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執(zhí)著的上官太后

劉賀遲遲沒有立充國為太子，長安城中也盛傳劉賀想立霍光的血脈為太子，之所以不立儲君就是在等金昭儀的孩子落地，高皇后在金昭儀懷孕后一直擔(dān)心充國與代宗的將來，她的皇后之位都是劉賀力排眾議才得來的，即便劉賀有一天立金昭儀的孩子為太子，她也不會埋怨劉賀，充國與代宗能平安長大當(dāng)個昌邑王那樣的王爺也沒關(guān)系。

上官太后不知道霍光為了阻止自己嫁給劉病已會做出什么事，她本意并不想害死劉病已，既然事已至此，干脆一不做二不休，便在節(jié)后主動邀請高皇后到長樂宮飲宴，高皇后以為上官太后只是借春節(jié)宴請后宮妃嬪，到了長樂宮才發(fā)現(xiàn)只有自己一人。高皇后讓魚雁將新年賀禮呈上，伍女史也代上官太后還了禮。上官太后客氣的笑著說：“充國今年九歲了，先帝在這個年紀(jì)時都已經(jīng)是皇帝了，長樂宮理應(yīng)讓太子入主了?！备呋屎螽吂М吘吹幕卮穑骸疤拥娜诉x還未確定，立太子之事需要陛下及諸位朝臣議定，本宮恐怕暫時無法為太后分憂。”上官太后見高皇后沒什么野心，在魚雁入職考察時又那么小心眼，就明白高氏如許平君一樣都是一心一意只想著與夫君長相廝守的受寵婦人，不由得妒火中燒，恨不得跑到劉病已家中將許平君趕走。上官太后暗示高皇后：“本宮有意出宮改嫁，如果皇后能幫助本宮得償所愿，那么本宮一定會說服大司馬立充國為太子?！被屎箅m然沒有野心，但也希望充國能成為太子，難免有些動心，試探著問上官太后：“本宮不敢插手立太子之事。太后需要幫助不妨直言。”“本宮愿嫁之人與皇后頗有淵源。”“請?zhí)竺魇?。”上官太后瞥了一眼面露喜色的皇后，慢條斯理的說：“劉病已早年為彰帝所救一直住在昌邑王府，皇后應(yīng)該很了解他的為人吧？”得知上官太后看上的人是劉病已，高皇后心中的竊喜散如云煙，她與許平君多年來感情深厚，加上劉賀與劉病已親如兄弟，萬萬不能為了兒子前途出賣許平君，于是推托到：“本宮在昌邑王府時并不了解男人們的事，只是與劉病已的妻子許平君相交甚好?！鄙瞎偬舐勓砸馕渡铋L的笑了，不再在席間提起劉病已，高皇后只得在怪異的氛圍中用完了午膳。劉賀得知上官太后單獨邀請高氏到長樂宮用膳，于晚間駕臨了椒房殿：“孤聽聞太后召你到長樂宮用膳，可有什么事？”高氏忐忑不安的將上官太后意圖改嫁給劉病已的事告知劉賀，然后擔(dān)心的問：“妾不敢在太后面前妄言，推掉了她的請求?！眲①R各方面遠(yuǎn)勝劉病已，得知上官太后竟然為了嫁給劉病已不惜以太子之位拉攏高氏后有些驚訝，畢竟上官太后當(dāng)初都不愿意嫁給自己，他于是次日就找到霍光商量立太子之事?；艄馀铝餮圆焕诮鹫褍x，也有意讓劉賀早立太子，兩人一拍即合，決定先立劉充國為太子。閑談間，劉賀將上官太后為了嫁給劉病已不惜用太子之位誘惑高皇后的事也說了出來，霍光知道后又想殺掉劉病已：“上官太后絕不能嫁給劉病已！河西諸郡依舊殘存著很多上官桀的舊部，如果讓上官太后嫁給劉病已恐會動搖陛下的帝位?！眲①R雖然也有這樣的顧慮，卻并不愿意讓上官太后繼續(xù)寡居長樂宮：“大司馬是否能勸動上官太后另擇良人？”“上官太后如她的祖父上官桀一樣，看上的東西就會不擇手段的得到。”“孤所擔(dān)憂的并不是劉病已有二心，而是為平君擔(dān)憂，與其逼著上官太后做出危害許家的事倒不如成人之美，至少平君還能與上官太后平起平坐?！薄斑@件事先不急，還得問問劉病已的意思，陛下如果一開始就除掉劉病已也不會有這么多事。”

霍光與劉賀以祭拜昭帝為名在平陵召見了劉病已。劉病已得知上官太后回宮后居然做了那么多事，嚇得跪在劉賀與霍光面前誠惶誠恐的解釋：“微臣對平君從未有二心，也不會做忘恩負(fù)義之事，望陛下明鑒?！眲①R扶起驚慌失措的劉病已：“兄長不必驚慌，孤是相信兄長為人的。”霍光在一旁板著臉說：“上官太后一意孤行，她必然不會輕易罷手的，為了嫁給你還編出個丫鬟女兒的事讓我圓謊，長安城中關(guān)于立儲的謠言也可能是她散布出去的。”劉病已懼怕霍光，一個勁解釋：“微臣在平陵為祭祀時從未越矩，還望大司馬明鑒！”霍光得知上官太后只是一廂情愿，有些不屑的對劉病已說：“太后即便辦事不妥也不至于辱沒了你。”霍光離開平陵后又一次到長樂宮拜見上官太后：“太后，老臣今日到平陵問過劉病已了，他心中只有許平君，你在自作多情?！鄙瞎偬蟛⒉簧鷼猓骸岸嗲榭偙葻o情好，大司馬無論說什么都改變不了本宮的心意，本宮不介意與劉病已慢慢來。”霍光既已得知劉病已對劉賀沒有二心，便也不在乎上官太后如何玩鬧，即便上官太后最后如愿以償嫁給劉病已也只是多出份嫁妝。

上官太后自此常到平陵祭拜昭帝，劉病已作為祭祀需時時作陪，許廣漢與許平君見劉病已忽然忙碌起來都覺得奇怪，劉病已只能推說太后思念昭帝。許廣漢與許平君雖然沒見過上官太后，但也知道太后比劉病已還要年輕，但他們沒有懷疑上官太后對劉病已懷有春心，雖說劉賀與劉病已都是劉皇室里難得成才的正人君子，但正常女子都會傾慕劉賀而不是劉病已。

張彭祖得知上官太后常出沒平陵又要劉病已作陪后便打起了小算盤。張彭祖是丞相張安世過繼給掖庭令張賀的兒子，幼年曾與劉病已同在掖庭受學(xué)。張彭祖喜歡與京中紈绔子弟廝混在一起為非作歹，二十多歲了依然沒有成家立業(yè)，成天在外游手好閑，見上官太后對劉病已有意，就在平陵邑的別館守著求見上官太后。上官太后從伍女史張彭祖是劉病已舊友，讓其進(jìn)入了別館。張彭祖看著面前的絕色女子早就被心中的淫蟲咬得筋骨盡酥，一臉討好的說：“小人幼年與劉病已同吃同睡，交情比一般人更為深厚?！鄙瞎偬箅m然厭惡張彭祖滿臉的淫相，但為了得到劉病已耐著性子問到：“你可知本宮想要什么？”張彭祖厚顏無恥的說：“太后這樣的美人想要什么男人得不到？小人愿意為太后肝腦涂地?！鄙瞎偬蟛恍嫉恼f：“是嗎？如果你能幫本宮達(dá)成心愿，日后必定前途可期。”張彭祖得到太后許諾后趕緊叩頭：“小人必定助太后一月之內(nèi)得償所愿?！蔽榕肥謪拹簭埮碜?，在張彭祖走后勸諫上官太后：“太后切勿與淫惡之徒有來往，以免日后有麻煩，況且酷吏張安世在昭帝死后還釋放了嫌犯，切勿以身涉險。那人盯著太后的眼神太惡心了?！鄙瞎偬蟛灰詾槿坏恼f：“是個男人都會為本宮傾倒，為何劉病已偏偏不解風(fēng)情呢？”伍女史見一心只想著劉病已的上官太后分不清親疏對錯，只得無奈的嘆息。

張彭祖不久后以舊日恩情拜訪了劉病已，劉病已在掖庭時曾受過張賀及張彭祖的照顧，因此熱情款待了張彭祖。張彭祖在見到許平君與劉病已夫妻恩愛有加后就知道上官太后愁眉苦臉的原因了，他在離開劉宅時試探著問送行的劉病已：“兄長貴為皇嗣，理應(yīng)多納妻妾才是，怎么家中只有嫂子一人？”劉病已聞言立馬拉下臉：“大丈夫理應(yīng)愛妻護(hù)子從一而終，為兄聽聞張兄與京中紈绔子弟沉迷煙花柳巷，奉勸張兄早立志為妙，以免蹉跎歲月老死無依?！睆埮碜嬉妱⒉∫褜υS平君深情不容他人置喙，于是挑撥到：“小弟也是真心為兄長擔(dān)憂才勸兄長不要在一個女人身上用情太深，實不相瞞，京中權(quán)貴們都在議論劉奭并非兄長之子，劉奭從外貌來看與劉代宗如孿生兄弟?！眲⒉∫崖勓陨鷼獾恼f：“你嫂子嫁與我時乃是完璧之身，賢弟今日若是為離間我夫妻關(guān)系而來且當(dāng)我們從未相識！”張彭祖只得賠禮道歉并灰溜溜的走了。劉病已回家后抱著劉奭左看右看，覺得孩子還小不足以證明什么。許平君本就不待見張彭祖那種紈绔子弟，見劉病已送客回來后抱著兒子瞅了很長時間，加之對長安城中的流言蜚語也有所耳聞，于是將劉奭從劉病已懷中抱走：“夫君，你我二人成親之時曾對天發(fā)誓恩愛不疑，如今是有悔意了嗎？”劉病已趕緊解釋：“為夫?qū)Ψ蛉私^無二心，只是覺得奭兒乖巧伶俐惹人憐愛。”許平君平靜的說：“我對那些傳言也有所耳聞……”沒等許平君說完，劉病已打斷她的話：“夫人千萬不要為市井流言所惱，為夫也不會再與那些紈绔子弟來往，以免家庭不和?！眲⒉∫褳榱舜蛳S平君的疑慮，將上官太后化名為霍成君及多日來一直糾纏自己的事說了出來，許平君知道后不免憂心忡忡：“我雖然想的是與夫君一心一意的相處，但上官太后一日不如愿，我們家就一日不得安寧，與其讓那些市井無賴到家里找事還不如息事寧人讓上官太后嫁與你做平妻。”劉病已見許平君寧愿受委屈與他人分享自己，有些慚愧的說：“為夫定會保護(hù)你與奭兒的，不用把旁人的閑話放在心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