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待你心里不挪窩 | 第37章 回家

? ? ? ? 包廂里燈光半昧不明。
不過分明亮,也不過分暗淡。
易胭門把上的手還未收回, 看著邊伯賢。
看到她那瞬邊伯賢臉色不變一分, 如刃眉峰下的眼睛依舊冰冷, 仿若不認識面前的人。
他身旁還坐著一個女人。
易胭目光從邊伯賢臉上移開,落在旁邊女人身上。
女人長相幾分熟悉, 但易胭一時想不起是誰。
她正笑著跟旁邊邊伯賢說話。
易胭見到邊伯賢臉色也沒什么波動, 她神色如常走進去,帶上門, 隔絕外頭喧囂。
林希芋正坐沙發(fā)上跟人胡侃,看到易胭, 朝易胭招招手。
“易胭, 你來啦?!?/p>
易胭對他笑:“是啊。”
林希芋說著拍拍身側(cè)空位:“過來這邊坐。”
易胭沒再看邊伯賢,朝那邊走過去。
她在林希芋身側(cè)落座,林希芋給她端了杯飲料, 遞給她:“好久不見啊, 現(xiàn)在一看,就你沒長殘, 還是跟以前一樣漂亮。你看看我們班以前很多人過了這么多年都長殘了?!?/p>
說完林希芋噓一聲:“別讓他們聽見?!?/p>
易胭接過飲料, 笑著說:“你自己不也沒長殘?!?/p>
說著伸手一捏林希芋那可愛臉蛋:“怎么臉還是這么好捏?!?/p>
林希芋拍開她的手:“干嘛呢,有話好好說動手動腳干嘛。”
林希芋這人粗腦筋, 沒什么心眼, 平時大大咧咧的, 易胭高中時和他玩得來, 兩人關(guān)系不錯。
“這些年過得怎樣?”易胭問。
“也就那樣吧, ”林希芋說,“你真不夠意思,回來了也不告訴我一聲,每年都在等你回來,結(jié)果你回來都不告訴我這朋友?!?/p>
易胭杯沿搭唇邊,酒水緩入唇。
她放下酒杯,實誠道:“回來也只告訴了紀糖,沒想讓太多人知道,再說高中真朋友的能有幾個?!?/p>
林希芋也不介意:“也是?!?/p>
話落他目光朝旁邊沙發(fā)瞥去。
邊伯賢旁邊一個女人,女人正在跟他說話。
林希芋覺得有點奇怪,湊近易胭,朝那邊抬了下下巴:“喏,看到了沒?”
易胭順著他目光悠悠掃一眼。
林希芋:“邊伯賢,你看他長得也沒怎么變吧,還是跟以前一樣好看?!?/p>
易胭這倒是承認:“嗯。”
他們這幫人同學聚會幾乎每年一次,林希芋平常只會約那么幾人過來,但默認可以帶家屬或朋友,所以每次前來人數(shù)總多了幾倍,才會這般熱鬧。
林希芋眉心微皺,疑惑道:“每年同學聚會邊伯賢幾乎都會來,但沒一次和旁邊女生說過話的,今天怎么了?”
第一次看見他與別人說話。
易胭側(cè)眸看向林希芋:“你說他,每年都來?”
林希芋收回目光,對上易胭視線的,點頭:“對,每年?!?/p>
“同學聚會不就為了敘敘舊嘛,邊伯賢認識的人不多,來了一般只跟我們幾個認識的男的打招呼,然后就坐在角落里不說話。看他長得好看身材也好想跟他搭訕的女生不少,但無一例外他都沒理?!?/p>
從別人口中聽說那八年她缺失的邊伯賢,易胭心里一陣說不出的感受。
他總是孤獨生活著。
旁邊林希芋說著說著突然咳了一聲:“那個,其實,以前聚會有一次有你們二中的同學來過,然后當然他們聊邊伯賢,我們聽了點八卦……”
他又清清嗓子,有點不自在:“確切說是你和他的八卦。”
易胭神緒被牽扯回來,看向他。
“什么?!?/p>
林希芋:“她們說邊伯賢來同學聚會是來找你的?!?/p>
易胭一愣。
“當年你不是走了嘛,誰都沒告訴,他們說你走后邊伯賢一直在找你。”
易胭怔然:“什么意思……”
林希芋:“你和邊伯賢共同認識的人不就只有我嘛,她們說邊伯賢可能是覺得我和你是朋友,你可能會來我的朋友聚會,所以便年年來,在我組織的聚會里看能不能遇到你。”
林希芋一串話下來不帶停歇。
一字一字宛如彈珠砸在易胭心尖上。
她從來不知在別人口中他們二人的樣子。
當年她離開了,切斷與過去所有聯(lián)絡,紀糖也不是他們這圈子里的人,也不知過去八年邊伯賢做過什么。
易胭目光不知覺朝不遠處邊伯賢望去。
林希芋胳膊杵杵易胭手臂,小聲跟她說:“我們邊伯賢多好的人啊,你趕緊的,剛他進來那女生就一直找他說話?!?/p>
“對了,”林希芋說,“你還記得那女生不?以前也是你們二中的,一小胖子姑娘,這次是跟她一中一朋友過來參加聚會了。以前很胖,現(xiàn)在瘦得可怕,你們女生減肥果然都下得去手?!?/p>
經(jīng)林希芋這么一提,易胭才想起為何剛才進門覺得這女人面相有點熟悉。
高中時候這女生因為體型原因,在班級受人欺負排擠。
那時候易胭也有一幫姐妹,年少時候張揚放肆,見到別人欺負這女生,幾人二話不說過去揍了霸凌者一頓。
后來再沒有欺負女生的人,女生因為感謝她們,總給她們幾人送吃的。
還是易胭幾位朋友阻止她便沒再送。
易胭對這位女生五官有點印象。
旁邊林希芋還在與易胭說話:“真是女大十八變,現(xiàn)在變漂亮了也自信了,看這架勢是準備追邊伯賢呢?!?/p>
林希芋話說完,旁邊正好有人叫他過去。
那人和林希芋從小竹馬,從小一起長大,長大也一直待一起,可謂兩小無猜,性格比林希芋要穩(wěn)重一些。
林希芋應聲過去了,臨走前還不忘叮囑易胭。
“別慫啊,上!小白屬于你?!?/p>
易胭原本心情有絲沉重,忽然被林希芋這獨特的“小白”昵稱逗笑。
邊伯賢高中時很少以冷漠示人,前桌林希芋一直以為邊伯賢是個和藹可親的小男生,一口一口喊他小白。
到現(xiàn)在即使知道邊伯賢就一冷美人,這小白二字也總改不了口。
易胭唇角弧度還未壓下,目光不經(jīng)意經(jīng)過邊伯賢那邊。
視線一頓。
邊伯賢也在看著她。
但這時旁邊女人不知又與邊伯賢說了什么,邊伯賢被迫收回目光傾聽。
僅僅這一個眼神,易胭忽然發(fā)現(xiàn)出不對勁。
哪哪都不對勁。
不管是邊伯賢推掉與她晚餐來同學聚會,還是邊伯賢與這女人的耐心交談……
這不像邊伯賢的行事風格,處處透著不對勁。
他一向不喜與人交談,除了身邊人,他與陌生人如此耐心交談的畫面百年不見一次。
易胭想起邊伯賢傍晚時發(fā)給她的短信。
他說有緊急任務。
思及此易胭目光從邊伯賢臉上移開,落在旁邊女人臉上。
軀體四肢消瘦,腰肢盈盈一握,臉部也瘦,是一個減肥成功的人。
但卻略顯不健康,粉底掩蓋不了眼底濃重黑眼圈,精神上卻沒絲毫疲累,仿佛有用不完的精力。
易胭頃刻間恍然大悟。
瞬間對邊伯賢身邊那女人警惕起來。
如果說通過易胭對吸毒的人形態(tài)的熟悉,猜測出女人是吸毒或者販毒人士,那么邊伯賢坐在她身邊這一行為,更是肯定了易胭的猜測。
邊伯賢不是來同學聚會,而是執(zhí)行任務。
他向來低調(diào),身邊沒幾人知道他職業(yè)身份。
如果那女人是已經(jīng)沾染上毒品,那她對邊伯賢的這些行為,大抵不是為了追求。
而是為了一夜歡愉。
這想法讓易胭幾分不舒適,她缺席那幾年,邊伯賢都是這樣被覬覦的。
同時她也為幾個小時前自己對邊伯賢的猜疑揣測生出愧疚。
她對邊伯賢,似乎總是下意識不信任。
易胭忽覺胸口一口氣喘不過來。
邊伯賢工作時也沒顧上易胭,除了方才不自禁一眼,他沒再分心。
邊伯賢在執(zhí)行任務,易胭不便打擾,靠近沙發(fā)背里,余光不太明顯注意邊伯賢。
褪去平時生性冷漠,臉上戴上溫和面具。
易胭仿佛再次看到高中時在同學面前演戲偽裝的邊伯賢。
這樣的邊伯賢,顰笑之間莫名有種可怖的詭異。
像是下一秒便會悄無聲息斷人喉骨。
易胭收回目光,沒再看邊伯賢。
包廂里兩三人聚一起,交杯高談。
有人在打撲克,有人打臺球,有人什么都沒做就和以前同學說說話。
時間一分一秒過,某刻易胭余光陰影起晃。
易胭側(cè)頭,是女人從沙發(fā)上起身。
她不知俯身笑著與邊伯賢說了句什么。
而后邊伯賢也起身,兩人前后出了包廂。
包廂各處角落不少明眼人看出貓膩,笑著調(diào)侃倒是便宜那女人了。
在此之前多少女人調(diào)戲不來的男人。
這里面也有不少人知道高中時易胭和邊伯賢那檔子事。
目光若有似無朝她飛來,閑言碎語。
但易胭不為所動,陷在椅背里,翹腿喝無酒精飲料。
出包廂的兩人出去便再沒回來過。
三個小時以后,易胭放下杯子,從沙發(fā)上起身,離開包廂。
她去了趟洗手間,手放在水下不斷沖洗。
她也不打電話問邊伯賢什么,今天兩人在這里見面,邊伯賢事情結(jié)束自然會找她。
她不擅長的事便不搗亂。?
易胭關(guān)掉水流,轉(zhuǎn)身出洗手間。
走廊外沒什么人,半途易胭忽然被身后聲音叫住。
“易胭。”
易胭聽見有人叫她,轉(zhuǎn)頭看向身后。
一個長相頗為清秀,戴著金絲邊眼鏡的男人正看著她。
這人五官長得不錯,也有辨識度,易胭一眼便想起是誰。
一中那位田徑隊學長。
那位學長已經(jīng)走過來,停在易胭面前。
“還記得我嗎?”
易胭從容轉(zhuǎn)身面向他,點頭:“記得。”
相較之下男人則是有點不自在。
“剛才在里面有看到你,但沒找你說話?!?/p>
易胭很快嗯了聲:“沒事?!?/p>
男人:“這幾年過得怎樣?”
易胭彎下唇:“挺好的。”
相繼沉默幾秒。
男人還是開口:“那年的事,對不起。”
十年前尚是少男少女,在那個懂很多卻又很多不懂的年紀里,錯事最容易扎根。
易胭不愿意與他做那檔子事,他在一個喝酒夜晚意圖霸王硬上弓,肖想已久。
最后自然沒有得逞,易胭不讓,隨后不留情面分手。
易胭一向?qū)Σ粣鄣臇|西很容易不介懷。
她仍是一句:“沒事?!?/p>
后來易胭大抵也明白了,她對很多人都沒有愛。
不然也不會不愿意讓人動她。
自始至終能輕而易舉動她的人,也不過邊伯賢一個。
“沒事我先走了?!币纂僬f。
她轉(zhuǎn)身,腳步一頓。
邊伯賢在走廊那端,靜靜看著這邊。
垂在身側(cè)受傷的手胡亂用紗布纏著,血跡微微滲出。
他來找她了。
易胭就知道邊伯賢會來找她。
她沒看身后人,穿過走廊朝邊伯賢走過去。
邊伯賢眼神很安靜,一直看著她。
易胭停在邊伯賢面前,微仰頭看他。
她抬起一邊手,輕摸了摸他的臉。
“我們回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