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里橘氣|燈巷(4)
進(jìn)門便是毛尖的香氣,濃郁中透著清冽,案前公子身著玄色長袍,倒弄著桌上的茶器。夕陽傾瀉,紅黃暈里透著股子暖意。
“兄長?!宾┲褡饕?,聲線里是藏不住的哽咽哭音。
“郁離來了,坐吧。”雯清頭也不抬,澆著茶寵,小東西養(yǎng)的久了也沁著毛尖的芬芳?!跋胍娝?,得用你自己來換?!?/p>
郁離是我的小字,父親去世前留下的,“繁陰上郁郁,促節(jié)下離離?!?/p>
“那就換!怎么換?”雯竹心下疑惑,也慶幸那人并沒死,還回得來,換就換,用我自己換又有什么關(guān)系。
“不要著急,坐下來,她留下來的古丈,嘗嘗?”陽光下,琉璃盞子里的醇甜在桌上暈了圈圈彩印兒。雯竹顫著手捧起來,入喉只覺得酸澀,心卻慢慢靜了下來。
“丫頭,你可還記得婆娑令?!宾┣褰舆^空盞放在桌上,抬眼看著雯竹。
婆娑,縹緲虛無,盤旋搖曳,似真似幻,手握婆娑令,能憑信物穿梭空間,跨越古今。
雯清伸手摘下雯竹頭上的桃枝釵子放在案上,掌心撫過,那殷紅的桃花愈發(fā)亮了起來,“看看,可不就是這個,雖說是個碎片?!宾┣逍?,“丫頭,桃夭不屬于這里,你也是?!?/p>
雯竹有些懵,失去了一個,現(xiàn)在又要失去別的,一時間只覺得說不出話來。
“別慌,你的確是我嫡親的妹妹錯不了,只是,不只是我嫡親的妹妹而已?!宾┣迳焓秩嗔巳嗝妹玫念^發(fā),繼續(xù)說道:“主子離開前,要我告訴你婆娑令的事情。”
“三天,她的魂豈不是散得一干二凈,你竟不知道你這么憋得住?!宾┲裼行┘?,拍著桌子站起來。
“哦!還真叫你說對了一點。散了,她沒死,不過魂散了而已。離開也不一定是死,魂散了也不一定消失。她既然愿意讓人活剮成那個樣子,便也是給自己留了路的,這三天并不是耽誤,只是給了一個準(zhǔn)備的時間而已?!宾┣逡膊簧鷼?,只是繼續(xù)倒了杯茶遞過去。
“兄長,我聽不明白。”雯竹簡直覺得云里霧里。她沒死,只是魂散了,這都什么跟什么。
“具體的主子并沒有明說,不過照現(xiàn)在的情況看,主子應(yīng)該是用自己的精神力強(qiáng)行設(shè)定了婆娑令,離開了這個世界?!宾┣逭f。
“設(shè)定?”雯竹疑惑。
“據(jù)主任所說,婆娑令的啟動者需有足夠的精神力,才能到達(dá)上一個設(shè)定者規(guī)定的世界。或許是為了讓你順利找到她吧。主子臨走時交代了,待天鼓鳴紫電舞,璇璣避日,月險瓊芳之時,乾坤倒轉(zhuǎn),婆娑令出,天門大開,正是良機(jī)?!宾┣蹇粗干系奶抑︹O,“丫頭,你要將這塊殘令融進(jìn)精魄里,以精氣支撐穿梭各個空間,尋找剩余婆娑令的碎片,召喚出主子相應(yīng)的魂魄,直至集齊?!?/p>
“如何相融?”雯竹急問。
“這個簡單,歃血為盟?!宾┣宕稹?/p>
“這樣,她就能回來嗎?”雯竹喃喃,抓起發(fā)釵就要向手上劃去。
“丫頭!”雯清猛地伸手,攔下,“你可要想好,事成必然是好的,圓滿和美,若在這途中有半點閃失,不光召不回桃夭,連你也要撐不住那婆娑令的反噬,魂飛魄散永世不得超生!”
“兄長,以后山上沒有郁離給你添麻煩了,大概會輕松好多吧?”雯竹眼里噙了淚,笑著看向面前的男人。
“或許吧。”雯清愣了愣,無力的松了手。就知道攔不住,還是攔了攔。真是。
“時間還早,結(jié)咒也不急這一時,便再陪我吃些茶吧,好容易從那女人那兒要來的,你不吃些可惜了?!宾┣宓共?,卻盡數(shù)倒在了茶臺外邊,清茶鋪了半案,一片狼狽凄慘,只有臺邊的小茶寵還笑得燦爛。
話音未落,霎時間雷鳴電閃,恨不得將房子掀開,院子里幾株桃柳平白遭了無妄之災(zāi),只余焦苦。
“時辰到了?!宾┲裎站o釵子猛劃,殷紅的鮮血盡數(shù)浸到釵里無半分滴落,那桃花,紅的刺眼。
“哥,對不起?!?/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