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我想，時間是一個根本之謎。其他東西頂多只是難以理解。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 ?————博爾赫斯 ?

蕾繆樂懷疑是不是所有人都像她這樣無法理解這個世界。為什么身邊的人都如此虔誠地信仰著什么。后來上了小學(xué)，目睹自己的同班同學(xué)被活生生拖進樹林里打死卻無人敢報道之后她似乎明白了些什么。

? 被害者被當?shù)厥虚L的兒子叫人打死之后。蕾繆樂可能是第一次體會到了沉默的恐懼。這樣的情緒不強烈但臭味刺鼻。她坐在教室里，目光所及之處都是正常的場面，老師若無其事地授課，同學(xué)們下課打打鬧鬧，撞倒衛(wèi)生角的掃帚和垃圾桶，污濁的水漬蔓延開。

? 于是蕾繆樂在往后余生中不自覺地在各種團體中充當樂天派，要笑就要成為笑的最開懷的那個人。她受不了大家都緊繃著裝作開心的樣子，害怕有一個人將事實暴露在嚴寒的空氣中；但她忍耐到極限時卻反而要比所有人都裝的歇斯底里，似乎是一種反抗。

? 在恐懼中，人往往回希望有一個救世主般的角色庇佑自己，于是甘愿化身為奴隸；平安總比自由與平等更令人渴望。

? 但她很難一直保持著這樣的狀態(tài)，所以人們都說她天生反骨。她要鬧，渴望著破壞。

? 正是因為這樣的精神狀態(tài)，于是對于身邊的另外兩人產(chǎn)生了兩種截然相反的情感。一個是自己的姐姐，她將姐姐看作是避風港般的存在，姐姐能幫自己扛下一切后果，自己什么事情都能跟她說而無需擔心背叛；一個是擁有奇怪名字的藍發(fā)少女，常跟姐姐因為工作原因在一起接觸。蕾繆樂不屑于了解她的名字，從自己手中搶走心愛之人的無恥之徒，當時膽大包天的她甚至動了惡念，想將其從自己的姐姐身邊驅(qū)逐出去。

? “莫斯提馬你看看，”姐姐笑了，“小樂又那樣看著你。我很好奇你倆到底是結(jié)了什么梁子？”

? 莫斯提馬停下手中削蘋果的水果刀，弓著背坐在躺椅上，斜視著一旁的蕾繆樂。陽臺上，清冷的月光打在水果刀上，微風吹拂，街道上沒什么車流，寂靜如墓。莫斯提馬削下一小塊蘋果，直接用刀遞到蕾繆樂面前。

? “你注意點兒，”姐姐皺眉勸小莫，隨后對蕾繆樂說道，“快跟姐姐說謝謝?！?/p>

? 蕾繆樂倒也不客氣，到嘴的食物是一定要吃的，但她吃完卻頭也不回地走了。

? “這孩子。。?！苯憬氵€在生氣，回過神來莫斯提馬已經(jīng)把削好的蘋果遞給蕾繆樂的姐姐了。

? “你的動作就是快啊，謝啦。”

? “這次行動，上面怎么說的？”莫斯提馬倒也不含糊，單刀直入地問了。剛下過雨的夜晚，微涼柔風掠起二人額前的香發(fā)。

? “薩卡茲那邊兒，”蕾繆樂的姐姐嚼著蘋果，含糊不清道，“因為源石技藝的人體實驗計劃，國內(nèi)已經(jīng)亂成一鍋粥了。烏薩斯和哥倫比亞也沒閑著，都想進去攪局。我們這次進去，救一個參與人體實驗的幸存者。”

? “將幸存者的事情報道到國際上去，勢必提升拉特蘭的國際地位。這樣一來就算與薩卡茲正式開戰(zhàn)也會有更充分的理由?！蹦固狁R點頭分析道，但她心里的思索依舊沒有停止。

? 她立刻在心里埋下懷疑的種子：這不是一起簡單的人道主義援助，救助實驗幸存者一定會引起薩卡茲各路政黨的注意，這位幸存者說不定會變成一個籌碼，用來談判，爭取更大的利益。她頭上的光環(huán)散發(fā)出清冷的光如同精鋼打造的寶劍，照耀著她清澈但深不可測的瞳孔。

? 莫斯提馬的思路向來不簡單。和蕾繆樂一樣，她也意識到了這個世界的荒謬之處，但她可沒有蕾繆樂姐姐這樣的人當后盾，胡鬧之后還有人來收拾殘局。與他人談話時，她總會放慢自己的時間來細細觀察（也許是品味也說不定）對方的神態(tài)。于是她的注意力逐漸轉(zhuǎn)移到了政治上面。

? 莫斯提馬清楚自己是個什么階級的人。我們有什么資格了解國家之間真正的面目。政治之中沒有道德，因為政治問題不止涉及個人，而是一個數(shù)量龐大的群體。就算這樣，民間的社會生活之間也很難容得下道德的余地。拉特蘭不乏那樣的人：他們道貌岸然，為人民許諾下一個美好的社會，但最終因為放不下對權(quán)力的執(zhí)念而腐敗下去。但就算這樣，她也要加入官方的軍隊，拼盡自己的力量去看清目光所及之處的真相。

? 有些真相，并不是靠閱讀書本就能讀出來的。

? “你還是和往常一樣呢，”月光下，蕾繆樂的姐姐目光溫柔如云，“沒有人知道你在夜晚和白日里考慮著什么。既然這樣，你倒不如隨時掛著微笑好了。”

? 莫斯提馬笑。

? 蕾繆樂的姐姐將藍發(fā)的莫斯提馬送走后，自己打算在街邊叫一輛車回家。就在這時，蕾繆樂穿著拖鞋和寬松的睡衣，踏著潮濕的路面追了出來。

? “怎么了？”

?蕾繆樂緊緊攥著睡衣的下擺： “姐姐你又要跟那個什么莫里亞蒂去薩卡茲出任務(wù)了嗎？”

? “是莫斯提馬，”她微笑著糾正，“你是怎么知道我們要去薩卡茲的？難道你偷聽了我們對話？”

? “這幾天學(xué)校里有流言，說薩卡茲是惡魔的種族，他們做人體實驗。班里很多男生都對薩卡茲恨之入骨，說要上戰(zhàn)場殺光他們。”

? 這一代孩子沒上過戰(zhàn)場，只從影視作品中覺得那種行為的英勇。

? 蕾繆樂的姐姐蹲下，她身上淡淡的硫磺味混合了天使的芬芳。

? “小樂，你要記住，很多英雄都是被迫成為的英雄。因為沒人想要上戰(zhàn)場。他們的苦難換來的國家的安定，才是我們尊敬他們，并且珍愛和平的原因。我這樣說你能明白嗎？”

? “姐姐不要把我當小孩子看了，”蕾繆樂嘟起嘴，頭上的光環(huán)一閃一閃，“新聞里說我們不能干涉他國內(nèi)政，我才。。?！?/p>

? 蕾繆樂的姐姐立刻撲上去，捂住蕾繆樂的嘴。搖搖頭示意她噤聲。

? 因為天使開口說第一句話時，頭上的光環(huán)就會自動顯現(xià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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