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美情侣中文字幕电影,在线麻豆精品传媒,在线网站高清黄,久久黄色视频

歡迎光臨散文網(wǎng) 會員登陸 & 注冊

《九州志·商博良·歸墟》(1)

2021-03-27 12:58 作者:絢夢幻音  | 我要投稿

時間:大燮敬德帝三十一年·初秋


  這是個端莊的老婦人,一身黑絨滾邊的石青色大褂,鬢邊別著一朵小小的白花。她躺在桐陰下的竹搖椅里,瞇縫著眼睛看天,一張細白的臉松弛著,聽到伙計和我走近的腳步聲,一絲兒也沒動彈。

  說是老婦人,年紀也許比我還小著一點,袖口里露出幾根白生生的手指搭在搖椅扶手上,沒什么皺紋,眼角也很光潤,石青色大褂下的身體也沒有發(fā)胖,如果換身合身的裙子,也許還稱得上“裊裊婷婷”四字。但她確實老了,一個人是老了還是年輕,往往不是歲數(shù)決定的,而是身上那股子氣。有些人的氣聞起來就像是走進一棟沒人居住的舊屋子,光柱里懸浮著灰塵,老木頭和舊棉絮的味道掃著你的鼻端,你掃視四下,想要尋覓以前在這里住過的人留下的痕跡……

  她五六歲的兒子梳著根沖天的獨辮,抱著個絨布小老虎,正扯她寬大的褲腳,大概是想她陪自己玩兒。老婦人伸手從口袋里摸了一枚糖塊遞給他,“一邊玩去啊,為娘這里有客人。”

  她這才抬眼看了看我,用眼神示意我在旁邊的竹凳上坐下,我想她年輕的時候大概是個絕美的女人,眉眼顧盼之間眼角有一絲舊日的美,只是那雙瞳子卻木了。

  “先生從北方來?我家世世代代都在這蓮石港里住,可不認識什么北方人啊。先生是不是找錯人了?”老婦人對我這個不速之客還算有禮貌,沒有露出逐客的意思。

  “是從北方來,我是個寫書的人,游歷四方,記錄些怪力亂神的事。有些事兒,我想夫人大概知道,這才冒昧登府拜訪?!蔽椅⑽⑶飞怼?/p>

  “原來是記錄風土的先生,失敬了。”老婦人淡淡地說,“可我們婦道人家懂個什么?要是我家老爺子還活著,他倒是樂意陪你講這些個神神鬼鬼的事。他行商的,每次出?;貋?,都給我講,有時候說往南航行三千五百里,海下都是一片火山,巖漿就在海下面流,通紅的一片,船千萬不能下錨,否則錨都燒化了粘在海底;有時候又說海里有種叫尨鱦的大海蛇,半是蛇半是龍,長的有百丈,一顆蛇頭就能煉出上百桶清得跟水似的蛇油,叫人魚油,皇帝陵里都是點那種油,千年都不滅。不過呀,他哪里去得了那么遠?也都是道聽途說,這些事兒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神?!?/p>

  “這些故事都從海外志異上看過,還有人說一路東航,看見一片大陸,黑色的礫巖,都是磁石,船上但凡有鐵器都被吸走,釘子都從龍骨里被吸出來,所以船到那里必沉?!蔽倚π?,“這大海真是有意思?!?/p>

  “這些事都當不得真,”老婦人嘆了口氣,“你們這些先生,總在書里寫這些東西也不是好事,那些在家里呆不住的小伙子看了你們的書,以為出海就一定能遇見鮫人海市或者捕到異獸什么的,這些年,多少人就這么把命送在這片海里了。我也是漁家出身,這海啊,可不是你們外鄉(xiāng)人想的那樣,海神怒起來,是要吃人的?!?/p>

  “人生一世,有的人想死在床上,有的人想死在戰(zhàn)場上,有的人則不在乎死在哪里,只想死在心所極處、目所窮處、山之絕頂、滄海盡頭?!?/p>

  老婦人皺了皺眉,“我說你這先生,說話也太沒分寸,你我素不相識,到我家里來跟我說死不死的話,不嫌晦氣么?”

  “抱歉抱歉,”我拱手,“心有所想就脫口而出,冒犯了。其實這次來,是想求問夫人‘歸墟’的傳說?!?/p>

  “歸墟?”老婦人愣了一瞬,隨即不耐煩地搖頭,“我說先生,歸墟這種東西都是你們在書里寫的,說在什么大海東南幾千幾萬里外,我個婦道人家哪能去那么遠的地方?”

  “是啊,來之前我搜遍野史筆記,只說歸墟在海之東南一萬兩千里外,船到那里會發(fā)現(xiàn)水面忽然靜若琉璃,無風無浪,再往前航行則水流越來越急,卻是寂靜無聲,偶爾有長龍逆水而行,與急流相抗,任何船只能隨波逐流,再行一千兩百里,便會知道為何長龍也要奮力逆游,因為你會看見直徑千里的黑洞,無波的海水到了黑洞邊緣,則發(fā)出雷鳴般的吼聲狂瀉而下,那是普天下最大的瀑布,深不見底,全天下的水都是自西往東流而入海,最后都是匯聚于那里,那就是歸墟,乃神創(chuàng)天地之時在大地上留下的缺口,那里什么都沒有,只有永恒的空虛,因此永遠也填不滿,一切到那里都會被吞掉,哪怕是日月之光?!?/p>

  我慢悠悠地說著,不瞬目地盯著老婦人的眼睛,最初那雙枯澀的眼睛里透出幾分不耐煩,但是忽然間,她的瞳孔放大了,流露出了驚恐。不僅僅是驚恐,而是某些藏在她記憶深處的東西蘇醒了,什么東西從里到外刺穿了她眼瞳里的那層灰。她猛地坐直了身體,雙眼忽閃如一只受驚的小鹿。我沒看錯,年輕時的她以這樣一雙眼睛轉(zhuǎn)盼,不為她動心的人應(yīng)該不多。

  “歸墟沒有底,有人說,若是落進去,永遠也不會死,”我輕聲說,“只是隨著水,飛落……飛落……不停地飛落,你的所有往事,如踏破荒原的野馬般蠻橫地在你腦海里蘇醒,你閉上眼睛,就仿佛回到了最初?!?/p>

  老婦人,不,現(xiàn)在我應(yīng)該稱她為女人了,她的雙眸里仿佛有堅冰融化似的,連帶著那些驚恐、那些木然、那些時間留下的痕跡,化為一池春水。春水溢出了眼眶,點點滴滴地打在襟前。

  “你認識他?”她的聲音輕輕地顫抖。

  “曾經(jīng)是最好的朋友,也曾是敵人。我從他的家鄉(xiāng)來,家鄉(xiāng)的人們還在等他回去,但我知道他已經(jīng)死了。所以想把他的事情寫成一本書。我知道他見過你,他來過這個港口,想去歸墟?!?/p>

  “這么多年過去了,我一直都還不知道他的名字呢。”女人低著頭。

  “商博良。”

  “商博良。”女人反復(fù)念著這個名字,如同把珠子含在齒間。

  “阿四,帶少爺出去玩一會兒,我和先生講一位朋友的事,沒事不要進來?!迸藢镉嬚f。

  孩子被帶走之后,女人沉默了很久,一直望著南邊,南邊是港口的方向,吹來的風里帶著濃濃的海味,吹亂了她梳得整整齊齊的發(fā)髻,一縷額發(fā)在風里飛舞,“那是敬德帝十八年夏天的事兒,他忽然來到這個港口,風塵仆仆……”


  時間回溯:大燮敬德帝十八年·初夏


  夕陽下,碎波上,仿佛有一層熔化的赤金流淌。

  溫暖微咸的海風撲面而來,攜著水手們嘹亮的歌聲。

  這條十余里長的海崖叫“蓮石灘”,南側(cè)是一望無際的白沙灘,北側(cè)則是犬牙交錯的海崖。這一段海岸微微凹向陸地,是一片少有的深水良港,可供大船停泊。蓮石港因此興起,是宛州南海岸最大的漁市,每日有數(shù)十萬斤新鮮漁貨在岸邊交割。

  又到了收漁的時候,漁船從遠海歸來,離港幾里下錨,立刻有成百上千的小舸船圍上來,小舸上的年輕人攀著船舷的纜繩伸長脖子高喊價錢,漁船主們一邊沒好氣地把這些搶買漁貨的猴崽子們往下踹,一邊指揮水手把談定價錢的貨卸到小舸上去。當?shù)厝税堰@種小舸叫做“海梭子”,劃著小舸的叫做“海蠣子”,窮人家的小伙子上不了大船出不了遠海,就靠著一艘小舸做“搶鮮”的小生意。

  要等漁船入港卸貨,漁貨最早也要明天早上才能上市,鮮味就差多了。海蠣子們仗著小舸,搶下最鮮的貨色,立刻轉(zhuǎn)手給商戶,當晚就在市集上出售。人們把鮮魚帶著一罐海水買回去,加點細鹽和嫩筍,用小火煨一整夜,第二天早晨就是一鍋乳白色的鮮湯。這份滋味,天啟城的皇帝也享受不到。

  沙灘上,海蠣子兩人一組,高唱漁歌,踏著水浪,拉著小舸沖上沙灘,艙中滿載活蹦亂跳的蝦蟹。他們只穿犢鼻褲,日久天長被海邊的陽光曝曬,渾身赤銅色,肌肉精悍如北陸草原上矯健的羚羊。有人早就等著了,褐色皮膚的少女在漆黑的長發(fā)間插了朵橘紅色的月季,披著霞光般的裙衣,裙角掖在腰間,赤足踩在細沙上,對著海蠣子們微笑。

  “阿蓮!阿蓮!”年輕人在海浪中雀躍,揮舞胳膊高喊著少女的名字,“快來挑!最好的都給你,我們幫你搬回去!”

  這對漁家兄弟和名叫阿蓮的賣魚少女是老相識,每天傍晚阿蓮都來這里等他們,兩兄弟也總是把最好的漁貨以最好的價錢賣給她,還幫著搬到市集上去?!皳岝r”是苦活,純靠力氣,收入也不算多豐厚,兄弟倆都還沒有攢下錢娶妻。而阿蓮的美貌在漁市中是有名的,修長柔軟的身段,象牙般細膩的肌膚,看她盈盈一笑,仿佛看見一朵花的盛開。

  阿蓮提著竹編的魚簍跳進海水里,在齊膝深的水里一跳一跳地跑著,像只輕靈的小鹿,水花在她纖長豐盈的小腿肚邊濺起。

  “阿大,有我要的石蟹么?我還要五斤牡蠣和五斤鮑魚?!彼敝碜幼谛◆创^,濕了邊的裙子在海風里悠悠地飄。

  “有有有,都有,我們的石蟹是最大的!”老實的哥哥咧嘴憨笑,抓著自己濕漉漉的頭發(fā)。

  “最大的在這兒!”弟弟從艙里抱出一只足有五斤的大石蟹。

  石蟹揮舞兩只巨螯,好像能鉗到阿蓮的鼻子,嚇得她驚叫一聲,把整張臉都捂住了。弟弟阿二的笑聲響了起來,她這才偷偷從指縫里看出去,原來大石蟹早就被鉛絲捆住了兩只螯,只不過能嚇嚇人而已。阿二一直都很細心。

  “阿二你嚇我!”阿蓮有些羞怒,一把推在他胸口,阿二笑著就倒翻到海里去了。

  漁家少年鳧水功夫不在話下,一轉(zhuǎn)眼,阿二就扳著船舷翻了上來,嬉皮笑臉地看著阿蓮和哥哥稱貨。海風濃得醉人,這是一天里兄弟倆最開心的時候,阿二扯著阿蓮背后一縷細發(fā),阿大一邊喊他不要搗亂,一邊把大個兒的鮑魚往阿蓮的魚簍里塞。阿蓮笑著打阿二的手,掐他的胳膊。

  “您……”阿二正大著膽子要去揪阿蓮的鼻子,忽然愣住了。

  三個人都轉(zhuǎn)過頭去,看見了不遠處沙灘上的人影。

  一個二十多歲的外鄉(xiāng)人,穿了件青灰色長衣,外罩墨綠色皮鎧,腰間掛著一柄樸實無華的黑鞘長刀。長衣洗得發(fā)白,皮鎧也磨毛了,兩肩落滿灰塵。

  他就這么來了,孤身一人,風塵仆仆。

  阿蓮心頭忽然一蹦,像是那里蹲著只小兔子,臉上不知怎么的就有些發(fā)燒。蓮石港里很少看見這樣的年輕人,像畫上的松樺般高挺。

  她再偷眼看那個外鄉(xiāng)人時,發(fā)現(xiàn)他提著自己的軟靴,光腳踩在沙里,漲潮的海水沖刷著他腳下,他身后沒有腳印。年輕人一定是在那里站了許久,所以潮水已經(jīng)把他來時的腳印抹掉了。阿蓮他們嬉鬧的時候,年輕的外鄉(xiāng)人一直站在那里,默默地看著他們,仿佛山上海神廟前那個看海的石頭人,對著日復(fù)日、年復(fù)年的潮漲潮落。

  如此就過了千年。

  四雙眼睛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不知怎么地尷尬地沉默著,靜了好一會兒?!澳I魚么?”阿大招呼。

  年輕人微笑起來。這么一笑,他忽然間就不再是石人了,清秀的臉上滿是快活,“有什么鮮魚?”

  “有!黃魚鯛魚烏青比目魚,海蠣子海膽海虹生牡蠣,先生您要什么?我們都有,最新鮮的,今天才出水。”

  年輕人涉水走到小舸邊,低頭往里看,滿艙魚蟹,青色的梭子蟹和海蠣子滾在一起,灰色的鯛魚游在木桶中,紅蟹的色澤鮮艷動人。他不由得笑了起來,像個大開了眼界的孩子,阿蓮悄悄轉(zhuǎn)過臉去,直到現(xiàn)在她的臉還有些紅。年輕人離她很近,他的衣裳有股陽光曬過的味道,暖暖的。

  “都是最好的鮮貨,喜歡什么就挑,比市面上便宜?!卑⒋笳f。來海邊買貨的主顧難得,往往能賣個好價錢。

  “快挑快挑,別只看不買??!”阿二卻對這個主顧有點不耐煩。他比哥哥眼尖,看見阿蓮臉上的紅霞一直不褪,偶爾還偷偷地瞥那個年輕人。

  “哦,”年輕人想了想,“那幫我拿一只大蟹吧?!?/p>

  “大蟹多著呢,石蟹?紅蟹?梭子蟹?您倒是說得清楚些啊?!?/p>

  年輕人對如此多的名目完全無法領(lǐng)會,只能以漁竿尾撥著螃蟹們,一時看看紅蟹,一時看看潮蟹,拿不準主意的模樣。不過他挑得倒是津津有味,一直笑,牙齒雪白。

  “這個了!我要這個!”漁竿尾點在了大石蟹背上。那青灰色的大家伙耀武揚威地揮著鉗子,仿佛鐵甲將軍,在螃蟹堆里出挑得很。

  “這個不賣!”阿二立刻說,“這個是我們自己留著的。”

  大石蟹是他跟漁船老板軟磨硬泡搶來的,要留給阿蓮,所以再高的價格也不愿出手。

  “是么?”年輕人撓了撓頭,有些遺憾的樣子。

  “賣的!賣的!”阿蓮一邊說著,一邊拿胳膊肘捅了捅阿二的腰。

  “你們自己要留的啊?!蹦贻p人看上去不好意思。

  “這是我定下的,我說能賣就能賣!”阿蓮對阿二做了個鬼臉。

  “那可多謝姑娘了,”年輕人高興起來,“對了,我想出海,你們知道哪里可以搭船出海么?”

  “出海?這里隨便誰都能出海,只要不是封海的日子,想怎么出怎么出?!卑⒍Y聲甕氣地回答。

  “我是想找一條大船,去遠海的大船,哪里能找到呢?”

  “去遠海?”阿蓮搖頭,“不能出遠海的,官家有律令,所有大船都要在冊,叫做海戶冊。每次出海不能超過三天,最遠不得離開岸邊超過五十里,只有官家的大船可以遠航?!?/p>

  “哦?!蹦贻p人看起來有些失落。

  “您的大蟹,拿著吧?!卑⒍咽纷テ饋恚贻p人手上一扔。

  阿蓮哎喲了一聲,看見蟹鉗上的鉛絲松脫了,那張牙舞爪的大家伙揮舞著鉗子對著年輕人的手猛夾下去。阿二也吃了一驚,他只是想叫年輕人狼狽一下,卻沒有想到他是個外鄉(xiāng)客人,完全不懂怎么對付螃蟹,換作本地人,抓住背殼就行了,年輕人卻伸出兩手去接螃蟹。石蟹那對鉗子可以夾碎鴿蛋大的鵝卵石……

  石蟹在空中靜住了。年輕人沒有抓它的背,可它也夾不到年輕人的手。年輕人居然捏死了它的兩個鉗子,一人一蟹,兩手兩鉗,就像是角力似的。年輕人小心地把石蟹摁在船上,用膝蓋壓住它的后背。

  “哇!”阿蓮驚嘆。

  “這身手!練過武吧?”阿二也贊嘆,一時忘了對年輕人的敵意。

  “練過,”年輕人笑笑,“很久以前的事了?!?/p>

  陣陣喧嘩隨海風而來,年輕人扭頭去看,那是沙灘盡頭的路口,漁民們聚在一起人頭攢動,越來越多的人被吸引過去,好像有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們在干什么?”年輕人手搭涼棚眺望,“是捕到了大魚?”

  “是官家水軍在征兵,都好些天了,”阿蓮說,“最近海上不安寧,海盜多,官家新建了西瀛海府,缺水手,招了好多漁民過去?!?/p>

  “進了官家的水軍就能進深海去吧?”年輕人目光一亮,旋即又暗淡下去,“那是要會操船的人吧?我可連帆都沒怎么見過……我還是去看看?!?/p>

  他把一枚銀毫放在船頭,小心翼翼地抓起大石蟹的背殼。石蟹努力掙扎,兩只大螯遙指著他的鼻子,“嗒嗒”虛鉗了兩下,年輕人有點尷尬,不知怎么才能跟這張牙舞爪的家伙友好相處。阿蓮“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這只竹簍送您吧?!卑⑸彴炎约旱聂~簍拋了過去。

  “謝謝?!蹦贻p人把石蟹塞進了魚簍里。

  他臨走前對著阿蓮一笑,阿蓮低下頭去捻著裙角,再抬頭的時候,只見他青衣飄拂的背影行在沙灘之上。


  西瀛海府招募丁員的場地,不過是幾張桌案,一桿大旗,上面除了帝王家的虎徽,還繪著一只灰鯊。這是西瀛海府的軍旗。

  大燮朝水軍三個海府,西瀛海府一年前才新建,規(guī)模最小,匆匆從畢止和沁陽兩大海府抽調(diào)了些水軍和船只,就像唱戲的草臺班子,所以辦公的氣派也不大。

  主持招募的是一名黑衣軍校,幾個軍士忙著錄名。桌上擱著厚厚的一疊黃冊,這就是阿蓮說的“海戶冊”,和其他城里的戶籍冊是差不多的東西,想要上官家的船拿俸祿,身家得清白,錄了名上海戶冊里一查,沒偷漁偷稅,沒犯事下獄的才算過關(guān)。一個精壯的漁民小伙子正站在黑衣軍校面前,挺著胸,任他有力地上下拍打。

  “身板兒不錯,出過海么?”

  “出過!”小伙子一點頭,“港里您四處問問,我這么大的小子誰沒出過海?不敢出海的在我們這兒老婆都找不著!”

  “那會武么?”

  “打魚行,打人不行?!?/p>

  小伙子回答得干脆,黑衣軍校也爽快,“那只能算水手,不能當水兵,月俸兩個金銖四個銀毫,行么?提醒一句,上了官家的船就得為官家賣命,戰(zhàn)死雖有撫恤,可是臨陣畏縮是得殺頭的!”

  “行!比打魚掙得多就好,要攢錢娶老婆呢!”

  周圍都是漁民,一陣哄笑,大概是小伙子的朋友在人群里搗亂,“蝦爬子,你小子腦袋里就只裝著女人吧?幾個夠???”

  “一個兩個不少,”名叫蝦爬子的小伙兒跟兄弟們打趣,“要是給我遇上海市,發(fā)一筆橫財,百八十個也不嫌多?。 ?/p>

  黑衣軍校忽然想起了什么,“對了,懂星象么?若是懂星象,可以直接升做參謀,就是將官了,月俸十八個金銖?!?/p>

  小伙子苦著臉,攤攤手,“大人見過懂星象的先生打魚么?”

  “星象么?我倒是會看的?!比巳汉箜懫鹨粋€聲音,并不如何高亢,卻在嘈雜的人聲中顯得異常清晰。

  風塵仆仆的年輕人排開眾人,提著只竹編魚簍,走到軍旗下。

  “你?”軍校滿腹狐疑,上下打量著年輕人。

  星象是門高深的學(xué)問,天賦不夠的人,終其一生也未必能有所造詣,入門的算家往往都是積年老儒。他剛才問蝦爬子只是隨口,漁民里有些代代相傳的觀星口訣,或許管用,并不指望蝦爬子是星象大師??蛇@個看起來胸有成竹的年輕人不過二十七八歲,渾身上下沒有一處像漁民,是個地地道道的外鄉(xiāng)人。

  “我會,”年輕人認真地點點頭,“我學(xué)過皇極派的星算術(shù),至今有二十年了。”

  “皇極派?二十年?”軍校一愣,且不說二十年相對這人的年紀而言顯得太夸張了些,單這“皇極派”就透著詭異,聽起來好像什么演義小說里的名字。

  “嗯,從八歲開始?!蹦贻p人一本正經(jīng)。

《九州志·商博良·歸墟》(1)的評論 (共 條)

分享到微博請遵守國家法律
静海县| 贵阳市| 福海县| 攀枝花市| 松潘县| 盐源县| 石阡县| 武义县| 石首市| 大荔县| 乌鲁木齐县| 焦作市| 雅江县| 东安县| 纳雍县| 深州市| 会宁县| 陆川县| 巴青县| 淮阳县| 汉源县| 吉水县| 河东区| 岑巩县| 尉犁县| 郴州市| 五家渠市| 北流市| 彭阳县| 明水县| 攀枝花市| 广昌县| 兴文县| 阜城县| 巴里| 安义县| 金堂县| 乐都县| 彝良县| 报价| 隆化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