師所說抬起了頭，隨后看見他一臉為難的樣子。

「……那家伙完全沒說過有這回事啊。他不只沒說在照顧你……根本除了『很抱歉』以外什么都沒說。你是說真的嗎？」

「……啊?！?/p>

……胸口浮現(xiàn)了一陣暖意。是嗎……東九條同學沒有說。他不說出我的事情，選擇自己一個人被罵啊。感覺心底有點酥癢，又有點害羞……而正當我身陷這份難以名狀的情感時，赤城老師為難的表情又轉為了無奈。

「……你干嘛一副高興的表情啊，桐生。啊……原來如此啊~是這么回事。東九條那家伙，耍什么帥啊。真是的……要是說出來的話，還有點酌情輕判的余地……真是個蠢蛋?！?/p>

赤城老師疲累地嘆了口氣之后，朝我投以認真的視線。我因他的視線端正了姿勢——

「……我問一下，你應該沒有被東九條威脅……之類的吧？」

「才沒有??！這對東九條同學太失禮了吧?。俊?/p>

——真讓我驚訝。這個人在說什么?。∥胰滩蛔〉闪顺喑抢蠋熞谎?，令他慌忙揮了揮雙手。

「哇！抱、抱歉！我也并不覺得東九條會做那種事！是不覺得……但你看嘛！你眼睛周圍紅紅的，像哭過一樣不是嗎？所以我才想說，你是不是被東九條——嗚！」

赤城老師話說到一半便停止了。要問為什么？是因為加賀老師的『拳頭』埋進了赤城老師的腹部……咦，加賀老師！？這樣太暴力了吧??？

「……你太不懂得體貼了，學長。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沒女人緣吧？女孩子帶著一雙哭過的眼睛，卻什么也不說，當然是表示有不方便說的事情啊。一般來說怎么會開口問？」

「……才不想被你這個反手就對學長心窩賞一拳的人說。你就是因為這樣才沒男人緣吧？」

赤城老師痛得咳了幾聲，加賀老師則是默默地盯著他。呃……

「……兩位老師感情很好嗎？」

「我們是高中時代的學長學妹。順帶一提，我跟赤城老師都是這里的畢業(yè)生?！?/p>

「……如果你覺得這叫感情好，桐生，我可以介紹一間不錯的眼科給你?！?/p>

加賀老師若無其事地說道，而赤城老師則是朝我投以懷疑的眼神。下一秒，赤城老師清了清喉嚨，說道：

「……哎，我也并不覺得東九條是會做出那種事的人。雖說如此……但我畢竟身為教師，還是有必要問一下。你別見怪?！?/p>

「……是?！?/p>

「你說的事我明白了。東九條那邊……嗯，我會想點辦法的。別擔心，我不會對他怎么樣的?！?/p>

「是！麻煩您了??！」

我再一次鄭重地鞠了躬。見我這么做，赤城老師抽了口氣。

「……請問怎么了嗎？」

我疑惑地抬起頭，看見赤城老師浮現(xiàn)難以形容的表情。

「啊……只是覺得，好像第一次看見桐生你這么畢恭畢敬的樣子?！?/p>

「……喔……」

「那個，怎么說？因為……我本來覺得你是不太在意別人的那種類型……抱歉，露出奇怪的表情?！?/p>

……啊啊。

「……因為，我是蠻橫千金是吧?！?/p>

聽我這么說，赤城老師面帶苦澀的回道：

「……是啊。但老實說，看你這樣子我實在不覺得你像就是……」

赤城老師說完歪了歪頭，疑惑道『大家眼睛都長到哪去了？』。不，老師。我想大家對我的想法并沒有錯喔。

「……算了。總之，東九條逃課的事……我不會完全不追究，但我不會讓他留下不好的記錄?！?/p>

「謝謝您！」

「……畢竟桐生你這個資優(yōu)生都特地跑來為他求情了，我想他應該是沒做什么奇怪的事吧。具體來說，像是不純異性交往那類的?！?/p>

「學長！！你在說什么啊！你這是性騷擾??！」

聽到赤城老師的話，加賀老師出言責備道。然而赤城老師只是對她聳了聳肩，繼續(xù)說道：

「我個人并不反對男女之間交往，也不打算說『不管有什么事都給我來上課！』這類無趣的話。雖然這作為教師可能不合格，但學校也并不只是用來聽課的場所。若是學生們能夠承擔逃課的風險，那就算逃課我也無所謂。畢竟高中也不是義務教育啊。只不過，跟桐生你不同，東九條他絕對算不上成績好的那一類?！?/p>

「……是。」

「要是跟你蹺了同樣多的課，他絕對會跟不上進度。嗯……你跟他相處別忘了考察這點就是?！?/p>

赤城老師這么說完，便揮了揮手轉身離去。我對他再次鞠躬之后，轉向了加賀老師。

「也謝謝您，加賀老師。」

「不會。我雖然不是赤城老師……但我的想法也一樣。雖然桐生同學你很優(yōu)秀……但來學校并不只是為了讀書而已?！?/p>

「……是?！?/p>

「偶爾胡鬧一下，做些會被罵的事情，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學習。所以……這次我就不追究，但下次我可是會毫不留情，好好罵你一頓?！?/p>

這么說完，加賀老師又笑了笑改口道『對喔，你是身體不舒服才對？』，我苦笑著對她低頭致意，隨后離開了教職員室。

◇◆◇

「……你為什么在這？」

正當我待在東九條同學的座位上看書時，從教職員室回來的東九條同學開門看見我，瞪大了眼。

「當然是因為在等你啊?！?/p>

「……抱歉，讓你久等了？」

「為什么是疑問句？」

「嗯……因為我突然覺得，說『讓你久等了』沒問題嗎？」

東九條同學有些困惑地歪了歪頭。見他這樣，我輕輕嘆了口氣。怎么？我不能等你嗎？

「你沒必要道歉。反倒是我該說抱歉，都是我的關系。補習辛苦你了?！?/p>

「不，這倒是沒什么……但為什么在等我？」

他歪著頭這么問。還問我為什么在等……

「你可是因為我的關系才被罵了。我等你不是當然的嗎？」

——我撒了點小謊。

「不，其實你可以先回去沒關系的……」

「是、是沒錯……可是！對你很不好意思嘛！」

「不，你沒必要覺得不好意思啊。是我自己想這么做的，所以也是我自己該負責，我并不打算對你說『給我負起責任』這種話?！?/p>

「我、我知道啦！我也知道，你不是會說那種話的人……但不是那樣啦！真是的！」

……唉。這個人為什么就這么遲鈍呢？

明明沒約好，我這個女孩子還是特地來等他。

今天的事，真的讓我很高興。

還不懂嗎？我抱著這份仿佛從胸口內(nèi)部被搔著癢一般，難以名狀的溫暖心情——當然，回家也可以很快就見到。我當然也知道這點，但……

「……我今天……還想多跟你待在一起嘛！這點事給我察覺到好嗎，笨蛋！」

這點事給我自己察覺啊，你這個木頭腦袋！

「……」

「……我知道啦。我知道我們回家還是會見到的?？墒?、可是??！總覺得……很、很寂寞……」

「……這、這樣啊?！?/p>

「所以……」

我們一起回家吧？

「……OK，我理解了。那么時間也不早了，我們回去吧?！?/p>

「嗯、嗯！……啊，等一下啦！我先把書收好！」

「好好好?！?/p>

東九條同學伸手拿起課桌旁邊掛著的書包。為了不讓他等，我也趕緊將手上的書收進了書包，

「久等了。那么，我們回去吧?！?/p>

「嗯。來。」

「什么？」

「幫你拿書包。」

他伸出手這么說道。這一個沒什么特別的、把我當女孩子的舉動，令我不禁苦笑了聲。不，我心里很高興喔。雖然很高興沒錯……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其實討厭交給男性拿東西?！?/p>

「是嗎？咦？我怎么有段記憶，是你讓我搬了二十本書回家？」

「……如果要拿重物讓有力氣的人來搬比較合理，但自己的東西我會自己拿。我也并不想事事都依靠你……自己的事我自己會做的?！?/p>

「是嗎？」

「嗯。雖然你說……你會支持我，但白白被支持不符我的性格。我會自己開辟道路前進?！?/p>

「……是嗎?！?/p>

「我并不想走在你的后方。我想要的是跟你并肩前進。當我遇到困難，或是煩惱的時候，想著有你在我身旁——」

一定，比任何事都還令人安心。

「……所、所以！那、那個……你要一直……待、待在我身邊喔。」

我這么想著，紅著臉向他請求道。

「……了解?！?/p>

他于是同樣紅著臉，如此回應。

◇◆◇

「話說回來……沒問題嗎？」

我跟他一起走在回家的路上。面對我的問題，東九條同學浮現(xiàn)了茫然的表情。那是怎樣？有點可愛耶。

「那個，我害你逃課了不是嗎？」

「……哦。」

東九條同學說著，露出了十分不情愿的表情。

「……才不是沒問題。我被派了大量的作業(yè)?！?/p>

見他一臉失落的模樣，我感到一股罪惡感。嗯……這算是我的責任對吧？

「……要我?guī)兔?？畢竟是我的責任……?/p>

「……又不是你的責任。是我自己想那么做的?！?/p>

東九條同學說著別開了臉。由于逆光，我看不清他的表情，但可以想像一定是有點害羞，但又有點覺得麻煩的表情。

——怎么回事？這胸口深處被一下揪緊的感覺。

「……是嗎。那，有不懂的地方要問我喔。我會教你的?！?/p>

「……到時候麻煩你了。」

見他朝我低下頭，我不禁笑了出來。

「嗯，交給我吧！我很擅長數(shù)學的！」

「……干嘛這么有干勁啊……真是的。比起那個，桐生，今天的晚餐怎么辦？冰箱里沒什么食材了吧？」

「這個嘛……我的技能就只有『煎』這個選項……吃牛排嗎？」

「那樣感覺*恩格爾系數(shù)會變得很不得了?？傊厝サ穆飞舷热ヒ惶顺泻昧耍繎撃茏鲂┖唵蔚牧侠??！梗ㄗg注：指家庭支出中飲食費用所占的百分比。）

「……你要負責做嗎？」

「只會『煎』的你做不來吧？肚子也餓了，不好意思只能簡單做點東西了?！?/p>

「……那就夠了。」

回家之后東九條同學會做菜給我吃！這么一想，嘴角便上揚了起來。那份盡管嘴上說得不好聽，卻隱隱約約透出的溫柔，令我不禁感到一陣欣喜——

「——既然這樣，早知道就跟涼子學點快速料理了。她很擅長在短時間內(nèi)做出好吃的東西啊~真是失策?！?/p>

——喂。

「對了！桐生，我下星期回老家跟涼子——你那什么表情？」

「……沒啊。」

「你是哪來的*女演員啊——喂，很痛耶！別拿書包打我啊??！你、你怎么了？情緒不安定嗎??？」（譯注：2007年，日本女演員澤尻英龍華于主演電影的公開試映會上應答態(tài)度不佳，遭到大眾聲討，被稱為「沒啊」事件。）

我拿手中的書包對東九條同學一陣打。哼！什么嘛、什么嘛！竟然在跟我在一起的時候提賀茂同學的事，而且話題還是我不擅長的料理！這個人是怎樣！根本就一點都不懂少女心??！

「不理你了啦！東九條同學你這笨蛋??！」

「咦、咦咦~？」

看東九條同學露出為難的表情，我稍微感到有些歉疚。可、可是……沒辦法嘛??！

「……沒什么?！?/p>

「沒什么是什么意思……」

「就、就是沒什么啦??！」

——因為……

我不想看到東九條同學一臉開心又高興的模樣，說著別人的事情嘛。

「……桐生？」

「……」

「呃……那個，對不起啦。我做了什么讓你不開心的事嗎？」

見東九條同學那副不安的樣子，我突然感覺消了氣。

「……沒什么大不了的。還有，對不起。我只是在鬧別扭而已。」

「鬧別扭？呃……為什么？」

東九條同學一臉茫然，頭上冒出了問號。

「……我說沒什么大不了，就是沒什么大不了啦?！?/p>

——這份感情是什么呢？

在他的身旁走著，就覺得好高興、好開心，光是看著他的側臉，就令我心臟怦怦跳的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不會沒什么大不了吧？那個……畢竟我們是未婚夫妻嘛。要是對我有哪里看不慣的，就說出來喔。」

——這份感情是什么呢？

光是聽到他高興地、開心地說著別的女孩子的事，就讓我心底一陣刺痛的這份感情，究竟是什么？

「……好啊，那我就不客氣了！」

——這份感情的『名字』，是什么呢？

光是待在他身旁就覺得幸福，光是看著他的側臉就覺得幸福，光是聽見他的聲音就覺得幸福，光是他對著我笑——

「……我還是希望你稍微客氣一點會比較好……」

「……才不要！」

這份感情的名字尚不明了。然而，唯有這件事我敢肯定。這份感情，從昨天到今天、從今天到明天、從明天到一年后、從一年后到十年后……一定會在我心中愈來愈大、愈來愈大。

「咦咦~……」

「呵呵呵！」

所以，我要珍惜這份感情。我要將這份感情澆灌長大。

「……感覺你很開心的樣子？」

「很開心??！」

要一路仔細品味，能在他身旁一同前行的這份幸福感。我這么想著，往前邁進。

「你等著看……我總有一天一定會讓你說出，『桐生，你的料理真好吃！』這句話！好好期待吧！」

——配合步伐，以同樣的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