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誤會
文字內(nèi)容不上升本人。

孫穎莎到王楚欽辦公室門口的時候發(fā)覺到了里面氣氛的不對勁。
門是半掩著的,她推開門時林詩棟正茫然無措地窩在沙發(fā)里,像一只受驚的鵪鶉。
而王楚欽站在桌子前,目光如炬,宛如一匹隱忍的狼。
“怎么了這是?”孫穎莎走了進去。
林詩棟看到孫穎莎,像被困沙漠的人看到了綠洲,抓救命稻草一般抓住了孫穎莎背包的帶子:“莎莎姐,頭哥瘋了?!?/p>
王楚欽正在氣頭上,聽見這話更氣:“你說誰瘋了?莎莎你到這邊來,別跟傻子站一塊,回頭再給你傳染了?!?/p>
“不是,演的哪一出,你們到底怎么了啊?!睂O穎莎依然一頭霧水。
林詩棟委屈巴巴:“剛才頭哥忽然對我一陣盤問,問我休息的時候都去哪,見了什么人,做了什么事。我說我也沒怎么出去過,也沒做什么事啊。頭哥就說我做了什么破事我自己心里清楚,最好是我自己說出來,不要逼他替我說??墒?,可是我真的不知道頭哥說的什么哇……”
孫穎莎聽了林詩棟聲淚俱下的控訴,雖不知道王楚欽指的到底是什么,但終究還是容易心軟的:“頭哥,這石頭平時訓(xùn)練也怪忙的,能犯什么大錯讓你這么上火啊。”
林詩棟見孫穎莎向著自己,膽子不禁大了起來:“頭哥,你是不是知道樂高的事兒了。我錯了,我不該把你放在我這的樂高偷偷拼了的?!?/p>
“什么?你把我樂高拼了?”王楚欽更上火了。
“什么?你又偷偷買樂高了?”孫穎莎捕捉到了關(guān)鍵信息。
王楚欽是有點樂高癮在身上的,從前當(dāng)隊員的時候因為沒什么時間玩,尚且比較節(jié)制,只偶爾逛逛買個幾件。沒成想退役了時間充裕后他越發(fā)瘋狂起來,三天兩頭往家里抱大盒子,坐在地板上一拼就是一整天,大大小小的成品都快擺不下了。孫穎莎無奈之下才禁止他繼續(xù)買樂高回家。
孫穎莎怒了,王楚欽慫了,林詩棟懂了。
原來頭哥說的感情問題是這個,一定是莎莎姐發(fā)現(xiàn)頭哥偷偷買樂高了,頭哥一番調(diào)查又發(fā)現(xiàn)自己偷偷把他樂高拼了,所以才有了今天這個局面。
林詩棟決定以一己之力補救他頭哥的感情問題。
“那個,莎莎姐,其實這個樂高呢是我慫恿頭哥買的,不是他的本意。我就是想蹭他的樂高玩來著,才出了這個餿主意讓他買了放我宿舍里。”他一邊跟孫穎莎說著胡話一邊站在她身后拼命沖王楚欽使眼色,意思是頭哥我給你找了個臺階你快下,回頭別忘了謝我哦愛你思密達。
但,對方拒絕了您的眼色并向您丟了一個雷。
王楚欽扯著孫穎莎胳膊,把她扯到自己身邊,在物理上形成他和孫穎莎同一陣營的形式:“樂高的事兒等會兒回家再跟你解釋,咱們先解決這個小崽子的問題。我跟你說,這小東西現(xiàn)在可不得了啊,偷偷在外頭有孩子了!”
“???!”孫穎莎還沒反應(yīng)過來,林詩棟先叫了起來,“誰說的?誰造我謠?”
這也怪不得他激動,他一向是個乖乖仔來著,自打進了國家隊就聽教練聽師兄們的話勤勤懇懇訓(xùn)練老老實實做人,閑暇時候也只是和哥哥們出去玩,從不參與那些和漂亮姑娘的聯(lián)誼活動,以至于二十大幾了連女孩兒手還沒牽過。這下驟然被說有孩子,實在是三更半夜見太陽——離了大譜。
當(dāng)然,作為幾乎是看著林詩棟長大的好哥哥王楚欽來說,這些他自然也看在眼里,所以這也是他疑惑的點。
“誰造你謠了,不你自己說的嗎,孩子的事兒。”王楚欽用食指點著林詩棟腦門兒,“虧我還以為你對你內(nèi)混雙搭檔有意思,還跟人教練溝通過說尋思改天給你倆撮合撮合。這下可好,你這一步到位了,讓我怎么跟人家交代?!?/p>
孫穎莎聽到這里,從背后偷偷捏了下王楚欽的胳膊:“你這人,怎么亂點鴛鴦譜啊,人家要是沒那個意思多尷尬啊?!?/p>
王楚欽拍拍她的手:“哥是過來人,看得通透,就是沒想到這小子藏的深,讓我老馬失前蹄了。”
林詩棟糊涂了:“頭哥,我說孩子的事兒,是說你和莎莎姐的孩子啊,不是我的孩子?!?/p>
“啥玩意兒?”輪到王楚欽糊涂了,“那龍哥說你今天不對勁兒,是因為我跟莎莎孩子的事兒?”
林詩棟撓頭:“我不對勁嗎?我挺對勁的啊,我還可高興了。哦對,還沒恭喜莎莎姐懷雙胞胎呢,恭喜你莎莎姐。”
孫穎莎聽他倆你言我語聽得也暈乎,但這句話聽懂了,沖林詩棟點了點頭。
“我問了好幾個人,連龍哥都不知道耶,我第一個知道莎莎姐懷雙胞胎的,所以我特開心。是寫在臉上了嗎,是不是大家都覺得我特傻?”
原來是因為這個,王楚欽懂了。
孫穎莎笑道:“你可能不是第一個,我也告訴夢姐了,現(xiàn)在女隊那邊全都知道了?!?/p>
林詩棟眼里的光芒肉眼可見地暗淡下去。
孫穎莎又連忙補充:“沒事兒,男隊這邊你是第一個,現(xiàn)在他們都還不知道呢,到時候你去說吧?!?/p>
林詩棟又雀躍了起來。
誤會解開了,王楚欽就擺手讓林詩棟回去訓(xùn)練了。
這一天天的都什么事兒啊,好容易休個假,為個強行發(fā)生的誤會掰扯半個多小時,耽誤他和老婆二人世界。
林詩棟人都消失在門口了,忽然又扒著門框冒出個腦袋:“那頭哥,你剛說的那什么,還撮合不?”
王楚欽轉(zhuǎn)氣為笑,摸起桌子上一個乒乓球朝他砸了過去:“臭小子!”
林詩棟靈巧一躲,小跑著溜走了,留下一溜輕快的腳步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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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隊這邊分得酸梅湯后,打賭陣容產(chǎn)生了一些變化。
原本呈壓倒性優(yōu)勢的女兒隊忽然產(chǎn)生了大批叛徒,兒子隊人數(shù)激增,還有幾個加入了小嘉的龍鳳胎陣營。
小嘉見有同伴入伙倒并沒有太開心:“哎呀,這樣到時候咱們贏了,我還得跟你們分陪練?!?/p>
這天中午,食堂那位做辣醬的阿姨的窗口生意忽然興旺了很多。女隊的姑娘們表示要親自嘗嘗那款辣醬到底辣度幾何,再對酸兒辣女到底哪方占優(yōu)進行研判。
人都有個群體效應(yīng),男隊來吃飯的時候看到那個平時不怎么忙碌的窗口今天居然排了好長的隊,也不由自主走到了這邊,想看看到底是什么食物如此有魅力。
不嘗不要緊,仔細一品,這個窗口的菜確實是很好吃,怎么從前沒發(fā)現(xiàn)呢?
孫穎莎怎么也沒想到,自己居然憑一己之力在毫不知情的情況下帶動了食堂一整個窗口的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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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釋吧?!被氐郊?,剛關(guān)上門,孫穎莎就轉(zhuǎn)過身來沖著身后的王楚欽說道。
“解釋就是——”王楚欽一邊說話一邊左顧右盼地找著什么,最后從鞋柜上拿過一把折疊傘扔在地上,撲通一聲跪了上去。
“解釋就是,老婆我錯了?!?/p>
孫穎莎失笑,蹲下看他。
“剛才跪那一下挺使勁吧,客廳的吊燈都讓你震得恍啷恍啷響。疼嗎?”
王楚欽連連點頭,剛才那下沒把握好力道,跪的太猛,傘骨硌得他膝蓋突突地疼。
“疼就對了,疼才有記性。你這小把戲挺多啊,還藏在石頭那里,老實交代,還在外面藏了多少?”
“沒了,就這一個?!?/p>
“真的——?”孫穎莎拉長了調(diào)子。
王楚欽知道,如果此時不老實交代,日后被她發(fā)現(xiàn)了自己只會更慘。
“嗯……安哥那里也有兩個,不過算我送給他兒子的,只不過他兒子會邀請我一起拼。”
“博哥那也有,有三個,已經(jīng)拼好了。他平時不玩這些,他家的那三艘航空母艦就是我買的?!?/p>
“老婆,我真錯了,我以后再也不買了。”王楚欽在外面一向是鐵骨錚錚的東北漢子形象,可一回到家面對孫穎莎,立馬就變成眼神濕漉漉的小狗。
孫穎莎看他可憐兮兮地跪在傘上抓著她袖口細數(shù)自己的“罪過”,忽然覺得有些于心不忍。
王楚欽不抽煙,酒也很少喝,沒退役那會兒平時除了訓(xùn)練還是訓(xùn)練,基本上沒有發(fā)展自己興趣愛好的空閑,縱有個拼樂高的喜好也沒太有什么時間玩?,F(xiàn)在好容易比原來輕松一些了,這個一直被擱置的樂趣還讓自己剝奪了。
“頭哥,不是說我不讓你拼,誰還沒個興趣愛好嘛。只是咱們這家里實在是擺不開了,你看那架子上都擺滿了,還有那種大件的,都收在儲藏室,時間長了儲藏室也要放不下了。”
“嗯,我知道。”王楚欽攥著她的手,看她x心疼他,像哄小孩子一樣來哄他,心里很高興。
“不過呢,我前兩天已經(jīng)把書房的架子收拾出來啦,又空出好大一塊地方可以擺樂高呢!下周我們?nèi)ス渖虉霭?,再買幾個新的,到時候我陪你一起拼?!?/p>
王楚欽很感動:“你太好了,老婆。不過一起拼就算了,上回那個車我拼了四分之三發(fā)現(xiàn)缺個件,檢查半天原來是你給錯拼到盡里頭去了,最后又把那拼好的四分之三拆了才拿出來?!?/p>
“瞧不起我?那不買了!”孫穎莎佯裝生氣要走。
王楚欽連忙拽住她:“誒別別別,怪我怪我,怪我沒看清你拼的件?!?/p>
王楚欽還在地上蹲著呢,孫穎莎站著,居高臨下地看到了他的頭頂。
“頭哥,你怎么有一根白頭發(fā)呀?!?/p>
王楚欽是個在意形象的:“?。磕哪啬哪?!”
孫穎莎用手去指,但這根白發(fā)位置長得太高,王楚欽看不見。
“算了,你幫我拔了吧?!?/p>
孫穎莎有點猶豫:“啊,那多疼,我找把剪刀給你剪了吧。”
“剪刀剪不掉毛囊,以后還會繼續(xù)長出來的,直接拔吧,斬草除根。”王楚欽做好了準備。
那就拔吧。
孫穎莎眼一閉心一橫,手捏著那根白發(fā)一咬牙一使勁,把它連根拔了起來,放在王楚欽手上。
王楚欽站起來對著光仔細一瞧,還真是根不折不扣的白頭發(fā),從頭白到尾,在日光下泛著絲絲的銀色。
“莎莎,我才三十一歲對吧?”他有點難以置信。
孫穎莎安慰他:“這只是個例罷了,我?guī)湍憧戳?,其它頭發(fā)都好著呢,烏黑烏黑的。”
王楚欽依然很擔(dān)憂:“以后我該不會和秦指那樣吧?我這孩子還沒出生呢。以后我閨女要是問我,爸爸爸爸,為什么別人的爸爸都是黑頭發(fā),只有你有白頭發(fā)呀?那我該咋整呢?!?/p>
孫穎莎覺得他想太多:“放心啦頭哥,不會的,我們剛剛已經(jīng)把叛軍消滅了!再說了,秦指有白頭發(fā)也很帥啊,以后你老了長了白頭發(fā),肯定比他還帥!”
王楚欽看著孫穎莎信誓旦旦的樣子,盯了一會兒,忽然伸手把她攬在懷里。
“莎莎,我也好想看你有白頭發(fā)的樣子?!?/p>
孫穎莎在他懷里掙扎著打了他一下:“怎么不盼我點好呢?!?/p>
王楚欽把下巴放在她頭頂,閉上眼睛帶著她輕輕地左右搖晃:“想跟你一塊兒變成小老頭兒小老太太,在午后陽光最好的時候一起坐在樓下樹蔭里,搖著搖椅扇著扇子,說點兒家長里短的話。”
人家說,愛一個人,就是迫不及待想和她白頭到老。
想和你一起度過兩小無猜的青蔥歲月。
想和你一起征戰(zhàn)賽場,打遍天下無敵手。
想和你一起步入柴米油鹽的平淡,把曾經(jīng)的轟轟烈烈染上尋常人家的煙火氣。
想和你一起誕育子女,讓我們的愛以更具象化的形式降臨這世間。
想和你一起白了頭發(fā),看皺紋慢慢爬上對方那再熟悉不過的臉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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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才真正算是和你相攜了一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