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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繼續(xù)連載科幻作家康盡歡的長篇小說《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

前情提要：

在夢境可以出售的時代，一塊原本經(jīng)過商業(yè)安全鑒定的夢境芯片忽然變成了惡夢芯片。

為了破解這個謎團以及救出陷落在夢境中的少女小綠，幾名夢境救援者分頭行動。
文七和金不文一度也在夢境中迷失。

挖掘者謝薊笙救出了金不文，并設(shè)想出一種對這個超級信息芯片的醫(yī)療用途，但他不小心說漏了嘴。

得到消息的蘇纖姐，想和謝薊笙好好談?wù)劊纯茨懿荒芤黄鸢l(fā)財。也許這樣，就不用擔(dān)心為這次事故擔(dān)責(zé)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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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康盡歡 | 未來局簽約科幻作家。代表作品《親愛的，冰燈再也不會融化了》等。資深媒體人，歷年來為《時尚芭莎》《新周刊》《GQ》等刊物撰文超百萬字，有多部出版著作。

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

第十九話 夢里數(shù)錢知多少

（全文約8000字，預(yù)計閱讀時間20分鐘）

據(jù)說，成年女性百分之八十都經(jīng)歷過性騷擾與冒犯，因為男人就像二氧化碳一樣存在于女人們的四周，很多男人都分不清討好和贊美與冒犯的界線。

當(dāng)然，也有的時候只是因為他們長得丑。

蘇纖姐和謝薊笙坐在病房里，想談一個有可能賺錢的猜想，謝薊笙卻說，他想先進到蘇纖姐的夢里看看。

這就是一個很尷尬的場景，就像一個中年男人對自己的女同事說，我想去你的臥室看看？真的只是看看，看你讀什么書，睡覺流不流口水。

謝薊笙這番話說出口之后，他自己并沒有意識到這個要求會有些冒犯，在他的價值觀中，如果要合作，就是要深入了解，而夢境是一個不會隱藏真相的地方。

蘇纖姐對這個狀況并不陌生，她看過太多年輕情侶或者曖昧中年男女來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約會，他們都會選擇進入同樣的夢境，然后在醒來的時候交流彼此的感受。蘇纖姐也接到過類似的詢問“我可不可以到她的夢里看一看”或者“我可以不可以看看他到底在夢境里都做了什么，錄像就行……”

蘇纖姐知道人們對于別人在夢境里的表現(xiàn)的好奇，是因為期待和某種不安與不信任，然而，這些要求都是夢境體驗行業(yè)明令禁止的商業(yè)行為，只有那些地下俱樂部才會提供。

對于謝薊笙的這個要求，蘇纖姐明顯感到了冒犯，但是，也并非完全不能理解，她知道，她現(xiàn)在其實可以選擇拒絕，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三十多歲了，試錯的機會越來越少了，如果謝薊笙的這個猜想真的有可能實現(xiàn)，自己今后的人生會輕松許多。

她嘴上敷衍著，心里開始權(quán)衡，“謝先生，你是想進入我的夢境？還是要一塊我的夢境錄制的芯片，這兩件事可是完全不同的難度啊。如果是你，你會讓一個有修改別人潛意識的能力的人，直接進入自己的大腦嗎？”

“就算是有人邀請我直接進入他的大腦，我輕易也是不敢進入的啊，一個主體意識完整的大腦，在他的領(lǐng)域之內(nèi)，幾乎是無敵的啊。我甚至無法判斷這個人是真的睡著了，還是裝睡，甚至?xí)粫型倔@醒。那個植物人的大腦，我敢試著進入，是因為他的腦狀態(tài)肯定是沉睡的，甚至沒有主體意識的?！敝x薊笙在談起技術(shù)話題的時候，注意力特別集中，集中在問題本身，而忽視了許多語言內(nèi)容之外的附加信息。他既沒有注意到蘇纖姐表情中的幾分只是微微克制的不悅，也沒有感覺到對方語言中的幾分諷刺味道。

“那么，你只要看看我的夢境芯片就可以了吧？”

“也不是這樣敷衍，畢竟，你給我一塊芯片，說是你的夢境，我也無法判斷真假啊。我進入夢境也會因為我主觀上的不確定，而造成不同的投射?！?/p>

蘇纖姐猜測著對方的意圖，她也在設(shè)想自己的底線，到底是不能讓對方直接進入自己的夢境，還是說自己也要拒絕進入對方的夢境？“大家都是成年人，有什么要求，您還是直說吧，我保證最多只會拒絕，絕對不會因此記恨你或者改變對您的評價?！?/p>

“很簡單啊，這里正好有儀器，你可以試著睡一覺，或者進入一塊夢境芯片，我通過監(jiān)視器進行觀察就行，你我這是私人娛樂行為，不在工會限定的營業(yè)場所進行，就不算犯規(guī)。我只是想看看你在夢境中的相對更直接的表現(xiàn)。您平時太擅長職業(yè)微笑了，我不確定你真正的情緒是什么，這讓我很不安。反過來，你也可以設(shè)定一塊夢境芯片來測試我的反應(yīng)?！敝x薊笙越說越興奮，他從隨身的腰包里面掏出一個小盒子，拿出了幾個芯片盒，“這是我很喜歡的幾個夢境，都是無害的，情景導(dǎo)向，有命運與選擇類型的，也有公路電影類型的，都是很有浸入感的，你要選哪塊？”

這個問法太自以為是了，蘇纖姐覺得謝薊笙沒有女朋友果然是有原因的，這個人太過于自我了。

“謝先生很有趣啊，交朋友的方式都很特別。不過，旁觀芯片，確實是比較安全的做法，那我想知道的是，你的判斷標(biāo)準(zhǔn)是什么？如果你看了我的夢境，又不肯給我我想要的合作，我豈不是很吃虧？”蘇纖姐知道了對方的要求，就開始用談條件的方式爭取回旋余地。

“這……”謝薊笙被問住了，他原本是想先知道對方值不值得合作，能不能夠信任，再決定合作的條件，但是，蘇纖姐的反問，他也確實覺得有道理。對于謝薊笙來說，夢境本身就是商品，一個人在夢中的表現(xiàn)也是有地下商品的，所以是有商業(yè)價值的?？戳颂K纖姐的夢，是應(yīng)該付出代價的，但是，該怎么定價呢？

謝薊笙被蘇纖姐的這個問題難住了。蘇纖姐是多伶俐的人，她看到謝薊笙被問題問住了，并沒有就此停手，反而乘勝追擊。

“而且，我睡在那里，我怎么知道你會不會盜錄我在夢境中的表現(xiàn)，就像你所說，這里不是行會規(guī)定的營業(yè)場所，你這樣做，也同樣不會違反行會規(guī)定。所謂信任，是要雙向的，對吧？如果你不能信任我是個好的商業(yè)合作伙伴，我又怎樣信任你是個有真誠合作打算的合作者？我想，我們還是應(yīng)該先談好條件，如果合作確實會給我?guī)硐胍睦妫揖驮敢饨邮苡^察夢境這個考驗，你看我這樣說還是有道理的吧？”

蘇纖姐像個老練的賭徒一樣不斷加碼，想突破謝薊笙定下的規(guī)則。

謝薊笙忽然笑了，“哈哈哈哈，蘇纖姐你好厲害，我想到合適的辦法了，現(xiàn)在的設(shè)備有兩套，我們可以各自進入一塊芯片，然后設(shè)定同樣的喚醒時間，和暗錄模式，然后各自設(shè)定各自的播放密碼，醒來后，我們都有了對方選擇芯片的夢境測試記錄。然后我們談合作條件，如果前景還能彼此接受。你輸入你的密碼，讓我看你的夢境記錄。我輸入我的記錄密碼，讓你看我的夢境記錄。在考慮具體合作的風(fēng)險評估，這樣就公平又安全吧？”他忍不住得意地補充了一句，“條件太少是難題，但是條件多了，就能組合出互鎖模式了，蘇纖姐你考慮周全這點，值得我學(xué)習(xí)?！?/p>

蘇纖姐心底對謝薊笙的討厭又多了一分，又不得不佩服這個家伙解題的思路，不過，總算還是松了一口氣，被適時外界監(jiān)視，和自己錄好了記錄，能選擇是否和對方一同觀看，回旋余地畢竟大多了。

“好吧，那你為我選擇哪塊芯片來測試？”

“就這塊吧，小范圍流傳的棉花糖迷宮夢境，你查一下行會的商品登記庫，這塊芯片的評價還不錯，是款放松型芯片，我這塊也是原裝的，沒有任何修改，你可以用機器檢查一下?！敝x薊笙從手上的幾塊夢境芯片封盒中選擇了一款，遞給蘇纖姐。

蘇纖姐心情放松了一些，忽然就開始羞怯起來，人就是這樣微妙的動物，當(dāng)一種曖昧的情境貌似沒有威脅性的緩慢展開的時候，自己也會變得有些模糊。

蘇纖姐接過芯片，用手機連接官方信息庫查了一下這個夢境芯片的評價。

《棉花糖迷宮夢境》，來自31區(qū)的娛樂向產(chǎn)品，該產(chǎn)品最大的特效是回環(huán)系統(tǒng)的復(fù)雜多變性，原夢境作者在一場多角戀的困擾中，產(chǎn)生了這一夢境，隨著近似于心里困局的病理性重復(fù)中而多次重復(fù)做這個夢，產(chǎn)生了復(fù)式效應(yīng)，并最終決定賣出這一夢境，其后，這個夢境在兩年內(nèi)又添加了幾個改進版本，直到，原夢境作者因為多角戀破裂，被槍殺。該夢境安全性為A3，運行三年來，沒有發(fā)生噩夢系困局，倒是引發(fā)過一些留戀性癡迷。

“也就是說，這款夢境是測量一個人是不是貪婪？”蘇纖姐憑著自己的行業(yè)經(jīng)驗分享，她還是覺得有點不對，這塊芯片自己的俱樂部里并沒有，應(yīng)該是調(diào)性上和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的氣質(zhì)不符，她有點擔(dān)心這個夢境里會有一些情欲系碎片引發(fā)一些不可描述的夢境體驗，所以才會沒有加入自己俱樂部的商品供應(yīng)名單。她試著查了一下這款夢境芯片的購入商都有哪些，果然，看了一下名錄，沒有任何一家A級的俱樂部采購這款芯片，倒是很多C級俱樂部和私人購入。

蘇纖姐雖然覺得這個夢境芯片的格調(diào)還真是直男的選擇，但是此時她不想再討價還價了，她還是確認自己在進入夢境芯片中的自我控制力的，就算是有曖昧情節(jié)，只要控制好自己就行了。而且，可以自己設(shè)定記錄密碼和觀看密碼，如果真的發(fā)生了什么不可描述的事情，不給對方看就是了。首先還是要進行測試，然后討論那件事的可行性。

蘇纖姐對于謝薊笙，倒是根本沒有測試的打算，她是個理性的人，她其實不在乎別人的人品，一切合作都要簽合同，用法律束縛別人更簡單。

一個人的人品與他是否是好的合作伙伴，其實沒有多大關(guān)系。

不過，讓謝薊笙同時進入另一個芯片中，保持睡眠狀態(tài)，這一點會讓蘇纖姐多一些安全感，所以，她選了謝薊笙提供的幾個選擇中的那款公路電影風(fēng)格的芯片《沙漠之?！?。

謝薊笙開始調(diào)試設(shè)備，并教蘇纖姐怎么設(shè)置同步密碼，這個功能原本就是廠商為那些有特殊愛好的高端私人買家設(shè)置的功能，絕對不會被破解。

蘇纖姐躺進夢境體驗儀，最后問了謝薊笙一句，“你到底期待看到我在夢中又怎樣的表現(xiàn)啊？”

謝薊笙躺在另一臺建議的夢境體驗儀里，回答“我只是希望能有一種更真實的感覺吧，其實，你就算是個女殺手，都無所謂，只要不是戴著面具的商人就行?！?/p>

……

“商人有什么不好的？”蘇纖姐坐在酒桌前，問出了這句話，她看到圍坐在酒桌邊上的幾個人，都是長得很好看的人，他們的衣著也很華麗，每個人的臉上都懶洋洋的。

“商人挺好啊，我想買什么東西，還是要找商人，葡萄酒，雪利酒，龍舌蘭，埃及棉床單……”幾個姐妹開始說起各自喜歡的商品。蘇纖姐有一點迷糊，然后就想起了這幾個人的名字，她們都是自家的姐妹，這個大園子里面生活還是很富裕的。

蘇纖姐也沒有多想，聽著眾人的敘述，附和起了聊咖啡豆的那個姐妹，談起了咖啡豆這兩年的市場變化，忍不住提議，“你們手上有沒有閑錢，我能找路子，進一大批阿根廷的豆子，我聽說小道消息說，今年可能會有一個突發(fā)的氣象災(zāi)難，會導(dǎo)致今年的咖啡豆減產(chǎn)，我們屯一年的咖啡豆，明年可能賺上七成的利潤?！?/p>

一個姐妹附和她，“蘇纖姐，你真的是很會賺錢啊，但是，我覺得與其每次這樣忽然集資，倒不如我們把錢湊成股份，成立家商號吧，你來管事，手上的錢隨時周轉(zhuǎn)，年底分紅就是了?！?/p>

一個留著飛機頭的栗色頭發(fā)的男人想了想說，“既然要買阿根廷的咖啡豆，是不是應(yīng)該去阿根廷看看啊，我倒是挺喜歡看阿根廷人踢球的，只是，我好像沒去過南美，總是去歐洲轉(zhuǎn)，也沒什么意思，蘇纖姐，要不要我們組團，聯(lián)系一些有興趣經(jīng)營咖啡生意的人，去阿根廷旅游吧?！?/p>

談起旅游，大家的興趣都起來了，各自說著自己的旅行規(guī)劃，有人想去阿根廷參加選美比賽，有人討論起阿根廷的安全問題。

蘇纖姐跟著她們湊趣聊天，忽然聽到了某種聲音在不遠處響起，她忍不住扭頭觀望，才發(fā)現(xiàn)大廳的墻面正在“顆?；睙o數(shù)細小的咖啡豆正在從墻面脫落，靠近窗口的地方，涌在地面上的咖啡豆被窗口曬進來的陽光烤出了焦香的味道，整個大廳里，咖啡的味道越來越弄。

“你們看，我們現(xiàn)在就有了好多咖啡豆……”蘇纖姐忍不住提醒大家，大家也都開始看那些墻上落下的咖啡豆，有幾個姑娘開始歡樂尖叫起來，“想到什么就有什么，那我們還要不要去阿根廷玩啊?！?/p>

“我們先喊人收豆子吧，然后就去玩?！闭f到這里，蘇纖姐的常識才覺得有點不對，咖啡豆不是應(yīng)該是產(chǎn)自植物嗎？為什么墻壁上會有咖啡豆。

等一等，我剛剛在哪里？和誰談了一個什么條件？

疑問忽然涌出，蘇纖姐有點恍惚，這到底是哪里？

我就甘心做個麥咖啡豆的嗎？隨著疑問涌出來的，就是更大的野心。

我應(yīng)該去賣咖啡機！

蘇纖姐想到了要去賣咖啡機，就決定立刻行動，她站起來，問，“誰開車了？我們?nèi)ヌ丝萍紙@區(qū)吧，我想開發(fā)一款更有品味的咖啡機，你們留下來的人，找人把咖啡豆都收了?！?/p>

一個粉色頭發(fā)的卷發(fā)女郎說，“你直接去門口，那輛粉藍色的車，我的司機就在里面等著呢，你就說我讓他送你去科技園，估計他肯定知道在哪里?！?/p>

蘇纖姐走出餐廳，街上的陽光很耀眼，這是一條商業(yè)街，街上的男女都打扮入時，她忽然覺得陽光真的很刺眼啊，自己究竟有多久沒有在陽光最亮的時候逛街了？她記得自己好像很久以來，都是下午兩點以后起床的。

她想起了自己大學(xué)剛剛畢業(yè)開始找工作的時候，才會在這樣炎熱的陽光下出門，去各種公司面試，忍受各種挑剔，遇到的靠譜不靠譜的大小公司。人生真是艱難啊，尤其是二十出頭的女生，又不能靠家里的關(guān)系謀生的時候。

幾十步的路，腦海里好像過了一遍走馬燈，那輛粉藍色的美式大肉車，根本就不遵守交通規(guī)則，直接停在了人行道上。

在她靠近車的時候，車門打開了，一個穿著司機制服的胖子從車?yán)镒吡顺鰜?，“我家小姐說，您要去科技園，咱們市區(qū)里有四個新興科技園，近郊還有六個大型的，您要去哪一個？”

蘇纖姐看著那個穿司機制服的胖子，覺得有點眼熟，不過，她懶得去想到底在哪里看到過這張仆人的臉。她倒是覺得，制服特別能拯救胖子的外在，胖子一穿上制服，就顯得可靠又聽話，是很和氣可靠的工作人員。

“我也不知道該去哪個，我們餐廳的咖啡豆大豐收，我想找個有能力研發(fā)制作咖啡機的科學(xué)家的科技園?！?/p>

“那應(yīng)該是工業(yè)科技園，黑森林以南的輕工創(chuàng)新科技園，不過，要去那里，路程比較遠，還要過迷宮高架橋，你確定要去嗎？”胖司機為蘇纖姐拉開后座的車門，畢恭畢敬。

“只要弄賺錢，辛苦一點不是應(yīng)該的嗎？何況，只要有本錢，可以雇人去辛苦啊。我只要想到賺錢的方式就行了。”蘇纖姐坐到車?yán)?，覺得這輛車的主人的品味優(yōu)待提高，粉藍色外殼，猩紅色車內(nèi)沙發(fā)桌，如果一會司機再放美國鄉(xiāng)村音樂開車，就是標(biāo)準(zhǔn)的爆發(fā)戶品味了。

胖司機開始發(fā)動車子，車?yán)锊恢罏槭裁达h起了一股茶的味道，隔著車窗玻璃，陽光似乎也沒那么烈了，車?yán)锏目照{(diào)開得有點大，蘇纖姐覺得有點冷。

她忽然想起司機剛才說有迷宮，就追問“為什么高架橋會是迷宮？”

“開到了您就知道了，不知道哪個天才想到了用各種自重力場空間填充高架橋上的閑置空間的辦法，高架橋上到處都是商店，還有免稅區(qū)……”

蘇纖姐一時想不明白那會是什么樣的一個場面，直到車真的穿越了城市的繁華區(qū)域，來到了南城那巨大的高架橋組網(wǎng)，那個巨大的建筑集合體，像是一團掛滿了魚卵的水草，主體的高架橋本身就有幾十條車道和轉(zhuǎn)向，不同的交錯口的疊加空間的縫隙里，還填充了小商店，各種個性招牌掛在有限的空間門面上，三角形的店面，五菱型的店面，甚至有的店面是倒懸在橋架露面的頂端的，是上一層的橋身的下空間外接。

“好厲害啊，等我回去了，我也應(yīng)該試試找人開發(fā)這個項目啊，但是，自重力空間是什么？”蘇纖姐心念一動，然后又忍不住問自己，我回去哪里？

高架橋網(wǎng)上的車速很快，不過，不同路線組合的區(qū)域，偶爾也會有岔道分流區(qū)域的短暫緩行，這個時候，那些小店面的看板娘門就會在不同的視覺角度開始宣傳自己的店面。蘇纖姐出于好奇，陸續(xù)在各個轉(zhuǎn)車口或者偶爾的緩行區(qū)域買了各種商品，有的商品，她甚至沒有見過。比如，果凍洗澡蟲，一種像果凍質(zhì)感的東西，把它放到你的腿上，它就會開始蠕動，一寸一寸地在你腿上環(huán)繞爬行，它爬過的地方，皮膚會覺得很清涼，在仔細看，細微的汗毛都被清理干凈了，毛孔也通透了，還有一種細膩的涼粉效果的分泌液在腿上均勻形成一種保護層，對于夏天露腿的女生來說，這種小東西太有用了，十分鐘就能清理一條腿。

把各種商品試了一遍，蘇纖姐完全沒有空再看窗外的行程了，直到胖子司機說，“女士，我們到工業(yè)園了，我們要找哪位科學(xué)家？”

蘇纖姐這才扭頭看看車窗外，司機識趣地吧車窗降了下來，蘇纖姐看到了幾十排巨大的高樓，就像超市貨架一樣排列，某幾個樓層區(qū)域就會標(biāo)識出專業(yè)類型，感覺就像是進了超級市場在貨架上挑選產(chǎn)品一樣……

被原本設(shè)定好的自動喚醒功能喚醒的時候，蘇纖姐已經(jīng)在夢里開始了要從銀河系運送鉆石去仙女系當(dāng)人造沙灘鋪料的生意，蘇纖姐忍不住開始追憶自己在夢里夢到的各種生意，開始清醒過來的同時，忍不住慶幸自己的控制力，在一個娛樂類型的夢境里，自己好像都沒有談戀愛，更不要說發(fā)生不可描繪之事了。

賺錢比談戀愛有趣多了。

她扭頭看，胖子謝薊笙也正在醒來，臉上還有興奮的笑容，看來，他在他的公路電影里面玩的很開心。

“吃午飯吧，我沒想到你們又進入夢境體驗了，也不說給我留個言?！狈酱缶硪呀?jīng)準(zhǔn)備好食物，坐在一邊很久了。

“小金回來了嗎？”謝薊笙一邊伸著懶腰一邊問。

“你們進入夢境芯片的時候，小金回來了，她看了看你們的狀態(tài)，說，你們不是在危險夢境中，她就先返回腦內(nèi)小說俱樂部了，她想看看燕如雪他們到底行進到什么狀態(tài)了。我也和他們通電話了，燕如雪還在小綠所在的可寫入芯片里努力，至少在我一個小時前通話的時候，那邊的事情還沒有結(jié)果?！?/p>

“我在夢境體驗的時候，有做什么奇怪的反應(yīng)嗎？”蘇纖姐看看這簡易版的夢境體驗儀，并沒有隱私保護。

方大卷一笑，“你好幾次都笑出聲來了，看來是個好夢。我查了一下，店里并沒有備貨，如果店里不打算備貨，這款芯片我也應(yīng)該弄點貨，去街上賣一賣?！?/p>

“這種體驗性的夢境，不是那種低端芯片能發(fā)揮效果的，還是沉浸在其中比較有趣。”謝薊笙完全恢復(fù)了精神?！疤K纖姐，我們?nèi)フ覀€咖啡館坐坐吧。大卷兄，這里還要麻煩你留守，等我們再回來，我們就可以確定，是全員帶著設(shè)備撤離這里，還是我要再進去一次了?！?/p>

方大卷點點頭，“放心吧，一切有我在。”

蘇纖姐和謝薊笙一起離開病房，在走廊里，蘇纖姐忍不住小聲問謝薊笙，“你確定我們的夢境都沒有被方大卷偷看吧？我對這款簡易設(shè)備不是很信任?！?/p>

“放心吧，除了沒有那個取悅消費者的浮夸的外殼，這款設(shè)備的性能只比日常商用款要強，而不會弱，這是審核級別設(shè)備。我估計，方大卷這種街頭賣夢人，都沒有見過。至少也要是松豬級別的人才買得到?！?/p>

方大卷一個人坐在病房里，他看了看監(jiān)護儀里的患者，然后站起身來，溜到門口，偷偷看看謝薊笙他們是否走遠了。

然后回到病房里，開始思考他的問題。

他雖然并不是很懂這些審核級別設(shè)備，但是，如果只是想監(jiān)聽一下病房里的人，一直在說什么，實在是不需要什么復(fù)雜設(shè)備，方大卷有太多機會偷偷放個袖珍信息收集器在這個病房里了。

他開始認真思考信息收集器記錄下來的病房里發(fā)生的那些交談，尤其是反復(fù)聽謝薊笙和蘇纖姐的那段對話。

方大卷忽然覺得，這個生意，自己也該想辦法撈點什么好處。他又盯著監(jiān)護儀里的病人，然后打量起那套曾經(jīng)和沉睡者進行腦聯(lián)網(wǎng)的設(shè)備。

他想了想，既然小金和謝薊笙都進去過，又全身而退了。也許，自己也可以趁著現(xiàn)在這里只有自己的時候，進去看看，設(shè)定好自動喚醒，那怕就進去十五分鐘？

這冒險的想法讓方大卷的心跳加速起來，這不僅僅是截和的快感，更是冒險行為本身誘發(fā)的雄性榮譽感。

方大卷終于下定決心，他也要到這個沉睡者的大腦里面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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責(zé)編 | 康盡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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