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臨行前

? ? ? ?豐安城，豫章王府。

? ? ? ?較之?dāng)?shù)十日前太子臨府時的肅穆，今日的王府則是騷亂異常。雖然豫章王府本身就以寬松不重需禮而“名動京城”，但是有這樣的混亂也是很罕見的。這場混亂的引發(fā)者不是別人，就是這座王府的主人。而他現(xiàn)在，就坐在王府的大堂之上，悠哉游哉地品著茶。

? ? ? 大堂下站著幾個男人，他們并為參與到這場混亂之中，只是個個雙眼飄來飄去，過了一會兒，大堂中的人只剩下了魏稷一個人后，這幾個人才躡手躡腳的走了上去，為首的那個人又觀察了一下四周的情況，確認(rèn)已然無人后上前，小聲問道：“殿下，不是你要離開嗎？為啥對外說你要就蕃豫章呢？”

? ? ? ? ?“嗯”魏稷放下了茶杯“就知道你們幾個要過來，拿個椅子在旁邊先坐下?！蔽吼[了擺頭示意。那幾個人卻沒有動，直愣愣地站在哪里?！澳蔷驼局?，反正你們都練過，站會也沒事。”隨后魏稷便伸展了下身子，看轉(zhuǎn)身看向這幾個可以被稱為彪形大漢的人，說：“我的一些事，你們都是知道的，天底下傳的是各種各樣。雖然那些最為重要的沒有傳出去，但是說我要即位，要當(dāng)太子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滿地皆是?？傻仓酪稽c的，都明白為什么?？芍赖娜擞譀]幾個，所以按原先的安排我就要去豫章那里，現(xiàn)在正好就這么做了。”

? ? ? ?“那殿下，你真的要走？”“嗯，所以我給陛下遞了幾個折子，除了一些必要的事，還寫有幾個在這里明顯是有著才干的人，我寫上去了，希望陛下能讓他們有用武之地。估摸著等我走了后，這里怕是會成了養(yǎng)老之地了。”魏稷笑了笑，挑了下眉，繼續(xù)說“但是，關(guān)于我走的事，是決不能說出去。這里也有很多人要去豫章那里，用以表示我要去那邊了。后面的事情自有人安排，這就不是你我操心的了。還有在這座王府之中，有著很多被當(dāng)做數(shù)字的人。我想即使我走了，也要給他們留個有口飯吃的地方。所以我還留著這個豫章王的頭銜，希望能給那些人留條活路?！?/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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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們幾個貨，要不跟著我走？”“唉呀，殿下，就等你這這句話呢?！鳖D時，那幾個人就眉飛色舞起來。魏稷無奈的看著他們，眼中充滿了無語?！爸旌臧。阋獛е銈儙讉€多去讀書，多去學(xué)習(xí)，不要讓我又感到當(dāng)年救你們幾個是在造孽。”為首的那個男人撓了撓頭，笑著說：“殿下，我們幾個你又不是不知道，要是讓我們以后沒人去管著，告訴我自今往后什么都不用管了，那我們估計就成有文化的綠林人士。我都能想象到自己在那里嘯聚山林，劫富濟(jì)貧的樣子，而且也沒人敢管，活脫脫一混不吝?！薄澳銈儼?，說沒文化吧，肚子里有二兩墨，說有文化，也就二兩墨。我能說什么？還是老一套，多讀書，多想，若是我不在了又成了老樣子，人是要努力自我改變的。”朱宏笑著打了個哈哈，便轉(zhuǎn)移話題“殿下，除了我們幾個，還有那幾位，還有誰跟著走？”

? ? ? ?魏稷沉默了一會，便說：“國相我推薦他去了御史臺，兩個老杜和老孔一個留一個跟我走，那個司看能不能帶走到豫章，估計是可以。剩下都放到豫章郡和附近了，再就沒有什么了，也就那么幾個人跟著我走?！薄罢O，就這幾個？”“你還想多少人啊，錢直，人多了反而不見得好。”那個名為錢直的男子撓了撓頭，也沒有再說什么。魏稷站起身，拍了拍腿后便說：“還有什么事，沒事了就去個忙個的。”隨后，幾個人就都出去了，只有朱宏還站在原來的地方。

? ? ? ?“殿下，現(xiàn)在出去嗎？”“自然，下次回來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和他們?nèi)チ臅??！比缓髢扇俗叩搅藗?cè)間，不一會兒，這兩人就穿著布衣走了出來，一同往后門走過去。這兩位只用了幾分鐘就到了后門旁邊的一個很隱蔽的拐角，看樣子是兩個慣犯了。魏稷背靠在墻邊，四周觀察了一番，點了點頭。隨后在一旁的朱宏走到拐角處，經(jīng)過了一番摸索，他將雙手貼在了墻上，輕輕一推，整塊墻如同門板一般被推開，兩人就一通躡手躡腳的遛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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墻的外面是條深巷，兩人便在巷子了整理了一下衣著，就大大方方的走向了前面的十字，然后又七拐八彎，最后終于除了巷子，到了大街上。這幾天恰逢節(jié)日，平日里本就熱鬧的大街上這幾日更是熱鬧非凡。再加上這廣濟(jì)街是大炎豐安城中極為有名的小吃街，縱然這條街有七八里長，但是依然有摩肩接踵之感。叫賣聲，招呼聲，交談聲……各種聲音雜糅在了一處，這是那種秩序井然的皇宮中無法體會到的一種風(fēng)味。魏稷第一次來到這里，就喜歡上了這種風(fēng)味。他和朱宏無比熟練的走進(jìn)了一家面館，那里除了一張桌子外，早已經(jīng)是座無虛席了。兩人一屁股坐在那桌子處，從桌上茶壺給碗里倒了兩碗茶，同時高呼：“老板，兩份大碗油潑，再來兩瓣蒜！”

? ? ? ?“喲，你們兩位又跑來了?！毙《赏朊娑松希蛉さ恼f?！皼]法子，誰讓你家面做的太好吃了唄，嘿嘿?！蔽吼⒒貞?yīng)道，此時單看那面碗，那碗如同瓦盆一般大小，里面盛著滿當(dāng)當(dāng)?shù)拿?，上面撒著蔥花，姜絲，蒜丁和辣椒面。再加上剛剛出鍋后澆上的熱油，飄香四溢。此時拿上筷子將這面攪勻，醋味，鹽味，油味，辣椒味，醬油味，蒜香味……他們?nèi)谠谝黄?，就成了這碗油潑面。張開大口將面吸入嘴中，味蕾能感受到的，就是北方的豪邁。刺激性而富有侵略性的味道傳遍了全身。此時再掰下一瓣蒜就上，蒜的辣味，蒜的香味，蒜的各種味道被同時激發(fā)，好一碗油潑面！

? ? ? “最近怎么樣？”“世道還是那個世道?！崩习寤貞?yīng)朱宏道?！耙簿褪潜菹逻@幾年還好些，那群神神鬼鬼的家伙比一前好些了。以前呢，就把我們?nèi)水?dāng)牲口，雖然現(xiàn)在也不大差，但以前是頭豬，現(xiàn)在則是當(dāng)牛了?，F(xiàn)在源石技藝我們?nèi)四苡玫囊捕嗔?，總有一日，咱們?nèi)说拿?，就能靠自己了，就不用去干這永無出頭日的牲口活了?！薄耙矂e太往好處想，誰知道這群神仙要干啥，喊的再嗨，廟里不是還有人去嗎。”魏稷笑著回應(yīng)。“這就不太對了，想當(dāng)年那些英雄好漢們在山下和神們?yōu)檫@玩命，雖然輸了，但也是漢子。要不是豫章王保他們的尸體，估摸著就被碎尸了?？上模フ峦跻吡?，這天下又有幾個殿下。唉，你幾個不是從王府里偷溜出來的嗎？，知道些啥，給咱們說說唄?！?/p>

? ? ? ? “殿下確實是要走了，他說自己想出去看看。”魏稷回應(yīng)道。“出去嗎？也是，人不能光窩在一個地方，都應(yīng)該出去看看。我家在爺爺那輩就住在這里的了，也是好久沒出去了?！崩习宥似鸩杷?，往嘴里送了下去，繼續(xù)說：“可外面又啥看頭，外面的人都想進(jìn)來，里面的人也不想出去。算了，不說了，你們倆以后還能常來不？”“估摸著來不了了”朱宏回答道，“我們估計是要去豫章郡了，估摸著以后也沒法常來了?！薄澳墙裉爝@頓就請你們了，小二！再給這兩位加幾個菜，不用收這桌的錢了?！比缓罄习灞闫鹕碜呋亓俗约旱牡胤?，邊走邊朝后擺著手，魏稷嘴上的謝謝也終是未能說出口。不到一會，兩人就解決了戰(zhàn)斗，再次走到了大街上去。

? ? ? ?無論這世上再熱鬧，也終究是有冷清的地方。現(xiàn)在的兩個人，就是身處在一個冷清而安靜的位置?！爸旌辏阌X得我為什么要出去呢。”“我哪知道啊，就我這水平，不去被人坑就不錯了，還去猜什么別的事。”魏稷嘆了口氣，繼續(xù)前行著。朱宏急忙跟上，說：“可是啊，殿下，就我這樣，也能看出來一點，那就是您想的事，肯定是沒違背您給我們講的那些底線，這就夠了?！薄笆前?，我想的事情是沒有違背的?？捎秩绾文兀俊薄暗钕虏皇墙o我們說過，真正要做的事，連老天爺都不要說，埋在心底。我能看出這是殿下你真正想做的事，就這樣想唄，指不定哪天自己就明白了?！薄昂俸伲前?，說不定，這次出去，我就能明白了?！比缓髢扇艘磺耙缓蟮淖叱隽诉@個冷清的角落，向著充滿了生機(jī)與活力的街道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