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凌晨孤獨地死去
睡不著的拙劣產物,不用擔心,我并不是真的想死,相反,我還想好好的活著。

南方的雨,
遲來的雨,
小的,斷續(xù)的雨,
今天,雨開始野蠻生長。
按天數來算,我寫了96天,按月份來算,我寫了三又五分之一月,再準確一點的話,就是95天加四個小時,也就是凌晨四點,但結果都是一樣的。
人的一生會面臨兩次死亡,而這第一次死亡不會是在中午。
我理所當然要遵循這個不成文的規(guī)定,于是死在了一個雨點稀微的凌晨。
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情況下,洗漱完的我,躺在床上,和每個自開始寫文以來的晚上一樣開始想著有什么奇思妙想,自己是否該動一動那爛掉許久的筆頭,至少到那個時候為止我還是一樣,期待著明天的。
只不過我沒等到下一次黎明,也沒想到下一篇文該寫什么。我摸了摸早已化作虛無的后腦勺,沒有觸感,那里仿佛空空如也。
我想,看來“思路”與“意外”,是“意外”先到了,死亡終究快我一步,那么我該表現出驚訝嗎?因為自己分明那么年輕。
我看了看自己的尸體,天還沒亮,只能模糊看到一點輪廓,我推測自己剛死沒多久,死得很干脆,聽不見呼吸,聽不見心跳,連句遺言都沒留,早知如此我就該和舍友多聊幾句才睡的。
正當我發(fā)愁的時候,我看到他的臉,似乎是得到許久未有過的長眠,他蜷縮成一團,頭發(fā)蓬松地壓在一側,嘴角微微上揚,睡得暖呼呼的,死亡竟也能帶給我解脫嗎?
給人一種他只是普通睡了一覺,只要等到第二天鬧鐘一響他還是會照常蘇醒一樣,只有我知道他不會再蘇醒。
看著自己的死亡,是種奇妙的感覺,像是有一道說不清的東西將我和他隔開,我站在外面一片朦朧,他坐在里面無語凝噎。
而在無言以對的時間里,我開始回想起自己短暫的一生。
和其他人精彩紛呈的人生不同,別人就算只是當街走走都能走出不一樣的感覺,有非凡的收獲,并繼而寫出心得。
我的人生缺少調味,只偶爾看書,能讓它有意義點,那自己來操筆呢?這意味又更上一層,也是我為何寫文的原因,就算比不上別人的見成。
中國作家沈從文寫過一句話:人生實際上是一本書,內容復雜,分量沉重,值得我們翻到個人所能翻到的最后一頁,而且必須慢慢地翻。
而如今,這本書已經接近尾聲,我也不想再思考該給他一個怎樣的結局才好。就像忘記是誰說過的,考慮死后的事情是愚蠢的一樣,我甚至希望自己能夠自燃,然后不留痕跡地消失。
不用再考慮文章,無需考慮子孫后代,因為我還年輕,所以沒有后代,我平靜看待自己的死亡,唯一能讓我愧疚的是沒報答自己的父母。
我為他們感到惋惜,為自己感到愧疚,自己尚未為他們做些什么就讓他們白發(fā)人送黑發(fā)人,或許是這一點,我呆在自己的尸體旁遲遲不肯走……
我是家庭里最大的孩子,同時也是最小的孩子,我是獨生子女,所以作為報答,也是我的職責所在,贍養(yǎng)父母成了我生前最迫切想實現的夢想。
死亡帶走了我的生命,也帶走了我的夢想。
可惜的是,在生前,我也沒有好好讓父母省心,沒有做過幾頓飯給他們,疫情期間也沒打過幾個電話給他們報平安,往后也無法這樣子做。
唯一能夠聊以慰藉的是,我死之前還能記得他們的生日,記得他們對我的好,還記得自己是愛著他們的。
其次呢,是慶幸自己在生前有一個不怎么需要花錢的愛好,并認識了一些同好的人,能減輕家里的負擔,我想我可能就這點作用了好養(yǎng)活成了我最大的賣點。
希望,他們不會因為我死亡的消息而流眼淚吧,現在的我連為他們擦眼淚或遞紙巾都難以做到。
如果我的尸體還殘有余想的話,估計我的不甘會充斥在這縷余想里吧,我在即將日出的時候會懺悔我的頹廢,會渴求,待我真正離去之前,愿我活出些意義來,不要求有多非凡,只要多寫一點就好。
于是六點的鬧鐘準時響起,這次我看見自己不像往常那般拖延,立馬起身洗漱,窗外的雨開始下大,舍友罵罵咧咧,抱怨著南方的雨像固執(zhí)的老頭,之后又回過頭對還在看雨的我說。
走啊,愣著干嘛,沒睡醒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