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貝拉！小心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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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后林子里的雪還很厚，一腳踏進去不用些力氣拔不出來。她單薄的身子蜷在雪白的樹枝上，那狼身狼形依然在，可畢竟久疏戰(zhàn)陣，鋒銳大不如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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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才是，要小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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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雪地倒是方便，貝拉連刀帶鞘將那單刃插在一旁，赤手迎狼妖沖鋒。貝拉亦不復當年勇猛，可身手從來沒放下。珈樂慢了，不如從前迅速，兩手并指前刺叫貝拉輕松閃開，看準時機輕推珈樂后背，后者便摔在雪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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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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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不服輸，手呈爪形，三探五爪，這是她年輕時的得意技法。貝拉嘴角帶笑，沒想著跟她認真，格了三探、擋開五爪，抬腿正停在珈樂下巴尖兒。這一踢帶起來雪碎，滑進珈樂脖子里，叫她一激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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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還玩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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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認真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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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把那刀踢出鞘，繞著腳踝轉一圈，踢到貝拉手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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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刀劍無眼，拼拼拳腳、點到為止罷?！?/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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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理會貝拉，眼里鋒芒難掩。一雙狼爪擦出火花來，方才那一交手幫她活泛了筋骨，動作生猛不少。珈樂畢竟是妖身，認真起來貝拉輸她一截，見那利爪襲來橫過刀身，一手抵住刀背，那震感動得她虎口有些吃不住力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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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玩玩而已，不必認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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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打到我消氣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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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嘴上求和，手上卻先一步發(fā)力。珈樂狼爪擒住刀身，一時不得脫手，貝拉抓住機會、猛一旋身子把珈樂往前一帶，騰出一手就要抓她。珈樂失了重心，眼睛卻從沒有失去目標，拍開貝拉前手，眼看就要去撕貝拉持刀的后手。貝拉憑肌肉記憶帶刀連翻而退，這才避開一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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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哭哭，這有些過了吧，若非我反應及時，左手就要狠挨一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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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人都有些狼狽，身上滾了雪，開始發(fā)哆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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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上眼瞧瞧，哪里像大人模樣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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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乃琳出面這僵局才破開來。她一身居家打扮，和二人格格不入。日當正午，從房里升騰起炊煙來，透過紙窗還有香氣。珈樂像只小狗，甩甩頭上雪花，一蹦跶跳回乃琳身邊，狠狠白了貝拉一眼?？簇惱惨簧砝仟N，她這才松了勁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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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勉強算是消氣了吧。不是看在乃琳姐姐尊面，一定把貝拉收拾一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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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面上哭笑不得，只好拍拍身上雪花，從一旁拔出刀鞘，收了鋒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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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是是，哭哭消氣便好，我任憑調遣、絕無怨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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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本打算和乃琳珈樂一同進屋，哪想到珈樂這丫頭挽起乃琳的胳膊，進門之后擋在貝拉身前，不叫她進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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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貝拉說要給我補過新年，到頭來卻叫乃琳姐姐做飯，這算哪門子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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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的確切中了貝拉痛處，她臉上也有些掛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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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乃琳手巧，起步雖晚，卻早早把我甩在身后了。要是我來做新春這頓團圓飯，估計忙活到明年都沒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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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猜到貝拉要討巧。也罷，罰你劈柴生火，給乃琳姐姐打打下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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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是好，可這一身濕雪，哭哭總得叫我換身衣裳吧？這大冷的天兒，把我凍出好歹，誰伺候二位小姐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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乃琳掩面輕笑，拍拍珈樂肩膀，讓她放貝拉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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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知錯了，珈樂妹子就放她進來吧。細想當年珈樂妹子出走我亦不曾阻攔，珈樂妹子連我一起罰了便是，我也去和姐姐一并砍柴?！?/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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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與乃琳貝拉重逢后氣色好了許多，面貌又恢復年輕時一樣，小臉兒漲得通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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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倆都膩在一起十年了，還嫌不夠么?。控惱巢?，乃琳姐姐做飯！我親自監(jiān)督貝拉做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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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把將貝拉拉進屋子里，帶她一同更衣。乃琳欣慰地笑笑，神色里又有些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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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恐怕這余生是難清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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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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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你會不會劈柴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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珈樂倒是會討清閑：披著貝拉的重棗色大襖，磕著瓜子，坐在一旁看貝拉做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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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呃…經(jīng)哭哭這么一提才想起，許久沒有做過家務事了，出了山莊便是四體不勤了。那時與哭哭一同前往合歡山想來是十年唯一一次沾了沾家事?！?/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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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油嘴滑舌，和乃琳姐姐學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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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始倒沒動什么壞心思，珈樂這句話反提醒了她。貝拉把斧頭撇在一邊，活動活動手臂，美中不足處是演技差勁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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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哎呀，方才和哭哭打鬧拉傷了手臂，這發(fā)力實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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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假作吃痛，扶著自己那“傷臂”。珈樂怎不知她假作受傷，只是一直繃著這副冷面也費心力，索性順著臺階下去。她替貝拉松松肩膀，順勢靠上去，附在她耳旁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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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貝拉來遲十年，該罰?！?/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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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候珈樂不忍心用力了，輕輕掐了一把貝拉腰間軟肉。貝拉也懂情意，旁的什么也不說，全抒胸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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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幸你我還有許多十年。欠哭哭的，來日方長我慢慢補上?！?/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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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你我兩人獨處，要你說的話可還記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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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得，記了十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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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默契地面向對方，額頭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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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救你出宮，我在馬上，你在我背后，如剛才一般?！仪废略S多人情，待我還過，還你一遭人間閑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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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情還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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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完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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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間太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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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平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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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們靠得越來越近，最終親密無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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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便只欠我一番閑游?！?/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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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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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可尋到你要尋的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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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是那老翁，下山路更難行，他依舊懷著一幼童、背負一竹簍。年過了，雪化了，貝拉馬上披袍卻不戴氈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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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先生，有禮了。那日多謝老先生指路，今日便拜別老先生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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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人說話卻不住腳，一步一步走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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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官，可想好去何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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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只小狐貍、一只小狼從貝拉懷里鉆出來，親切立在她肩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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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輕刀快馬，便去海角天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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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春特輯，完）

（正篇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