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著殘存的磚墻和及腰雜草掩飾，褪色者躡手躡腳地潛到關(guān)卡前方。看見不遠(yuǎn)處的金黃色賜福，他興奮地加快腳步。

士兵大力咳嗽，粘膩的老痰被用力唾在石棺上，換了個地方牢牢攀附。褪色者停下腳步，貼著墻警惕地四處打量，看著哨兵背對著他走遠(yuǎn)才放下心。關(guān)卡里看守的士兵不少，尤其還有一名身穿重甲的大盾騎士。白色盔纓隨著他走動微微顫抖，炫耀著軍功和威脅性。

坐倒在賜福旁，褪色者長舒了一口氣。穿上剛從尸體上扒下來的破舊士兵布甲，摸了摸口袋里寥寥無幾的盧恩，計算著，應(yīng)該能從迦列那買到幾只箭矢。褪色者撩起臟兮兮的衣擺認(rèn)真擦拭法杖和短劍，意外隨時可能到來，他必須做好準(zhǔn)備。

比如現(xiàn)在。魔力忽然自主匯集，一個人影凝聚成形。他警惕地捏緊法杖，召喚魔力準(zhǔn)備好輝石魔法。

來人緩緩蹲下，示意自己沒有惡意。褪色者緊盯著陌生人的手，提防攻擊。披風(fēng)連帽摘下，卻露出一張清麗的少女面容。

栗色短發(fā)襯托得臉頰更加粉白，唇就是霜雪初融中花瓣尖那點(diǎn)紅，托住了春天的溫柔。略微遺憾的是左眼上覆蓋了爪痕般的神秘印記，合上了一只黃金樹般璀璨的眸子，而另一只正倒映出呆滯的自己。

褪色者的手僵在半空，思維有些遲鈍，又有些目眩神迷，恍恍惚惚竟然看不清她眼睛是金色還是琥珀色。都怪這身衣服不合身，厚且粘膩……

只看見她的紅唇翕動，說著什么，褪色者暈頭轉(zhuǎn)向間竟然產(chǎn)生了觸碰這一點(diǎn)紅的沖動。

太冒失了。

他立即低下頭深呼吸，想要將這奇怪的想法清除出去。

“……你同意這個交易嗎？”

褪色者有些局促地抬頭看著她，“抱歉，我沒聽清，能再重復(fù)一遍嗎？”

她點(diǎn)了點(diǎn)頭表示理解，生死一線的人容易過于緊張。她又柔聲重復(fù)了一遍。

“你好，褪色者，我叫梅琳娜。我能為你提供指頭女巫的職能，條件是帶我到黃金樹下，可以嗎？”

褪色者想想自己一無所有，沒有拒絕的理由，況且……指頭女巫似乎要長期和褪色者相伴？

梅琳娜看他同意，微微頷首，遞過去一只哨笛?！斑@里是靈馬托雷特，它選擇了你，請好好對待它?！?/p>

褪色者接過哨笛，金屬上殘存的體溫燙得他手指下意識抽動，隨即攥緊它，向梅琳娜道謝。

“我可以幫你將盧恩轉(zhuǎn)化成力量，只需要握一下你的手?！?/p>

他立即伸出手，懷著忐忑又期待的心情握住了她伸出的手。褪色者手掌中老繭和疤痕壓上梅琳娜柔軟溫暖的手心，可能是握的太緊，她不自在地活動了一下，指尖劃過手腕。

褪色者更難以做出升級選擇，他不受控制地去數(shù)梅琳娜的脈搏，似乎它也和自己的心跳一樣越來越快。

交界地兇惡的生物很多，梅琳娜遇見褪色者之前才扭斷了一只吸血蝙蝠的脖子。此時砸碎過骷髏頭骨的手臂卻莫名提不起力氣，觸覺又格外敏感，被他手上的疤痕蹭得癢。梅琳娜看著他緊蹙著眉頭認(rèn)真想升級項目，覺得有趣。

時間在兩人的呼吸間停滯了，連同涼爽的風(fēng)。背后爬上的燥熱讓褪色者無心細(xì)想，胡亂用掉他剛剛攢下的盧恩。

他收回手，又感覺剛才短得像只有一瞬。掌心的薄汗在重新吹起的風(fēng)中有點(diǎn)涼，遠(yuǎn)不及金屬劍柄的冰冷，但他已經(jīng)開始想念溫暖了。

梅琳娜藏在披風(fēng)下的手悄悄撓了撓剛才發(fā)癢的手，卻毫無效果。她皺眉，思索著是不是魔法失控的前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