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棒——只有兩個人的警視廳特命系

劇本/輿水泰弘 小說改編/碇卯人 翻譯/火老板

（相棒前傳）第2話 5-10節(jié)（第2話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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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書是根據(jù)于2000年6月3日（第1話）、2001年1月27日（第2話）、2001年11月10日（第3話），在朝日電視臺周六wide劇場播放的《相棒》的劇本改編的小說。因為是改編，所以跟電視劇有所出入，望悉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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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話 華麗的殺人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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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薰約了步美在原宿站前碰頭。在數(shù)量眾多的女高中生和女初中生穿梭的街頭中，站著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不管怎么說都感覺很羞恥。叫步美的女性什么時候會出現(xiàn)啊，龜山薰焦躁起來了。

薰正在想要不要點根煙，這時一個眼熟的少女向這邊走來。是之前盯梢的時候借給他們房間的今宮家的獨生女，典子。是在哪換了衣服吧，典子穿的是自己的衣服。還化著妝。跟穿校服的時候相比，一眼看過去更成熟了。

薰還以為她是去約會什么的，但是意外的是她朝薰這邊過來了。即使這樣，薰還是沒有意識到問題。

“啊！刑警先生?！?/p>

距離縮短到1米左右，典子發(fā)出驚訝的聲音。

“啊，你好。你是去約會嗎？”

“嗯，差不多吧。刑警先生呢？”

薰一時語塞。

“那個，我在等人碰頭?！?/p>

艱難對話突然中斷的瞬間，典子以脫兔之勢逃跑了。被鉆了空子的薰，終于意識到步美的正身就是今宮典子。立馬打電話給右京。

“目標(biāo)正逃往步行天橋。麻煩在另一邊支援我，準(zhǔn)備夾擊她?！?/p>

典子開始往天橋上逃跑時，薰開始追了。路對面的右京也向步行天橋跑去。兩人的配合完美，典子很容易就被抓住了。

“你哪像木村拓哉了??？”

典子向抓著她的薰惡狠狠地罵道。

把她帶回警視廳審訊，在今宮典子帶著的筆記本里，夾著公司職員、醫(yī)生、小學(xué)教師之類的人的名片。一開始說什么都不知道的典子，最后承認(rèn)了這些名片上的男人就是自己**的對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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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警視廳的審訊室中進行著證物調(diào)查。一個其貌不揚，看起來很懦弱的中年男子被叫到了審訊室。一眼看起來很老實的男人事實上卻在嫖娼少女。這世上應(yīng)該已經(jīng)沒有什么圣人君子了吧。薰逼問道，“真是的，你到底想怎么樣啊？你可是個教育者啊?！?/p>

男人沮喪地坐著，典子的筆記本里找到了他的名片，是個小學(xué)教師。

“真是一點都不能疏忽啊。”

男人有氣無力地說道。

“你什么意思??？”

“她有我的名片啊?！?/p>

“難道不是你給她的嗎？”

右京問道，男人一臉放棄般的表情回答道。

“我怎么可能會給她啊。大概是在我沖澡或者其他什么時候，她悄悄偷走的吧?！?/p>

“通過金錢交易，你跟她發(fā)生了肉體上的關(guān)系，這是事實嗎？”

“是的……但這已經(jīng)是去年的事了?！?/p>

像是想這么將錯就錯，教師的語氣，惹怒了薰。他根本沒有自己已經(jīng)參與了犯罪的意識。薰一想到這種人是教育者就很火大。

“對方可是高中生??！”

“我如果知道的話，就不搞了?。　?/p>

“你這什么態(tài)度？”

薰只是聲音兇了點，就讓教師驚慌失措。

“對不起?！?/p>

“你啊，可是成了賣春高中生的客人了啊，稍微有點廉恥心吧！”

“但是我現(xiàn)在完全沒做這種事情了。我現(xiàn)在徹底改邪歸正了?！?/p>

“你沒撒謊吧？”

“真，真的！”教師像是要說出秘密一般將身體向前傾，“還有就是下面的話請保密。我通過電話俱樂部認(rèn)識的女人……死了?！?/p>

“死了？”

“是被殺的?！?/p>

這句話引起了右京的興趣。

“真是不太平啊?！?/p>

“連環(huán)殺人案——就是開膛手杰克的那個，現(xiàn)在不是鬧得沸沸揚揚嘛——她就是被害人啊。我在報紙上看見她被殺的報道，就很害怕。”

“真的嗎？還記得名字嗎？”

雖然口氣很禮貌，但是右京的目光卻咄咄逼人。

“本名應(yīng)該有寫在報紙上，但是我忘了。對我她自稱紗織?！?/p>

“是第幾個被害人？”

“我記得是第二個。”

右京在記憶中搜索。

“這樣的話，應(yīng)該是若松陽子，33歲……她應(yīng)該是個家庭主婦啊。”

錄完筆錄，讓教師回去之后，右京單手將紅茶注入他引以為豪的茶杯中，說道。

“終于更像開膛手杰克了呢?！?/p>

怎樣都喝不慣紅茶的薰，他拿著大馬克杯喝著咖啡，停下手問道。

“這是什么意思？”

“倫敦的開膛手杰克目標(biāo)全都是娼婦。如果，這都模仿了的話……”

“其他四個人也在偷偷賣春嗎？”

“有這個可能。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五個被殺女性的一項重要共同點就產(chǎn)生了?！?/p>

薰含了一口咖啡，“但是，她們都是偷偷在做這個事情吧。有的利用電話俱樂部，還有些可能注冊了約會俱樂部，這種店的話真的就是數(shù)不清了。要調(diào)查起來是相當(dāng)麻煩的。很可能就白費力氣了?！?/p>

右京將薰的話聽進耳朵里了，突然就用激烈地語氣逼向薰。

“什么叫白費力氣？聽好了，刑警的工作可不僅僅是你想的抓住兇惡犯人就夠了！”

“誒？”

“抓住犯人的話，一般市民也能做。因為市民是有逮捕權(quán)的。但是，他們沒有搜查權(quán)。他們沒有到處調(diào)查的權(quán)力。只有警察和檢察官擁有搜查權(quán)。也就是說，我們的工作是踏踏實實得進行那些看起來像是白費力氣的搜查，以及拼命去做看起來像是不可能完成的調(diào)查?！?/p>

“對不起……”

“你對自己工作的誤解真是太大了。”

雖然右京一直發(fā)表正論，這回薰卻被這正論打敗了。薰只能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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內(nèi)心煥然一新的薰，馬上開始打探派遣小姐的愛情旅館①還有電話俱樂部之類的事務(wù)所，當(dāng)然沒有很快就出結(jié)果。薰去了那些事務(wù)所申報上來的地址也都是假的，打電話過去也是轉(zhuǎn)接，就是到達不了根源。薰好不容易找到一處，過去卻發(fā)現(xiàn)只是個像是打工的小混混，這個人也不知道什么有用的情報。

但是，薰終于在找了數(shù)所約會俱樂部的事務(wù)所之后得到了有用的情報。薰把帶來的被害人照片的其中一張，出示給了一個看起來像店長的中年男子，他證明這人是在他這邊工作過的。店長指出的人是藥劑師鈴木美加。

不管怎么樣算是有點成果了，傍晚薰先回了一趟警視廳?；氐阶狼?，在等右京回來的時候，電話響了。

“這里是特命系?！?/p>

“我這邊是通信指令中心，請問龜山巡查部長在嗎？”

“我就是?！?/p>

“有電話進來找你?！?/p>

薰感覺莫名其妙，接了電話。昨天剛聽過的聲音飛進了薰的耳朵。

“喂，長得像木村拓哉的刑警先生，我想見你?！?/p>

是今宮典子。典子單方面地說完要薰出去見她，就掛了電話。

薰走進說好的咖啡店，環(huán)顧店內(nèi)，典子一個人呆坐在窗邊的位子。薰在不良少女的對面坐了下來。

“怎么了？”

典子一副鬧脾氣的表情，“我遭到暴力事件了?？禳c逮捕犯人吧！”

“暴力？怎么回事？”

“我爸?！?/p>

薰看見典子的表情變成煩躁，放下了心。

“啊，被你爸揍了啊。這當(dāng)然了，從你爸的角度來說，揍你一兩下是理所當(dāng)然的了。因為你就是做了要被揍的事情?！?/p>

“他竟然打女孩子最重要的臉？留下疤之后嫁不出去，這算誰的責(zé)任??！”

“這種事別跟我說。在這之前，是你自己做了讓你自己嫁不出去的事情。給我稍微反省反省吧！”

典子覺得這句指責(zé)沒錯，表情變得老實了。本來就只是個不會深思熟慮的高中生罷了。

“雖然沒什么吧，但是你啊，別用報警電話叫我出來啊。我都嚇?biāo)懒恕！?/p>

“但是我又不知道你電話號碼?！?/p>

薰把自己的手機號碼寫在紙巾上，把紙推給典子，“然后，你到底有什么事？”

“你能借我點錢嗎？”

典子雙手合十向薰拜托道。

“你用來干嘛？”

“生活費。”

“生活費？”

“因為我是個沒有家的孩子?！?/p>

“啥？”

“我爸說，不想看到我的臉，要我滾。我被趕出來了?！?/p>

“那我?guī)湍愦騻€電話說一下。”

典子的父親非常頑固。不停地堅決說要跟女兒斷絕父女關(guān)系。除了這些，典子的父親還拜托薰好好糾正女兒這種墮落的性子，然后就把電話掛了。只能讓典子在他的公寓里住幾天了，薰嘆了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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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原文“ホテトル”，指的是由愛情旅館等以派遣女性方式進行性服務(wù)的一種色情行業(yè)形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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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杉下右京穿過下班路上常去的小料理屋“花之里”的門簾，認(rèn)出吧臺里那個人是今宮典子，右京嚇了一跳。右京向說著“歡迎光臨”邊迎上來的老板娘宮部玉紀(jì)提問。

“這是怎么回事?。俊?/p>

“是龜山先生拜托我，讓她在這里打工的?！?/p>

“是龜山君拜托你的？”

洗著餐具的典子，轉(zhuǎn)過身向右京說明。

“我被家里趕出來沒有生活費，問那個刑警先生借，他說自己身上只有兩千日元。你能信嗎？然后他說什么想要錢的話就自己去賺。啊啊，真無聊?！?/p>

右京聽到這些，只能苦笑了。

一小時左右后，右京坐在吧臺的座位上一個人陷入沉思，玉紀(jì)坐到他旁邊的位子上給他斟酒。

“你在想什么？”

“嗯，一點小事?！庇揖┫蚯捌迒柫诵┡越嵌鹊囊庖??！坝窦o(jì)小姐，你雖然一直是穿著和服，但是偶爾也會穿裙子吧?！?/p>

“當(dāng)然會啊。裙子怎么了？”

右京把尸體不合身裙子的事情概括地跟老板娘說明了一下。

“為什么要換掉尸體的裙子。我怎么想都想不明白?！?/p>

“是不是有什么證據(jù)之類的留在裙子上了？”

右京抿了一口酒，“那樣的話，就沒必要換上了。脫掉就可以了?！?/p>

“是的啊。”

玉紀(jì)怎么想都想不明白時，吧臺里面的典子插嘴道，“只穿一條內(nèi)褲不是很可憐嘛？即使是尸體也很可憐啊。畢竟是女人嘛。”

意想不到的想法令右京有了深刻理解。

“原來如此。確實也會有這種想法?！?/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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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右京和薰再次拜訪了東京地檢的淺倉。薰將被害人的照片擺在淺倉面前開始說明。

“若松陽子，這位女性通過電話俱樂部進行賣春。然后鈴木美加，這個女孩子是在乃木坂的約會俱樂部注冊了的?！?/p>

淺倉立刻理解了薰所說的話。轉(zhuǎn)身向右京確認(rèn)。

“你們的意思是這次連環(huán)殺人案的目標(biāo)都是娼婦嗎？”

右京馬上補充道。

“還只是五分之二，這樣斷定或許還太早。”

“但是這是一個應(yīng)該注意的共同點。右京先生，你認(rèn)為這回連環(huán)殺人案的犯人是怎么樣的男人？

“犯人不一定是男人吧？”

“誒？”

淺倉對于右京出人意料的話很是疑惑。麻衣子也停下了手頭的工作，等待后續(xù)。

“如果犯人是女性的話，五個被害人都沒有受到性暴力這點就可以得到合理的解釋了?！?/p>

“原來如此?！睖\倉點了好幾次頭，“媒體全部都把他當(dāng)作開膛手杰克鬧得沸沸揚揚，完全被這觀念先入為主了。作為檢察官真是不合格?！?/p>

“我想，之前的裙子之謎，如果是女人的話，就不會脫了裙子把尸體扔在那里了吧?！?/p>

薰看著滿臉疑惑的摯友，繼續(xù)說明。

“只有一條內(nèi)褲躺在那邊多讓人不忍心啊。啊，這不是我的意見。是小太妹的想法。”

“小太妹？”

此時響起了敲門的聲音，搜查一課的伊丹進來了?？匆娤鹊降目腿?，伊丹皺起了眉頭。

“特命系的龜山，你在這干嘛？”

“那你來干嘛?。克巡橛幸稽c點的進展了嗎？”

“你說什么？”

淺倉制止了兩人的吵嘴，問伊丹有什么事。

“雖然在晚上的搜查會議上也能報告，但是我覺得還是早點來報告比較好。”

“別賣關(guān)子了。”薰說。

伊丹一臉我不想告訴無關(guān)人員的表情。但是，檢察官催促伊丹那就沒辦法了。

“關(guān)于那個裙子的事情，離被害人尸體所在的雜樹林并不遠的地方有一家洋貨店，在那得到了那晚賣了那條裙子的證言?！?/p>

“買的人是？”

伊丹顧忌著特命系的兩個人一邊小聲說，“那是個……女人。”

“女人？”

淺倉清晰的反問聲，情報的內(nèi)容也就泄露給了特命系的兩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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根據(jù)伊丹帶來的情報，連環(huán)殺人案犯人可能是女性這一假設(shè)的可信度也增加了。但與此同時，明明已經(jīng)可以確定買裙子的人了，卻不可思議的是畫不出犯人的蒙太奇肖像畫。特命系的兩人馬上就知道了其中的理由。

結(jié)果來說，畫不出蒙太奇肖像畫的理由很簡單。目擊證人是在洋貨店偶爾看店的店主上年紀(jì)的母親，這個老婆婆恐怕是耳背，因此很明顯讓老婆婆聽清楚需要花非常大的功夫。事實上，之前來的搜查員，因為詢問毫無進展就沒什么耐心了，然后就回去了。

即便如此右京還是很有毅力的。在老婆婆的耳朵旁邊拿起手，反復(fù)地問著問題。

“老婆婆，你這里有個買過裙子的女人是嗎？”

“是的是的?！?/p>

“這個人是從哪里來的？”

“啥？”

“是那邊嗎？”

“啊?！?/p>

“是這邊嗎？”

“唔?！?/p>

“這樣問幾遍都沒用吧?！?/p>

薰無奈地?fù)u了搖頭，突然老婆婆嘟囔著含有點意思的話。

“是車子?！?/p>

“是開車來的嗎？是什么顏色的？”

“紅色?！?/p>

“你其他還記得什么嗎？”

“穿著帆布鞋?！?/p>

“帆布鞋嗎？”

老婆婆邊說著帆布鞋、帆布鞋，開心地笑了起來。

老婆婆的這句話刺激著右京的腦細胞。兩人迅速回到了警視廳，去找了鑒識課的米澤。然后跟米澤說想看看發(fā)現(xiàn)第五具尸體現(xiàn)場采集的腳印。

米澤拿來了轉(zhuǎn)印鞋印的透明膠片，右京和薰一張一張的檢查。然后發(fā)現(xiàn)了一張鞋碼小一點的運動鞋的鞋印。

“這是帆布鞋吧？大小是多少？”

米澤疑惑地望著右京說，“這是22厘米的運動鞋……”

“老婆婆不會說什么運動鞋這種時髦的詞啊。①”薰說。

“之前判斷說這是小孩的鞋印是不是稍微太早了點。”

“開著紅色的車，穿著運動鞋的女人……”

“龜山君，你想起什么了嗎？”

“不，沒什么?！?/p>

薰像是故意否定了。

“讓我來猜猜。”右京說，“開著紅色車子穿著運動鞋的女性。這樣的女性近在眼前。我說錯吧？”

“沒說錯，但是難道……真的是市村小姐嗎？”

“我們?nèi)ゴ_認(rèn)一下吧?！?/p>

這樣兩人又只好去拜訪東京地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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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釋：

①運動鞋這里的原文是“スニーカー”，英文sneaker。老婆婆說的是帆布鞋原文是“ズック”。sneaker對于老婆婆來說，是一個很新的外來語，老婆婆并不知道。所以薰會這么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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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你們找市村君有什么事嗎？”

迎接特命系兩人的淺倉，聲音明顯含著焦躁。

“有點事情想向她確認(rèn)一下?！?/p>

右京深深行了一禮，這一禮讓人覺得貌似恭維心實輕蔑。

“你想確認(rèn)什么？”

“別那么生氣啊。馬上就好。”薰安撫著摯友，“誒？她外出了嗎？”

市村麻衣子的桌邊沒人。之前一直打開著的筆記本電腦也不在桌子上。

“不是，她沒來?！?/p>

“休息嗎？”

“不知道。手機也打不通。她從來沒這樣過?！?/p>

淺倉冷淡地說。

“意思是行蹤不明嗎？”

右京思考著問道，淺倉壓抑著感情回答說。

“雖然我不知道你這種表達是否妥當(dāng)，至少她是無故缺勤。然后，你們想確認(rèn)的事情是什么？”

右京將對市村麻衣子的懷疑用淡淡的口吻進行說明，檢察官的臉忽然變得陰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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右京和薰，還有淺倉三人來到了麻衣子的公寓前。按了門鈴也沒有回應(yīng)?？雌饋砗芸梢傻娜讼蜻^來的管理員說明了情況，讓他把麻衣子家的門打開了。

“請進?！惫芾砣硕⒅怪笨?。跟淺倉和右京相比，管理人一直在懷疑形象過于粗獷的薰到底是不是刑警?！盎厝サ臅r候記得告訴我一聲?！?/p>

薰故意用充滿精神的聲音回答道。

“好的好的，非常感謝！”

一室一廳一廚房的配置，因為拉起了遮光窗簾，即使是白天房間里還是有點暗。走廊的墻壁上有三個并排著的開關(guān)，淺倉按了其中一個，點亮了起居室的燈。

床和沙發(fā)，書架，桌子之類的放得井井有條，房間看起來很清爽。家具淺色調(diào)風(fēng)格的配色像是女性單獨住所，但是沒有過多的裝飾品或者可愛的擺件之類的東西。麻衣子在不在這房子里是一目了然的。薰去看了看餐廳和浴室。哪都沒有女檢察事務(wù)官的身影。

“她不在這里啊……”

“昨天她有什么表現(xiàn)奇怪的地方嗎？”

右京問淺倉。淺倉稍微回想了一下。

“不知道，我沒有特別注意。不管如何先去確認(rèn)一下鞋印怎么樣？”

三人回到玄關(guān)。右京按了墻壁上三個開關(guān)中間的那個，走廊的燈亮了?！鞍?，不好意思?！庇揖┑狼钢?，按下了上面的開關(guān)。玄關(guān)的燈終于亮了起來。

打開鞋柜，像是表明所有者認(rèn)真的性格一般，皮鞋和靴子之類的都被整齊地分類收納。運動鞋在最上面一層。

右京從鞋柜里面拿出了一雙運動鞋。同時，薰拿出了從鑒識課借來的轉(zhuǎn)印了鞋印的透明膠片。上面印著發(fā)現(xiàn)第五個被害人尸體現(xiàn)場找到的大小為22厘米的鞋印。他們將膠片跟鞋底貼在一起，比對花紋。

“對不上啊。”

鞋柜里雖然有三雙運動鞋，但是卻沒有一雙的鞋印是能對上的。

右京像是意識到什么似的回到了起居室。薰和淺倉也緊跟其后。右京拉開了窗簾，走到陽臺上。一雙洗過的運動鞋被晾在那里。

“是這雙運動鞋，不，帆布鞋嗎？”

薰拿膠片跟這雙鞋的鞋底花紋對比，花紋一模一樣。

“對了?！?/p>

薰沒多想就漏出的這句話，讓淺倉的情緒激動起來。

“判定市村君是嫌疑人的證據(jù)太少了！”

相對的，右京冷靜地陳述了自己的意見。

“現(xiàn)階段可以推測的有兩點。第一點，一位像是市村小姐的女性在那晚，在發(fā)現(xiàn)尸體現(xiàn)場附近的洋貨店買了一條裙子。這點雖然還需要去洋貨店取證，但是從帆布鞋和紅車來看，我覺得大概就是她吧。然后第二點，穿著這雙鞋去了發(fā)現(xiàn)尸體的現(xiàn)場，并且買了裙子給被害人穿上。這點從鞋印來看是沒有錯了。”

“疑點應(yīng)該還有一個?！?/p>

薰指出。

“是什么？”右京說。

“有女人買裙子這個情報一出來，市村小姐就突然消失了?！?/p>

“這不管怎么說也只是間接證據(jù)吧?！?/p>

淺倉反駁了薰。

“我知道啊?！?/p>

薰想安撫友人憤怒的情緒。

右京沉默地回到室內(nèi)。然后打開麻衣子桌子的抽屜，開始調(diào)查。

“別擅自就開始調(diào)查啊！這是侵犯隱私了吧！”

淺倉的怒火終于爆發(fā)了。粗暴的聲音讓右京停下了手。

“啊啊，抱歉。這是我的壞習(xí)慣?！?/p>

“杉下先生，我很感謝你?！睖\倉像是在抑制感情般，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岸嗵澞阆闹庇X和推理，讓遲遲沒有進度的這個案子有了進展。但是，你說到底只是這個案子的無關(guān)人員。麻煩你有點分寸?！?/p>

“非常抱歉?！?/p>

右京深深地把頭低下。麻衣子家里飄著沉重的空氣。薰插到兩人之間。

“……不，算了算了，那個，你看，我們也，不是想來礙事的嘛?！?/p>

薰的假笑，帶來的卻只有一陣空洞的回聲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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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證搜查正在繼續(xù)進行中，尸體上穿的尺寸不對的裙子被確認(rèn)是市村麻衣子在洋貨店買的。給洋貨店耳背的老婆婆看了麻衣子的照片后，老婆婆斷定就是賣給了這個女人。

東京地檢的女性作為嫌疑人浮出水面這點讓搜查本部一片嘩然。在刑事部長的立場上，內(nèi)村為了躲開媒體的采訪已經(jīng)很拼命了，但是伊丹之類的在一線工作的刑警們反而心情舒暢，覺得他們活該。

就在此時，市村麻衣子被找到了。她的尸體與她紅色的愛車一起，被從海里拉了上來。

聽到消息的薰和右京馬上一起趕往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現(xiàn)場，芝浦的碼頭。好幾輛警車停在那里，鑒識課的搜查員們匆忙地干著活。連座位都濕透了，看起來變得破舊的紅色車輛的一旁，躺著一具用塑料遮蓋布蓋著的尸體。在尸體的一側(cè)，蹲著滿臉悲痛的淺倉祿郎。

右京翻起塑料遮蓋布，看見了麻衣子的臉。沒有血色的蒼白，嘴唇變成了紫色，看起來死得很平靜。

淺倉站了起來，慢慢地向碼頭的盡頭走去。薰擔(dān)心喪氣的友人，于是跟了上去。

薰遞出了煙，用打火機把煙點燃。然后自己也點了一根煙。兩人沉默地吸著煙時，右京一臉神妙地向他們走去。調(diào)查實際情況后續(xù)又在現(xiàn)場轉(zhuǎn)了圈，右京一個人開始嘀咕起來。

“剎車沒有被動過手腳的痕跡啊。”

“這樣嘛?！睖\倉說。

“那這是自殺嗎？”于是薰問。

“搜查員們也在商量著是不是自殺。”

右京把情報提供給他們后，淺倉嘆了一口氣。

“你應(yīng)該相當(dāng)難受吧。”右京說?！皺z察官跟市村麻衣子小姐，應(yīng)該不僅僅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吧？”

薰很驚訝，淺倉則抬起了頭。

“什么意思？”

“我推測，你們應(yīng)該有超越工作伙伴的親密關(guān)系吧？”

右京的推理實在太不分場合了。

“為什么這么推測？”

右京貌似恭維心實輕蔑地開始解釋，“你在市村小姐公寓的行為讓我很在意?！?/p>

“我的行為？”

“是的。你先進了房間，但是沒有猶豫就選了正確的電燈開關(guān)按了下去。你為什么能做到呢？”

“誒？”

“墻壁上的開關(guān)并排有三個。最下面那個開關(guān)是對的。不是預(yù)先知道的人的話，會怎么做呢？難道不是首先會從第一個開關(guān)開始按順序往下嘗試嗎？性急的人的話，會把三個開關(guān)一起按下去吧。但是你沒有這么做。你很確定地按了起居室電燈的開關(guān)?！?/p>

淺倉咬著嘴唇，右京的話他都聽進去了。

“所以我覺得你去這個房子不是一次兩次了。如果只是工作上的關(guān)系的話，不需要這么頻繁的到她家里去。如果對方是男性的話還能說得過去，但對方是女性。所以我推測兩位有親密的關(guān)系?！庇揖┓鲋坨R框，“一不小心就開始追究也是我的壞習(xí)慣?！?/p>

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淺倉開口了。

“我跟她都一樣是與母親相依為命的，也就是說都是單親家庭。我們境遇相同……所以就變得親密起來了。”

“淺倉……”薰小心翼翼?！斑@樣啊，我還不知道。那這就是你的戀人自殺了……”

薰斟酌著友人的感受，變得悲傷起來，之后上司的話聽起來實在是冰冷無情。

“檢察官為什么覺得她是自殺呢？”

淺倉用陰暗的眼神盯著特命系的警部，“你是怎么想的？”

“檢察官應(yīng)該比我更加了解她吧?！?/p>

這種像是在辯論一般的說法，讓淺倉感到很生氣。

“如果是杉下先生的話，會這么想吧。她因裙子那件事情所迫，感覺逃不掉了，于是和車一起沖進了海里。不是嗎？”

右京保持撲克臉一言不發(fā)。淺倉激動起來。

“但是，沒有證據(jù)證明她殺了五位女性吧！”

“確實如此。其實說起來，她的死到底是不是自殺都還不清楚。”

“是被誰殺死的嗎？”

“右京先生，”薰沒有看著右京，說道。這雖然是第一次叫上司的名字，一瞬間就叫出了口?！澳闵晕⒁舱疹櫼幌聹\倉的感受啊。他以前也……”

“算了，龜山。”

淺倉想阻止龜山繼續(xù)說下去，但是阻止不了。薰熱血沖上頭。

“他失去了他愛的女人啊！”

“快別說了！”

“他曾經(jīng)失去了快要跟他結(jié)婚的女性。你雖然什么案子都想湊熱鬧般地玩玩推理游戲，但現(xiàn)在他根本沒這種心情吧。不是什么都去懷疑一下就完事了啊！”

“抱歉，似乎是我考慮不周。”

被薰的氣勢壓倒，右京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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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龜山薰感到心煩意亂。

薰邀請了傷心的淺倉到自己家里，美和子親手做了料理來招待他。薰雖然盡量不想去想起案子的事情，但是漸漸地又想起了白天發(fā)生的事情。

“那個人就是把案子當(dāng)成他的玩具?！?/p>

借著葡萄酒的酒勁，薰生氣地說。

“你別這么激動?！?/p>

美和子輕聲勸戒薰，淺倉也贊同道。

“是啊，算了，你冷靜點吧?！?/p>

“干嘛啊，我可是在幫你生氣啊。再怎么說，市村小姐被殺了呀……”

薰嘟囔著。

淺倉像是想要醒酒一樣甩了甩頭，“我覺得她的死自殺的概率比較高。但是，我怎么都不相信她犯下那么多殺人案?！?/p>

“淺倉先生，你愛著市村小姐的吧?！?/p>

檢察官微微頷首回答了美和子的問題，“如果是冤罪的話，她的死可能是被設(shè)計的。杉下右京如果是著眼這點的話，我也想知道結(jié)果。龜山，雖然很不好意思，你能打探一下他在懷疑誰嗎？”

“好的，我知道了。能跟那種怪人交流的就只有我了。交給我吧。”

薰隨口保證。

“那么，我差不多該回去了。”淺倉漸漸地站了起來。然后朝著美和子說，“感謝款待，非常好吃。”

“別太喪氣啊?！?/p>

薰和美和子送淺倉到玄關(guān)口。然后，一聲明亮的“我回來了”在玄關(guān)響起，與淺倉擦身而過。今宮典子從“花之里”打工回來了。

“剛才那個人是誰?。俊?/p>

典子像是有興趣般的問道。

“淺倉先生，我們的老朋友?！?/p>

美和子回答道?！拔液孟裨谀囊娺^他?！钡渥诱f著扭過頭。

?

龜山薰陷入了沉思。

今宮典子的話，讓薰如鯁在喉，非常在意。典子說自己在哪見過淺倉祿郎。問題是典子看見淺倉的時間和地點，典子說是在連環(huán)殺人案第五具尸體被發(fā)現(xiàn)的那天傍晚，她在放學(xué)回家路上的雜樹林附近看到的。除了那晚第五位被害人被發(fā)現(xiàn)以外，還有抓捕藥販子的案子上演，對于典子來說那是特別的一天。很難想象典子會跟其他日子記混了。那樣的話……

薰一瞬在腦中閃過想找右京商量的想法，但是在此之前得先完成淺倉委托的事情。

“市村麻衣子已經(jīng)被判定為自殺，但是你到現(xiàn)在還在懷疑她是被殺的嗎？”

薰把話題甩出，右京馬上回應(yīng)。

“根據(jù)現(xiàn)場的情況來看他殺的可能性很小，尸體進行的是行政解剖。如果進行司法解剖的話，或許會發(fā)現(xiàn)什么吧。”

對于杉下右京這個人，龜山有時會變得不懂他在想什么。

“你這么固執(zhí)地覺得是他殺的根據(jù)是什么？”

“我對鞋子在意得不得了?！?/p>

“鞋子……你是說……”

“車子里沒有找到鞋子?！?/p>

“因為她穿著鞋子啊?！?/p>

“是的?！庇揖├硭?dāng)然的點頭，“但是，那是運動鞋啊?！?/p>

“她就是穿運動鞋開車的呀。所以沒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吧?！?/p>

“我知道。她為了開車，一直會在車?yán)锓乓浑p運動鞋。尸體穿的應(yīng)該就是那雙鞋。那么，換下來的其他鞋子去哪里了呢？”

“??！”

“她平常穿的是皮鞋。也就是說，車?yán)餂]有換下來的另一雙鞋，這很奇怪。車窗是關(guān)上的，車門也是上鎖的。鞋是不可能掉進海里的?！?/p>

“她可能是赤腳上車的呢？”薰破罐子破摔地提出了假設(shè)?！八菧?zhǔn)備去死的人，可能會做出些奇怪的事情也說不定?！?/p>

右京平靜地點點頭。

“我也是這么想的?！?/p>

“你說啥？”

“她可能是赤腳上車的。但是，她不是自己走上車的，比如可能是被下了安眠藥什么的睡著了，然后再被某人抱到車上的?！?/p>

薰?jié)M臉陰云，右京繼續(xù)推理。

“犯人打算殺了她然后裝成自殺。一般赤腳走過去總是很奇怪，應(yīng)該會再從玄關(guān)拿一雙鞋過去吧。但是，犯人并沒有這么做。因為犯人知道她在車?yán)镉幸浑p運動鞋。知道她在車中會常備一雙運動鞋，并且能夠自由出入她家里的人，這個人就是犯人?！?/p>

薰心中被烏云籠罩。

“你，你是說，淺倉是犯人嗎？你等一等啊。你的推理一直以來都很有趣，而且很令人驚訝，并且都能讓人接受。但是，現(xiàn)在再怎么說……”

“還有一種可能性我也提一下?！庇揖]有改變表情繼續(xù)說道，“我調(diào)查了一下知道了這些事情。淺倉檢察官是今年夏天到東京地檢赴任的。之前三年都是在各地輾轉(zhuǎn)……”

“這又怎么樣？檢察官都是這樣的吧！”

“他來東京沒多久，這回開膛手杰克的案子就發(fā)生了?！?/p>

“我什么都不想聽！”

薰繃著臉，轉(zhuǎn)身背對右京。右京將聲音提高了。

“在他的赴任地都發(fā)生了殺人案。被殺的全部是女性，然后這些案子全都成了懸案?！?/p>

右京的聲音一再逼向薰，薰卻都無視了。

“你之前說，淺倉先生在札幌地檢時的未婚妻是死于交通事故。但是根據(jù)資料，應(yīng)該是自殺。和車子一起墜入海中。這難道也只是偶然嗎？”

已經(jīng)忍無可忍的薰，突然“啪”的猛拍了桌子一下。

“你給我適可而止一點。你到底想說什么！就這么想把他當(dāng)成犯人嗎？”

“我只是想知道真相而已。”

薰從辦公室飛奔而出，有沒有聽見右京的這句話就不得而知了。

?

雖然薰留下了似乎是半罵人的話就跑出了特命系的辦公室，但是將右京的推理和典子的證言結(jié)合起來想，薰對淺倉的懷疑只能變得越來越強烈。

薰的性格很直。他是一個不會就這樣把想法藏在心中，然后來掩飾自己膚淺行為之類的耍小聰明的人。對待摯友更是不會想要去撒謊。這種時候，薰只會直接面對面去向他確認(rèn)。薰向淺倉所在的東京地檢出發(fā)了。

“那個小姑娘是看見我才這樣說的嗎？”

薰向淺倉說明情況后，淺倉瞪大了眼睛。大概是因為睡眠不足，淺倉的眼睛充血了。

“是的，她說是放學(xué)回家的時候，那就應(yīng)該是傍晚六點多吧?！?/p>

薰說了一小點情報引誘淺倉，觀察著友人的臉色。

“她看錯了吧。我確實那晚去了那邊。但是那是去現(xiàn)場調(diào)查的，時間應(yīng)該更晚一點?！?/p>

“是啊，我可以相信你嗎？”

“那當(dāng)然?！?/p>

淺倉立刻回答了，聲音卻有點無力。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太憔悴的關(guān)系。

“特命系被冷遇真是太可惜了?！?/p>

“誒？”

“我不是在說你。我說杉下右京。他的洞察力和韌性真的很優(yōu)秀，很值得贊賞。但是關(guān)于這回的案子，跟你說的一樣，他玩推理游戲玩過頭了。如果這是個故事的話，就真的很有趣了?！?/p>

終于看到淺倉笑了。摯友對答如流，薰松了口氣。

?

就在此時，杉下右京的情緒有點憂郁。

他可能這回又會失去部下了。作為他第七個部下的龜山薰，跟之前的六個人不同，感覺好像可以順利地做下去，但是大概至此也該結(jié)束了吧。右京嘲笑著自己的笨拙。

就在這時有個女警拿著郵件過來找右京了。是個小包裹送到了?？匆娂募说拿?，右京大吃一驚。

是市村麻衣子寄過來的包裹。

?

薰回到公寓，發(fā)現(xiàn)屋子里的電燈沒亮，讓他感覺一陣焦慮。

美和子之前就跟薰說因為工作要遲一點回來。但是，這個點典子應(yīng)該已經(jīng)回來了啊。薰打了個電話到“花之里”確認(rèn)，老板娘玉紀(jì)回答說典子跟平常一樣，這個點已經(jīng)回去了。

“那個不良少女，有點零錢就不知道跑哪玩去了?！?/p>

薰自言自語著像是給自己一個能夠接受的理由時，他的手機響了。來電顯示是典子。之前告訴他的電話號碼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了。

薰接起電話，“喂，典子嗎？你溜達到哪去了？別裝聽不見啊。”

薰說完這句等著對面回復(fù)，但是沒有等到回應(yīng)。薰感覺有點奇怪就仔細聽了一下，有一個男人的聲音從遠處傳了過來。

?

九

芝浦碼頭有一塊地方有一排巨大的倉庫。白天因為要搬運貨物，裝著集裝箱的叉車和卡車吵鬧地來來往往，一旦到了晚上就會被寂靜包圍。附近也沒有住宅區(qū)，就變成了一個人都沒有的寂靜街道。

倉庫街中，有個因為搬運公司破產(chǎn)就被這樣閑置在那里的廢棄倉庫。廢倉庫因為長年的風(fēng)吹雨淋而傷痕累累，一部分窗戶的玻璃都破了，屋頂?shù)蔫F皮有些部分也外翻了。不知道是不是漏雨的關(guān)系，空曠裸露的水泥地上到處都有積水，為溝鼠提供了飲水。幾臺被遺棄的機器都銹跡斑斑，現(xiàn)在即使插上插頭也應(yīng)該不會運作了吧。

在這廢墟之中有一對男女。一個年輕的女性和一個三十多歲的男性。化為廢墟的倉庫有時會作為男女密會的場所，但是這兩個人的情況并非如此。

女性的嘴巴被堵住了，兩手被膠帶牢牢地綁在背后。同樣雙腳也被綁住，被奪取了行動自由。男人手中拿著鋒利的刀，用嘲諷的眼神俯視著在地上翻滾著的女性。殘忍的笑容浮上臉頰。

女性勉強轉(zhuǎn)動著手腕在自己的包里翻找，拿出了手機?？恐约旱挠洃泝H憑手指的觸感在鍵盤上按出一串號碼打了出去。但是，不能被眼前的男人發(fā)覺。她把手機藏在被綁在身后的手里，把自己命運全都寄托在這之上。

就在那時男人開始說話了。

“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p>

?

薰在懷疑自己的耳朵。手機的另一邊傳出來的聲音讓他難以置信。

——你犯下了不可饒恕的罪行。你自己做了什么你自己好好想想。

那邊的情況明顯很奇怪。薰等著對面繼續(xù)說話，后面的話讓薰確定了聲音的主人是誰。

——今宮典子君，我從龜山那邊聽說，你賣身了是嗎？我很討厭這樣的女人。

在說話的應(yīng)該是淺倉祿郎。一點都聽不到典子的聲音，大概她是被綁起來了。

——我看得很清楚哦，寄宿在你那淫亂肉體下的骯臟靈魂。那已經(jīng)是個無可救藥的靈魂了。你想怎么隱藏都是沒有用的。因為我都看得清清楚楚，你那不忍直視的無恥真面目。

手機對面的淺倉已經(jīng)不能說是正常人了。如果不快去救典子，她也要被殺了。就在這一瞬間，薰確認(rèn)了摯友是有殺意的。

就在那時，屋子里的電話響了。薰沒有掛斷手機，去接了電話。電話是右京打來的。

“啊，你回家了啊。你的手機打不通，然后我就試著打了一下你家里的電話?！?/p>

“啊，抱歉。現(xiàn)在……不，今宮典子她……”

右京聽出薰的口氣不太一樣，然后問道。

“怎么了嗎？”

“她不見了。而且好像是跟淺倉在一起，情況很奇怪。”

右京用激動的語調(diào)回應(yīng)。

“你確定嗎？”

“大概。但是不知道在哪……”

“可能在芝浦那邊。不管怎么樣你快點趕去那邊。只能賭一下了。但是得爭分奪秒。聽好了，我說地址了……”

薰記下了右京念出的地址，不管怎么樣先相信右京。雖然不知道右京為什么讓他去的是這個地方。但是，他的推理肯定是有用的。一分鐘之后，薰發(fā)動了愛車的引擎。

薰一邊趕往目的地，一邊保持手機接通的狀態(tài)。淺倉像是被什么東西上身了一樣，他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你沒有意識到自己犯下了多大的罪行，所以你一點都沒有要去贖罪的想法。真是個可憐又愚蠢的女人啊。

聲音確實是淺倉的。但是，正在說話的不是薰認(rèn)識的那個淺倉。那是個怪物，有怪物附在了摯友的身上。

——可是你不值得同情。我必須給你懲罰。與你犯下的罪行所相稱的懲罰。

淺倉已經(jīng)不是檢察官了，他變成了法官。是個用自己的價值觀制裁犯罪，隨心所欲的法官。已經(jīng)沒什么時間了。薰只能祈禱判決書夠長，到讀完需要花很長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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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宮典子在倉庫的地上翻滾著，她被恐怖所脅迫。在“花之里”打工結(jié)束回家的路上，她被這個男人抓住，帶到了這里。

這個男人就是連環(huán)殺人案的兇手不會錯了。然后，不知道為什么還是龜山的朋友。這把刀或許已經(jīng)飽嘗之前五個被害人的鮮血，它在典子眼前閃爍著微光。

男人好像沉醉在自己的論調(diào)之中，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說著莫名其妙的話。典子用被綁在后面的手打電話給薰已經(jīng)很長時間了，他一直沒有發(fā)覺。在這個男人的長篇大論結(jié)束前，不知道能不能趕來救她。

“聽好了。女人出賣身體的罪行是很大的。比你想的要大的多的多。但是，現(xiàn)在你后悔也已經(jīng)遲了。你只能以死謝罪?！?/p>

在極限狀態(tài)下被綁在一邊不停地聽著同樣的話，典子都變得奇怪起來。如果可以大聲辱罵這個男的倒是可以讓她的心里稍微平衡一點，但是嘴巴被塞了東西，就沒辦法了。眼淚止不住的流了出來。

“我的母親也是娼婦哦。連我是誰的孩子都不知道。以前我被欺負(fù)的很慘啊。我恨我的母親。恨得想殺了她。”

男人在此稍作停頓。然后臉上浮出淺笑，繼續(xù)說。

“然后，我就殺了她?！?/p>

典子不寒而栗。雖然男人說得像是在開玩笑，但是反而更能感受這是真的。

這個男人腦子真的有問題。

?

薰終于到達了目的地的倉庫，下了車。他在周圍轉(zhuǎn)著找倉庫的入口，一邊把手機放在耳邊。

淺倉的檢舉一直在繼續(xù)。

——是真的哦。我稍微在剎車上動了點手腳。母親在山路彎道上沒有轉(zhuǎn)彎，在谷底成了倒栽蔥，當(dāng)場就死亡了。當(dāng)然，這作為事故處理了。我出色地殺死了母親。

薰找到了倉庫入口，可是門從里面鎖上了，推也好拉也好都紋絲不動。薰從破掉的窗戶伸手把窗戶的鎖頭打開。薰打開窗戶后，手掰著窗框順利地潛入了倉庫里。

——我的母親以死謝罪了，但是其他娼婦們就想這樣悠閑地活著嗎？不可能！

淺倉的聲音突然變大。糟了，他好像激動起來了。得快點救出典子才行。

薰在混凝土裸露著的巨大而又無趣的倉庫中拼命地奔跑。雖然到處都立著粗糙的墻壁和柱子，但是基本上都是空著，所以邊跑邊找也還好。

薰沒頭沒腦地跑著，終于發(fā)現(xiàn)了兩人的身影。趕上了！

一瞬間，薰有點不知所措。典子手腳被綁住，嘴巴被塞住，背靠著水泥柱坐著。在她面前，拿著刀的淺倉向她迫近。如果隨便沖出去，典子受傷的話就完了。

淺倉的聲音傳到了這邊。

“不會很痛苦的，就只有一瞬間?！?/p>

像是被什么附身般的摯友揮起了右手的刀。被恐怖脅迫的典子拼命地?fù)u著頭。

已經(jīng)不是猶豫的時候了。薰跑到了兩人之間。

“等等，淺倉！”

淺倉沒想到這時會有人來礙事，他暫時還沒有理解發(fā)生了什么事。但是，發(fā)覺闖入者是誰時，揮起的刀刃閃閃發(fā)光，直接襲向薰。

薰預(yù)測到了淺倉的動作。對方雖是法學(xué)部的才子，但是薰是體育特長生。只有運動神經(jīng)是不會輸給他的。薰輕松躲開攻擊，抓住了淺倉的右手，把刀扔到了地上。

現(xiàn)在兩人都是赤手空拳，不需要再顧慮什么了。

薰被激烈的感情所驅(qū)使，跟淺倉扭打在一起，沒多想就右膝踢了上去。膝蓋正中淺倉胸口下方，淺倉滾倒在地。薰就這樣把淺倉按倒在地，開始毆打淺倉的臉。薰一把抓起淺倉的衣襟，拉起他的上身，不停地揍他！揍他！揍他！

在此期間，淺倉沒有抵抗。揍累了的薰把友人放倒在地。

“……我在開玩笑。”

淺倉說了一句。嘴唇被打破流下了血，臉上浮出了一絲淺笑。

“你說什么？”

“我就稍微威脅她一下而已?！?/p>

即使揍了他那么多下他的眼睛依舊閃閃發(fā)光。那雙眼睛里有著瘋狂的光芒。

“你開什么玩笑！”

薰再次抓起了淺倉的衣襟。然后淺倉開始笑了。令人毛骨悚然的大笑在空曠的倉庫里回響。

“你能逮捕我嗎？罪名是什么？殺人未遂？但是我會徹底否認(rèn)我的殺意。如果順利的話，最多是監(jiān)禁和脅迫的罪名就被會移交了吧。怎么樣？”

薰對面的這個人，已經(jīng)不是淺倉祿郎了。是披著淺倉皮囊的怪物。薰就覺得一定是什么不知名的怪物附在了淺倉的身上。

“你真的是淺倉嗎？是我認(rèn)識的那個淺倉嗎？”

怪物瞪大了眼睛不知羞恥地回答。

“是的啊，就是你大學(xué)時候要好的淺倉哦。一起在寢室里玩耍的淺倉哦！”

薰感受到了一種莫名的恐懼。如果對手是個大活人的話薰并不想輸，但是對手是怪物的話薰就沒什么自信了。

“想把我當(dāng)殺人犯抓起來的話，就把證據(jù)拿來??！”

怪物如此叫囂著。薰壓著淺倉的手松了，淺倉突然起身。

就在那時——

“淺倉先生，你想說的就只有這些嗎？”

洪亮冷靜的聲音響徹倉庫。薰回頭看見右京在黑暗中徑直向這邊走來。

“看來是趕上了，太好了。淺倉先生，你要的證據(jù)我?guī)砹?。?/p>

“什么？”

右京從手里拿著的袋子內(nèi)取出了布制品。展開之后發(fā)現(xiàn)是一條裙子，上面沾著血漬。仔細看的話像是指紋。

“這是市村小姐寄給我的。”

“麻衣子嗎？”

淺倉一副不能接受的樣子。剛才為止他那異樣的壓迫感消失了。

“鑒定調(diào)查之后，確定這上面的血是第五位被害人中村美江子的。然后這上面的指紋，淺倉先生，是你的哦，已經(jīng)對比過了?！?/p>

“騙人！”

淺倉像是并不想承認(rèn)提供出來的證物一般，情緒激烈地否認(rèn)了。

“不，是真的?！?/p>

“那個東西不可能出現(xiàn)在這里！”

“為什么呢？”

“因為我已經(jīng)……”

這么說的時候，淺倉露出了“完蛋了”的表情。他差點就承認(rèn)自己毀滅了證據(jù)。右京發(fā)覺這一點時微笑了起來。

“如果你說你處理掉的那個，大概是市村小姐偽造的東西吧。這是唯一能制止你失控行為的證據(jù)。是她拼命保護下來的！如果是她的話，一定會這樣做的。”

“偽造的？你說麻衣子騙了我？”

憎恨著亡故的戀人，淺倉的眼中浮起了怒火。

“不是的！因為她愛你！”

右京激動地為麻衣子辯解。無法想象平常擺架子的右京此時正大聲地對淺倉說。

“正因為她愛你，所以她才這么做。為了阻止她失控的愛人，她只能這么做了。難道不是嗎？”

“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理解不了啊。”

解開典子的束縛，一直沉默地聽著兩人的對話的薰插嘴道。右京已經(jīng)冷靜了下來。

“讓淺倉先生自己說吧?？梢园讶渴虑槎颊f出來了嗎？”

淺倉望向遠方，眼神空洞，開始講述自己犯下的案子。

“我跟中村美江子碰頭的時候好像被麻衣子偶然撞見了。不知道她是因為嫉妒驅(qū)使，還是發(fā)現(xiàn)其中有什么問題，麻衣子跟蹤了我。然后她追蹤到了倉庫。之后就一直跟著我。我在這里把女人殺了，把尸體裝進睡袋里運到車的后備箱里。麻衣子應(yīng)該也看見了。進去的時候是跟女人一起兩個人，但是出來卻只有我一個人，所以她一定很驚訝吧。之前她一定以為這里是用來發(fā)生關(guān)系的地方，但是她察覺到這里卻是個令人厭惡的秘密場所。”

“這里是發(fā)生第五件連環(huán)殺人案的殺人現(xiàn)場嗎？”

薰問道，右京回答。

“應(yīng)該是的。市村小姐寄過來的包裹里和這條裙子一起寄來了的，還有到這里的地圖。所以我才能告訴你地址?！?/p>

淺倉繼續(xù)供述。

“我把睡袋運到那個雜樹林，把尸體從睡袋里拿了出來，放在了那里。之后麻衣子發(fā)現(xiàn)了尸體，做了之后換裙子的事情。當(dāng)然，我不知道這些事情。所以裙子尺寸不對的這件事，杉下先生，你提出來的時候，我真的嚇了一跳。連我都不知道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之后我去麻衣子家里的時候，她把沾了血的裙子拿了出來。然后要我去自首?，F(xiàn)在想想，那條應(yīng)該也是她偽造的裙子，當(dāng)時我非常生氣。然后，我說我會去自首的讓她先放心，我把我的常備藥精神安定劑混到了酒里……”

“在她睡著的時候，把她連車帶人都沉到海里，偽裝成了自殺。于是，不僅僅是這五個賣春嫌疑人，連自己愛的女人，你都殺了?！?/p>

右京給淺倉定罪時，薰的眼角積攢著些許透明的液體。

“這些都是真的嗎，淺倉？你快說這都是騙人的??！”

“我殺死自己愛的女人，這已經(jīng)是第二個了?！?/p>

薰對于淺倉突然的自白有點摸不清頭腦。像是被什么上身一樣疲憊不堪地嘟囔著的淺倉，他的眼睛里逐漸出現(xiàn)異樣的熱量，像是要把胸中的污穢全部吐出來一樣開始說了起來。

“她，我的未婚妻她也是個娼婦。是個在暗地里賣身的女人。所以我在結(jié)婚前把她殺了。然后偽裝成了自殺。雖然不知道為什么，愛的女人居然和自己的老媽一樣。我就是從那時開始殺掉那些戴著面具的娼婦的?！?/p>

淺倉一口氣說完了這些話，他突然無力地彎下了膝蓋，像是對著右京慚悔一般，低聲地嘟囔著。

“我活著的話，就一直會殺人。我只要活著，就會一直去殺她們?！?/p>

淺倉像失去靈魂一般崩潰在地，右京一反常態(tài)地用溫柔的聲音說道。

“不要擔(dān)心。都結(jié)束了。你已經(jīng)誰都殺不了了?！?/p>

“謝謝?！?/p>

從殺人魔淺倉的眼睛里，流出了淚水。

?

十

龜山薰又閑過頭了。

因為沒事做，薰用火柴棒搭塔。這時，角田來了。薰覺得角田大概又會隨口問一句“閑嗎”所以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回答他了，聽見的卻是意想不到緊張的聲音。

“內(nèi)村部長和中園參事官到了！”

“誒？”

特命系的門口，出現(xiàn)了刑事部的一號人物和二號人物。這種事情還前所未有。

右京立刻站了起來，薰也緊隨其后。站起來的時候，薰撞到了桌子，壘起來的火柴塔倒了。

內(nèi)村像是要指責(zé)一般使了個眼色說，“杉下警部，這回因為你的活躍表現(xiàn)逮捕了前所未有的兇惡犯人。但是這案子還不至于能得警視總監(jiān)獎?！?/p>

把淺倉叫成兇惡犯人，薰的不滿表露了出來。

“無所謂，又不是想要那個獎才去破案的?！?/p>

“誰叫你說話了。把話聽完！”

中園告誡薰后，內(nèi)村繼續(xù)嚴(yán)肅地吩咐道。

“我承認(rèn)你們逮捕犯人的功勞這一事實。但是，警察是有組織的，是不需要想要自我表現(xiàn)的人的。如果允許這點的話組織就不是組織了。之后不要再擅自行動了！”

“是！”

“我們對特命系一點都沒抱希望。就這樣?！?/p>

說完想說的話，刑事部的兩大權(quán)威馬上就離開了。

目送完兩人的背影，薰喃喃道。

“右京先生，果然還是有點可惜啊，警視總監(jiān)獎?！?/p>

“我才不要那種東西呢。還有就是你什么時候開始變成叫我名字的？”

“啊，不好意思。不知不覺就這樣了，我感覺我們志同道合啊?！?/p>

“這樣啊。志同道合嗎……”右京像是很開心地微笑著，“啊，對了，你那個火柴棒搭的建筑，我也來幫忙吧?！?/p>

右京像是要把害羞藏起來似的慌忙加了一句，薰感到非常愉快。

（第2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