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呢？”惠子急不可耐的發(fā)問。

空講到這里把話頭停住了，初夏的陽光照在他的臉上，細細的絨毛看上去讓他的臉龐幾近透明。偶爾一陣清風吹來撩起他的長發(fā)，樣子像極了一位楓丹而來的優(yōu)雅女士，俏麗，而又讓人不得不注意他的剎那芳華。

他美的就像是春日中小家碧玉的淙淙溪水，緩緩的流過而又潤物細無聲。

惠子看著他的側(cè)臉，突然就明白了，當年自己的祖母閣下為啥那樣傾心了……這種帥的已經(jīng)是妖孽級別的男人確實沒幾個人把持得住，要不是她知道面前這人怎么比自己也大個幾千歲她也把持不住……她連忙側(cè)過眼睛，免得自己多看了失態(tài)：“所以……然后呢？”

“然后……我婉拒了你的祖母，當時對我來說，綾華確實讓我動搖過……而且動搖的非常徹底，我甚至當時差點兒心一橫就答應(yīng)了?！彼攘艘豢诒幸呀?jīng)不是那么冰涼的奶茶，看著少女那有些愣住的臉聳了聳肩?！笆前?，我給過她答案，但是這個答案，可能并沒有那么讓你覺得喜歡，惠子?！?/p>

“人生中總會有那么幾個瞬間不會完美，總會有一些挫折，總會有一些東西不會按照我們所期待的事情發(fā)展，這個世界從來都不是我們所期待的樣子……這個世界，它本身，就不是完美的?！彼幼∫黄h落的櫻花，將它捧在手心里，看著它化作金色的汁液融入自己的手心——那是他的同化能力?！罢l不想要一個完美的世界呢？也許在那個世界我會是你的爺爺，每天和你玩著游戲教著你琴棋書畫刀槍劍棒；也許是你祖母的摯友做你的老師，你喊著我老師每天學(xué)習；當然也有可能是稻妻的眼狩令在我來到之前就已經(jīng)結(jié)束了，我和你祖母也許只是見過一面辦個手續(xù)的關(guān)系……”

“可是，這世界就是喜歡這樣捉弄你啊?！?/p>

“誰？！”綾人快急死了，自己家姑娘和使君都失蹤了……如果是空帶著她出去玩也就算了，問題是出去玩不會回來的只有空吧？這家伙小心眼兒報仇不隔夜算是公開秘密……

“空不可能對惠子動手……即使你這二貨孫女兒捅了他一劍?！笨糖缭谂赃吅戎蟊永锏姆涿坭肿硬琛@東西蠻好喝的，刻晴最近也迷上了這料理?！皣K嘖，蠻甜的?！?/p>

“畢竟惠子是捅了他啊……”

而就在綾人急急忙忙的時候，空帶著惠子來到了鎮(zhèn)守之森，手里提著從集市上買的三彩團子和團子牛奶……還有些許的炸貨，小女孩兒嘛喜歡吃香噴噴的東西正常，就是這個吃法惠子要長肉，還不少。

“這亭子虧綾人打理了。”他用風元素稍微掃了掃上面的灰塵，帶著惠子坐了下去?！霸劝?，我就和你祖母在這里玩，在這里聊天，下棋，有時候困了還能睡會兒……你看那里的草坪，多舒服是吧？”

靜謐的森林里女孩兒突然覺得自己放空了，就像是一個原本俗務(wù)纏身的人此刻突然放松了下來，原本的那些不愉快和緊張都離開了，更像是回到了純真的時候。她突然感覺到自己從來都沒有這樣安心和放松，因為她是白鷺公主，是那個神里家筆頭的人物。

“累了？”

“嗯……”

“躺在我腿上吧，我給你再講幾個故事，當然不一定都是很美好的故事?！笨蛰p輕用手梳理著惠子的頭發(fā)，看著女孩兒順從的把腦袋放在他的大腿上閉上眼睛。

“我在楓丹認識了一位畫家朋友，他平日里就喜歡喝喝茶，聊聊天，帶著他的老婆每天在陽光底下曬著太陽……我從沒見過那樣豁達的人，幸福而又平淡，每天的生活充滿了甜蜜和陽光……”

“后來楓丹也出了點兒事兒，他最終還是沒能逃離，死在了戰(zhàn)亂里面?！?/p>

“他臨死前我問他，需不需要我給你立碑什么的，免得死了都不知道你死在哪里?！?/p>

“他說不用，我還以為說是他覺得亂世人命如草芥，所以不需要我。我說我有這個能力給我的朋友樹碑立傳，不用擔心?！?br>

“他和我說，沒有必要的，因為人這一生啊，墓志銘太短了，但此生太長?！?/p>

“墓志銘寫不完一個人的，與其讓墓志銘折磨后人，倒不如讓自己仿佛從未存在于這個世界上，倒也是灑脫，死就死的干干凈凈瀟瀟灑灑?！?/p>

“畢竟人一生總會做一些錯事，惡嘛，就用更大的惡去斬殺吧，那就是死亡?！?/p>

“是吧，奧托。”他看著女孩兒恬靜的睡姿，自己突然覺得也有點兒困。

睡夢是靜謐的，是綿軟的，讓人不由得像是踩在云朵上然后馮虛御風，最后暈暈乎乎的飛到天上——聽起來很帥，很酷，但是夢中的東西終究都是假的，真正的東西卻都是那樣的血淋淋，讓人牙關(guān)都要咬碎。

夢中的女孩兒朝他招手，潔白的裙擺如蓮花般開合。

他有點不可置信，像是抓住什么轉(zhuǎn)瞬即逝的幻影一樣沖上前去，那雙手甚至因為用力過猛而有點青筋暴起的感覺……他真的害怕這是幻夢，害怕這僅僅是自己的一瞬幻想……

“綾華……這里是……”他有點不可置信，因為街上人來人往，看上去就像是當時自己坐公交車上學(xué)，然后公交站人流如織的樣子……他手里的手機還拿著呢，里面放著自己前幾天剛搜到的戰(zhàn)歌《Long Ranger》。

像是海潮一樣的記憶朝著他撲了過來，自己那原本逐漸迷茫的眼睛也清晰了起來。

他叫空，是剛剛畢業(yè)三個月的一個大學(xué)生，由于自己出色的能力成功的應(yīng)聘進了某家游戲公司擔任美術(shù)組成員。剛剛進入公司的他由于工作努力和畫風出色，外帶成功的在一次突發(fā)事件——也就是一次宣傳畫稿失誤中以最快的速度將趕制的新稿拿了出來，避免了微博宣發(fā)的輿論問題，于此他也被一路提拔升級，現(xiàn)在已經(jīng)當上了公司新項目的主筆之一。

他的現(xiàn)任女友神里綾華，是公司從日本挖來的一位人氣畫師……之前也算是和毛玉牛乳老師一樣的畫師，因為畫風可愛而被公司看中用高薪挖來國內(nèi)，正巧她也曾經(jīng)是早稻田大學(xué)漢語言文學(xué)專業(yè)的畢業(yè)生，中文交流根本就沒障礙……倆人算是郎才女貌，談戀愛順理成章外帶如膠似漆。

今天他倆歇班，正好要休息，于是他就提議帶著姑娘去森林公園玩。正好天氣也不錯，今天雖然是初夏的時節(jié)，但是幸好天氣是多云。層疊的云朵里透出燦爛的陽光，經(jīng)過云朵的教化之后原本桀驁不馴像是熊孩子一樣的陽光也溫和了起來，從肆無忌憚的踩著路人的臉到輕輕撫摸著路人的臉龐，女孩兒不用涂著防曬霜，男孩兒也可以不用為自己的女友打著遮陽傘，兩全其美。

“那個……我剛才有點暈，可能是這幾天在做項目嘛，文案那邊遞過來的稿子也確實惡心人。”空伸出手去揉了揉綾華的臉，看著她嘟起來嘴的樣子突然覺得莫名的可愛?！斑@幾天畫畫手都殘了……也不知道文案那里做的什么東西，搞得真就是大一點的同時小一點?！?/p>

“你自己畫好不好？”空也是無語望蒼天，摟著懷里的麗人兒笑了笑。“不過不用想那些，今天就是我們二人的時光，什么商稿都去見鬼吧！”

而當他還沒反應(yīng)過來，少女便已捧起他的臉，給了他一個溫柔的吻。

“空君不用這樣勉強自己就好啦，好好做自己的事情就好啦。”她的笑像是森林中那種叮咚作響的清泉，不由得讓人的心頭輕松涼爽?！爱斎晃蚁嘈盼业睦瞎笕耸亲畎舻?！”

“小妮子?！彼麑櫮绲拿嗣念^，看著她嬌羞的樣子突然心里無比的滿足。

也許這幾天真就是看那個劇本看多了？晚上做夢都夢見自己成了那個什么勞什子旅行者——打打殺殺的沒有任何美感或者說是什么別的，不如畫畫的風花雪月和自己女朋友的繞指柔。

公園也算是周末，但是森林公園這東西吸引力還是不如迪士尼，這也就方便了他倆，畢竟卿卿我我的時候旁邊小娃娃跑來跑去簡直就是天然的電燈泡，誰看了誰暈。

“呼啊~~~~果然還是大自然的空氣讓人心情愉悅，感覺那些有的沒的全都被排了出去?！笨沾罅Φ纳煺怪约旱碾p臂，聽著它們發(fā)出“咔啦咔啦”的聲音心里極度舒爽。畢竟工作實在是太過于勞累了，還好身邊有個大和撫子……

惠子睡的暈乎乎的，畢竟這樣睡一覺雖然有點兒冷但是很舒服，而當她睡醒了之后……她竟然發(fā)現(xiàn)使君也睡著了，還屬于那種睡著了打呼嚕的那種，看的惠子都有點忍俊不禁。

畢竟太可愛了。

而當她想要去叫醒使君的時候，一股浩瀚而又透著一絲悲傷的力量彈開了她的手，那種氣息甚至想令人不由自主的匍匐顫栗甚至頂禮膜拜……但是又不是使君的力量，這力量的擁有著她很熟悉，熟悉到和她生活了十九年的時光。

白鷺姬君，稻妻宰相神里綾華。

熟悉的人出現(xiàn)在了她的面前，虛幻的樣子像是孤孤單單的鬼魂。她就那樣簡簡單單的站在那里，拘謹?shù)淖屓诵奶?，但卻又那么的威嚴和不可侵犯，恍如一位流亡的君主。

“祖母……”她捂住了嘴，眼淚都忍不住流了下來。

“不要叫醒他，他到時候會醒過來的。”綾華微微一笑，恍如之前那傾國傾城的她。

“但是……我好想你，祖母。”惠子雙膝跪地，綾華俯下身去摸著她的額頭。原本那個堅強的女孩兒現(xiàn)在卻淚眼婆娑，令人心痛的那種破碎感讓人瘋狂?！盎葑?，好累。”

“傻孩子，哪里有人的人生是不累的??？”綾華的聲音軟款款的。“就連那種天生含著金鑰匙出生的人，也要活的很累很累，即使你覺得他們不累?！?/p>

“大御所大人，在六百余年前也是沖殺在坎瑞亞，在百年前也與天理決戰(zhàn)……空君也是，他游歷無數(shù)世界，雖然身體不累，但是心也會累?！?/p>

“孩子，我只能和你說，堅強的活下去，去做你想做的事情，不要怕前面到底有多少困難在等著你，你將你自己的事情做到最好，無愧于任何人，無愧于自己，就好。”她的身影逐漸虛幻，接著融入空的身體，消失不見。

“祖母……”她怔怔的伸出手，觸摸著剛才綾華站立著的地方。

而就在這時，叮叮當當?shù)拇蜩F聲突然響起，吸引了她的注意力。

循著打鐵聲走了過去，原來是一個石洞，石洞里生活用品看上去一應(yīng)俱全，里面還燃燒著小高爐和火爐。整個一個鐵匠鋪視角，如果惠子不注意還以為這是天目流鍛刀鋪子呢。

鍛造臺上一個筋肉勻稱的老人正在掄動他手中的鍛造錘，正在對一塊兒鐵敲敲打打。

老人的鍛造手法很高明，或者說甚至不能說是他在鍛造，他更像是在鍛造桌前起舞，叮叮當當?shù)穆曇衾锩嬗兄撤N音律的合拍感，而他每下一錘都會將自己的身體調(diào)整角度，借力打力借助反震力掄出下一錘……他的白發(fā)隨著動作和爐內(nèi)的熱風起舞，充滿著不可言說的原始之美。

惠子就那樣看著老人鍛造，直到老人掄出了最后一錘之后她都沒開口。

出人意料的，老人注意到了她：“神里綾華？”

“抱歉……我并不是她，姬君閣下在三個月前亡故了……”惠子的聲音低低的，敢這樣稱呼她的祖母的人，至少在地位上是一個等級，或者曾經(jīng)一個等級的。“我是她的孫女兒神里惠子，今天偶然外出游歷聽到了打鐵聲，便好奇來看?！?/p>

“孩子嘛，有點兒好奇心也好。不過小老頭我這里可沒有什么好東西看，當然，如果你喜歡這里的什么東西可以挑一件拿走，就當是你我有緣的緣法就好?！崩先四菑埬樋瓷先⒚摱挚穹牛屓烁杏X他更像是一個浪跡天涯的劍客?！爱斎徊幌矚g也就算了?！?/p>

“那就讓閣下破費了?！彼⑽⑹┒Y，畢竟如果真的不拿才感覺傷了這老人家的心，畢竟敢這樣稱呼自己祖母的人多半也是故人。

老人的石壁上掛著各式各樣的刀劍和武器，甚至有看上去優(yōu)雅之極的燧發(fā)槍——楓丹藝術(shù)，楓丹的貴族們喜歡在槍械上雕刻花紋，使用昂貴的材料來做槍身，在上面篆刻諺語等等。倒不如說老人的武器庫確實精美，看得出來老人并不是很缺錢。

“喜歡這把槍？”老人看著惠子盯著一把白色的長管燧發(fā)槍發(fā)呆，于是把它從墻上拿了下來?！斑@把槍本來是五十年前楓丹的夏爾侯爵定制的，結(jié)果他還沒來得及拿到手就發(fā)急病死了，幸好我這里是付了全款才動手的……”

“想要就拿走好了，這把槍驅(qū)動的力量是元素力，不需要裝彈?！崩先税堰@把燧發(fā)槍扔給了惠子，接著走到一邊去倒了一杯水?！翱仕懒恕?/p>

“敢問……閣下名諱？”

“我啊……老頭子一個，本來都不想別人知道我，但是你都問了……”他撓了撓頭，指了指掛在另一邊一把有點銹蝕的吃虎魚刀。“鄙人姓楓原，名萬葉?！?/p>

“是……雷電五傳的楓原家后人嗎？”惠子也明白了為何這位老人有如此強大的鍛造技術(shù)。

“算是吧?！比f葉的眼神靈動，捋了一把自己的白發(fā)甩了下汗水?！安贿^我也不知道你一個神里家的大小姐怎么會一個人來鎮(zhèn)守之森？綾人他不擔心嗎？”

“使君?！?/p>

“？”

“使君回稻妻了，我是他帶來的。”

“該死的家伙，把這個給他吧?！比f葉接著又把一把短一點的燧發(fā)手槍扔給了惠子?！八闶俏宜退呐R別禮物?！?/p>

“您就不打算去見見他？”

“不用，我和他都是浪客，只有浪客才懂浪客，就像只有老賊才懂老賊一樣?！比f葉的眼神中帶著一絲狡黠?！八謥聿婚L，走了就走了，見面還徒增悲傷……送他個東西和他說再見就好了，干嘛磨磨唧唧兒女情長?！?/p>

轉(zhuǎn)眼已經(jīng)是二十年過去，空和綾華的孩子都高考了。

生活也不像原先那樣富有激情和瘋狂，更多的是一種身為老夫老妻的默契感。游戲公司的畫師不能干一輩子，于是三十五歲的時候空考了美術(shù)老師的教資，綾華則在網(wǎng)上開了繪畫教程的網(wǎng)課作了輔導(dǎo)老師，靠著之前在網(wǎng)絡(luò)上積累的名氣倒也是有不少人來看，收入也算不錯。

兒子不太喜歡繪畫倒是喜歡體育，成績也還不錯。倆人算是花了不少力氣外帶走了點兒小關(guān)系——空的父親和北體的管理層曾經(jīng)是同學(xué)，請人家吃幾頓飯外帶幫了點兒小忙（幫人家設(shè)計了宣傳畫）之后，孩子算是順利的進了北體大，現(xiàn)在學(xué)的是羽毛球。

美術(shù)老師那是真的閑，每天體弱多病外帶外出出差?？找查e著沒事兒接一些稿子，畫出來也不要太多時間，生活富足外帶悠閑。就是兒子談個戀愛花錢花的真多，空都想吐槽你要是當年和我們一樣學(xué)一手畫畫至少能自己接稿賺錢，別他奶奶的花他的錢。

娶媳婦兒不就是得自己賺錢？

“一刀一刀……OK！翻盤！”正趕上周六，空窩在書房里打游戲，隨著操縱的角色一刀落下，這把翻盤局算是打了個漂亮的結(jié)局。而這時綾華也已經(jīng)把飯做好了放在桌子上，一秒鐘都沒耽誤。

“吃飯啦你個老家伙，一天天閑著沒事兒就打游戲?！笨匆娍諒臅坷镒吡顺鰜?，女人伸出手拿起碗，給他添上米飯和雞湯，湯泡飯這東西吃起來是真的香，也是空的最愛?！岸级啻罅?，看太多電腦對眼睛不好?！?/p>

“就這點兒愛好啦老婆！不抽煙不喝酒打個游戲算是唯一的消遣咯。”空嬉皮笑臉，惹來綾華一個嫵媚的白眼?！安贿^說起來，曉晨也快畢業(yè)了，他這學(xué)的不好找工作啊……”

“兒孫自有兒孫福，他找什么是他的問題，咱兩個不用管，他要是想讀研就接著供，不讀就給我出去工作……”綾華夾了一筷子芹菜，吃了一口之后也放下了碗。“話說你那里我記得還有倆約稿吧？”

“嗯，一個是鷹角的一個是莉莉絲的，都是兩個月交稿。”

“我這里的話，原來的老東家有一份吧。不過也不是啥大稿子，基本上一個星期搞完?！?/p>

“嘛，所以說咱夫妻倆不就是閑人中的閑人嘛?！笨章柫寺柤?，一副“滿不在乎”的樣子?！昂⒆右灿写髮W(xué)上，每天風花雪月……老婆疼疼疼！”

“風花雪月個屁！”綾華被他氣的哭笑不得，狠狠地掐了兩下他腰間的軟肉。

“喂喂喂咱倆這你儂我儂的還不風花雪月??？”空大聲喊冤枉。

“可是你都幾天……沒……”說這話的時候她也臉紅了，老婆這略有內(nèi)向的性格是真的讓他忍俊不禁。不過確實，生活已經(jīng)好久都沒有讓人驚喜的時光了……孩子一走倆人大眼瞪小眼的生活那確實無聊……“沒碰過我了？”

“啊這……”

“哼，大豬蹄子，每天都逃跑……”

“啊這這這……”空翻了個白眼，覺得得給這妮子來點兒狠的。

“我吃飽了?！蓖蝗豢瞻淹敕畔?，一副正人君子的樣子。

“?。俊?/p>

“對，吃飽了，但是又沒完全吃飽?！彼话寻炎谏磉叺木c華橫抱起來，笑的像是痞子。

“前菜吃完了，你這道正菜該開動了?！?/p>

「いただきます～」

三十年后。

空提著一份三彩團子，一個人來到了市里的公墓。

“老婆子?！彼褨|西放下，看著墓碑上的照片發(fā)呆。“我來看你了?！?/p>

“五十年，咱倆這叫金婚。”空絮絮叨叨的，和個老媽子一樣?！叭死狭耍哿?，然后就想睡覺，結(jié)果你睡得比我早，床都被你占了！”

“你說這一覺那可就是幾十年，然后呢？”

“睡覺不找我，不冷嗎你？每天還得抱著我睡，給你做暖寶寶……”

“當時啊，我去娘家的時候不懂日語，誒呀你還得做翻譯，氣得我一氣之下自學(xué)了……你說愛情是多偉大的東西啊，我這個語言白癡都能學(xué)會?！?/p>

“然后我覺得我也困了，日子吧也不多了。就打算和你一起睡去了……給我留個地兒！你和曉晨總有一個要把我從床上趕下來……他五歲之前搞得我睡地鋪……”空說著說著淚水從眼睛里流了出來，打在地上略顯渾濁。“哎，說多了都難受?！?/p>

“老了……記得給我留個地兒老婆子，我要抱著你睡……”

他起身離開，墓碑前是擺好的鮮花和三彩團子。

空緩緩地睜開眼睛，卻已經(jīng)不知何時淚眼婆娑。

“原來……都是夢啊，綾華，這都是夢，但是為什么……”

“為什么這個夢，卻又那么的真實，讓我想哭，卻又讓我這么心痛？”他伸出手虛抓空中，像是要抓住什么東西一樣。但是他抓住的只能是虛幻的空氣，卻沒有那個在他眼中純潔如白百合的女孩兒。

他緩緩地再一次閉上眼睛，她又出現(xiàn)在了他的面前。

“謝謝你，空君，如果有緣，來生再見?！?/p>

也就在此時，玉凝華從神里家的書房里翻出了一本書。

《天常分神術(shù)》

“此法可將分神置于物件之上，亦可分身體驗大千變化，此法需將自己一魂一魄分神，如施術(shù)者死而魂尚在，在分神術(shù)術(shù)式未成之前，不可超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