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6年的7月14日，6名口述員，6位視障伙伴和5位志愿者來到位于海珠區(qū)二沙島的廣東美術(shù)館進(jìn)行實(shí)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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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天，美術(shù)館一樓展出的是杜滋齡的中國水墨畫——“行者無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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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口述員黃詩欣給我們描述了《牧場之東》這幅作品。隨后，其她口述員張秋玲、林妍、陳如秀、王子由、朱麗娜等人描述了二樓展出的蔡超的“居高聲自遠(yuǎn)”；三樓林飛龍與詩人的超現(xiàn)實(shí)主義畫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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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人景相依的田園牧歌，到特定時代象征勞動人民的工農(nóng)符號，再到抽象的超現(xiàn)實(shí)主義。每個題材描述起來，所要聚焦的重點(diǎn)卻是大相徑庭，而抽象類的作品，連聚焦都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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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對于一幅在眼前的畫作，究竟要從哪里開始描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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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都知道，只要是裱起來的繪畫，都是有邊有沿，有長有方，但有視力的欣賞者不必過多思索，一幅畫的寬幅就能映入眼簾，隨即把注意力放在圖畫的重點(diǎn)。因此，整體到局部，外圍到中心，是我們信息處理的正常流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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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我們的信息過濾只有零點(diǎn)幾秒，常常在無意識中就完成了自動篩選，鎖定到了更惹眼的地方，從而忽略了整體里的邊緣部分。假設(shè)要給一名有視覺經(jīng)驗(yàn)的盲人描述一幅畫作，只講內(nèi)容，不講畫面構(gòu)成，那么在盲人的理解中，這幅作品是不完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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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比視覺世界中，在某處平面多了某個涂鴉，而你對于這個平面的邊緣，卻是未知，因此構(gòu)圖的基本部件——外框，是很有參照意義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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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范寬的《溪山行旅圖》為例，這種巨碑式水墨畫，不描述其構(gòu)圖，也就難以領(lǐng)略畫面中山勢之高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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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以黃公望的《富春山居圖》、王希夢的《千里江山圖》為例，都是橫向長卷，更別論張擇端的《清明上河圖》，更是把全景構(gòu)圖的技巧發(fā)揮到淋漓盡致，由東至西，把汴京的城內(nèi)城外都涵蓋其中。因此，畫面的寬幅，是圈出想象的一個錨點(diǎn)，由此增添形色。

有句話說到：“行家看門道，外行看熱鬧。”那對于普通人而言，自然不能一開口就講些太過高深的鑒賞術(shù)語，而要從易懂和有趣先入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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畫面中什么最醒目、什么是主體、什么相呼應(yīng)？這些可能是你展開下一步描述時，要先提到的關(guān)鍵，從而有邏輯地按順序描述下去，讓使用者在腦海中能輕松地構(gòu)建出整個畫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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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邏輯的順暢，取決于描述的順序；邏輯的簡單，取決于言辭的精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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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下，列舉一些參考意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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較為普遍的有自上而下，從左到右；

也可由遠(yuǎn)及近，由近及遠(yuǎn)；

而大多數(shù)人的觀賞習(xí)慣還會依循由大到小、從長到短，由內(nèi)向外、先主后副等方式；

但有的作品奇趣橫生，按部就班地描述不一定能突出其中的趣味性，因此由視覺焦點(diǎn)開始，向周圍關(guān)聯(lián)，也是一種策略，就像講故事的人，若有伏筆和反轉(zhuǎn)，觀者會更加津津有味。

通常，口述員是從使用者的視角來描述相對的空間方位的。

例1：“我們面前，是一幅兩筆高，一米寬的山水畫……”

與使用者面向同一個方向；

例2：“你的前方，一臂距離外，齊肩高的位置掛著一幅長約六米、寬約半米的長卷墨筆畫，你面前是這幅畫的最右端……”

以對方為中心，加上確切地定向提醒；

例3：“你的右前方（2點(diǎn)鐘方向)兩步外，立著四扇描金涂紅的屏風(fēng)，每扇屏風(fēng)有你肩膀那么寬，比你的身高高出一半。”

使用數(shù)據(jù)來描述雖然精準(zhǔn)，但需要一個思維轉(zhuǎn)化的過程，假若以使用者熟知的事物進(jìn)行對比或比喻，會更通俗易懂；

假如使用者理解“鐘表定位法”，也可用于概略定向，及在一平面上，以某參照物為圓心，將參照物周圍一圈（360°）分為12個方向，每個方向相距30°。

以水平面為例：正前方為12點(diǎn)、正后方位6點(diǎn)、正左為9點(diǎn)、正右為3點(diǎn)……以此類推。

以垂直面為例：正上方為12點(diǎn)、正下方為6點(diǎn)、左邊為9點(diǎn)、右邊為3點(diǎn)……以此類推。

除了觀賞者與作品的相對方位，作品的寬幅情況，畫面內(nèi)容的構(gòu)圖關(guān)系也有一些描述技巧可供參考。

例：“這幅畫的上三分之二是高聳的山體互相層疊，山頂叢林茂盛，正面山體壁立千仞，仰之彌高。右邊，山谷深處，一線瀑布飛流而下。畫的左側(cè)，中間部分，有一座小山。畫的下三分之一，有巨大巖石，巖石上雜樹叢生，溪水流淌于其中。右側(cè)山腳下，有四頭駝著重物的驢，排成一行，沿著溪邊小路向左而行，另有兩個人走在隊(duì)頭和隊(duì)尾，俯之小如螻蟻。在作品的右上角有題文——‘北宋范中立谿山行旅圖，董其昌觀’?！?/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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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上這段描述，既是自上往下，也是從大到小。而關(guān)于題字、跋文、落款、印章等信息，究竟有沒有必要說？又要在什么時候說？我們下次再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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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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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王澤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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供圖：劉羽桐、展融文化

口述影像：蔡錦麗

文字校對：冰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