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邊伯賢】待你心里不挪窩 | 第15章

? ? ? ? 易胭只是怔愣一瞬, 隨后恢復自然。
診室里只有醫(yī)用器具輕微碰撞發(fā)出的哐當聲。
邊伯賢沒進來,只站門口,淡淡瞥了易胭后背一眼,想起昨晚被扔垃圾桶里的藥。
崔童坐病床上, 深覺尷尬, 想立馬從這個世界上消失,誰踏馬想遇見這種尷尬場景。
易胭端著器具朝病床走過去。
坐病床上的崔童手上還綁著繃帶, 易胭戴上手套給他拆繃帶,而后觀察傷口,消毒上藥包扎。
從頭到尾診室里沒人說話,一片安靜。
給崔童處理完傷口,易胭收拾器具, 口罩后眼睫低斂:“傷口別碰水, 這次換好藥后可以不用過來了?!?/p>
崔童趕緊點頭:“好?!?/p>
說完又覺不對, 又慌忙問:“對了醫(yī)生,我這手會不會留疤???”
易胭抬眸瞥他一眼:“會,但不影響活動?!?/p>
崔童立馬道:“那個醫(yī)生我怕留疤,你給我開個除疤的藥吧,我到窗口去交錢領藥?!?/p>
雖然很少見到男生如此在乎手上疤痕, 但易胭也沒說什么,回到桌邊給開了個單。
崔童接住易胭遞過來的單子:“謝謝醫(yī)生?!?/p>
說完連忙朝門口的邊伯賢走去:“那個, 邊隊我去拿個藥, 待會再來找你?!?/p>
邊伯賢嗯了聲。
崔童立馬溜走, 緊接著邊伯賢進了診室。
易胭剛才聽崔童的話, 大概也知道邊伯賢有傷口要處理。
這忽然讓易胭想起兩個月前兩人第一次見面,那時邊伯賢執(zhí)行任務受傷,對她一分不理睬。
現(xiàn)在想其實二人境地也沒變化,還是跟以前一樣僵著,唯一有變化的,大概是知道邊伯賢有女友。
他們的關系從沒緩和過。
兩人照舊沒說話,沒等易胭開口邊伯賢徑直到病房那邊坐下。
診室里只剩易胭一位醫(yī)生,她只能抬眸,瞥一眼邊伯賢。
自從邊伯賢來病房那刻,這是易胭第一次正眼看他,這一看易胭才發(fā)現(xiàn)他鎖骨邊有傷口。
易胭全程沒看邊伯賢眼睛,收回目光,起身收拾東西。
傷口就在邊伯賢鎖骨上方,位置幾分尷尬。
他坐她站,倒是沒有了一向壓迫十足的身高差。
但易胭反而覺著難熬,處理邊伯賢傷口,需要正面湊近他。
口罩后的呼吸仿佛灼熱幾個度,易胭斂住心神,沒抬眸哪怕看邊伯賢一眼。
他的皮膚很白,鎖骨骨感禁欲,一道劃拉開的口子,紅血凝出。
傷口上有鐵銹,一看便是生銹鈍器所傷,易胭微皺眉。
但面前的人似乎從來感覺不到疼,上次也是如此,背部血肉模糊他眉都不皺一下。
易胭給打了麻醉后,開始清理傷口。
兩人距離稍近,易胭垂著眼睫,口罩遮擋下半邊臉頰,手上動作利落。
邊伯賢眼角微垂,視線落在她臉上。
易胭卻不知,只覺不自在,邊伯賢是一個即使不說話存在感也極強的人,易胭沒法忽視。
甚至能感覺若有似無的鼻息落在自己額上。
但易胭沒抬頭,診室也沒人進來,更添幾分不自在。
塑膠手套里手微微冒出一層薄汗,總算熬到處理傷口完畢,易胭噌地直起身子,卻在抬眸一刻不小心觸及邊伯賢目光。
她心里一咯噔,不知是偶然撞到目光,還是邊伯賢一直在看她。
不過一秒,易胭便將后邊那個想法否認。
邊伯賢怎么可能看她,他有時甚至多看她一眼都不肯。
易胭收好器具,秉著醫(yī)生職責,終于開口:“傷口不能碰水?!?/p>
身后的人沒回答,易胭也沒管,反正邊伯賢也不是第一次不理她。
易胭繼續(xù)做自己的事。
邊伯賢已從病床上起來,沉默站在一旁。
收拾好東西易胭到洗手臺邊洗手,打上洗手液搓了好一陣手,才關上水龍頭。
轉身之際,眼前一片陰影忽然籠罩下來。
易胭從小警惕,眼不眨一個,抬手一個動作便過去。
然而半途便被眼前人更快一分擒住。
看清面前人是邊伯賢,易胭心一怔,沒再動作。
手腕被邊伯賢抓手里,易胭有點不自在,即使口罩遮住下半邊臉也沒能給她安全感。
視線只與邊伯賢對上一秒,易胭便躲開。
邊伯賢卻一瞬不移看著她,眼睫垂著,目光沉默落她臉上。
兩人都沉默,不知多久,易胭感覺手腕一松,邊伯賢松開了她的手。
易胭松口氣,然而一口氣未喘到底,眼前一黑。
邊伯賢俯身,兩手撐在了她身后洗手臺邊緣,將她圈在了中間。
易胭心臟靜止,這次沒有躲開,不可置信看向咫尺之外的邊伯賢。
兩人對視,易胭甚至能看見自己在邊伯賢眼中倒影。
他的眼睛茶色偏淡,色調不明媚,但卻很干凈,透著孤獨慵懶的沉靜感。
被這樣的眼睛久久看著,易胭有一絲無所適從,雖然知道自己不爭氣,但還是心跳加快。
邊伯賢已經很多年沒有這樣看過她了。
她不明白邊伯賢怎么了,今天的邊伯賢,不管哪里都透著絲奇怪。
沒等她想出所以然,身前邊伯賢抬手,摘了她一邊口罩。
易胭一怔,完全來不及防備,臉上口罩已被摘下一邊,整張臉現(xiàn)在邊伯賢面前。
易胭深知邊伯賢能看出她臉色破綻,壓制不住心跳,板住臉色,她沒避開,毫不示弱看向邊伯賢。
邊伯賢視線自始至終沒從她臉上移開過,目光從容審視她臉色一遭。
臉色沒之前蒼白,發(fā)燒應該好了。
易胭卻不知他在看什么。
下一瞬邊伯賢便又把口罩給她戴了回去。
細邊勾上細軟耳廓,易胭能感覺到邊伯賢指腹不小心擦到她的耳廓,她渾身一繃。
動作稍顯親密,易胭忽然想起電梯里見到的那個女人,想起在醫(yī)院時那女生嬌嗔的撒嬌。
她心臟一縮,莫名煩躁。
只是一個不經意瞬間,所有近幾日的耿耿于懷便頃刻爆發(fā)。
易胭忽然伸手,猛地推開眼前的邊伯賢。
即使被推開,邊伯賢那張總是面無表情的臉也毫無一絲情緒,只是看著易胭。
他們兩個總是不需言語就能劍弩拔張。
易胭心臟一陣酸澀。
她冷冷道:“別管我?!?/p>
既然有女朋友,就別來管我,也別來招惹我。
邊伯賢只安靜看著她,這沉默樣子更是讓易胭難受。
這時診室正好有病人進來,看易胭身穿白大褂,喊了聲醫(yī)生。
易胭沒再看邊伯賢,離開他眼前。
病人手臂有外傷,幫病人縫合完傷口過程中易胭沒有分心,邊伯賢什么時候離開她也不知道。
崔童坐邊伯賢車回市局,一路感覺到低氣壓。
雖然邊伯賢平時也不愛說話,性子冷冷清清,但今天離開醫(yī)院后崔童更感受到了另一種奇怪的感覺。
邊伯賢周身氣場比平時冷了百倍。
直到車到市局,崔童下車才松了一口氣。
上樓在走廊遇到許騁,崔童立馬跟他哭嚎:“好踏馬可怕?!?/p>
許騁拍了他后腦勺一下:“有屁快放?!?/p>
“艸,”崔童真的很幽怨,“你踏馬為什么總喜歡打我!每次一說話就抽我腦袋,我腦子都快被你抽壞了!”
許騁懶笑了聲,問:“這趟去醫(yī)院遇到什么事兒了?”
他這一問崔童才想起繼續(xù)說:“就去醫(yī)院換藥剛好遇到的外科醫(yī)生就是邊隊前女友,換好藥后我讓她給我開了個除疤藥后立馬溜了,沒打擾她和邊隊,后來發(fā)生什么我就不知道了。”
“這有什么可怕的?”
崔童:“就是不知道邊隊在診室發(fā)生了什么才踏馬可怕好嗎,出來后雖然臉上還是平常那表情,可是我坐他身邊都快結冰了?!?/p>
許騁:“你踏馬是見到邊隊前女友自己腦補他們之間一出大戲,然后想多了吧。”
崔童被猜中腦中所想,但死不承認:“才沒有。邊隊自己有傷口,肯定是那醫(yī)生給她處理的。”
許騁眉心皺了下:“邊隊受傷了?”
“???你不知道???因為他自己也有外傷我倆才一起去醫(yī)院的?!?/p>
“什么傷?”
這時陳宙剛好從樓上拿資料下來,看到他倆,湊過去聽熱鬧:“干嘛,你倆聊啥呢?說來聽聽?!?/p>
許騁手肘杵了陳宙一下:“中午你跟邊隊一起去食堂吃的飯,他受傷了?”
“沒有啊。”陳宙一臉懵逼。
經許騁這么一提醒,崔童想起來了,中午他是跟許騁吃的飯,陳宙和邊伯賢晚一步來食堂,但坐他們旁邊,當時崔童正跟許騁說下午要去醫(yī)院換藥的事。
而那時候邊伯賢是沒受傷的。
“艸!”崔童一陣驚訝,“我踏馬想起來了,吃完飯回辦公室,就那么一會兒工夫,邊隊就受傷了跟我一起去醫(yī)院。這……邊隊不會是為了能去趟醫(yī)院把自己給弄傷了吧?我看他脖子上有銹跡,這要是自己下手的話得多疼啊……”
陳宙聽了哈哈笑,也學著許騁平時的樣子叫崔童小屁孩:“小屁孩兒,你想多了,邊隊怎么可能做這種事情,又不是傻。”
說完拐過崔童脖子往前走。
他們沒放心上,身后的許騁卻是微皺了眉頭。
易胭和紀糖約了吃飯,兩人去了上次沒去成的老鎮(zhèn)記。
老鎮(zhèn)記家還是一如既往熱鬧,這次是紀糖先幾天預訂了兩人才不用排隊。
易胭長得太過有特色,進去時老板娘看到她居然還有印象,招呼著她坐下:“來吃啦,好久不見了,長得還是跟以前漂亮?!?/p>
易胭也不自貶,謙虛彎唇:“謝謝,你也跟以前一樣年輕,很漂亮?!?/p>
這無疑是對一個年過四十的女人最好的稱贊,老板娘果然被哄開心了,戴著個圍裙和易胭聊起天來:“平時都是你男朋友過來買湯羹,你是工作很忙嗎?”
易胭一愣:“什么?”
老板娘卻沒理解她意思:“你男朋友經常來呢,都老顧客了,前幾天還來過。有這樣的男朋友真好。”
沒等易胭問什么,老板在廚房探頭出來喚老板娘過去,老板娘便應好起身過去幫忙。
紀糖在旁邊聽著,一臉懵逼。
“她見過邊伯賢嗎?”紀糖很是訝異,易胭高中時候應該只帶過邊伯賢這個男朋友來這家店過,“她這是說的……邊伯賢?”
易胭也是怔愣了一會兒,半晌她才搖搖頭,端起面前茶杯抿了一口:“應該是認錯人了,他不喜歡湯羹?!?/p>
以前易胭總是拉著邊伯賢陪她來這邊吃東西,邊伯賢總是一臉不情愿,還說湯羹不好吃。
紀糖本想說邊伯賢長得那么好看老板娘應該不會認錯,但看到易胭一臉不想說的表情,便搔搔后腦勺:“哦?!?/p>
……
聚餐完,易胭不想開車,車鑰匙扔給了紀糖。
兩個人開車漫無目的逛。
車速慢得像龜,沿江緩緩駛著。
副駕上易胭右手搭車窗上,轉頭看紀糖:“你老年散步呢?!?/p>
她轉頭朝車窗外人行道上并行的自行車一抬下巴:“看看,人家都用智障的眼神看你?!?/p>
“艸,”紀糖手閑閑搭方向盤上,“吃完飯就該散步,開那么快干嘛,待會給開吐了?!?/p>
易胭:“……神經病?!?/p>
紀糖:“嗨,老了,都沒精力飆車了?!?/p>
“那你也沒必要開這么慢?!?/p>
“我樂意?!?/p>
易胭:“行吧?!?/p>
“唉,”紀糖沒轍了,“你就不能開心點嘛,我這樣傻比都逗不了你笑?!?/p>
這話一落易胭倒是笑了,回頭瞥他:“別總把我想那么脆弱好嗎?!?/p>
紀糖油門一踩:“行行行,頂天立地易胭姐?!?/p>
易胭被逗笑:“還有,我看起來很不開心嗎?”
紀糖高中起就一直是易胭的開心果,沒什么壞心眼,跟易胭格外合得來。
紀糖說:“也不是,你知道的吧,人一熟了,你不用說話,我就能感覺你情緒不太對勁?!?/p>
易胭輕笑一下:“好像是這么個道理?!?/p>
說完兩人便又無話。
車開著開著,紀糖嘆氣:“感覺像突然失去夢想一樣?!?/p>
易胭頭靠靠背,懨懨看窗外車水馬龍,知道紀糖說的什么意思。
紀糖從小沒什么夢想,高中好不容易有個夢想就是追高三級一位學姐,奈何學姐不喜歡他。
最近好幾天紀糖都沒聯(lián)系他師姐。
她說:“那就再找吧?!闭Z氣卻是蒼白無望。
紀糖問:“你也一樣么?”
易胭沉默一會兒,卻是搖搖頭。
紀糖從后視鏡看到她動作,小聲嘀咕:“你踏馬自己執(zhí)迷不悟還勸我另找?!?/p>
易胭聽到了,但沒回答。
紀糖又問她:“那你要怎么辦?”
他很直接:“雖然你一直沒說,但你回來就是為了找他吧,既然還喜歡為什么不去拼拼?我放棄學姐是因為我努力了她也不喜歡我才跑,你都還沒努力——”
話沒說話,被易胭打斷:“他有女朋友了?!?/p>
紀糖瞬間噤聲。
半晌才找到自己聲音:“什、什么?”
易胭手搭在車窗上,冷風撲面,輕飄飄一句:“有女朋友了啊?!?/p>
紀糖就不擅長安慰人,瞎扯想給易胭留點希望不至于那么悲傷:“是不是看錯了,邊伯賢這種人怎么可能有女朋友,性格那么冷怎么可能找女朋友。”
“互相來往家里了,他知道我在想什么也不解釋,”易胭回頭看紀糖,勾唇,幾分戲謔:“你說呢?”
似是不悲傷的樣子,但紀糖硬是看出易胭唇角的笑幾分慘淡。
他沒話說了。
易胭又看窗外,路燈一盞盞后退:“其實吧,好像挺正常,這么多年過去他交個女朋友有什么稀奇的?!?/p>
“但我有時又怪他,為什么,”易胭聲音很平淡,“為什么就真的找女朋友了呢?!?/p>
雖然她知道自己從那年跟他分手后自己就再也沒資格問這個問題。
紀糖使勁找理由安慰易胭:“那,那在一起也是有可能分的?!?/p>
易胭卻沉默幾秒,笑了聲:“可是好像是要結婚的呢?!?/p>
紀糖一愣:“認、認真的嗎?”
易胭沒應,風灌入車廂,她眼眶忽然有點泛酸?;蛟S只是因為風大罷了。
“你說當年如果我沒跟他分手,現(xiàn)在跟他結婚的,會不會是我,”她輕聲喃喃,“我好想把他搶回來,他只能是我的。”
紀糖心一怔:“易胭……”
易胭卻笑了,眼底水霧消失:“你還真當真啊,我打死不做小三破壞別人感情?!?/p>
紀糖心一松。雖然易胭要搶人他這朋友當然沒意見,但良心上也過不去。
易胭終于深嘆了口氣:“就這樣吧,算了?!?/p>
紀糖家那片別墅群離老鎮(zhèn)記湯羹近,沒開車出來,車開回紀家后紀糖下車,易胭才開車回家。出去一趟三個多小時,易胭進入小區(qū)后,開車去地下停車場。
停車場空曠,水泥地灰冷,白熾燈猶如白晝。
易胭熄火下車。
停車場很安靜,易胭雙手插兜里朝電梯走去。
也許不想看見什么便遇什么,電梯門一開,易胭撞上邊伯賢。
和中午在電梯見面他已經換了身衣服。
易胭看著邊伯賢,邊伯賢也看著她。
下一秒易胭不動聲色移開眼光。
也許是已經做好不再抱期待決定,又也許心里也梗著一口埋怨的氣,易胭第一次見面不占下風。
邊伯賢從電梯里出來,易胭沒看他,擦肩而過。
分身之際,易胭忽然手一緊,邊伯賢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