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對，這一切都不對....”

“不對，哪里不對?”

恐怖的巖漿翻滾著流動氣泡，地上躺著散發(fā)焦臭味的尸體，曾經(jīng)的世間天堂化作了煉獄焦土。

——本不該是這樣子的。

眨眼的工夫，地面又吐出了一具人類的殘軀，這次的死尸是被攔腰一分為二的。

“可憐啊，又死了一次?！?/p>

面部慘白的男人毫不在意地捏住死尸的下巴，冷漠地注視它的雙眼，嘖嘖作聲。

“這和說好的不一樣，我應該成功地拯救世界了才對。”

另一個人雙手緊握，顫抖著發(fā)出聲來，“可是，為什么會這樣.....為什么?!”

瞳孔中映出的火焰幻化成一幕幕慘劇，折磨著他瀕臨崩潰的意志。

“啊啊啊啊啊!!!”

——黑衣男子身上披風濺滿了鮮血，狂笑著俯視起源樹下的四具尸體;

打扮成小丑的女孩兒跳起滑稽的舞蹈，塵土飛揚的地面上是幾套殘破的衣衫;

身形模糊的黑影咧開嘴角，被暗夜襯托得格外鮮紅的笑容掛在躺倒地面的干癟軀殼臉上;

最后一幕，繃帶纏滿半臉的少女留下落寞背影，不忍直視的黑暗迎來終結(jié)。

“哈......哈......”

他半跪在地上喘著粗氣，冷汗滑過鼻尖掉落到火焰里，滋的一聲冒出了幾縷白煙。

“說好的?沒有誰能保證未來的走向，即使是神明也是如此，孩子。”

“但是他.....”“他只是知道有這種可能而已，具體的情況在發(fā)生之前沒有確定性可言?！?/p>

男人輕笑一聲。

“不好意思，看來你還是要再死一次才行，這里暫時由我接管?！?/p>

“等一下，你不去現(xiàn)世幫我們一把?如果按照你所揭示的那樣發(fā)展，多元宇宙不是一定會毀滅嗎?!”

和捏住死尸時如出一轍，男人掐住他的脖子，單手就將他高高舉起，凝視著，眼神滿是輕蔑。

“抱歉了，盡管我多次幫你們這群廢物尋求完美結(jié)局，但可惜啊，終究還是辜負了我?！?/p>

“你...在...說...什么....”他面部青筋暴起，臉色憋得紫青，“放...開...我....”

無視了他的掙扎，男人只是輕嘆一聲。

“還記得灰色的蝴蝶么，在你小時候幫助你找到弟弟的這一只，以及在epictale時幫你們找到No mercy! frisk時的那一只?”

話音剛落，男人的衣袖里飄出了幾只散發(fā)淡淡熒光的灰蝴蝶，環(huán)繞在他的身邊。

你.....你是.....?!

咔啦，脖頸被扭斷了。

男人松開手，他如同斷了線的風箏癱倒在地，像是一攤爛泥，而躺在一旁的死尸面容竟和他一模一樣。

“再次回到守門人的身邊吧，孩子，你的使命還沒有結(jié)束呢?！?/p>

當然，我不認為有任何價值就是了，反正結(jié)果是一樣的。

............

從萬丈高空“撲通”墜入了暗青色的大海里，濺起了大片水花。

沒有應有的窒息感，但是滲進骨子里的寒意依舊讓Strange喘不上氣來，掙扎了幾秒，他并沒有看見期待中的和風旭日，眼前只有深不見底的黑暗，被陰寒之氣消耗完體力后他陷入了昏迷之中。

失去了大腦的統(tǒng)領(lǐng)，四肢也不再支撐身體漂浮在海面之上，而是整個人完全栽進了深海當中。

不知過了多久，直到他猛地一咳，肺部的海水被擠壓了出來，重新接觸到空氣的Strange開始大口大口地呼吸，宛如新生的嬰兒。

“咳咳咳!!!”

地板上是一攤水漬，不知是衣服上殘留的還是吐出來的，總之清了清嗓子，Strange算是緩過勁兒來了。

“這里是哪?”

他自言自語道，環(huán)顧了四周一眼，能看見的只有黑漆漆的墻壁而已，這里似乎是一棟木頭房子，但沒有任何家具，與其說是住居的地方不如說更像是倉庫之類，就在Strange茫然徘徊之際，大門處透出一絲光亮，隨即照亮了整個屋子——

“你是誰?”

清脆如銅鈴的聲音質(zhì)問道，與之同來的是肩上的重擊。

“唔!”

Strange吃痛跪下，看到地面映出兩個影子。

“凡人?為什么一個凡人會在這里?”

這次是個渾厚的男人聲音。

“稍微問問他，T，把這個人帶到我那里去?！?/p>

“你確定?把一個來路不明的陌生人帶到自己家中?”

“第一，那不是我的家只是一個基地而已，第二，這只是個凡人，根本不會有任何威脅?！?/p>

“不會有任何威脅?!你是把『湮滅』的那家伙給忘了嗎?”

“那只是個意外而已!”

“真的嗎，我怎么感覺你......”

咚!

在兩人爭吵期間，體力不支的Strange再次暈了過去。

“凡人暈過去了，還要管他嗎?”

“當然，不然把這個人丟在彩虹海豈不是更危險。”

二度暈厥的Strange剛醒來就覺得臉頰有股溫暖的觸感，似乎有人正撫摸著，他下意識地準備抓住那只手，但不料居然撲了個空，一翻身摔在了地面上。

嗯，至少要比從萬丈高空摔入水里要好得多。

“醒了么?”

Strange聽得出來這是剛剛的第一個人，一扭臉見到了微笑著的少女。

“你是.....”

“Drawing，這樣子叫我吧?！?/p>

兩人言語間互相打量了一番，Drawing確認了Strange沒有任何威脅，而Strange嘛.....

“那個，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

“我希望你沒見過我。”

“啊?”

“沒什么。”

Strange沒有放棄自己的判斷，繼續(xù)說道，“不對，我一定見過你?！?/p>

“所以說了，你應該沒有見過，不然的話你不可能還活著了!......啊!”

意識到說漏嘴了什么的Drawing連忙捂住嘴巴，但Strange像是沒聽見似的，繼續(xù)雙手抱胸，用懷疑的目光盯著眼前的少女。

“你，知道Core! frisk嗎?”

“你是怎么知道Core的?!”

“看來是知道了，那話就好說了，我是她手下的審判者。”

Strange用拇指勾了勾自己，臉上有一絲釋然，可還沒等他說完，Drawing卻搖了搖頭。

“審判者?可你只是個凡人啊?！?/p>

“凡人?雖然我的能力確實相較那些怪物而言是弱了些，但也沒到這種程度吧?！?/p>

“不不不，這不是個形容詞，而是事實，你的身份就只是個凡人而已，沒有絲毫異于常人的能力。”

“哈?不是，你有認真看嘛?我明明就......唔!”

電流通過大腦，又是難以忍受的痛苦，這已經(jīng)不知道是第幾次了，只不過這次要比往常更為激烈。

Strange捂住腦袋，腳下一滑翻倒在地，沒有立刻直起身而是借勢在地上打起滾來，腦海里除了痛苦以外容不下任何思緒，但也就在一瞬間，許多記憶涌入了腦海。

一片空白的空間內(nèi)部，四個人安穩(wěn)地坐在一塊，其中一個藍衣的青年正在作為領(lǐng)導者計劃著些什么，Strange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可為什么會是上帝視角?

“喂，你沒事吧?是有癲癇癥嗎?”

畫面切換變成了第一人稱視角，粉發(fā)少女帶著恐懼的神色望向自己，而自己則攤開手掌，似乎在等她放什么上去似的，周圍是暗紫色的，在視角的邊緣處似乎能看到天空中幾道閃電。

“不對，有什么東西寄宿在他身上!”

沒等他反應，又看到了一片熟悉的空白，一人站在畫面左邊，五人站在右邊，他們似乎在說著些什么，而那個左面的人是.......

“該死，貴為舊神的我連區(qū)區(qū)一介凡人都救不了嗎!”

『規(guī)則:一，仇恨是可以控制靈魂的，第二，仇恨的力量異常強大，就目前為止，僅僅是仇恨力量的冰山一角都足以殺死普通人類和怪物，更不要提本體?！?/p>

大腦里開始發(fā)出嘈雜的聲響，簡直像是中了病毒的電腦，眼角開始痙攣，仿佛破碎前的預兆。

“不對，還有辦法，剔除情緒不就行了!”

Strange的腦海里停不下來地播放著各種各樣的畫面，但無一例外全部都是過去曾經(jīng)缺失過的記憶，而直到最后，他看到了讓他震驚的面孔。

守門人，以及他背后還隱藏著的那個人。

“這樣子就好了.....”

突然，腦內(nèi)無法停下的走馬燈像是斷了弦，從之前飛速地運轉(zhuǎn)開始逐漸趨緩，最后定格在了一張照片，不知為何他能感覺到這不是來自過去的場景，而應該來自未來。

那是包含自己在內(nèi)的四個人，很明顯來自于第一幕走馬燈里開會的成員，是一張合照，每個人都能感到充滿著希望。

他們是誰，而自己又是誰?

“我們是『四重審判』?！?/p>

這是醒過來的凡人嘴里說出的第一句話。

“呼~手術(shù)成功。”

還未等Strange爬起來，Drawing拿起手里的筆隨意點了點他的面額，正是之前他剛醒時感受到的溫暖觸感。

“選擇橙色果然是對的。”

“咳咳?！?/p>

Strange輕喘兩聲，意識恢復了，他看向擺弄顏料的少女，心中驚愕不已。

“你..救了我？”

“當然，雖然按照規(guī)則來說不應該說這么多，但考慮到我已經(jīng)不是真正意義上的『他們』中的一員了，所以告訴你也無妨?！?/p>

她，清了清嗓子，臉頰還沾著幾點紅色的顏料。

“我是舊神之一的擺渡人，也是掌管死亡和生命的神明?！?/p>

等會兒，什么?

Strange以為自己聽錯了，畢竟一名稚氣未脫的少女自稱神明什么的......

“我不知道你為什么要冒充Core的人，也不知道你為什么會突然出現(xiàn)在這片只有我才能進出的區(qū)域，但你應該能解釋這一切的，對嗎?”Drawing明顯沒有攻擊的意圖，但覺察到的氣勢卻有些令人不寒而栗。

“都說了，我就是Core手下的人，是在名叫『四重審判』的小隊里，你為什么.....”突然，Strange想起了大腦里剛剛閃過的畫面，“對了，我想起來了，我之前確實見過你，最近的一次任務里是我們小隊以及Core在一處空白空間之中協(xié)商的，你應該記得才是!”

把問題反拋給Drawing的Strange用手指指著她，不知是出于激動還是什么，完全忘了自己與她的實力差距，于是在指向她的一瞬間，被她環(huán)繞在身的防護罩一個彈反打飛到了屋子外面。

“啊，這個人真的好麻煩!”

Drawing捂了捂額頭，顯得有些無語，立刻沖出屋去準備救上來他。

“不過，他說的也不無道理，我有過和Core手下人接觸的時候，但那里面真的有他么，怎么沒有印象呢....”

嘟囔了兩句，Drawing跳入了彩虹海里。

“咕嚕咕嚕......”之前出于幸運沒有被灌的海水現(xiàn)在想是要結(jié)算欠賬一樣，一股腦地往他肚子里鉆。

涌進嘴里的海水意外地十分淡薄，不像正常海水那樣又苦又咸，只是這彩虹似的顏色總讓人覺得可能有毒。

“咳咳咳咳咳咳咳!!!”

Strange跪倒在地，畢竟一天之內(nèi)被連灌了兩回，他現(xiàn)在好像有點知道該如何應對溺水局面了。

“真是夠了。”Drawing搖搖頭，一臉無奈。

“.........”

“你說的話有一定的可信度，可是我并不記得你，或是什么『四重審判』，也許是我漏看了吧，但出于這里的安全考慮，我還是把你的記憶刪除為好?！盌rawing走上前去，正打算要觸碰還未恢復的Strange頭頂，突然，從空氣之中伸出了一條白骨手臂。

“你!”Drawing還想說些什么，但下一秒她的嘴就被捂住了，而與此同時又一只骨手抓起了Strange的胸膛，將他抓入了虛空當中，在他完全消失之后，捂住Drawing嘴的手才終于松開。

“新神?你和這個人類是怎么回事?!我們應該簽訂了互不侵犯條約的!”

在說這話時，原本女孩子的聲音變得低沉起來，像是個冷酷的大叔。

“這只是一場意外，有什么力量干預了我的計劃，我無意打擾?！?/p>

“希望如此，不然的話，雖然我單獨一人不一定能戰(zhàn)勝你，但要是三名舊神齊上呢?”

Drawing眼神凌冽了起來。

“..........”沒有回應，只聽得大門關(guān)閉的聲音，一切重新歸于寧靜。

............

在另一邊，一如既往的粗暴手法將Strange扔在了地上，而漂浮著的守門人則飛向了上方的王座，坐在那里靜靜地等待他醒來。

“沒想到時間線居然會被攪亂成這樣，看起來這團亂麻需要好好整理一下了。”

守門人雙眼冒出精光，右手指尖抬起，像是牽動著絲線一般的東西，緊接著連環(huán)的爆炸聲開始響起，原本虛無的線終于有了實體，上面有一個個死結(jié)纏繞，而每次響起爆炸聲都會有一個結(jié)被拆散，在一陣陣連環(huán)爆破中，最終這條線不再有擾亂的死結(jié)，而與此同時另一邊無數(shù)的線也只剩下了守門人手中握住的這一段而已。

“唔....”

Strange頭昏昏沉沉的，感到口中有鐵銹味在彌散。

“醒了么，Strangeswitch。”

“我是在....對了，那個黑衣人是!”

“冷靜點，人類，我已經(jīng)幫你處理好了麻煩，繼續(xù)我們的任務吧。”

“麻煩?什么麻煩?....你做了什么!”

Strange詫異地看著天空中飄散下來的斷線，莫名的悲傷蕩漾在胸懷之中。

“這是你惹出來的問題，Strangeswitch。”

守門人毫無波動，解開了手上的套環(huán)，原本延伸的絲線收回到了彼端 緊接著便消失的無影無蹤，而他也站起身來，俯視著Strange。

“我不知道你影響了什么，但未來似乎偏離了預期發(fā)展的位置，所以我不得不將從任務開始前一切錯誤的時間線全部斷開?！?/p>

“你的意思是，你抹除了時間線?那里面的生命怎么辦?”

“在一切未塵埃落定前，不存在所謂的生命，你要記得這一點，人類?！笔亻T人說到這里，又打開了一扇門，“你心慈手軟放過的那些人，他們都不是在這條時間線上該活下來的那批，我消去了他們的存在是為了更長遠的利益考慮?！?/p>

“所以你....做了所謂的修正，將我三次救援的結(jié)果都化作了無么.....”

“我一開始就和你說了，你要決定的是那些該活下來而沒能活下來的人，而不是做多余的事?！?/p>

“開什么玩笑啊!”

Strange怒吼道，同時一拳朝守門人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