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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夏(擰巴的胃疼學(xué)弟來惹!

2023-02-24 18:52 作者:嗆人橘子皮  | 我要投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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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江邊喝酒,蒙蒙細雨夾雜著咸腥的風(fēng)往臉上撲。


來都來了,不拍張照片嗎?


我看著眼前的人卻遲遲不肯發(fā)問,曖昧這種事就是誰先挑明誰就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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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似乎看穿了我的心思,或者本來就有同樣的想法,他湊過來,橘調(diào)的香水味趁著風(fēng)直往我衣領(lǐng)里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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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嚓——

快門聲緊接著提示音,屏幕上彈出一條消息:看你身后。


我舉著手機回頭望去,江上是黑色的滾滾波濤,對岸是鑲了一圈金色光芒的建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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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簡短地打下一個問號。

「五點鐘」這是他特有的表達方式。從中學(xué)他就這樣,比如在大馬路上偶遇,他會跟我發(fā)消息說,三點鐘方向。當(dāng)我順著三點鐘方向看過去,會剛好對上滿面春風(fēng)的他。再后來,是我們失去聯(lián)系兩年后又在清吧相遇,他跟我說,九點鐘方向。

我一扭頭恰好親在他臉頰上。

我不確定當(dāng)時他是什么狀態(tài),只記得他微微撇過臉親了我一下,輕聲道:“扯平?!?/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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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誰???”趙伯睿皺眉,語氣里藏著不耐煩。


“我哥。”我隨口套了個稱呼搪塞過去,不打算跟他介紹李棠到底是什么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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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拿腦袋往我頸窩蹭,沾了水汽的發(fā)絲涼涼的。

我想我應(yīng)該感到快樂,可我只覺得身體像剛從水里撈上來似的,不由自主地發(fā)抖。


于是我本能地向他索取溫暖,伸手抓著他后腦勺的頭發(fā),迫使他仰起頭,他沖我會心一笑,迎著雨吻上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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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說謊的時候會臉紅嗎?”他壓低嗓音問。


我氣喘吁吁地轉(zhuǎn)移話題。


他輕蔑地笑起來,“原來是老相好找你來了。”

?

胡說八道什么玩意。

我順勢給了他一肘。


趙伯睿彎腰痛罵:“不是不是唄,你想要我命啊,本來就胃疼?!?/span>


我連連道歉,盡力擺出關(guān)心的姿態(tài),可我的心早就跟著那條信息飄走了。


我和趙伯睿來南方玩的事沒跟任何人說。

五點鐘方向,李棠也在這里嗎?沒這么巧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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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赐噶宋业姆笱埽餍砸皇制^續(xù)往喉嚨里送酒,他眼神飄忽不定,時而落在江對岸的建筑上,時而落在酒里。


我趁著他發(fā)愣的空檔回消息:回國了?

?


雨漸漸停了,悶熱的空氣壓得我心煩意亂,趙伯睿也沒好到哪去,強撐著又喝了半罐four loko,已經(jīng)連打火機都點不著了。


我把他嘴里叼著的臭香煙扎進酒里,拍了拍他發(fā)燙的臉,“我們算什么關(guān)系?”


他茫然地看著我的眼睛,不假思索道:“朋友?!?/span>

?

趙伯睿,你習(xí)慣和朋友睡一張床是嗎?

?

?

“能不能不吃了,幾點了,剛不是還胃疼呢,不疼了又?”我聽著窸窸窣窣的動靜,忍不住開口。


趙伯睿放下手里的半根排骨,“關(guān)心我?”


“怕你半夜難受再給我吵醒?!蔽曳肀硨χ?/span>

這是他回酒店吃的第五根炸排骨,在這之前我們已經(jīng)吃過兩頓晚飯再加一頓酒。我有點擔(dān)心他的心理狀況,可又說不出什么好聽話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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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指定是心理上出現(xiàn)了一些暫時難以回避的問題。


因為我半夜起來發(fā)現(xiàn)房間只剩下自己,我伸手去夠床頭柜上的手機,恰好瞥見寫了字的留言簿。


「我出去走走?!狟oring 」


Boring這個稱呼本來是我隨口一說,沒想到他挺喜歡,就這么伯睿Boring地叫了起來。

?


“在哪呢?”我撥通電話。人生地不熟的,他要走哪去。


“醒這么早???我應(yīng)該在一個三角公園吧,我也不太確定。”他的聲音與往常不同,可能是太累了?聽起來好疲憊。


“不回來在外邊晃悠啥呢?約了人了?玩得夠野啊,怎么不提前跟我說一聲,早知道我也不浪費這一晚上?!?/span>


他沉默片刻,回答道:“胃疼,出來看醫(yī)生。”


我面露愧色,萬分懊悔,一股酸澀順著胸口往上頂。


“等下就回去?!彼D了頓又道:“別說這種話氣我了好不好?挺沒勁的。你手機里那個舊情人,我不在乎?!?/span>


他話音剛落,我倒覺得那股愧疚感化為了坦然。你不在乎,最好是這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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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覺睡到中午。

趙伯睿不知道幾點回來的,窩在窗邊的長沙發(fā)上,抱著杯冰美式看高架上川流不息的車輛,神情頗像個留守老人。


“醫(yī)生讓你喝冰的嗎?”


“吃過藥了?!彼D(zhuǎn)身,杯子里的冰塊碰撞得嘩嘩響。


“你是不是上這兒尋死來了,可著個破胃使勁兒造。”


“被你發(fā)現(xiàn)了?!彼冻鲆粋€牽強的笑。

?

“疼嗎?”我明知故問。


他默不作聲,微微頷首,又搖搖頭,乖順的發(fā)絲輕盈地飄散在空氣中。

“我身體挺好的,就是昨天喝多了胃不太舒服,可能是酒精過敏?”


“趙伯睿,你那是酒精中毒?!?/span>


他咽下最后一口咖啡,對著太陽搖晃半杯晶瑩剔透的冰塊,然后轉(zhuǎn)頭沖我笑著說:“隨便什么,你說了算。”

?

趙伯??雌饋黼S性懶散,可我好多次都從他故作灑脫的眼神中辨認出同類的訊號。


我們是一類人,擰巴,嘴里沒幾句真話。

?


短暫的南方之行結(jié)束了,我和趙伯睿卻始終不愿打破這層云里霧里的關(guān)系,就繼續(xù)這么霧蒙蒙地相處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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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我終于跟不愛說囫圇話的李棠通了電話,他約我到過去常吃的烤肉店。


我總愛跟他吃烤肉,這樣可以小小滿足一下自己的私心,因為某種意義上是他做飯給我吃。坦白說,我享受他為我忙碌的樣子。


李棠明白我的小心思,從來不抗拒當(dāng)個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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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過超市,花團錦簇的無盡夏擁成清涼的夏日花園,我順手買了兩支打算呆會兒送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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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穿了件圓領(lǐng)白短袖,下邊是條在每個意料之外的地方破洞的牛仔褲,我總覺得馬上要看見他的褲衩,他說無所謂,特意搭配了粉色的底褲,真走光了也挺好看的。


我眼前一亮,放下正往嘴里送的筷子,想象他白凈清秀的臉和粉色底褲的契合度有多高。


“想什么呢?”他邊說邊翻白眼,手也沒閑著,挨個翻動牛小排,“王霏我發(fā)現(xiàn)你腦子里就那么點東西。”


可不嗎,人要不生產(chǎn)點黃色廢料活著有什么意思。


“我這次回來沒跟別人說,就想把我家那攤子爛事理完,再回日本就沒什么顧慮可以安心上課了?!彼e起奶茶跟我干杯,“走一個?!?/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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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小時候父母離異,一直跟著媽媽,他爸早不知道遠走高飛到哪去了。結(jié)果就前幾年,他爸那邊的親戚突然找過來問他要財產(chǎn),當(dāng)時我們倆正在畫室趕作業(yè)趕得頭暈眼花。他說我一未成年高中生哪來的財產(chǎn),我就會畫畫,要不你們把我手剁了吧,看看能不能燉個紅燒豬蹄吃。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他爸已經(jīng)不在了。


李棠捏著擦筆塑造細節(jié),忽然用沾滿鉛灰的手背抹了把眼睛,給自己蹭了個花臉。


我拿濕巾幫他擦洗。

他閉上眼,睫毛隨著擦拭而顫抖,“怪不得前段時間我總做噩夢?!?/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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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晚睡得好嗎?”綿軟溫柔的聲音把我從回憶里拉出來,“本來打算跟你說我是五點落地,但是不用想也知道你才懶得來機場接我。被騙到了吧?你肯定拿著手機勾著頭使勁往后瞅本帥哥在哪呢?!?/span>


你還有臉說,要不是你咵嚓一個彈窗,我跟趙伯睿差點就水到渠成了,沒訛?zāi)憔筒诲e了,還跟我賣慘。


我重新組織語言,提煉出簡潔的詞眼:“滾?!?/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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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跟李棠從牛肉吃到土豆,從規(guī)劃聊到八卦,繞了一圈又回到我頭上,他聽到我晦澀的感情狀態(tài),非說要來推一把,成全我跟趙伯睿。


李棠的嘴跟上了發(fā)條似的叭叭個沒完,越說越?jīng)]邊。

前一秒說要裝流氓讓趙伯睿上演英雄救美,下一秒嘬了口奶茶立馬恢復(fù)理智,“要不還是我跟他當(dāng)面解釋一下吧。咱倆有一說一,清清白白干干凈凈,沒什么見不得人的勾當(dāng),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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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嗎?是吧。

那我為什么不敢在趙伯睿面前跟李棠通電話呢,我在心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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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會心虛了吧?”李棠歪著腦袋單手托腮,眼神里冒著媚氣,“那也情有可原,我這長相,人見人愛的,你喜歡過我也是很正常的事?!?/span>


“你可別往自己那豬臉上貼金了行嗎,我瞎了眼了全世界男的都死完了我也不會喜歡你?!?/span>


“你最好是吧,別以為我不知道你趁我喝多了跟我身上摸來摸去的,沒給你急得冒火吧那回?”李棠翻起舊帳來搖頭晃腦的,欠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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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要張嘴辯駁那是在找鑰匙,就被來電截住。

李棠收了痞氣,神色凝重地應(yīng)聲。


隨后匆匆結(jié)賬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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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中心醫(yī)院,他留我和花在大廳,一個人去了電梯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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將近十點,急診還是人來人往,大家都行色匆匆,各自懷有傷痛。

我癱坐在冰涼的排椅上,想不出一句安慰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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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響了。

Boring??:「有點餓 要不要一起吃個夜宵」

還是先不了吧。

我摁下鎖屏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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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垂著頭默默朝我走來,細碎的發(fā)絲落下來遮住眉眼,他苦笑,用幾近破碎的聲音說:“兩次都是你陪著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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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李棠把無盡夏插在玻璃花瓶里,添了些凈水。


他說明明應(yīng)該感到悲傷,卻沒流下一滴眼淚。這幅場景已經(jīng)在他腦海中上演過無數(shù)遍,他以為會慟哭,會崩潰,會不知所措,沒想到現(xiàn)在心里倒格外平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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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說不上來自己的眼淚是為誰而流,是為了阿姨的離開?還是為了孤零零的李棠?

我故作鎮(zhèn)定地輕拍他的后背,做一些無濟于事的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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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會害怕嗎?先送你回家?”李棠輕聲問。


“怕什么?”我不動聲色地擦掉淚水。


“沒什么?!彼粲兴嫉乜粗泵臏\藍繡球花,自顧自笑起來,“還好有你帶來的花,寂靜的家好像沒那么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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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用可怕來形容自己的家,我不知道中學(xué)時他消失的那些日子里經(jīng)歷了什么,只是心里對他的疼惜更多了一些。

我緊挨著李棠坐下,他自然地握著我的手腕,朝我傾來。

他把腦袋輕輕搭在我肩上,聲音里滿是疲憊,“好累,靠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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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機的震動打破短暫的溫存。

Boring??:「睡咯 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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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隱隱覺得愧對趙伯睿,連開脫的借口都羞于尋找,只打算等明天李棠這邊的事結(jié)束后再當(dāng)面跟他說明,其實我比想象中更在乎他。


可我偏偏不愿坦蕩地表達感情,反復(fù)在回復(fù)框打下晚安,又默默刪除文字,最后還是什么話也沒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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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察覺到我的異樣,奪過手機替我發(fā)送信息:「我好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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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有病吧?”我慌里慌張想撤回消息。


李棠高舉手機,露出得逞的笑容,“走啦,去找他,別讓他難過?!?/span>

?

可你看起來更需要人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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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棠笑得越發(fā)難看,彎成月牙的眼睛里含著一汪苦水,勉強扯出的笑容僵在臉上,全然沒了平日里的張揚,“我沒事,不用擔(dān)心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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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明白李棠不愿被人同情憐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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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在昏暗的房間緊密相擁,然后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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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夜的風(fēng)有些涼,吹靜我的心。

我探尋心底最柔軟的角落,卻找不見趙伯睿的存在,那里空落落的,也許我的心從來沒對別人打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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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打開門,蒼白的臉上露出笑意,他頗為自嘲地問道:“吃飽了?上我這兒加餐來了?”


我頹然地點頭。


他忽然用指腹摩挲我的臉,簇起眉頭放輕了聲音問:“哭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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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沒追問淚痕的由來,只是低頭切給我一塊草莓蛋糕,默默打開電視。

我盯著茶幾上的蛋糕盒,疑惑他生日不是在冬天嗎?

視線一挪,垃圾桶果然滿滿當(dāng)當(dāng),大概是他又開始暴飲暴食。


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要么不怎么吃東西,要么什么都往嘴里塞,恨不得把自己撐個半死。


趙伯睿的生活習(xí)慣算不上規(guī)律,可他身材倒挺好,不柴不膩,脫了衣服隱約能看到飽滿的肌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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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懶洋洋地半躺在沙發(fā)上,我鬼迷心竅般地順著他的衣擺掏進去,溫暖的皮膚觸感細膩,放松狀態(tài)下的腹肌摸起來好舒服。


“想要嗎?胃口真好?!彼行┐拄?shù)丨h(huán)著我的腰往自己懷里攬,閉起眼在我領(lǐng)口嗅了嗅,“木質(zhì)香和你不搭配。”


他用玩味地掃過我惶恐不安的臉,壓低了嗓音道:“不過,無所謂?!?/span>


“下次在別人那兒受了委屈也要記得想起我?!?/span>

?

“好啊?!蔽翼樦脑捴v,任由他腦補一出由我主演的偷情戲劇。


趙伯睿停我耳邊喘息,熱氣從耳根彌漫到臉龐,我身上燒得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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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怪,今天一直胃痛,幫我拿下藥好嗎?門口柜子上?!?/span>

?

柜子上哪有什么藥,只有一張中心醫(yī)院的小票孤零零躺在臺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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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有嗎?可能我順手放臥室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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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神不寧地邁著步子,小票上的時間正是他發(fā)消息問我要不要吃夜宵的時候。


走進臥室,我的心臟猛然緊縮。


飄窗上擺著兩支繡球花,淺藍色的無盡夏。


我定在原地慌了神。

他什么意思,玩跟蹤是嗎?這是向我示威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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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了嗎?還是我自己來?”趙伯睿虛掩著上腹朝我走來。


他虛弱地倚著門框,嘴邊掛著譏諷的笑,“說來也巧,晚上去了趟急診,取藥的時候剛好看見你和他。哎,他臉色可夠難看的,生的什么病啊?!?/span>


“比你健康。”我咽下有關(guān)李棠家里的事,厭惡地推開趙伯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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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悶響,我轉(zhuǎn)過身,趙伯睿痛苦地蜷縮在地板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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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吧,站都站不住了?!蔽覔荛_散落在他臉上的碎發(fā),“我看你臉色也沒好到哪去,還有空惦記別人?!?/span>

?

趙伯睿有氣無力地拍開我的手,“管得著么你?!?/span>


虛弱的聲音像道咒語,悠悠揚揚刺入我的心臟。

?

拋開那些親密的夜,我和趙伯睿只是同學(xué)關(guān)系,再緊密一些,他是我的直系學(xué)弟,我們常活躍在同一棟教學(xué)樓,在昏暗的樓梯轉(zhuǎn)角接吻,然后各自朝不同的教室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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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要了解一個人是痛苦的開端,我害怕抽離,所以干脆選擇不沉溺??蔁o論怎樣逃避,還是在不知不覺中陷入名為愛情的漩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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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么干看著是嗎?真不打算管我了。”趙伯睿呢喃低語,一手撐著地板打算起身,卻又喘息著跌回去,他笑著問:“要不陪我躺會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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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吃完藥就縮在被窩里睡著了,我半躺著看著他恬靜的臉發(fā)呆。


剛剛他難受得哼哼唧唧的直往我懷里鉆,小聲說再也不催吐了。我滿心疑惑,他怎么會和催吐這個略微病態(tài)的詞匯搭上關(guān)系。可想想他胡吃海塞的架勢,還有那副好身材,倒也不難理解他會催吐了。


他說不開心的時候就會想放肆一下,一直吃到再也塞不下一點食物為止。


我認真地問他知不知道催吐有多傷身體。


他可能覺得我有點兇,委屈地轉(zhuǎn)過身去,哼唧著回應(yīng):“不會再這樣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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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接下來的日子里,趙伯睿的暴食行為越發(fā)頻繁,他的手指骨節(jié)上時不時會出現(xiàn)鮮艷的疤痕,也許那也是他心理創(chuàng)傷的外在表現(xiàn)之一。


我索性和他同居,盡量陪他吃每一餐,確保他大多時候可以好好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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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常讓我感到焦慮不安。

夏夜漫漫,我躲進被窩里睡得昏昏沉沉,恍惚之間聽到奇怪的響動,像極了拿起藥瓶嘩嘩往手里倒藥片的聲音。


睜開眼。


趙伯睿正仰頭往嘴里送東西。


“你的吃啥?!”

我一把抓住他的手腕。


他一邊咀嚼,一邊茫然地看向我。

然后心領(lǐng)神會地遞給我那瓶他倒進嘴里的東西。

?

“M豆?!彼麚u了搖瓶子,“你以為什么?我要自殺?”


我松了口氣,躺回被窩里。

?

趙伯睿輕輕揉按胃部,“餓得胃有點難受,隨便吃點墊一下?!?/span>


我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迷迷糊糊就要睡過去。


趙伯睿溫柔的聲音又把我拉回清醒,“你也餓了?”說著他就開始往身上套衣服。


我問他這么晚穿衣服干嘛。

“去做飯,我還能干嘛。”

?

沒一會兒就聞到了誘人的香味,趙記麻辣燙,香迷糊了。

不太餓的我硬是掙扎著從被窩里挪到沙發(fā)上。

?

“好吃嗎?”他坐在沙發(fā)另一端,手臂環(huán)著胸腹。

我當(dāng)場為夜宵頒發(fā)最高榮譽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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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沙發(fā)上睡著了,我輕手輕腳給他搭上毯子。


“吃飽了嗎?”他抬起沉重的眼皮,伸手覆在我肚子上,“我摸摸?!?/span>


“我把你吵醒了?”


他搖搖頭想要起身,卻被點了穴似的貓著腰一動不動。


我察覺到他定格的動作,“胃還疼嗎?”


“還好,只是聞了油煙味有點難受,我去透透氣,你睡吧?!?/span>

?

我點點頭,把餐具洗干凈,又覺得他有什么地方不對勁。

于是跟到陽臺。

趙伯睿坐在草編的圓墊上抽煙,身邊放了罐葡萄味的啤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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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怎么了?”


他看見我,隨手掐了煙,笑得勉強,“有點悶,胃痛,不太舒服。”


“那還喝酒?!?/span>


他稍有疑惑,順著我的眼神看過去,恍然大悟道:“那是上次你在這兒吃著西瓜喝的,空的,寶貝兒,冤枉人?!?/span>


“空的還不扔了,睡覺去了,走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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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無奈地笑著說:“我睡不著,要不你幫我揉揉這兒,有點難受?!彼罩业氖址旁谏细蛊笠稽c的位置,那里的衣服被揉得皺皺巴巴的。

?

“哎,他會半夜起來給你做飯嗎?”


“誰?”我大約困惑了半秒鐘,立刻明白了他口中的他是誰。


“沒誰?!壁w伯睿低眉淺笑,“對不起啊,我冒昧了?!?/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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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前不久,李棠媽媽的告別式剛結(jié)束,張牙舞爪的親戚像禿鷲般擁上來圍成黑壓壓的一片,虎視眈眈地在他頭頂盤旋。


有時他會打電話跟我傾訴苦惱,更多時候是語調(diào)輕快地分享生活碎片,順帶問候趙伯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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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往常一樣掛掉外放著的通話,枕在我腿上的趙伯睿懶懶道:“和我在一起很累吧?不開免提也ok的。我聽他那副清心寡欲的樣子就知道你倆只能是朋友?!?/span>


我胡亂撥弄他的頭發(fā),突發(fā)奇想道:“你要不要染個黃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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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夜下單的染發(fā)劑隔天就到了。

趙伯睿穿了件舊短袖,滿臉期待地等我操作,那種神情就像小朋友正舔著嘴角等待老板在轟隆隆的機器中卷出一朵蓬松柔軟的棉花糖,單純又可愛。


他常常在不經(jīng)意間觸及我心底柔軟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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涂過兩遍漂劑的頭發(fā)褪成淺金色,看起來好像溫暖的大金毛偷偷變成人類之后會擁有的發(fā)色。


趙伯睿聽了之后就裝小狗吐著舌頭沖我哈氣,我不假思索地湊上去汲取甜蜜。


浴室的墻又冰又冷,我摸索著打開風(fēng)暖,熱氣彌漫開來,擴張每個毛孔,晶瑩的汗珠順著額角在側(cè)臉淌出一道溪流,腦袋暈暈的,呼吸變得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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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來趙伯睿輕柔地幫我吹頭發(fā),鏡子里的我們好像很般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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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過了大半?yún)s不減燥熱,趙伯??倫郯芽照{(diào)開到十六度,窩在書房潛心研習(xí)樂理,偶爾哼幾句新鮮旋律。


我周末會到快銷店兼職,下班到家的時候他幾乎還是保持著同樣的姿勢——一條腿架在椅子上。我想如果他兩條腿都支在椅子上的話,從背后看一定很像一只大青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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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沒有偷看別人隱私的想法,只是不小心瞟到了他沒來得及關(guān)閉的文檔。


「有沒有人說過你很像麻辣花螺」


什么邪門歌詞,“想吃海鮮嗎?我叫外賣?”


趙伯?;呕艔垙埡仙想娔X,轉(zhuǎn)過身扯著我的胳膊往自己脖子上搭,然后埋進我懷里。


我想,我就是迷戀這種被需要的感覺,也只是迷戀這種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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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誰又能一直被需要呢?

如果一個人的價值要在他人身上得到顯示,那這個人是完整的人嗎?


轉(zhuǎn)來轉(zhuǎn)去,我始終在和認同感作斗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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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對我來說就像止痛藥,雖然治不了病,解決不了什么實際問題,可她們讓我感到自在快活。


姐妹下午茶從下午持續(xù)到夜里才結(jié)束,回家的路上忽然覺得這才是我喜歡的生活。


跟趙伯睿在一起當(dāng)然很好,他溫柔體貼又有分寸感,但我遠沒想象中那么快樂,跟他在一起并不自在。我常常擔(dān)心他脆弱敏感的情緒,不再像從前那樣肆無忌憚?wù)f些令他難過的話。


坦白說我有些害怕他。自從知道他會暴食催吐,我就很怕他還會做出傷害自己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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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家,杯盤狼藉的景象映入眼簾,我掃視桌上堆疊的外賣包裝,不由自主地嘆了口氣,怕什么來什么。


我特意放輕了聲音問趙伯睿是不是心情不好。


他放下手中的奶茶,笑瞇瞇看著我:“我開心的時候吃得也多,別擔(dān)心。”


“是不是有點太多了,胃還好嗎?哎你高興什么呢,怎么不跟我分享一下。”


他笑得越發(fā)燦爛,聲音中都洋溢著喜悅,“李棠回去啦?!?/span>


“?”什么意思。


“他回日本了,估摸著現(xiàn)在已經(jīng)到了?!?/span>


“他跟你說的?”


“對啊,你電話打不通?!?/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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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從包里翻出手機,看到李棠的未接來電和消息。


「走啦,下次一定好好道別」


有時候我會把無能為力的事推給命運,相信這是命運使然。畢竟我們的相處狀態(tài)從來都是如此,突然出現(xiàn)又突然消失,這次也毫不意外。


可令我難過的不是李棠的離開,而且趙伯睿的表現(xiàn)。


原來他始終都把李棠當(dāng)作危險因素,更沒相信過我們只是朋友。不然他怎么會表現(xiàn)得像過年家里討厭的親戚終于離開了似的那么輕松愉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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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舍不得他?”趙伯睿察覺到我陷入沉默,忽而收斂笑容。


“他對你很重要,是嗎?”他半確信半試探道。


趙伯睿的試探性服軟激起我的勝負欲。


我脫口而出:“笑啊,怎么不笑了?剛剛怎么能心安理得地笑得那么賤啊,狗的共情能力不是很強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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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一手橫在上腹,微微皺眉,“王霏你說話能不能別這么難聽?”


“你好到哪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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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沒再應(yīng)聲,木然地往嘴巴里塞著食物,面無表情地吞咽。


我后悔把話說得重了些,又找補道:“你吃得有點多吧?這樣沒關(guān)系嗎?”


“我喜歡胃被填滿的感覺?!?/span>


“你總給我一種不想活了的感覺?!?/span>


“是嗎?”他慢條斯理地切下一角奶油蛋糕,“你害怕嗎?”

?

氣氛變得越來越壓抑,我真想起身離開。


趙伯睿仿佛洞察我的內(nèi)心,轉(zhuǎn)頭看向我,“要走???”


我這才注意到他眼睛亮晶晶的,泛著水光。


可是一旦起了念頭,有些事就沒得商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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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guān)上門的一瞬間,我隱約聽到他低聲問:“我們還會再見面嗎?”

?

會再見面嗎?


也許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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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dāng)我拎著益生菌和店員推薦護胃藥站在趙伯睿家門口,一時不知道該敲門等待還是直接輸密碼進去。


本來想回家的,走著走著就走進藥店了。滿腦子都是他呆呆地往嘴巴里塞食物的畫面,再加上我口無遮攔的氣話,總有種不太好的預(yù)感。


算了,都是借口。我承認我就是喜歡他,就是沒出息,放不下,也舍不得離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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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擅自輸了密碼,打開門卻不見趙伯睿的身影。

只不過離開了十來分鐘,他不會出什么事吧,我開始默默祈禱,暗自懊悔不該跟他吵架。


我輕聲呼喚著趙伯睿,往里探了兩步。

?

趙伯睿倒在沙發(fā)上喘著粗氣,一手握著遙控器狠狠抵在上腹,我趕忙上前噓寒問暖,順手奪過遙控器塞進沙發(fā)縫里。


他看起來好狼狽,眼里布滿血絲,手指關(guān)節(jié)紅了一小塊,我一眼就看出他剛剛吐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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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是看到我手上拎著的袋子,他用冰涼潮濕的手輕輕推開我。


“我吃過藥了。”他單手握拳陷進胃部,嗓音里透著疲憊,“不信?要不要我吐出來給你看,剛吃的,興許還沒吸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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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蹲在沙發(fā)旁,放輕了聲音確認:“剛剛我不在的時候,你去吐了是嗎?”


“怎么了?想說我神經(jīng)?。俊彼桓睗M不在乎的樣子,透著不耐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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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不是在做音樂嗎?胃酸會腐蝕喉嚨,你還要不要唱歌?手上被胃酸灼傷的疤才剛愈合多久,你不疼嗎?”


他撇過頭不愿搭理我。


“趙伯睿,我希望你健康快樂?!?br/>


“那你希望去唄?!?/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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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陪著你好不好,以后我們有話直說,不再拐彎抹角互相傷害了,好嗎?”


趙伯睿悶聲回答:“無所謂,我的心在上海那天就已經(jīng)被掏出來甩在地上踩了?!?/span>


我心頭一沉。


恐怕真如他所說。

我回顧自己都做了什么,說了什么,現(xiàn)在又腆著臉跟他說體己話,是夠惡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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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在挽留我嗎?”趙伯睿的手又往胸腹間陷了幾分,他疼到臉色蒼白,卻還要假裝云淡風(fēng)輕似的嘲弄我,“還以為你多有能耐呢,王霏,你也怕沒人愛啊?!?/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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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如夢初醒。

自以為灑脫地游走在曖昧邊緣,沒想到是我本就無路可走。一道道門都緊閉著,上了沒有鑰匙孔的鎖。


顧作灑脫的、患得患失的、惶恐萬分的從來都是我一個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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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清晰的認知把我困在朦朧迷霧之中,我認不清自己的位置,也不去辨別方向,只是一廂情愿的站在原地,清醒地做著搖搖欲墜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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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動聲色地起身倒了杯熱水遞給他,“疼這么厲害你少說兩句吧?!?/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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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會吐。”他輕輕推開水杯,“我自己呆會兒好嗎?還是不太習(xí)慣有人陪?!?/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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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天結(jié)束了,褪色的繡球花瓣上出現(xiàn)星星點點的褐色銹斑,最終被趙伯睿丟進垃圾桶。


關(guān)上門的那一刻,我和他之間的連結(jié)似乎開始消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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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學(xué)后,課業(yè)清閑。

校園里飄著若隱若現(xiàn)的桂花香味,我和室友鄧芋就跟著這股香甜漫步,忽然聽到了熟悉的旋律,這旋律屬于夏天,也屬于愛而不得的人。


我們循著溫柔曖昧的歌聲來到操場,大家三三兩兩地圍坐在草地上,沉浸在初秋微涼的夜里。


唱歌的男生忽而直勾勾望向我,吟唱著“你說你想入夢,我的臂窩有你的夢……”


在和他對視的十幾秒里,我覺得自己得了妄想癥,覺得這是趙伯睿特意唱給我一個人聽的,好想走上前告訴他我好想他,可我又沉醉在他柔軟的歌聲里,渾身酸痛,提不起一絲力氣。


隨后他挪開視線,對著朦朧的月牙訴情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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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些日子就聽人提起他在迎新晚會上的事。

聽說那天他唱了首R&B。

聽說有不少人和他交換聯(lián)系方式。

聽說他有自己的音樂人賬號,叫BBBoring,因為手抖多敲了兩個B。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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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鬧市商圈的奶茶店。

我和鄧芋坐在靠窗的座位聊天,一抬頭就被窗外的人吸引住。


他穿了件略顯單薄的藍色毛衣,側(cè)身倚在商場門口的石柱上,任風(fēng)吹亂頭發(fā)。


“有點帥?!?/span>


我點頭。


“有點眼熟。”


我定睛一看,那男的點了支煙靠在那兒吞云吐霧的模樣還真有點眼熟。


“我靠,趙伯睿?!?/span>


“讓人甩了吧這是,外套都沒來得及穿?!?/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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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一個女生走到他身邊把懷里的外套扔在地上,然后瀟灑地徑直離開。


趙伯睿吐出最后一口煙霧,彎下腰撿衣服,他就那么定在那兒,保持著弓著背的怪異姿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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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干嘛?”鄧芋問我。


“行為藝術(shù)?!蔽已a充道:“他喜歡模仿動物,這次應(yīng)該是……熟了的大蝦?!?/span>


我咽下最后一顆啵啵,推門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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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抱著外套蹲在地上,看不清表情。


他早就染回黑發(fā),我盯著他的發(fā)旋出神,腦海里浮現(xiàn)他的各種表情,他很愛笑,我偶爾也會想念他的笑臉。


“干嘛?舍不得我啊?”


“你也太有自信了吧,我是來看你難堪的好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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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仰起頭,驚訝地看著我,“扶我一把?”


他向我伸出的手上有塊紅豆大小的新鮮疤痕。

意識到他過得并不好,我心里忽然輕松了好多。

如果他也同樣不快樂,我的苦悶就如同被分擔(dān)了一部分,至少這一刻我不再糾結(jié)于過往,豁然開朗起來。說來也怪,我好像還真沒這么在乎過一個人,分開這么久了還是對他抱有不切實際的幻想。


他低聲解釋道:“走路沒長眼摔地上磕的,我沒催吐?!?/span>


是這樣嗎,這么說這些天里難過的還是只有我一個人啊,有點后悔扶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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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伯睿和鄧芋點頭問好,然后捧著杯子慢吞吞地喝熱水。


他放下玻璃杯,瞇起眼睛笑道:“謝謝王姐招待啊,我好多了,不打擾你們逛街。”


“胃不疼了?你去醫(yī)院檢查過嗎?能不能稍微注意一下身體。”我忍不住關(guān)心道。


“我身體好著呢?!壁w伯睿撇撇嘴,神情復(fù)雜,“我只是有點冷才蹲在那兒……你剛說看見我彎著腰一動不動是因為地上挺臟的其實,我在猶豫要不要把衣服撿起來穿?!?/span>


他輕笑著試探道:“你以為我胃疼?關(guān)心我?”


我翻了個白眼,“我真的后悔剛剛出了奶茶店的門?!?/span>


“我就應(yīng)該攔你一下的?!编囉笈呐奈业募绨颉?/spa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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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好久好久,直到下一個苦夏來臨,我才知道那天趙伯睿在奶茶店騙了我。


他從沒停止過傷害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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朋友的朋友組了消夏局,趙伯睿輸了游戲,坦白最后悔撒過的謊是去年秋天偶遇我時說的所有話,除了那句看似玩笑的試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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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他坦白的太晚了。


我已經(jīng)和新男友在一起小半年了。

就是趙伯睿忍著胃痛獨自前往醫(yī)院那天,撞見我陪著的那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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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年冬天,初雪。

李棠特意飛回來給我過生日,當(dāng)我在熟悉的街道看見穿著牛角扣大衣的他,所有魂不守舍和隱隱傷痛都隨著雪花緩緩飄落,在觸及地面的瞬間消失不見。


他幫我圍上留有他體溫的格紋圍巾,暖意驅(qū)散我周身的迷霧。


我用溫?zé)岬氖治孀±钐膬龅冒l(fā)紅的耳朵,問他能不能聽到我在說什么。


他笑起來,眼睛里映著我的身影,“你說……你想我了?!?/span>


“少自作多情了?!蔽蚁訔壍?。


“你不喜歡我?”他依然笑著問。


“你知道我喜歡的人是誰,別沒話找話啊,走快點,冷死了。”


“可你和他在一起不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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確實,很少快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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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完)


苦夏(擰巴的胃疼學(xué)弟來惹!的評論 (共 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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