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一 本紀第一◎武帝上

　

　　高祖武皇帝，諱衍，字叔達，小字練兒，南蘭陵中都里人，漢相國何之后也。何生酂定侯延，延生侍中彪，彪生公府掾章，章生皓，皓生仰，仰生太子太傅望之，望之生光祿大夫育，育生御史中丞紹，紹生光祿勛閎，閎生濟陰太守闡，闡生吳郡太守冰，冰生中山相苞，苞生博士周，周生蛇丘長矯，矯生州從事逵，逵生孝廉休，休生廣陵郡丞豹，豹生太中大夫裔，裔生淮陰令整，整生濟陰太守轄，轄生州治中副子，副子生南臺治書道賜，道賜生皇考諱順之，齊高帝族弟也。參預(yù)佐命，封臨湘縣侯。歷官侍中，衛(wèi)尉，太子詹事，領(lǐng)軍將軍，丹陽尹，贈鎮(zhèn)北將軍。

　　高祖以宋孝武大明八年甲辰歲生于秣陵縣同夏里三橋宅。生而有奇異，兩胯駢骨，頂上隆起，有文在右手曰"武"。帝及長，博學(xué)多通，好籌略，有文武才干，時流名輩咸推許焉。所居室常若云氣，人或過者，體輒肅然。

　　起家巴陵王南中郎法曹行參軍，遷衛(wèi)將軍王儉東閣祭酒。儉一見，深相器異，謂廬江何憲曰："此蕭郎三十內(nèi)當(dāng)作侍中，出此則貴不可言。"竟陵王子良開西邸，招文學(xué)，高祖與沈約、謝朓、王融、蕭琛、范云、任昉、陸倕等并游焉，號曰八友。融俊爽，識鑒過人，尤敬異高祖，每謂所親曰："宰制天下，必在此人。"累遷隋王鎮(zhèn)西咨議參軍，尋以皇考艱去職。

　　隆昌初，明帝輔政，起高祖為寧朔將軍，鎮(zhèn)壽春。服闋，除太子庶子、給事黃門侍郎，入直殿省。預(yù)蕭諶等定策勛，封建陽縣男，邑三百戶。建武二年，魏遣將劉昶、王肅帥眾寇司州，以高祖為冠軍將軍、軍主，隸江州刺史王廣為援。距義陽百余里，眾以魏軍盛，趑趄莫敢前。高祖請為先啟，廣即分麾下精兵配高祖。爾夜便進，去魏軍數(shù)里，逕上賢首山。魏軍不測多少，未敢逼。黎明，城內(nèi)見援至，因出軍攻魏柵。高祖帥所領(lǐng)自外進戰(zhàn)。魏軍表里受敵，乃棄重圍退走。軍罷，以高祖為右軍晉安王司馬、淮陵太守。還為太子中庶子，領(lǐng)羽林監(jiān)。頃之，出鎮(zhèn)石頭。

　　四年，魏帝自率大眾寇雍州，明帝令高祖赴援。十月，至襄陽。詔又遣左民尚書崔慧景總督諸軍，高祖及雍州刺史曹虎等并受節(jié)度。明年三月，慧景與高祖進行鄧城，魏主帥十萬余騎奄至?；劬笆?，欲引退，高祖固止之，不從，乃狼狽自拔。魏騎乘之，于是大敗。高祖獨帥眾距戰(zhàn)，殺數(shù)十百人，魏騎稍卻，因得結(jié)陣斷后，至夕得下船?；劬败娝纻员M，惟高祖全師而歸。俄以高祖行雍州府事。

　　七月，仍授持節(jié)、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隨郡諸軍事、輔國將軍、雍州刺史。其月，明帝崩，東昏即位，揚州刺史始安王遙光、尚書令徐孝嗣、尚書右仆射江祏、右將軍蕭坦之、侍中江祀、衛(wèi)尉劉暄更直內(nèi)省，分日帖敕。高祖聞之，謂從舅張弘策曰："政出多門，亂其階矣?！对姟吩疲?#39;一國三公，吾誰適從？'況今有六，而可得乎！嫌隙若成，方相誅滅，當(dāng)今避禍，惟有此地。勤行仁義，可坐作西伯。但諸弟在都，恐罹世患，須與益州圖之耳。"

　　時高祖長兄懿罷益州還，仍行郢州事，乃使弘策詣郢，陳計于懿曰："昔晉惠庸主，諸王爭權(quán)，遂內(nèi)難九興，外寇三作。今六貴爭權(quán)，人握王憲，制主畫敕，各欲專威，睚眥成憾，理相屠滅。且嗣主在東宮本無令譽，媟近左右，蜂目忍人，一總?cè)f機，恣其所欲，豈肯虛坐主諾，委政朝臣。積相嫌貳，必大誅戮。始安欲為趙倫，形跡已見，蹇人上天，信無此理。且性甚猜狹，徒取亂機。所可當(dāng)軸，惟有江、劉而已。祏怯而無斷，暄弱而不才，折鼎覆餗，翹足可待。蕭坦之胸懷猜忌，動言相傷，徐孝嗣才非柱石，聽人穿鼻，若隙開釁起，必中外土崩。今得守外藩，幸圖身計，智者見機，不俟終日。及今猜防未生，宜召諸弟以時聚集。后相防疑，拔足無路。郢州控帶荊、湘，西注漢、沔；雍州士馬，呼吸數(shù)萬，虎視其間，以觀天下。世治則竭誠本朝，時亂則為國剪暴，可得與時進退，此蓋萬全之策。如不早圖，悔無及也。"懿聞之變色，心弗之許。弘策還，高祖乃啟迎弟偉及憺。是歲至襄陽。于是潛造器械，多伐竹木，沉于檀溪，密為舟裝之備。時所住齋常有五色回轉(zhuǎn)，狀若蟠龍，其上紫氣騰起，形如傘蓋，望者莫不異焉。

　　永元二年冬，懿被害。信至，高祖密召長史王茂、中兵呂僧珍、別駕柳慶遠、功曹史吉士瞻等謀之。既定，以十一月乙巳召僚佐集于廳事，謂曰："昔武王會孟津，皆曰'紂可伐'。今昏主惡稔，窮虐極暴，誅戮朝賢，罕有遺育，生民涂炭，天命殛之。卿等同心疾惡，共興義舉，公侯將相，良在茲日，各盡勛效，我不食言。"是日建牙。于是收集得甲士萬余人，馬千余匹，船三千艘，出檀溪竹木裝艦。

　　先是，東昏以劉山陽為巴西太守，配精兵三千，使過荊州就行事蕭穎胄以襲襄陽。高祖知其謀，乃遣參軍王天虎、龐慶國詣江陵，遍與州府書。及山陽西上，高祖謂諸將曰："荊州本畏襄陽人，加唇亡齒寒，自有傷弦之急，寧不暗同邪？我若總荊、雍之兵，掃定東夏，韓、白重出，不能為計。況以無算之昏主，役御刀應(yīng)敕之徒哉？我能使山陽至荊，便即授首，諸君試觀何如。"及山陽至巴陵，高祖復(fù)令天虎赍書與穎胄兄弟。去后，高祖謂張弘策曰："夫用兵之道，攻心為上，攻城次之，心戰(zhàn)為上，兵戰(zhàn)次之，今日是也。近遣天虎往州府，人皆有書。今段乘驛甚急，止有兩封與行事兄弟，云"天虎口具"；及問天虎而口無所說，行事不得相聞，不容妄有所道。天虎是行事心膂，彼聞必謂行事與天虎共隱其事，則人人生疑。山陽惑于眾口，判相嫌貳，則行事進退無以自明，必漏吾謀內(nèi)。是馳兩空函定一州矣。山陽至江安，聞之，果疑不上。穎胄大懼，乃斬天虎，送首山陽。山陽信之，將數(shù)十人馳入，穎胄伏甲斬之，送首高祖。仍以南康王尊號之議來告，且曰："時月未利，當(dāng)須來年二月；遽便進兵，恐非廟算。"高祖答曰："今坐甲十萬，糧用自竭，況所藉義心，一時驍銳，事事相接，猶恐疑??；若頓兵十旬，必生悔吝。童兒立異，便大事不成。今太白出西方，仗義而動，天時人謀，有何不利？處分已定，安可中息？昔武王伐紂，行逆太歲，復(fù)須待年月乎？"

　　竟陵太守曹景宗遣杜思沖勸高祖迎南康王都襄陽，待正尊號，然后進軍。高祖不從。王茂又私于張弘策曰："我奉事節(jié)下，義無進退，然今者以南康置人手中，彼便挾天子以令諸侯，而節(jié)下前去為人所使，此豈歲寒之計？"弘策言之，高祖曰："若使前途大事不捷，故自蘭艾同焚；若功業(yè)克建，威懾四海，號令天下，誰敢不從！豈是碌碌受人處分？待至石城，當(dāng)面曉王茂、曹景宗也。"于沔南立新野郡，以集新附。

　　三年二月，南康王為相國，以高祖為征東將軍，給鼓吹一部。戊申，高祖發(fā)襄陽。留弟偉守襄陽城，總州府事，弟憺守壘城，府司馬莊丘黑守樊城，功曹史吉士詢兼長史，白馬戍主黃嗣祖兼司馬，鄀令杜永兼別駕，小府錄事郭儼知轉(zhuǎn)漕。移檄京邑曰：

　　夫道不常夷，時無永化，險泰相沿，晦明非一，皆屯困而后亨，資多難以啟圣。故昌邑悖德，孝宣聿興，海西亂政，簡文升歷，并拓緒開基，紹隆寶命，理驗前經(jīng)，事昭往策。

　　獨夫擾亂天常，毀棄君德，奸回淫縱，歲月滋甚。挺虐于鬌剪之年，植險于髫丱之日。猜忌兇毒，觸途而著，暴戾昏荒，與事而發(fā)。自大行告漸，喜容前見，梓宮在殯，靦無哀色，歡娛游宴，有過平常，奇服異衣，更極夸麗。至于選采妃嬪，姊妹無別，招侍巾櫛，姑侄莫辨，掖庭有稗販之名，姬姜被干殳之服。至乃形體宣露，褻衣顛倒，斬斫其間，以為歡笑。騁肆淫放，驅(qū)屏郊邑。老弱波流，士女涂炭。行產(chǎn)盈路，輿尸竟道，母不及抱，子不遑哭。劫掠剽虜，以日繼夜。晝伏宵游，曾無休息。淫酗摐肆，酣歌壚邸。寵恣愚豎，亂惑妖甗。梅蟲兒、茹法珍臧獲斯小，專制威柄，誅剪忠良，屠滅卿宰。劉鎮(zhèn)軍舅氏之尊，盡忠奉國；江仆射外戚之重，竭誠事上；蕭領(lǐng)軍葭莩之宗，志存柱石；徐司空、沈仆射搢紳冠冕，人望攸歸。或《渭陽》余感，或勛庸允穆，或誠著艱難，或劬勞王室，并受遺托，同參顧命，送往事居，俱竭心力。宜其慶溢當(dāng)年，祚隆后裔；而一朝齏粉，孩稚無遺。人神怨結(jié)，行路嗟憤。

　　蕭令君忠公干伐，誠貫幽顯。往年寇賊游魂，南鄭危逼，拔刃飛泉，孤城獨振。及中流逆命，憑陵京邑，謀猷禁省，指授群帥，克剪鯨鯢，清我王度。崔慧景奇鋒迅駭，兵交象魏，武力喪魂，義夫奪膽，投名送款，比屋交馳，負糧影從，愚智競赴。復(fù)誓旅江甸，奮不顧身，獎厲義徒，電掩強敵，克殲大憝，以固皇基。功出桓、文，勛超伊、呂；而勞謙省己，事昭心跡，功遂身退，不祈榮滿。敦賞未聞，禍酷遄及，預(yù)稟精靈，孰不冤痛！而群孽放命，蜂蠆懷毒，乃遣劉山陽驅(qū)扇逋逃，招逼亡命，潛圖密構(gòu)，規(guī)見掩襲。蕭右軍、夏侯征虜忠斷夙舉，義形于色，奇謀宏振，應(yīng)手梟懸，天道禍淫，罪不容戮。至于悖禮違教，傷化虐人，射天彈路，比之猶善，刳胎斫脛，方之非酷，盡珝縣之竹，未足紀其過，窮山澤之兔，不能書其罪。自草昧以來，圖牒所記，昏君暴后，未有若斯之甚者也。

　　既人神乏主，宗稷阽危，海內(nèi)沸騰，氓庶板蕩，百姓懔懔，如崩厥角，蒼生喁喁，投足無地。幕府荷眷前朝，義均休戚，上懷委付之重，下惟在原之痛，豈可臥薪引火，坐觀傾覆！至尊體自高宗，特鐘慈寵，明并日月，粹昭靈神，祥啟元龜，符驗當(dāng)璧，作鎮(zhèn)陜藩，化流西夏，謳歌攸奉，萬有樂推。右軍蕭穎胄、征虜將軍夏侯詳并同心翼戴，即宮舊楚，三靈再朗，九縣更新，升平之運，此焉復(fù)始，康哉之盛，在乎茲日。然帝德雖彰，區(qū)宇未定，元惡未黜，天邑猶梗。仰稟宸規(guī)，率前啟路。即日遣冠軍、竟陵內(nèi)史曹景宗等二十軍主，長槊五萬，驥騄為群，鶚視爭先，龍驤并驅(qū)，步出橫江，直指朱雀。長史、冠軍將軍、襄陽太守王茂等三十軍主，戈船七萬，乘流電激，推鋒扼險，斜趣白城。南中郎諮議參軍、軍主蕭偉等三十九軍主，巨艦迅楫，沖波噎水，旗鼓八萬，焱集石頭。南中郎諮議參軍、軍主蕭憺等四十二軍主，熊羆之士，甲楯十萬，沿波馳艓，掩據(jù)新亭。益州刺史劉季連、梁州刺史柳惔、司州刺史王僧景、魏興太守裴帥仁、上庸太守韋睿、新城太守崔僧季，并肅奉明詔，龔行天罰。蜀、漢果銳，沿流而下；淮、汝勁勇，望波遄騖。幕府總率貔貅，驍勇百萬，繕甲燕弧，屯兵冀馬，摐金沸地，鳴鞞聒天，霜鋒曜日，朱旗絳珝，方舟千里，駱驛系進。蕭右軍訏謨上才，兼資文武，英略峻遠，執(zhí)鈞匡世。擁荊南之眾，督四方之師，宣贊中權(quán)，奉衛(wèi)輿輦。旍麾所指，威棱無外，龍驤虎步，并集建業(yè)。黜放愚狡，均禮?；?，廓清神甸，掃定京宇。譬猶崩泰山而壓蟻壤，決懸河而注熛燼，豈有不殄滅者哉！

　　今資斧所加，止梅蟲兒、茹法珍而已。諸君咸世胄羽儀，書勛王府，皆俯眉奸黨，受制兇威。若能因變立功，轉(zhuǎn)禍為福，并誓河、岳，永紆青紫。若執(zhí)迷不悟，距逆王師，大眾一臨，刑茲罔赦，所謂火烈高原，芝蘭同泯。勉求多福，無貽后悔。賞罰之科，有如白水。

　　高祖至竟陵，命長史王茂與太守曹景宗為前軍，中兵參軍張法安守竟陵城。茂等至漢口，輕兵濟江，逼郢城。其刺史張沖置陣據(jù)石橋浦，義師與戰(zhàn)不利，軍主朱僧起死之。諸將議欲并軍圍郢，分兵以襲西陽、武昌。高祖曰："漢口不闊一里，箭道交至，房僧寄以重兵固守，為郢城人掎角。若悉眾前進，賊必絕我軍后，一朝為阻，則悔無所及。今欲遣王、曹諸軍濟江，與荊州軍相會，以逼賊壘。吾自后圍魯山，以通沔、漢。鄖城、竟陵間粟，方舟而下；江陵、湘中之兵，連旗繼至。糧食既足，士眾稍多，圍守兩城，不攻自拔，天下之事，臥取之耳。"諸將皆曰"善"。乃命王茂、曹景宗帥眾濟岸，進頓九里。其日，張沖出軍迎戰(zhàn)，茂等邀擊，大破之，皆棄甲奔走。荊州遣冠軍將軍鄧元起、軍主王世興、田安等數(shù)千人，會大軍于夏首。高祖筑漢口城以守魯山，命水軍主張惠紹、朱思遠等游遏江中，絕郢、魯二城信使。

　　三月，乃命元起進據(jù)南堂西陼，田安之頓城北，王世興頓曲水故城。是時張沖死，其眾復(fù)推軍主薛元嗣及沖長史程茂為主。乙巳，南康王即帝位于江陵，改永元三年為中興元年，遙廢東昏為涪陵王。以高祖為尚書左仆射，加征東大將軍、都督征討諸軍事，假黃鉞。西臺又遣冠軍將軍蕭穎達領(lǐng)兵會于軍。是日，元嗣軍主沈難當(dāng)率輕舸數(shù)千，亂流來戰(zhàn)，張惠紹等擊破，盡擒之。四月，高祖出沔，命王茂、蕭穎達等進軍逼郢城。元嗣戰(zhàn)頗疲，因不敢出。諸將欲攻之，高祖不許。五月，東昏遣寧朔將軍吳子陽、軍主光子衿等十三軍救郢州，進據(jù)巴口。

　　六月，西臺遣衛(wèi)尉席闡文勞軍，赍蕭穎胄等議，謂高祖曰："今頓兵兩岸，不并軍圍郢，定西陽、武昌，取江州，此機已失；莫若請救于魏，與北連和，猶為上策。"高祖謂闡文曰："漢口路通荊、雍，控引秦、梁，糧運資儲，聽此氣息，所以兵壓漢口，連絡(luò)數(shù)州。今若并軍圍城，又分兵前進，魯山必阻沔路，所謂扼喉。若糧運不通，自然離散，何謂持久？鄧元起近欲以三千兵往定尋陽，彼若歡然悟機，一酈生亦足；脫距王師，故非三千能下。進退無據(jù)，未見其可。西陽、武昌，取便得耳，得便應(yīng)鎮(zhèn)守。守兩城不減萬人，糧儲稱是，卒無所出。脫賊軍有上者，萬人攻一城，兩城勢不得相救。若我分軍應(yīng)援，則首尾俱弱；如其不遣，孤城必陷。一城既沒，諸城相次土崩，天下大事于是去矣。若郢州既拔，席卷沿流，西陽、武昌，自然風(fēng)靡，何遽分兵散眾，自貽其憂！且丈夫舉動，言靜天步；況擁數(shù)州之兵以誅群豎，懸河注火，奚有不滅？豈容北面請救，以自示弱！彼未必能信，徒貽我丑聲。此之下計，何謂上策？卿為我白鎮(zhèn)軍：前途攻取，但以見付，事在目中，無患不捷，恃鎮(zhèn)軍靖鎮(zhèn)之耳。"

　　吳子陽等進軍武口，高祖乃命軍主梁天惠、蔡道祐據(jù)漁湖城，唐修期、劉道曼屯白陽壘，夾兩岸而待之。子陽又進據(jù)加湖，去郢三十里，傍山帶水，筑壘柵以自固。魯山城主房僧寄死，眾復(fù)推助防孫樂祖代之。七月，高祖命王茂帥軍主曹仲宗、康絢、武會超等潛師襲加湖，將逼子陽。水涸不通艦，其夜暴長，眾軍乘流齊進，鼓噪攻之，賊俄而大潰，子陽等竄走，眾盡溺于江。王茂虜其余而旋。于是郢、魯二城相視奪氣。

　　先是，東昏遣冠軍將軍陳伯之鎮(zhèn)江州，為子陽等聲援。高祖乃謂諸將曰："夫征討未必須實力，所聽威聲耳。今加湖之?dāng)?，誰不弭服。陳虎牙即伯之子，狼狽奔歸，彼間人情，理當(dāng)忷懼，我謂九江傳檄可定也。"因命搜所獲俘囚，得伯之幢主蘇隆之，厚加賞賜，使致命焉。魯山城主孫樂祖、郢城主程茂、薛元嗣相繼請降。初，郢城之閉，將佐文武男女口十余萬人，疾疫流腫死者十七八，及城開，高祖并加隱恤，其死者命給棺槥。

　　先是，汝南人胡文超起義于灄陽，求討義陽、安陸等郡以自效，高祖又遣軍主唐修期攻隨郡，并克之。司州刺史王僧景遣子貞孫入質(zhì)。司部悉平。

　　陳伯之遣蘇隆之反命，求未便進軍。高祖曰："伯之此言，意懷首鼠，及其猶豫，急往逼之，計無所出，勢不得暴。"乃命鄧元起率眾，即日沿流。八月，天子遣黃門郎蘇回勞軍。高祖登舟，命諸將以次進路，留上庸太守韋睿守郢城，行州事。鄧元起將至尋陽，陳伯之猶猜懼，乃收兵退保湖口，留其子虎牙守盆城。及高祖至，乃束甲請罪。九月，天子詔高祖平定東夏，并以便宜從事。是月，留少府、長史鄭紹叔守江州城。前軍次蕪湖，南豫州刺史申胄棄姑孰走，至是時大軍進據(jù)之，仍遣曹景宗、蕭穎達領(lǐng)馬步進頓江寧。東昏遣征虜將軍李居士率步軍迎戰(zhàn)，景宗擊走之。于是王茂、鄧元起、呂僧珍進據(jù)赤鼻邏，曹景宗、陳伯之為游兵。是日，新亭城主江道林率兵出戰(zhàn)，眾軍擒之于陣。大軍次新林，命王茂進據(jù)越城，曹景宗據(jù)皂莢橋，鄧元起據(jù)道士墩，陳伯之據(jù)籬門。道林余眾退屯航南，義軍迫之，因復(fù)散走，退保朱爵，憑淮以自固。時李居士猶據(jù)新亭壘，請東昏燒南岸邑屋以開戰(zhàn)場。自大航以西、新亭以北，蕩然矣。

　　十月，東昏石頭軍主朱僧勇率水軍二千人歸降。東昏又遣征虜將軍王珍國率軍主胡虎牙等列陣于航南大路，悉配精手利器，尚十余萬人。閹人王倀子持白虎幡督率諸軍，又開航背水，以絕歸路。王茂、曹景宗等掎角奔之，將士皆殊死戰(zhàn)，無不一當(dāng)百，鼓噪震天地。珍國之眾，一時土崩，投淮死者，積尸與航等，后至者乘之以濟，于是朱爵諸軍望之皆潰。義軍追至宣陽門，李居士以新亭壘、徐元瑜以東府城降，石頭、白下諸軍并宵潰。壬午，高祖鎮(zhèn)石頭，命眾軍圍六門，東昏悉焚燒門內(nèi)，驅(qū)逼營署、官府并入城，有眾二十萬。青州刺史桓和紿東昏出戰(zhàn)，因以其眾來降。高祖命諸軍筑長圍。

　　初，義師之逼，東昏遣軍主左僧慶鎮(zhèn)京口，常僧景鎮(zhèn)廣陵，李叔獻屯瓜步，及申胄自姑孰奔歸，又使屯破墩以為東北聲援。至是，高祖遣使曉喻，并率眾降。乃遣弟輔國將軍秀鎮(zhèn)京口，輔國將軍恢屯破墩，從弟寧朔將軍景鎮(zhèn)廣陵。吳郡太守蔡夤棄郡赴義師。

　　十二月丙寅旦，兼衛(wèi)尉張稷、北徐州刺史王珍國斬東昏，送首義師。高祖命呂僧珍勒兵封府庫及圖籍，收甗妾潘妃及兇黨王咺之以下四十一人屬吏誅之。宣德皇后令廢涪陵王為東昏侯，依漢海昏侯故事。授高祖中書監(jiān)、都督揚、南徐二州諸軍事、大司馬、錄尚書、驃騎大將軍、揚州刺史，封建安郡公，食邑萬戶，給班劍四十人，黃鉞、侍中、征討諸軍事并如故；依晉武陵王遵承制故事。

　　己卯，高祖入屯閱武堂。下令曰："皇家不造，遘此昏兇，禍挻動植，虐被人鬼，社廟之危，蠢焉如綴。吾身籍皇宗，曲荷先顧，受任邊疆，推轂萬里，眷言瞻烏，痛心在目，故率其尊主之情，厲其忘生之志。雖寶歷重升，明命有紹，而獨夫丑縱，方煽京邑。投袂援戈，克弭多難。虐政橫流，為日既久，同惡相濟，諒非一族。仰稟朝命，任在專征，思播皇澤，被之率土。凡厥負釁，咸與惟新?？纱笊馓煜?；唯王咺之等四十一人不在赦例。"

　　又令曰："夫樹以司牧，非役物以養(yǎng)生；視民如傷，豈肆上以縱虐。廢主棄常，自絕宗廟。窮兇極悖，書契未有。征賦不一，苛酷滋章。緹繡土木，菽粟犬馬，征發(fā)閭左，以充繕筑。流離寒暑，繼以疫疬，轉(zhuǎn)死溝渠，曾莫救恤，朽肉枯骸，烏鳶是厭。加以天災(zāi)人火，屢焚宮掖，官府臺寺，尺椽無遺，悲甚《黍離》，痛兼《麥秀》。遂使億兆離心，疆徼侵弱，斯人何辜，離此涂炭！今明昏遞運，大道公行，思治之氓，來蘇茲日。猥以寡薄，屬當(dāng)大寵，雖運距中興，艱同草昧，思闡皇休，與之更始。凡昏制、謬賦、淫刑、濫役，外可詳檢前源，悉皆除蕩。其主守散失，諸所損耗，精立科條，咸從原例。"

　　又曰："永元之季，乾維落紐。政實多門，有殊衛(wèi)文之代；權(quán)移于下，事等曹恭之時。遂使閹尹有翁媼之稱，高安有法堯之旨。鬻獄販官，錮山護澤，開塞之機，奏成小丑。直道正義，擁抑彌年，懷冤抱理，莫知誰訴。奸吏因之，筆削自己。豈直賈生流涕，許伯哭時而已哉！今理運惟新，政刑得所，矯革流弊，實在茲日?？赏z尚書眾曹，東昏時諸諍訟失理及主者淹停不時施行者，精加訊辨，依事議奏。"

　　又下令，以義師臨陣致命及疾病死亡者，并加葬斂，收恤遺孤。又令曰："朱爵之捷，逆徒送死者，特許家人殯葬；若無親屬，或有貧苦，二縣長尉即為埋掩。建康城內(nèi)，不達天命，自取淪滅，亦同此科。"

　　二年正月，天子遣兼侍中席闡文、兼黃門侍郎樂法才慰勞京邑。追贈高祖祖散騎常侍左光祿大夫，考侍中丞相。

　　高祖下令曰："夫在上化下，草偃風(fēng)從，世之澆淳，恒由此作。自永元失德，書契未紀，窮兇極悖，焉可勝言。既而皞室外構(gòu)，傾宮內(nèi)積，奇技異服，殫所未見。上慢下暴，淫侈競馳。國命朝權(quán)，盡移近習(xí)。販官鬻爵，賄貨公行。并甲第康衢，漸臺廣室。長袖低昂，等和戎之賜；珍羞百品，同伐冰之家。愚民因之，浸以成俗。驕艷競爽，夸麗相高。至乃市井之家，貂狐在御；工商之子，緹繡是襲。日入之次，夜分未反，昧爽之朝，期之清旦。圣明肇運，厲精惟始，雖曰纘戎，殆同創(chuàng)革。且淫費之后，繼以興師，巨橋、鹿臺，凋罄不一。孤忝荷大寵，務(wù)在澄清，思所以仰述皇朝大帛之旨，俯厲微躬鹿裘之義，解而更張，斫雕為樸。自非可以奉粢盛，修紱冕，習(xí)禮樂之容，繕甲兵之備，此外眾費，一皆禁絕。御府中署，量宜罷省。掖庭備御妾之?dāng)?shù)，大予絕鄭衛(wèi)之音。其中有可以率先卿士，準的甿庶，菲食薄衣，請自孤始。加群才并軌，九官咸事，若能人務(wù)退食，競存約己，移風(fēng)易俗，庶期月有成。昔毛玠在朝，士大夫不敢靡衣偷食。魏武嘆曰："孤之法不如毛尚書。"孤雖德謝往賢，任重先達，實望多士得其此心。外可詳為條格。"

　　戊戌，宣德皇后臨朝，入居內(nèi)殿。拜帝大司馬，解承制，百僚致敬如前。詔進高祖都督中外諸軍事，劍履上殿，入朝不趨，贊拜不名。加前后部羽葆鼓吹。置左右長史、司馬、從事中郎、掾、屬各四人，并依舊辟士，余并如故。

　　詔曰：夫日月麗天，高明所以表德；山岳題地，柔博所以成功。故能庶物出而資始，河海振而不泄。二象貞觀，代之者人。是以七輔、四叔，致無為于軒、昊；韋、彭、齊、晉，靖衰亂于殷、周。

　　大司馬攸縱自天，體茲齊圣，文洽九功，武苞七德。欽惟厥始，徽猷早樹，誠著艱難，功參帷幙。錫賦開壤，式表厥庸。建武升歷，邊隙屢啟，公釋書輟講，經(jīng)營四方。司、豫懸切，樊、漢危殆，覆強寇于沔濱，僵胡馬于鄧汭。永元肇號，難結(jié)群丑，專威擅虐，毒被含靈，溥天惴惴，命懸晷刻。否終有期，神謨載挺，首建大策，惟新鼎祚。投袂勤王，沿流電舉，魯城云撤，夏汭霧披，加湖群盜，一鼓殄拔，姑孰連旍，倏焉冰泮。取新壘其如拾芥，撲朱爵其猶掃塵。霆電外駭，省闥內(nèi)傾，余丑纖蠹，蚳蝝必盡。援彼已溺，解此倒懸，涂歡里抃，自近及遠。畿甸夷穆，方外肅寧，解茲虐網(wǎng)，被以寬政。積弊窮昏，一朝載廓，聲教遐漸，無思不被。雖伊尹之執(zhí)茲壹德，姬旦之光于四海，方斯蔑如也。

　　昔呂望翼佐圣君，猶享四履之命；文侯立功平后，尚荷二弓之錫，況于盛德元勛，超邁自古。黔首惵惵，待以為命，救其已然，拯其方斫，式閭表墓，未或能比；而大輅渠門，輟而莫授，眷言前訓(xùn)，無忘終食。便宜敬升大典，式允群望。其進位相國，總百揆，揚州刺史；封十郡為梁公，備九錫之禮，加璽紱遠游冠，位在諸王上，加相國綠綟綬。其驃騎大將軍如故。依舊置梁百司。

　　策曰：二儀寂寞，由寒暑而代行，三才并用，資立人以為寶，故能流形品物，仰代天工。允茲元輔，應(yīng)期挺秀，裁成天地之功，幽協(xié)神明之德。撥亂反正，濟世寧民，盛烈光于有道，大勛振于無外，雖伊陟之保乂王家，姬公之有此丕訓(xùn)，方之蔑如也。今將授公典策，其敬聽朕命：

　　上天不造，難鐘皇室，世祖以休明早崩，世宗以仁德不嗣，高宗襲統(tǒng)，宸居弗永，雖夙夜劬勞，而隆平不洽。嗣君昏暴，書契弗睹。朝權(quán)國柄，委之群甗。剿戮忠賢，誅殘臺輔，含冤抱痛，噍類靡余。實繁非一，并專國命。嚬笑致災(zāi)，睚眥及禍。嚴科毒賦，載離比屋，溥天熬熬，置身無所。冤頸引決，道樹相望，無近無遠，號天靡告。公藉昏明之期，因兆民之愿，援帥群后，翊成中興。宗社之危已固，天人之望允塞，此實公紐我絕綱，大造皇家者也。

　　永明季年，邊隙大啟，荊河連率，招引戎荒，江、淮擾逼，勢同履虎。公受言本朝，輕兵赴襲，縻以長算，制之環(huán)中。排危冒險，強柔遞用，坦然一方，還成藩服。此又公之功也。在昔隆昌，洪基已謝，高宗慮深社稷，將行權(quán)道。公定策帷帳，激揚大節(jié)，廢帝立王，謀猷深著。此又公之功也。建武闡業(yè)，厥猷雖遠，戎狄內(nèi)侵，憑陵關(guān)塞，司部危逼，淪陷指期。公治兵外討，卷甲長騖，接距交綏，電激風(fēng)掃，摧堅覆銳，咽水涂原，執(zhí)俘象魏，獻馘海渚，焚廬毀帳，號哭言歸。此又公之功也。樊、漢阽切，羽書續(xù)至。公星言鞠旅，稟命徂征，而軍機戎統(tǒng)，事非己出，善策嘉謀，抑而莫允。鄧城之役，胡馬卒至，元帥潛及，不相告報，棄甲捐師，餌之虎口。公南收散卒，北御雕騎，全眾方軌，案路徐歸，拯我邊危，重獲安堵。此又公之功也。漢南迥弱，咫尺勍寇，兵糧蓋闕，器甲靡遺。公作藩爰始，因資靡托，整兵訓(xùn)卒，蒐狩有序，俾我危城，翻為強鎮(zhèn)。此又公之功也。永元紀號，瞻烏已及，雖廢昏有典，而伊、霍稱難。公首建大策，爰立明圣，義逾邑綸，勛高代人，易亂以化，俾昏作明。此又公之功也。文王之風(fēng)，雖被江、漢，京邑蠢動，湮為洪流，句吳、於越，巢幕匪喻。公投袂萬里，事惟拯溺，義聲所覃，無思不韙。此又公之功也。魯城、夏汭，梗據(jù)中流，乘山置壘，縈川自固。公御此烏集，陵茲地險，頓兵坐甲，寒往暑移，我行永久，士忘歸愿，經(jīng)以遠圖，御以長策，費無遺矢，戰(zhàn)未窮兵，踐華之固，相望俱拔。此又公之功也。惟此群兇，同惡相濟，緣江負險，蟻聚加湖。水陸盤據(jù)，規(guī)援夏首，桴旝一臨，應(yīng)時褫潰。此又公之功也。奸甗震皇，復(fù)懷舉斧，蓄兵九派，用擬勤王。公棱威直指，勢逾風(fēng)電，旌旆小臨，全州稽服。此又公之功也。姑孰沖要，密邇京畿，兇徒熾聚，斷塞津路。公偏師啟涂，排方繼及，兵威所震，望旗自駭，焚舟委壁，卷甲宵遁。此又公之功也。群豎猖狂，志在借一，豕突淮涘，武騎如云。公爰命英勇，因機騁銳，氣冠版泉，勢逾洹水，追奔逐北，奄有通津，熊耳比峻，未足云擬，睢水不流，曷其能及。此又公之功也?，樞?、石首，襟帶岨固，新壘、東墉，金湯是埒。憑險作守，兵食兼資，風(fēng)激電駭，莫不震疊，城復(fù)于隍，于是乎在。此又公之功也。獨夫昏很，憑城靡懼，鼓鐘鞺鞜，慠若有余。狎是邪甗，忌斯冠冕，兇狡因之，將逞孥戮。公奇謨密運，盛略潛通，忠勇之徒，得申厥效，白旗宣室，未之或比。此又公之功也。

　　公有拯億兆之勛，重之以明德，爰初厲志，服道儒門，濯纓來仕，清猷映代。時運艱難，宗社危殆，昆崗已燎，玉石同焚。驅(qū)率貔貅，抑揚霆電，義等南巢，功齊牧野。若夫禹功寂漠，微管誰嗣，拯其將魚，驅(qū)其被發(fā)，解茲亂網(wǎng)，理此棼絲，復(fù)禮衽席，反樂河海。永平故事，聞之者嘆息；司隸舊章，見之者隕涕。請我民命，還之斗極。憫憫搢紳，重荷戴天之慶；哀哀黔首，復(fù)蒙履地之恩。德逾嵩、岱，功鄰造物，超哉邈矣，越無得而言焉。

　　朕又聞之：疇庸命德，建侯作屏，咸用克固四維，永隆萬葉。是以《二南》流化，九伯斯征，王道淳洽，刑措罔用。覆政弗興，歷茲永久，如毀既及，晉、鄭靡依。惟公經(jīng)綸天地，寧濟區(qū)夏，道冠乎伊、稷，賞薄于桓、文，豈所以憲章齊、魯，長轡宇宙。敬惟前烈，朕甚懼焉。今進授相國，改揚州刺史為牧，以豫州之梁郡歷陽、南徐州之義興、揚州之淮南宣城吳吳興會稽新安東陽十郡，封公為梁公。錫茲白土，苴以白茅，爰定爾邦，用建冢社。在昔旦、奭，入居保佑，逮于畢、毛，亦作卿士，任兼內(nèi)外，禮實宜之。今命使持節(jié)兼太尉王亮授相國揚州牧印綬，梁公璽紱；使持節(jié)兼司空王志授梁公茅土，金虎符第一至第五左，竹使符第一至第十左。相國位冠群后，任總百司，恒典彝數(shù)，宜與事革。其以相國總百揆，去錄尚書之號，上所假節(jié)、侍中貂蟬、中書監(jiān)印、中外都督大司馬印綬，建安公印策，驃騎大將軍如故。又加公九錫，其敬聽后命：以公禮律兼修，刑德備舉，哀矜折獄，罔不用情，是用錫公大輅、戎輅各一，玄牡二駟。公勞心稼穡，念在民天，丕崇本務(wù)，惟谷是寶，是用錫公袞冕之服，赤舄副焉。公熔鈞所被，變風(fēng)以雅，易俗陶民，載和邦國，是用錫公軒懸之樂，六佾之舞。公文德廣覃，義聲遠洽，椎髻髽首，夷歌請吏，是用錫公朱戶以居。公揚清抑濁，官方有序，多士聿興，《棫呻樸》流詠，是用錫公納陛以登。公正色御下，以身軌物，式遏不虞，折沖惟遠，是用錫公虎賁之士三百人。公威同夏日，志清奸宄，放命圮族，刑茲罔赦，是用錫公鈇、鉞各一。公跨躡嵩溟，陵厲區(qū)宇，譬諸日月，容光必至，是用錫公彤弓一，彤矢百；盧弓十，盧矢千。公永言惟孝，至感通神，恭嚴祀典，祭有余敬，是用錫公秬鬯一卣，圭瓚副焉。梁國置丞相以下，一遵舊式。欽哉！其敬循往策，祗服大禮，對揚天眷，用膺多福，以弘我太祖之休命！

　　高祖固辭。府僚勸進曰："伏承嘉命，顯至佇策。明公逡巡盛禮，斯實謙尊之旨，未窮遠大之致。何者？嗣君棄常，自絕宗社，國命民主，剪為仇仇，折棟崩榱，壓焉自及，卿士懷脯斫之痛，黔首懼比屋之誅。明公亮格天之功，拯水火之切，再躔日月，重綴參辰，反龜玉于涂泥，濟斯民于坑岸，使夫匹婦童兒，羞言伊、呂，鄉(xiāng)校里塾，恥談五霸。而位卑乎阿衡，地狹于曲阜，慶賞之道，尚其未洽。夫大寶公器，非要非距，至公至平，當(dāng)仁誰讓？明公宜祗奉天人，允膺大禮。無使后予之歌，同彼胥怨，兼濟之人，翻為獨善。"公不許。

　　二月辛酉，府僚重請曰："近以朝命蘊策，冒奏丹誠，奉被還令，未蒙虛受，搢紳颙颙，深所未達。蓋聞受金于府，通人弘致，高蹈海隅，匹夫小節(jié)，是以履乘石而周公不以為疑，贈玉璜而太公不以為讓。況世哲繼軌，先德在民，經(jīng)綸草昧，嘆深微管。加以朱方之役，荊河是依，班師振旅，大造王室。雖復(fù)累繭救宋，重胝存楚，居今觀古，曾何足云。而惑甚盜鐘，功疑不賞，皇天后土，不勝其酷。是以玉馬駿奔，表微子之去；金板出地，告龍逢之冤。明公據(jù)鞍輟哭，厲三軍之志，獨居掩涕，激義士之心，故能使海若登祗，罄圖效祉，山戎、孤竹，束馬影從，伐罪吊民，一匡靜亂。匪叨天功，實勤濡足。且明公本自諸生，取樂名教，道風(fēng)素論，坐鎮(zhèn)雅俗，不習(xí)孫、吳，遘茲神武。驅(qū)盡誅之氓，濟必封之谷，龜玉不毀，誰之功與？獨為君子，將使伊、周何地？"于是始受相國梁公之命。

　　是日，焚東昏淫奢異服六十二種于都街。湘東王寶晊謀反，賜死。詔追贈梁公故夫人為梁妃。

　　乙丑，南兗州隊主陳文興于桓城內(nèi)鑿井，得玉鏤騏驎、金鏤玉璧、水精環(huán)各二枚。又建康令羊瞻解稱鳳皇見縣之桐下里。宣德皇后稱美符瑞，歸于相國府。

　　丙寅，詔："梁國初建，宜須綜理，可依舊選諸要職，悉依天朝之制。"

　　高祖上表曰：臣聞以言取士，士飾其言，以行取人，人竭其行。所謂才生于世，窮達惟時；而風(fēng)流遂往，馳騖成俗，媒孽夸炫，利盡錐刀，遂使官人之門，肩摩轂擊。豈直暴蓋露冠，不避寒暑，遂乃戢屨杖策，風(fēng)雨必至。良由鄉(xiāng)舉里選，不師古始，稱肉度骨，遺之管庫。加以山河梁畢，闕輿征之恩；金、張、許、史，忘舊業(yè)之替。吁，可傷哉！且夫譜牒訛誤，詐偽多緒，人物雅俗，莫肯留心。是以冒襲良家，即成冠族；妄修邊幅，便為雅士；負俗深累，遽遭寵擢；墓木已拱，方被徽榮。故前代選官，皆立選簿，應(yīng)在貫魚，自有銓次。胄籍升降，行能臧否，或素定懷抱，或得之余論，故得簡通賓客，無事掃門。頃代陵夷，九流乖失。其有勇退忘進，懷質(zhì)抱真者，選部或以未經(jīng)朝謁，難于進用?；蛴谢奚撇芈暎月窈馍?，又以名不素著，絕其階緒。必須畫刺投狀，然后彈冠，則是驅(qū)迫廉捴，獎成澆競。愚謂自今選曹宜精隱括，依舊立簿，使冠屨無爽，名實不違，庶人識崖涘，造請自息。

　　且聞中間立格，甲族以二十登仕，后門以過立試吏，求之愚懷，抑有未達。何者？設(shè)官分職，惟才是務(wù)。若八元立年，居皂隸而見抑；四兇弱冠，處鼎族而宜甄。是則世祿之家，無意為善；布衣之士，肆心為惡。豈所以弘獎風(fēng)流，希向后進？此實巨蠹，尤宜刊革。不然，將使周人有路傍之泣，晉臣興漁獵之嘆。且俗長浮競，人寡退情，若限歲登朝，必增年就宦，故貌實昏童，籍已逾立，滓穢名教，于斯為甚。

　　臣總司內(nèi)外，憂責(zé)是任，朝政得失，義不容隱。伏愿陛下垂圣淑之姿，降聽覽之末，則彝倫自穆，憲章惟允。

　　詔依高祖表施行。

　　丙戌，詔曰：

　　嵩高惟岳，配天所以流稱；大啟南陽，霸德所以光闡。忠誠簡帝，番君膺上爵之尊；勤勞王室，姬公增附庸之地。前王令典，布諸方策，長祚字甿，罔不由此。

　　相國梁公，體茲上哲，齊圣廣淵。文教內(nèi)洽，武功外暢。推轂作藩，則威懷被于殊俗；治兵教戰(zhàn)，則霆雷赫于萬里。道喪時昏，讒邪孔熾。豈徒宗社如綴，神器莫主而已哉！至于兆庶殲亡，衣冠殄滅，余類殘喘，指命崇朝，含生業(yè)業(yè)，投足無所，遂乃山川反覆，草木涂地。與夫仁被行葦之時，信及豚魚之日，何其遼敻相去之遠歟！公命師鞠旅，指景長騖。而本朝危切，樊、鄧遐遠，兇徒盤據(jù)，水陸相望，爰自姑孰，屈于夏首，嚴城勁卒，憑川為固。公沿漢浮江，電激風(fēng)掃，舟徒水覆，地險云傾，藉茲義勇，前無強陣，拯危京邑，清我帝畿，撲既燎于原火，免將誅于比屋。悠悠兆庶，命不在天；茫茫六合，咸受其賜?？锼渍?，民不失職。仁信并行，禮樂同暢。伊、周未足方軌，桓、文遠有慚德。而爵后藩牧，地終秦、楚，非所以式酬光烈，允答元勛。實由公履謙為本，形于造次，嘉數(shù)未申，晦朔增佇。便宜崇斯禮秩，允副遐邇之望。可進梁公爵為王。以豫州之南譙、盧江、江州之尋陽、郢州之武昌、西陽、南徐州之南瑯邪、南東海、晉陵、揚州之臨海、永嘉十郡，益梁國，并前為二十郡。其相國、揚州牧、驃騎大將軍如故。

　　公固辭。有詔斷表。相國左長史王瑩等率百僚敦請。

　　三月辛卯，延陵縣華陽邏主戴車牒稱云："十二月乙酉，甘露降茅山，彌漫數(shù)里。正月己酉，邏將潘道蓋于山石穴中得毛龜一。二月辛酉，邏將徐靈符又于山東見白獐一。丙寅平旦，山上云霧四合，須臾有玄黃之色，狀如龍形，長十余丈，乍隱乍顯，久乃從西北升天。"丁卯，兗州刺史馬元和簽："所領(lǐng)東平郡壽張縣見騶虞一。"

　　癸巳，受梁王之命。令曰："孤以虛昧，任執(zhí)國鈞，雖夙夜勤止，念在興治，而育德振民，邈然尚遠。圣朝永言舊式，隆此眷命。侯伯盛典，方軌前烈，嘉錫隆被，禮數(shù)昭崇。徒守愿節(jié)，終隔體諒。群后百司，重茲敦獎，勉茲厚顏，當(dāng)此休祚。望昆、彭以長想，欽桓、文而嘆息，思弘政涂，莫知津濟。邦甸初啟，藩宇惟新，思覃嘉慶，被之下國。國內(nèi)殊死以下，今月十五日昧爽以前，一皆原赦。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賜谷五斛。府州所統(tǒng)，亦同蠲蕩。"

　　丙午，命王冕十有二旒，建天子旌旗，出警入蹕，乘金根車，駕六馬，備五時副車，置旄頭云罕，樂舞八佾，設(shè)鐘鋋宮縣。王妃王子王女爵命之號，一依舊儀。

　　丙辰，齊帝禪位于梁王。詔曰：

　　夫五德更始，三正迭興，馭物資賢，登庸啟圣，故帝跡所以代昌，王度所以改耀，革晦以明，由來尚矣。齊德淪微，危亡薦襲。隆昌兇虐，實違天地；永元昏暴，取紊人神。三光再沉，七廟如綴。鼎業(yè)幾移，含識知泯。我高、明之祚，眇焉將墜。永惟屯難，冰谷載懷。

　　相國梁王，天誕睿哲，神縱靈武，德格玄祇，功均造物。止宗社之橫流，反生民之涂炭。扶傾頹構(gòu)之下，拯溺逝川之中。九區(qū)重緝，四維更紐。絕禮還紀，崩樂復(fù)張。文館盈紳，戎亭息警。浹海宇以馳風(fēng)，罄輪裳而稟朔。八表呈祥，五靈效祉。豈止鱗羽禎奇，云星瑞色而已哉！勛茂于百王，道昭乎萬代，固以明配上天，光華日月者也。河獄表革命之符，圖讖紀代終之運。樂推之心，幽顯共積；歌頌之誠，華裔同著。昔水政既微，木德升緒，天之歷數(shù)，實有所歸，握鏡璇樞，允集明哲。

　　朕雖庸蔽，暗于大道，永鑒崇替，為日已久，敢忘列代之高義，人祇之至愿乎！今便敬禪于梁，即安姑孰，依唐虞、晉宋故事。

　　四月辛酉，宣德皇后令曰：

　　"西詔至，帝憲章前代，敬禪神器于梁。明可臨軒遣使，恭授璽紱，未亡人便歸于別宮。"壬戌，策曰：

　　咨爾梁王：惟昔邃古之載，肇有生民，皇雄、大庭之辟，赫胥、尊盧之后，斯并龍圖鳥跡以前，慌忽杳冥之世，固無得而詳焉。洎乎農(nóng)、軒、炎、皞之代，放勛、重華之主，莫不以大道君萬姓，公器御八枿。居之如執(zhí)朽索，去之若捐重負。一駕汾陽，便有窅然之志；暫適箕嶺，即動讓王之心。故知戴黃屋，服玉璽，非所以示貴稱尊；乘大輅，建旗旌，蓋欲令歸趣有地。是故忘己而字兆民，殉物而君四海。及于精華內(nèi)竭，畚橇外勞，則撫茲歸運，惟能是與。況兼乎笙管革文，威圖啟瑞，攝提夜朗，熒光晝發(fā)者哉！四百告終，有漢所以高揖；黃德既謝，魏氏所以樂推。爰及晉、宋，亦弘斯典。我太祖握《河》受歷，應(yīng)符啟運，二葉重光，三圣系軌。嗣君喪德，昏棄紀度，毀紊天綱，凋絕地紐。茫茫九域，剪為仇仇，溥天相顧，命縣晷刻。斫涉刳孕，于事已輕；求雞徵杖，曾何足譬。是以谷滿川枯，山飛鬼哭，七廟已危，人神無主。

　　惟王體茲上哲，明圣在躬，稟靈五緯，明并日月。彝倫攸序，則端冕而協(xié)邕熙；時難孔棘，則推鋒而拯涂炭。功逾造物，德濟蒼生，澤無不漸，仁無不被，上達蒼昊，下及川泉。文教與鵬翼齊舉，武功與日車并運。固以幽顯宅心，謳訟斯屬；豈徒桴鼓播地，卿云叢天而已哉！至如晝睹爭明，夜飛枉矢，土淪彗刺，日既星亡，除舊之征必顯，更姓之符允集。是以義師初踐，芳露凝甘，仁風(fēng)既被，素文自擾，北闕藁街之使，風(fēng)車火徼之民，膜拜稽首，愿為臣妾。鐘石畢變，事表于遷虞；蛟魚并出，義彰于事夏。若夫長民御眾，為之司牧，本同己于萬物，乃因心于百姓。寶命無常主，帝王非一族。今仰祗乾象，俯藉人愿，敬禪神器，授帝位于爾躬。大祚告窮，天祿永終。於戲！王允執(zhí)其中，式遵前典，以副昊天之望。禋上帝而臨億兆，格文祖而膺大業(yè)，以傳無疆之祚，豈不盛歟！

　　又璽書曰：

　　夫生者天地之大德，人者含生之通稱，并首同本，未知所以異也。而稟靈造化，賢愚之情不一；托性五常，強柔之分或舛。群后靡一，爭犯交興，是故建君立長，用相司牧。非謂尊驕在上，以天下為私者也。兼以三正迭改，五運相遷，綠文赤字，徵《河》表《洛》。在昔勛、華，深達茲義，眷求明哲，授以蒸民。遷虞事夏，本因心于百姓；化殷為周，實受命于蒼昊。爰自漢、魏，罔不率由；降及晉、宋，亦遵斯典。我高皇所以格文祖而撫歸運，畏上天而恭寶歷者也。至于季世，禍亂薦臻，王度紛糾，奸回?zé)敕e。億兆夷人，刀俎為命，已然之逼，若線之危，跼天蹐地，逃形無所。群兇挾煽，志逞殘戮，將欲先殄衣冠，次移龜鼎。衡、保、周、召，并列宵人。巢幕累卵，方此非切。自非英圣遠圖，仁為己任，則鴟梟厲吻，剪焉已及。

　　惟王崇高則天，博厚儀地，熔鑄六合，陶甄萬有。鋒驲交馳，振靈武以遐略；云雷方扇，鞠義旅以勤王。揚旍旆于遠路，戮奸宄于魏闕。德冠往初，功無與二。弘濟艱難，緝熙王道。懷柔萬姓，經(jīng)營四方。舉直措枉，較如畫一。待旦同乎殷后，日昃過于周文。風(fēng)化肅穆，禮樂交暢。加以赦過宥罪，神武不殺，盛德昭于景緯，至義感于鬼神。若夫納彼大麓，膺此歸運，烈風(fēng)不迷，樂推攸在。治五韙于已亂，重九鼎于既輕。自聲教所及，車書所至，革面回首，謳吟德澤。九山滅祲，四瀆安流。祥風(fēng)扇起，淫雨靜息。玄甲游于芳荃，素文馴于郊苑。躍九川于清漢，鳴六象于高崗。靈瑞雜沓，玄符昭著。至于星孛紫宮，水效孟月，飛鴻滿野，長彗橫天，取新之應(yīng)既昭，革故之征必顯。加以天表秀特，軒狀堯姿；君臨之符，諒非一揆?！稌吩疲?#34;天鑒厥德，用集大命。"《詩》云："文王在上，於昭于天。"所以二儀乃眷，幽明允葉，豈惟宅是萬邦，緝茲謳訟而已哉！

　　朕是用擁璇沉首，屬懷圣哲。昔水行告厭，我太祖既受命代終；在日天祿云謝，亦以木德而傳于梁。遠尋前典，降惟近代，百辟遐邇，莫違朕心。今遣使持節(jié)、兼太保、侍中、中書監(jiān)、兼尚書令汝南縣開國侯亮，兼太尉、散騎常侍、中書令新吳縣開國侯志，奉皇帝璽紱。受終之禮，一依唐虞故事。王其陟茲元后，君臨萬方，式傳洪烈，以答上天之休命！

　　高祖抗表陳讓，表不獲通。于是，齊百官豫章王元琳等八百一十九人，及梁臺侍中臣云等一百一十七人，并上表勸進，高祖謙讓不受。是日，太史令蔣道秀陳天文符讖六十四條，事并明著。群臣重表固請，乃從之。

卷二 本紀第二◎武帝中

　

　　天監(jiān)元年夏四月丙寅，高祖即皇帝位于南郊。設(shè)壇柴燎，告類于天曰："皇帝臣衍，敢用玄牡，昭告于皇天后帝：齊氏以歷運斯既，否終則亨，欽若天應(yīng)，以命于衍。夫任是司牧，惟能是授；天命不于常，帝王非一族。唐謝虞受，漢替魏升，爰及晉、宋，憲章在昔。咸以君德馭四海，元功子萬姓，故能大庇氓黎，光宅區(qū)宇。齊代云季，世主昏兇，狡焉群慝，是崇是長，肆厥奸回暴亂，以播虐于我有邦，俾溥天惴惴，將墜于深壑。九服八荒之內(nèi)，連率岳牧之君，蹶角頓顙，匡救無術(shù)，臥薪待然，援天靡訴。衍投袂星言，摧鋒萬里，厲其掛冠之情，用拯兆民之切。銜膽誓眾，覆銳屠堅，建立人主，克剪昏亂。遂因時來，宰司邦國，濟民康世，實有厥勞。而晷緯呈祥，川岳效祉，朝夕坰牧，日月郊畿。代終之符既顯，革運之期已萃，殊俗百蠻，重譯獻款，人神遠邇，罔不和會。于是群公卿士，咸致厥誠，并以皇乾降命，難以謙拒。齊帝脫屣萬邦，授以神器。衍自惟匪德，辭不獲許。仰迫上玄之眷，俯惟億兆之心，宸極不可久曠，民神不可乏主，遂藉樂推，膺此嘉祚。以茲寡薄，臨御萬方，顧求夙志，永言祗惕。敬簡元辰，恭茲大禮，升壇受禪，告類上帝，克播休祉，以弘盛烈，式傳厥后，用永保于我有梁。惟明靈是饗。"

　　禮畢，備法駕即建康宮，臨太極前殿。詔曰："五精遞襲，皇王所以受命；四海樂推，殷、周所以改物。雖禪代相舛，遭會異時，而微明迭用，其流遠矣。莫不振民育德，光被黎元。朕以寡暗，命不先后，寧濟之功，屬當(dāng)期運，乘此時來，因心萬物，遂振厥弛維，大造區(qū)夏，永言前蹤，義均慚德。齊氏以代終有征，歷數(shù)云改，欽若前載，集大命于朕躬。顧惟菲德，辭不獲命，寅畏上靈，用膺景業(yè)。執(zhí)禋柴之禮，當(dāng)與能之祚，繼跡百王，君臨四海，若涉大川，罔知攸濟。洪基初兆，萬品權(quán)輿，思俾慶澤，覃被率土?？纱笊馓煜?。改齊中興二年為天監(jiān)元年。賜民爵二級；文武加位二等；鰥寡孤獨不能自存者，人谷五斛。逋布、口錢、宿債勿復(fù)收。其犯鄉(xiāng)論清議，贓污淫盜，一皆蕩滌，洗除前注，與之更始。"

　　封齊帝為巴陵王，全食一郡。載天子旌旗，乘五時副車。行齊正朔。郊祀天地，禮樂制度，皆用齊典。齊宣德皇后為齊文帝妃，齊后王氏為巴陵王妃。

　　詔曰："興運升降，前代舊章。齊世王侯封爵，悉皆降省。其有效著艱難者，別有后命。惟宋汝陰王不在除例。"又詔曰："大運肇升，嘉慶惟始，劫賊余口沒在臺府者，悉可蠲放。諸流徙之家，并聽還本。"

　　追尊皇考為文皇帝，廟曰太祖；皇妣為獻皇后。追謚妃郗氏為德皇后。追封兄太傅懿為長沙郡王，謚曰宣武；齊后軍諮議敷為永陽郡王，謚曰昭；弟齊太常暢為衡陽郡王，謚曰宣；齊給事黃門侍郎融為桂陽郡王，謚曰簡。

　　是日，詔封文武功臣新除車騎將軍夏侯詳?shù)仁迦藶楣?，食邑各有差。以弟中護軍宏為揚州刺史，封為臨川郡王；南徐州刺史秀安成郡王；雍州刺史偉建安郡王；左衛(wèi)將軍恢鄱陽郡王；荊州刺史憺始興郡王。

　　丁卯，加領(lǐng)軍將軍王茂鎮(zhèn)軍將軍。以中書監(jiān)王亮為尚書令、中軍將軍，相國左長史王瑩為中書監(jiān)、撫軍將軍，吏部尚書沈約為尚書仆射，長兼侍中范云為散騎常侍、吏部尚書。

　　詔曰："宋氏以來，并恣淫侈，傾宮之富，遂盈數(shù)千。推算五都，愁窮四海，并嬰罹冤橫，拘逼不一。撫弦命管，良家不被蠲；織室繡房，幽厄猶見役。弊國傷和，莫斯為甚。凡后宮樂府，西解暴室，諸如此例，一皆放遣。若衰老不能自存，官給廩食。"

　　戊辰，車騎將軍高句驪王高云進號車騎大將軍。鎮(zhèn)東大將軍百濟王馀大進號征東大將軍。安西將軍宕昌王梁彌〈臺頁〉進號鎮(zhèn)西將軍。鎮(zhèn)東大將軍倭王武進號征東大將軍。鎮(zhèn)西將軍河南王吐谷渾休留代進號征西將軍。巴陵王薨于姑孰，追謚為齊和帝，終禮一依故事。

　　己巳，以光祿大夫張瑰為右光祿大夫。庚午，鎮(zhèn)南將軍、江州刺史陳伯之進號征南將軍。

　　詔曰："觀風(fēng)省俗，哲后弘規(guī)；狩岳巡方，明王盛軌。所以重華在上，五品聿修；文命肇基，四載斯履。故能物色幽微，耳目屠釣，致王業(yè)于緝熙，被淳風(fēng)于遐邇。朕以寡薄，昧于治方，藉代終之運，當(dāng)符命之重，取監(jiān)前古，懔若馭朽。思所以振民育德，去殺勝殘，解網(wǎng)更張，置之仁壽；而明慚照遠，智不周物，兼以歲之不易，未遑卜征，興言夕惕，無忘鑒寐?？煞智矁?nèi)侍，周省四方，觀政聽謠，訪賢舉滯。其有田野不辟，獄訟無章，忘公殉私，侵漁是務(wù)者，悉隨事以聞。若懷寶迷邦，蘊奇待價，蓄響藏真，不求聞達，并依名騰奏，罔或遺隱。使輶軒所屆，如朕親覽焉。"

　　又詔曰："金作贖刑，有聞自昔，入縑以免，施于中世，民悅法行，莫尚乎此。永言叔世，偷薄成風(fēng)，嬰愆入罪，厥涂匪一。斷弊之書，日纏于聽覽；鉗钅犬之刑，歲積于牢犴。死者不可復(fù)生，刑者無因自返，由此而望滋實，庸可致乎？朕夕惕思治，念崇政術(shù)，斟酌前王，擇其令典，有可以憲章邦國，罔不由之。釋愧心于四海，昭情素于萬物。俗偽日久，禁網(wǎng)彌繁。漢文四百，邈焉已遠。雖省事清心，無忘日用，而委銜廢策，事未獲從?？梢乐堋h舊典，有罪入贖，外詳為條格，以時奏聞。"

　　辛未，以中領(lǐng)軍蔡道恭為司州刺史。以新除謝沐縣公蕭寶義為巴陵王，以奉齊祀。復(fù)南蘭陵武進縣，依前代之科。征謝朏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何胤為右光祿大夫。改南東海為蘭陵郡。土斷南徐州諸僑郡縣。

　　癸酉，詔曰："商俗甫移，遺風(fēng)尚熾，下不上達，由來遠矣。升中馭索，增其懔然?？捎诠嚫r木肺石傍各置一函。若肉食莫言，山阿欲有橫議，投謗木函。若從我江、漢，功在可策，犀兕徒弊，龍蛇方縣；次身才高妙，擯壓莫通，懷傅、呂之術(shù)，抱屈、賈之嘆，其理有皦然，受困包匭；夫大政侵小，豪門陵賤，四民已窮，九重莫達。若欲自申，并可投肺石函。"甲戍，詔斷遠近上慶禮。

　　又詔曰："禮闈文閣，宜率舊章，貴賤既位，各有差等，俯仰拜伏，以明王度，濟濟洋洋，具瞻斯在。頃因多難，治綱弛落，官非積及，榮由幸至。六軍尸四品之職，青紫治白簿之勞。振衣朝伍，長揖卿相，趨步廣闥，并驅(qū)丞郎。遂冠履倒錯，珪甑莫辨。靜言疚懷，思返流弊。且玩法惰官，動成逋弛，罰以常科，終未懲革。夫槚楚申威，蓋代斷趾，笞捶有令，如或可從。外詳共平議，務(wù)盡厥理。"

　　癸未，詔"相國府職吏，可依資勞度臺；若職限已盈，所度之余，及驃騎府并可賜滿。"

　　閏月丁酉，以行宕昌王梁彌邕為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正封宕昌王。壬寅，以車騎將軍夏侯詳為右光祿大夫。

　　詔曰："成務(wù)弘風(fēng)，肅厲內(nèi)外，實由設(shè)官分職，互相懲糾。而頃壹拘常式，見失方奏，多容違惰，莫肯執(zhí)咎，憲綱日弛，漸以為俗，今端右可以風(fēng)聞奏事，依元熙舊制。"

　　五月乙亥夜，盜人南、北掖，燒神虎門、總章觀，害衛(wèi)尉卿張弘策。戊子，江州刺史陳伯之舉兵反，以領(lǐng)軍將軍王茂為征南將軍、江州刺史，率眾討之。六月庚戌，以行北秦州刺史楊紹先為北秦州刺史、武都王。是月，陳伯之奔魏，江州平。前益州刺史劉季連據(jù)成都反。八月戊戌，置建康三官。乙巳，平北將軍、西涼州刺史象舒彭進號安西將軍，封鄧至王。丁未，詔中書監(jiān)王瑩等八人參定律令。是月，詔尚書曹郎依昔奏事。林邑、干瑽利國各遣使獻方物。冬十一月己未，立小廟。甲子，立皇子統(tǒng)為皇太子。十二月丙申，以國子祭酒張稷為護軍將軍。辛亥，護軍將軍張稷免。是歲大旱，米斗五千，人多餓死。

　　二年春正月甲寅朔，詔曰："三訊五聽，著自圣典，哀矜折獄，義重前誥，蓋所以明慎用刑，深戒疑枉，成功致治，罔不由茲。朕自藩部，常躬訊錄，求理得情，洪細必盡。末運弛網(wǎng)，斯政又闕，牢犴沉壅，申訴靡從。朕屬當(dāng)期運，君臨兆億，雖復(fù)齋居宣室，留心聽斷；而九牧遐荒，無因臨覽。深懼懷冤就鞫，匪惟一方?？缮觌分T州，月一臨訊，博詢擇善，務(wù)在確實。"乙卯，以尚書仆射沈約為尚書左仆射；吏部尚書范云為尚書右仆射；前將軍鄱陽王恢為南徐州刺史；尚書令王亮為左光祿大夫；右衛(wèi)將軍柳慶遠為中領(lǐng)軍。丙辰，尚書令、新除左光祿大夫王亮免。夏四月癸卯，尚書刪定郎蔡法度上《梁律》二十卷、《令》三十卷、《科》四十卷。五月丁巳，尚書右仆射范云卒。乙丑，益州刺史鄧元起克成都，曲赦益州。壬申，斷諸郡縣獻奉二宮。惟諸州及會稽，職惟岳牧，許薦任土，若非地產(chǎn)，亦不得貢。六月丁亥，詔以東陽、信安、豐安三縣水潦，漂損居民資業(yè)，遣使周履，量蠲課調(diào)。是夏多疬疫。以新除左光祿大夫謝朏為司徒、尚書令。甲午，以中書監(jiān)王瑩為尚書右仆射。秋七月，扶南、龜茲、中天竺國各遣使獻方物。冬十月，魏寇司州。十一月乙卯，雷電大雨，晦。是夜又雷。乙亥，尚書左仆射沈約以母憂去職。

　　三年春正月戊申，后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進號中軍將軍。癸丑，以尚書右仆射王瑩為尚書左仆射，太子詹事柳惔為尚書右仆射，前尚書左仆射沈約為鎮(zhèn)軍將軍。二月，魏陷梁州。三月，隕霜殺草。五月丁巳，以扶南國王忄喬陳如阇耶跋摩為安南將軍。六月丙子，詔曰："昔哲王之宰世也，每歲卜征，躬事巡省，民俗政刑，罔不必逮。末代風(fēng)凋，久曠茲典。雖欲肆遠忘勞，究臨幽仄，而居今行古，事未易從，所以日晏踟躕，情同再撫?？偪偩胖?，遠近民庶，或川路幽遐，或貧羸老疾，懷冤抱理，莫由自申，所以東海匹婦，致災(zāi)邦國，西土孤魂，登樓請訴。念此于懷，中夜太息?？煞謱⒚残兄莶?。其有深冤鉅害，抑郁無歸，聽詣使者，依源自列。庶以矜隱之念，昭被四方，棨聽遠聞，事均親覽。"癸未，大赦天下。秋七月丁未，以光祿大夫夏侯詳為車騎將軍、湘州刺史，湘州刺史楊公則為中護軍。甲子，立皇子綜為豫章郡王。八月，魏陷司州，詔以南義陽置司州。九月壬子，以河南王世子伏連籌為鎮(zhèn)西將軍、西秦河二州刺史、河南王。北天竺國遣使獻方物。冬十一月甲子，詔曰："設(shè)教因時，淳薄異政，刑以世革，輕重殊風(fēng)。昔商俗未移，民散久矣，嬰網(wǎng)陷辟，日夜相尋。若悉加正法，則赭衣塞路；并申弘宥，則難用為國，故使有罪入贖，以全元元之命。今遐邇知禁，圄犴稍虛，率斯以往，庶幾刑措。金作權(quán)典，宜在蠲息。可除贖罪之科。"是歲多疾疫。

　　四年春正月癸卯朔，詔曰："今九流常選，年未三十，不通一經(jīng)，不得解褐。若有才同甘、顏，勿限年次。"置《五經(jīng)》博士各一人。以鎮(zhèn)北將軍、雍州刺史、建安王偉為南徐州刺史，南徐州刺史鄱陽王恢為郢州刺史，中領(lǐng)軍柳慶遠為雍州刺史。丙午，省《鳳皇銜書伎》。戊申，詔曰："夫禋郊饗帝，至敬攸在，致誠盡愨，猶懼有違；而往代多令宮人縱觀茲禮，帷宮廣設(shè)，輜軿耀路，非所以仰虔蒼昊，昭感上靈。屬車之間，見譏前世，便可自今停止。"辛亥，輿駕親祠南郊，赦天下。二月壬午，遣衛(wèi)尉卿楊公則率宿衛(wèi)兵塞洛口。壬辰，交州刺史李凱據(jù)州反，長史李畟討平之。曲赦交州。戊戌，以前郢州刺史曹景宗為中護軍。是月，立建興苑于秣陵建興里。夏四月丁巳，以行宕昌王梁彌博為安西將軍、河涼二州刺史、宕昌王。是月，自甲寅至壬戌，甘露連降華林園。五月辛卯，建康縣朔陰里生嘉禾，一莖十二穗。六月庚戌，立孔子廟。壬戌，歲星晝見。秋七月辛卯，右光祿大夫張瑰卒。八月庚子，老人星見。冬十月丙午，北伐，以中軍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都督北討諸軍事，尚書右仆射柳惔為副。是歲，以興師費用，王公以下各上國租及田谷，以助軍資。十一月辛未，以都官尚書張稷為領(lǐng)軍將軍。甲午，天晴朗，西南有電光，聞如雷聲三。十二月，司徒、尚書令謝朏以所生母憂，去職。是歲大穰，米斛三十。

　　五年春正月丁卯朔，詔曰："在昔周、漢，取士方國。頃代凋訛，幽仄罕被，人孤地絕，用隔聽覽，士操淪胥，因茲靡勸。豈其岳瀆縱靈，偏有厚薄，實由知與不知，用與不用耳。朕以菲德，君此兆民，而兼明廣照，屈于堂戶，飛耳長目，不及四方，永言愧懷，無忘旦夕。凡諸郡國舊族，邦內(nèi)無在朝位者，選官搜括，使郡有一人。"乙亥，以前司徒謝朏為中書監(jiān)、司徒、衛(wèi)將軍，鎮(zhèn)軍將軍沈約為右光祿大夫，豫章王綜為南徐州刺史。丁丑，以尚書左仆射王瑩為護軍將軍，仆射如故。甲申，立皇子綱為晉安郡王。丁亥，太白晝見。二月庚戌，以太常張充為吏部尚書。三月丙寅朔，日有蝕之。癸未，魏宣武帝從弟翼率其諸弟來降。輔國將軍劉思效破魏青州刺史元系于膠水。丁亥，陳伯之自壽陽率眾歸降。夏四月丙申，廬陵高昌之仁山獲銅劍二，始豐縣獲八目龜一。甲寅，詔曰："朕昧旦齋居，惟刑是恤，三辟五聽，寢興載懷。故陳肺石于都街，增官司于詔獄，殷勤親覽，小大以情。而明慎未洽，囹圄尚壅，永言納隍，在予興愧。凡犴獄之所，可遣法官近侍，遞錄囚徒，如有枉滯，以時奏聞。"五月辛未，太子左衛(wèi)率張惠紹克魏宿預(yù)城。乙亥，臨川王宏前軍克梁城。辛巳，豫州刺史韋?？撕戏食?。丁亥，廬江太守裴邃克羊石城；庚寅，又克霍丘城。辛卯，太白晝見。六月庚子，青、冀二州刺史桓和前軍克朐山城。秋七月乙丑，鄧至國遣使獻方物。八月戊戌，老人星見。辛酉，作太子宮。冬十一月甲子，京師地震。乙丑，以師出淹時，大赦天下。魏寇鐘離，遣右衛(wèi)將軍曹景宗率眾赴援。十二月癸卯，司徒謝朏薨。

　　六年春正月辛酉朔，詔曰："徑寸之寶，或隱沙泥；以人廢言，君子斯戒。朕聽朝晏罷，思闡政術(shù)，雖百辟卿士，有懷必聞，而蓄響邊遐，未臻魏闕?；蚯载毬蜷g以山川，頓足延首，無因奏達。豈所以沉浮靡漏，遠邇兼得者乎？四方士民，若有欲陳言刑政，益國利民，淪礙幽遠，不能自通者，可各詮條布懷于刺史二千石。有可申采，大小以聞。"己卯，詔曰："夫有天下者，義非為己。兇荒疾疬，兵革水火，有一于此，責(zé)歸元首。今祝史請禱，繼諸不善，以朕身當(dāng)之。永使災(zāi)害不及萬姓，俾茲下民稍蒙寧息。不得為朕祈福，以增其過。特班遠邇，咸令遵奉。"二月甲辰，老人星見。三月庚申朔，隕霜殺草。是月，有三象入京師。夏四月壬辰，置左右驍騎、左右游擊將軍官。癸巳，曹景宗、韋睿等破魏軍于邵陽洲，斬獲萬計。癸卯，以右衛(wèi)將軍曹景宗為領(lǐng)軍將軍、徐州刺史。己酉，以江州刺史王茂為尚書右仆射，中書令安成王秀為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分湘廣二州置衡州。丁巳，以中軍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為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撫軍將軍建安王偉為揚州刺史，右光祿大夫沈約為尚書左仆射，尚書左仆射王瑩為中軍將軍。五月己未，以新除左驍騎將軍長沙王深業(yè)為中護軍。癸亥，以侍中袁昂為吏部尚書。己巳，置中衛(wèi)、中權(quán)將軍，改驍騎為云騎，游擊為游騎。辛未，右將軍、揚州刺史建安王偉進號中權(quán)將軍。六月庚戌，以車騎將軍、湘州刺史夏侯詳為右光祿大夫，新除金紫光祿大夫柳惔為安南將軍、湘州刺史。新吳縣獲四目龜一。秋七月甲子，太白晝見。丙寅，分廣州置桂州。丁亥，以新除尚書右仆射王茂為中衛(wèi)將軍。八月戊子，赦天下。戊戌，大風(fēng)折木。京師大水，因濤入，加御道七尺。九月，嘉禾一莖九穗，生江陵縣。乙亥，改閱武堂為德陽堂，聽訟堂為儀賢堂。丙戌，以左衛(wèi)將軍呂僧珍為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豫章內(nèi)史蕭昌為廣州刺史。冬十月壬寅，以五兵尚書徐勉為吏部尚書。閏月乙丑，以驃騎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臨川王宏為司徒、行太子太傅，尚書左仆射沈約為尚書令、行太子少傅，吏部尚書袁昂為右仆射。戊寅，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始興王忄詹進號安西將軍。甲申，以右光祿大夫夏侯詳為尚書左仆射。十二月丙辰，尚書左仆射夏侯詳卒。乙丑，魏淮陽鎮(zhèn)都軍主常邕和以城內(nèi)屬。分豫州置霍州。

　　七年春正月乙酉朔，詔曰："建國君民，立教為首。不學(xué)將落，嘉植靡由。朕肇基明命，光宅區(qū)宇，雖耕耘雅業(yè)，傍闡藝文，而成器未廣，志本猶闕，非所以熔范貴游，納諸軌度。思欲式敦讓齒，自家刑國。今聲訓(xùn)所漸，戎夏同風(fēng)，宜大啟庠斅，博延胄子，務(wù)彼十倫，弘此三德，使陶鈞遠被，微言載表。"中衛(wèi)將軍、領(lǐng)太子詹事王茂進號車騎將軍。戊戌，作神龍、仁虎闕于端門、大司馬門外。壬子，以領(lǐng)軍將軍曹景宗為中衛(wèi)將軍，衛(wèi)尉蕭景兼領(lǐng)軍將軍。二月乙卯，廬江灊縣獲銅鐘二。新作國門于越城南。乙丑，增置鎮(zhèn)衛(wèi)將軍以下各有差。庚午，詔于州郡縣置州望、郡宗、鄉(xiāng)豪各一人，專掌搜薦。乙亥，以車騎大將軍高麗王高云為撫東大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平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呂僧珍為領(lǐng)軍將軍。丙子，以中護軍長沙王深業(yè)為南兗州刺史，兼領(lǐng)軍將軍蕭景為雍州刺史，雍州刺史柳慶遠為護軍將軍。夏四月乙卯，皇太子納妃，赦大辟以下，頒賜朝臣及近侍各有差。辛未，秣陵縣獲靈龜一。戊寅，余姚縣獲古銅劍二。五月己亥，詔復(fù)置宗正、太仆、大匠、鴻臚，又增太府、太舟，仍先為十二卿。癸卯，以平南將軍、江州刺史安成王秀為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始興王憺為護軍將軍，中衛(wèi)將軍曹景宗為安南將軍、江州刺史。六月辛酉，復(fù)建、修二陵周回五里內(nèi)居民，改陵監(jiān)為令。秋七月丁亥，月犯氐。八月癸丑，安南將軍、江州刺史曹景宗卒。丁巳，赦大辟以下未結(jié)正者。甲戌，平西將軍、荊州刺史安成王秀進號安西將軍，云麾將軍、郢州刺史鄱陽王恢進號平西將軍。老人星見。九月丁亥，詔曰："芻牧必往，姬文垂則，雉兔有刑，姜宣致貶。藪澤山林，毓材是出，斧斤之用，比屋所資。而頃世相承，并加封固，豈所謂與民同利，惠茲黔首？凡公家諸屯戍見封熂者，可悉開常禁。"壬辰，置童子奉車郎。癸巳，立皇子績?yōu)槟峡悼ね?。己亥，月犯東井。冬十月丙寅，以吳興太守張稷為尚書左仆射。丙子，魏陽關(guān)主許敬珍以城內(nèi)附。詔大舉北伐。以護軍將軍始興王憺為平北將軍，率眾入清；車騎將軍王茂率眾向宿預(yù)。丁丑，魏懸瓠鎮(zhèn)軍主白皂生、豫州刺史胡遜以城內(nèi)屬。以皂生為鎮(zhèn)北將軍、司州刺史，遜為平北將軍、豫州刺史。十一月辛巳，鄞縣言甘露降。

　　八年春正月辛巳，輿駕親祠南郊，赦天下，內(nèi)外文武各賜勞一年。壬辰，魏鎮(zhèn)東參軍成景俊斬宿預(yù)城主嚴仲寶，以城內(nèi)屬。二月壬戌，老人星見。夏四月，以北巴西郡置南梁州。戊申，以護軍將軍始興王憺為中衛(wèi)將軍，司徒、行太子太傅臨川王宏為司空、揚州刺史，車騎將軍、領(lǐng)太子詹事王茂即本號開府儀同三司。丁卯，魏楚王城主李國興以城內(nèi)附。丙子，以中軍將軍、丹陽尹王瑩為右光祿大夫。五月壬午，詔曰："學(xué)以從政，殷勤往哲，祿在其中，抑亦前事。朕思闡治綱，每敦儒術(shù)，軾閭辟館，造次以之。故負帙成風(fēng)，甲科間出，方當(dāng)置諸周行，飾以青紫。其有能通一經(jīng)，始末無倦者，策實之后，選可量加敘錄。雖復(fù)牛監(jiān)羊肆，寒品后門，并隨才試吏，勿有遺隔。"秋七月癸巳，巴陵王蕭寶義薨。八月戊午，老人星見。冬十月乙巳，以中軍將軍始興王慎為鎮(zhèn)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南兗州刺史長沙王深業(yè)為護軍將軍。

　　九年春正月乙亥，以尚書令、行太子少傅沈約為左光祿大夫，行少傅如故，右光祿大夫王瑩為尚書令，行中撫將軍建安王偉領(lǐng)護軍將軍，鎮(zhèn)北將軍、南兗州刺史始興王憺為鎮(zhèn)西將軍、益州刺史，太常卿王亮為中書監(jiān)。丙子，以輕車將軍晉安王綱為南兗州刺史。庚寅，新作緣淮塘，北岸起石頭迄東冶，南岸起后渚籬門迄三橋。三月己丑，車駕幸國子學(xué)，親臨講肆，賜國子祭酒以下帛各有差。乙未，詔曰："王子從學(xué)，著自禮經(jīng)，貴游咸在，實惟前誥，所以式廣義方，克隆教道。今成均大啟，元良齒讓，自斯以降，并宜肄業(yè)?；侍蛹巴鹾钪樱暝趶膸熣?，可令入學(xué)。"于闐國遣使獻方物。夏四月丁巳，革選尚書五都令史用寒流。林邑國遣使獻白猴一。五月己亥，詔曰："朕達聽思治，無忘日昃。而百司群務(wù)，其途不一，隨時適用，各有攸宜，若非總會眾言，無以備茲親覽。自今臺閣省府州郡鎮(zhèn)戍應(yīng)有職僚之所，時共集議，各陳損益，具以奏聞。"中書監(jiān)王亮卒。六月癸丑，盜殺宣城太守朱僧勇。癸酉，以中撫將軍、領(lǐng)護軍建安王偉為鎮(zhèn)南將軍、江州刺史。閏月己丑，宣城盜轉(zhuǎn)寇吳興縣，太守蔡撙討平之。秋七月己巳，老人星見。冬十二月癸未，輿駕幸國子學(xué)，策試胄子，賜訓(xùn)授之司各有差。

　　十年春正月辛丑，輿駕親祠南郊，大赦天下，居局治事賜勞二年。癸卯，以尚書左仆射張稷為安北將軍，青冀二州刺史，郢州刺史鄱陽王恢為護軍將軍。甲辰，以南徐州刺史豫章王綜為郢州刺史，輕車將軍南康王績?yōu)槟闲熘荽淌?。戊申，騶虞一，見荊州華容縣。以左民尚書王暕為吏部尚書。辛酉，輿駕親祠明堂。三月辛丑，盜殺東莞、瑯邪二郡太守鄧晣，以朐山引魏軍，遣振遠將軍馬仙琕討之。是月，魏徐州刺史盧昶帥眾赴朐山。夏五月癸酉，安豐縣獲一角玄龜。丁丑，領(lǐng)軍呂僧珍卒。己卯，以國子祭酒張充為尚書左仆射，太子詹事柳慶遠為領(lǐng)軍將軍。六月乙酉，嘉蓮一莖三花生樂游苑。秋七月丙辰，詔曰："昔公卿面陳，載在前史，令仆陛奏，列代明文，所以厘彼庶績，成茲群務(wù)。晉氏陵替，虛誕為風(fēng)，自此相因，其失彌遠。遂使武帳空勞，無汲公之奏，丹墀徒辟，闕鄭生之履。三槐八座，應(yīng)有務(wù)之百官，宜有所論，可入陳啟，庶藉周爰，少匡寡薄。"九月丙申，天西北隆隆有聲，赤氣下至地。冬十二月癸酉，山車見于臨城縣。庚辰，馬仙琕大破魏軍，斬馘十余萬，克復(fù)朐山城。是歲，初作宮城門三重樓及開二道。宕昌國遣使獻方物。

　　十一年春正月壬辰，詔曰："夫刑法悼耄，罪不收孥，禮著明文，史彰前事，蓋所以申其哀矜，故罰有弗及。近代相因，厥網(wǎng)彌峻，髫年華發(fā)，同坐入愆。雖懲惡勸善，宜窮其制，而老幼流離，良亦可愍。自今逋謫之家及罪應(yīng)質(zhì)作，若年有老小，可停將送。"加左光祿大夫、行太子少傅沈約特進，鎮(zhèn)南將軍、江州刺史建安王偉儀同三司，司空、揚州刺史臨川王宏進位為太尉，驃騎將軍王茂為司空，尚書令、云麾將軍王瑩進號安左將軍，安北將軍、青冀二州刺史張稷進號鎮(zhèn)北將軍。二月戊辰，新昌、濟陽二郡野蠶成繭。三月丁巳，曲赦揚、徐二州。筑西靜壇于鐘山。庚申，高麗國遣使獻方物。四月戊子，詔曰："去歲朐山大殲丑類，宜為京觀，用旌武功；但伐罪吊民，皇王盛軌，掩骼埋胔，仁者用心。其下青州悉使收藏。"百濟、扶南、林邑國并遣使獻方物。六月辛巳，以司空王茂領(lǐng)中權(quán)將軍。九月辛亥，宕昌國遣使獻方物。冬十一月乙未，以吳郡太守袁昂兼尚書右仆射。己酉，降太尉、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為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癸丑，齊宣德太妃王氏薨。十二月己未，以安西將軍、荊州刺史安成王秀為中衛(wèi)將軍，護軍將軍鄱陽王恢為平西將軍、荊州刺史。

　　十二年春正月辛卯，輿駕親祠南郊，赦大辟以下。二月辛酉，以兼尚書右仆射袁昂為尚書右仆射。丙寅，詔曰："掩骼埋胔，義重周經(jīng)，槥櫝有加，事美漢策。朕向隅載懷，每勤造次，收藏之命，亟下哀矜；而珝縣遐深，遵奉未洽，髐然路隅，往往而有，言愍沉枯，彌勞傷惻?？擅飨逻h近，各巡境界，若委骸不葬，或蒢衣莫改，即就收斂，量給棺具。庶夜哭之魂斯慰，沾霜之骨有歸。"辛巳，新作太極殿，改為十三間。三月癸卯，以湘州刺史王珍國為護軍將軍。閏月乙丑，特進、中軍將軍沈約卒。夏四月，京邑大水。六月癸巳，新作太廟，增基九尺。庚子，太極殿成。秋九月戊午，以鎮(zhèn)南將軍、開府儀同三司、江州刺史建安王偉為撫軍將軍，儀同如故；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為司空；領(lǐng)中權(quán)將軍王茂為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江州刺史。冬十月丁亥，詔曰："明堂地勢卑濕，未稱乃心。外可量就埤起，以盡誠敬。"

　　十三年春正月壬戌，以丹陽尹晉安王綱為荊州刺史。癸亥，以平西將軍、荊州刺史鄱陽王恢為鎮(zhèn)西將軍、益州刺史。丙寅，以翊右將軍安成王秀為安西將軍、郢州刺史。二月丁亥，輿駕親耕籍田，赦天下，孝悌力田賜爵一級。老人星見。三月辛亥，以新除中撫將軍、開府儀同三司建安王偉為左光祿大夫。夏四月辛卯，林邑國遣使獻方物。壬辰，以郢州刺史豫章王綜為安右將軍。五月辛亥，以通直散騎常侍韋睿為中護軍。六月己亥，以南兗州刺史蕭景為領(lǐng)軍將軍，領(lǐng)軍將軍柳慶遠為安北將軍、雍州刺史。秋七月乙亥，立皇子綸為邵陵郡王，繹為湘東郡王，紀為武陵郡王。八月癸卯，扶南、于闐國各遣使獻方物。是歲作浮山堰。

　　十四年春正月乙巳朔，皇太子冠，赦天下，賜為父后者爵一級，王公以下班賚各有差，停遠近上慶禮。丙午，安左將軍、尚書令王瑩進號中權(quán)將軍。以鎮(zhèn)西將軍始興王憺為中撫將軍。辛亥，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恭祗明祀，昭事上靈，臨竹宮而登泰壇，服裘冕而奉蒼璧，柴望既升，誠敬克展，思所以對越乾元，弘宣德教；而缺于治道，政法多昧，實佇群才，用康庶績?？砂嘞逻h近，博采英異。若有確然鄉(xiāng)黨，獨行州閭，肥遁丘園，不求聞達，藏器待時，未加收采；或賢良、方正，孝悌、力田，并即騰奏，具以名上。當(dāng)擢彼周行，試以邦邑，庶百司咸事，兆民無隱。又世輕世重，隨時約法，前以劓墨，用代重辟，猶念改悔，其路已壅，并可省除。"丙寅，汝陰王劉胤薨。二月庚寅，芮芮國遣使獻方物。戊戌，老人星見。辛丑，以中護軍韋睿為平北將軍、雍州刺史，新除中撫將軍始興王憺為荊州刺史。夏四月丁丑，驃騎將軍、開府同三司之儀、江州刺史王茂薨。五月丁巳，以荊州刺史晉安王綱為江州刺史。秋八月乙未，老人星見。九月癸亥，以長沙王深業(yè)為護軍將軍。狼牙修國遣使獻方物。

　　十五年春正月己巳，詔曰："觀時設(shè)教，王政所先，兼而利之，實惟務(wù)本，移風(fēng)致治，咸由此作。頃因革之令，隨事必下，而張弛之要，未臻厥宜，民瘼猶繁，廉平尚寡，所以佇旒纊而載懷，朝玉帛而興嘆?？缮晗滤姆剑胁槐阌诿裾?，所在具條以聞。守宰若清潔可稱，或侵漁為蠹，分別奏上，將行黜陟。長吏勸課，躬履堤防，勿有不修，致妨農(nóng)事。關(guān)市之賦，或有未允，外時參量，優(yōu)減舊格。"三月戊辰朔，日有蝕之。夏四月丁未，以安右將軍豫章王綜兼護軍。高麗國遣使獻方物。五月癸未，以司空、揚州刺史臨川王宏為中書監(jiān)，驃騎大將軍、刺史如故。六月丙申，改作小廟畢。庚子，以尚書令王瑩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尚書右仆射袁昂為尚書左仆射，吏部尚書王暕為尚書右仆射。秋八月，老人星見。芮芮、河南遣使獻方物。九月辛巳，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王瑩薨。壬辰，赦天下。冬十月戊午，以丹陽尹長沙王深業(yè)為湘州刺史。十一月丁卯，以兼護軍豫章王綜為安前將軍。交州刺史李畟斬交州反者阮宗孝，傳首京師。曲赦交州。壬午，以雍州刺史韋睿為護軍將軍。

　　十六年春正月辛未，輿駕親祠南郊，詔曰："朕當(dāng)扆思治，政道未明，昧旦劬勞，亟移星紀。今太皞御氣，句芒首節(jié)，升中就陽，禋敬克展，務(wù)承天休，布茲和澤。尤貧之家，勿收今年三調(diào)。其無田業(yè)者，所在量宜賦給。若民有產(chǎn)子，即依格優(yōu)蠲。孤老鰥寡不能自存，咸加賑恤。班下四方。諸州郡縣，時理獄訟，勿使冤滯，并若親覽。"二月庚戌，老人星見，甲寅，以安前將軍豫章王綜為南徐州刺史。三月丙子，河南王遣使獻方物。夏四月甲子，初去宗廟牲。潮溝獲白雀一。六月戊申，以廬陵王績?yōu)榻荽淌?。七月丁丑，以郢州刺史安成王秀為?zhèn)北將軍、雍州刺史。八月辛丑，老人星見。扶南、婆利國各遣使獻方物。冬十月，去宗廟薦修，始用蔬果。

　　十七年春正月丁巳朔，詔曰："夫樂所自生，含識之常性；厚下安宅，馭世之通規(guī)。朕矜此庶氓，無忘待旦，亟弘生聚之略，每布寬恤之恩；而編戶未滋，遷徙尚有，輕去故鄉(xiāng)，豈其本志？資業(yè)殆闕，自返莫由，巢南之心，亦何能弭。今開元發(fā)歲，品物惟新，思俾黔黎，各安舊所。將使郡無曠土，邑靡游民，雞犬相聞，桑柘交畛。凡天下之民，有流移他境，在天監(jiān)十七年正月一日以前，可開恩半歲，悉聽還本，蠲課三年。其流寓過遠者，量加程日。若有不樂還者，即使著土籍為民，準舊課輸。若流移之后，本鄉(xiāng)無復(fù)居宅者，村司三老及余親屬，即為詣縣，占請村內(nèi)官地官宅，令相容受，使戀本者還有所托。凡坐為市埭諸職，割盜衰滅，應(yīng)被封籍者，其田宅車牛，是民生之具，不得悉以沒入，皆優(yōu)量分留，使得自止。其商賈富室，亦不得頓相兼并。遁叛之身，罪無輕重，并許首出，還復(fù)民伍。若有拘限，自還本役。并為條格，咸使知聞。"二月癸巳，鎮(zhèn)北將軍、雍州刺史安成王秀薨。甲辰，大赦天下。乙卯，以領(lǐng)石頭戍事南康王績?yōu)槟蟽贾荽淌?。三月甲申，老人星見。丙申，改封建安王偉為南平王。夏五月戊寅，驃騎大將軍、揚州刺史臨川王宏免。己卯、干瑽利國遣使獻方物。以領(lǐng)軍將軍蕭景為安右將軍，監(jiān)揚州。辛巳，以臨川王宏為中軍將軍、中書監(jiān)。六月乙酉，以益州刺史鄱陽王恢為領(lǐng)軍將軍。中軍將軍，中書監(jiān)臨川王宏以本號行司徒。癸卯，以國子祭酒蔡撙為吏部尚書。秋八月壬寅，老人星見。詔以兵騶奴婢，男年登六十，女年登五十，免為平民。冬十月乙亥，以中軍將軍、行司徒臨川王宏為中書監(jiān)、司徒。十一月辛亥，以南平王偉為左光祿大夫、開府儀同三司。

　　十八年春正月甲申，以領(lǐng)軍將軍鄱陽王恢為征西將軍、開府儀同三司、荊州刺史，荊州刺史始興王憺為中撫將軍、開府儀同三司、領(lǐng)軍。以尚書左仆射袁昂為尚書令，尚書右仆射王暕為尚書左仆射，太子詹事徐勉為尚書右仆射。辛卯，輿駕親祠南郊，孝悌力田賜爵一級。二月戊午，老人星見。四月丁巳，大赦天下。秋七月甲申，老人星見。于闐、扶南國各遣使獻方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