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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38年的秋季，崩潰的露西亞帝國西南部某地

????距離革命爆發(fā)過去了五個月，可是那場革命最大的突破是趕跑了沙皇，除此之外，什么都沒有解決。內(nèi)戰(zhàn)還在繼續(xù)。

?????地平線上升起一陣陣白煙，不是炊煙，是硝煙。一只鳥飛過天空，見到地上有一條蜿蜒曲折的溝壑，那不是干涸的河流，是戰(zhàn)壕。

????這是一道潮濕的戰(zhàn)壕，到處是淤泥、子彈殼和尸體。就在這條下水道般的戰(zhàn)壕里，是坦克排排長瓦連金少尉和步兵連連長瓦爾科夫少尉的隊伍。現(xiàn)在是休戰(zhàn)時期，沒有獸會知道下一槍會在什么時候打響。幾個士兵在一個防空洞門口用小飯盒架起一口小鍋在煮著用野菜和少量劣質(zhì)的面粉做的粥，煙霧升騰而起，飄出戰(zhàn)壕就被風(fēng)吹散了。他們的帽子上都有一圈明顯的帶子，士兵是白色的，軍官是黃色的。他們是露西亞共和國的軍隊，說的通俗點，因為那道白杠，他們被稱為白軍。和他們交戰(zhàn)的是蘇托維茨露西亞革命軍，帽子不分等級，都有一道紅色的帶子，稱為紅軍。

????現(xiàn)在是少有的安靜的時刻，剛剛下過雨，寒冷的雨滴讓壕溝里令獸作嘔的血腥味更重了，醫(yī)療兵抬著傷員順著交通壕向后方的戰(zhàn)地醫(yī)院行進。

????就在那條交通壕南面幾米遠的地方，是一個機槍陣地。那個黑色的鐵家伙剛剛宣泄完心中的怒火，槍管上還殘留著余溫。熊族的機槍手累壞了，靠在沙袋上點了根煙迷迷糊糊的睡著了，他的旁邊是副機槍手，一個狼族的士兵。他靠在胸墻上把鋼盔的帽檐壓的很低，蓋住臉，似乎在躲避什么。

????他的年紀很小，不過十幾歲的樣子，不過他已經(jīng)可以熟練的使用步槍和操作機槍了。殺戮對他來說不是什么可怕的事，他已經(jīng)習(xí)以為常了。像他這樣的士兵還有很多，他們的年齡都不超過20歲，都處于一生中最美好的年華，這正是戰(zhàn)爭的可悲之處之一，露西亞共和國軍為了勝利，不惜將一個個孩子變成殺戮的機器。

????“喂，阿列克謝耶維奇，叫上彼得羅夫，我們準備推進了！”

????“知道了。”?他丟下空的子彈盒，抬起頭，帽檐下，是一雙血紅的眼睛。他拍了兩下機槍手，“彼得羅夫，喂，聽見嗎？別想著你老婆了，又跑不了，快起來了！”

????“嗯...嗯？”機槍手彼得羅夫被嚇了一跳，“蘇卡！給我注意點，混小子！”他把煙頭往地上一摔，站起身來?！拔以缇驼f了，我們用坦克直接沖過去，這破仗早他媽打完了！現(xiàn)在吃癟了才想起我們！”彼得羅夫又怒罵起來。

????他們其實并不是步兵，而是坦克兵。至于為什么在戰(zhàn)壕里，上級認為過早的讓坦克沖鋒會造成更大損失，就讓一部分坦克原地待命，另一部分坦克的乘員組到戰(zhàn)壕充當替補。他們不能再損失任何一條防線了，因為他們要盡可能拖住紅軍的攻勢，保證師部可以順利轉(zhuǎn)移。結(jié)果還是失算了，紅軍的進攻完全出乎意料，他們在這條陰溝一樣的戰(zhàn)壕里死磕了整整一上午，損失了一個排。

????彼得羅夫一邊罵著，一邊爬上停在后方掩體里的坦克。這是一輛輕騎兵坦克，在那個年代少有的作戰(zhàn)性能優(yōu)秀的中型坦克?！拔梗t眼小子，去把彈殼搬出來！”

?????“... ...”那個紅色眼睛的狼族士兵沒有回答，他蹬著履帶很容易爬上炮塔，開始把打空的彈殼搬出來堆放在一邊的地上。這位士兵全名叫做阿納托利·阿列克謝耶維奇·希卡布洛夫，是只少有的紅色眼睛的狼，輕騎兵坦克211號車的裝填手。關(guān)于他的身世一直是個謎，沒獸知道他到底怎么來到這的，他自己對于過去的事也是閉口不談。

????“啊...”他突然停下手上的活，捂住腦袋。“哈，又來了吧，一定是腦袋被震傻了！”彼得羅夫發(fā)出一聲輕笑，然后扔給他一個小水壺，“喝點就好了?！毕？ú悸宸蚪舆^水壺，灌了一口，然后靠在坦克上喘著氣。

????“還好嗎？混小子？”彼得羅夫雖然表面上兇悍，但內(nèi)心還是不錯的?！斑€好...”

????“上車吧，”?彼得羅夫爬上副駕位置，那里是機槍手兼通訊員的位置，副武器就是一挺12.7毫米的重機槍，“這可比戰(zhàn)壕里的機槍舒服多了。”

????白狼駕駛員維克多已經(jīng)發(fā)動好坦克了；緊接著，阿納托利也進到炮塔，然后是車長瓦連金，一個看起來很溫和，打起仗特別狠的灰狼少尉；最后是伊利亞，白熊炮手。?

????“大家準備好了？”瓦連金問?！皼]有問題，少尉！”彼得羅夫回應(yīng)?！昂芎?，出發(fā)吧斯米爾諾夫！”?

????維克多向前推動操縱桿，輕騎兵坦克的發(fā)動機發(fā)出一陣陣轟鳴，負重輪開始轉(zhuǎn)動。維克多把坦克從壕溝里倒出來，轉(zhuǎn)了個彎向前開去，在兩側(cè)不遠處，還有四輛輕騎兵坦克。“是我們的坦克！”戰(zhàn)壕里一名士兵對其他的士兵喊到，于是本來斗志幾乎喪失的他們似乎又打起精神來，瓦爾科夫吹響進攻的哨子，士兵拿著武器從戰(zhàn)壕里爬出來。“烏拉——”士兵們大喊著，顯得有些有氣無力。密集的槍聲很快響了起來。

????瓦連金通過觀察窗仔細的看著前面的樹林，一小時前，就是從那里，紅軍的半個團朝著他們猛烈射擊?！耙晾麃啠笄胺?0度，樹下，那里有一門反坦克炮！”

????“看到了！”炮口轉(zhuǎn)向目標處，“希卡，裝彈！”

????阿納托利抱起一枚高爆彈，塞進炮里，“好了！”然后捂住耳朵，閉上眼。“開炮！”瓦連金命令，伊利亞對好炮鏡，猛踩一下腳下的一個橫桿，那是坦克炮的擊發(fā)裝置?！稗Z”的一聲巨響，阿納托利感覺自己五臟六腑都在顫抖，緊接著又是一陣響聲，但不及剛才那么刺耳。“打中了！”伊利亞說，不難看出，他還是很興奮的。

?????剛才的炮擊掀翻了整門炮，連同兩個炮手一聲上了天。阿納托利睜開眼睛透過狹窄的觀察窗向外看時，硝煙將要散盡了，那門炮炮機徹底壞了，還在不斷的冒著淡淡的白煙，就在旁邊的樹梢上，還掛著一塊帶著皮毛的碎肉，輕輕的在半空中搖蕩著...對于這種場面，?？ú悸宸蛞呀?jīng)見怪不怪了。厚重的坦克裝甲保護著他，那些血腥的場面就像是在看電影，似乎離他很遠。

?????瓦連金通過觀察窗看著外面的一舉一動，炮口向右側(cè)巡視，搜尋敵軍可能出現(xiàn)的地方?！皶簳r安全。彼得羅夫，告訴安東和列夫，叫他們配合我們行動，我們的任務(wù)是掩護瓦爾科夫的步兵?！?/p>

?????“知道了?！北说昧_夫通過無限電將命令傳達給另外兩輛坦克。共和國軍的坦克一般以車長的名字為代號?！霸谀?，正前方樹下，敵方機槍陣地。”瓦連金說。?？ú悸宸蛟俅翁顝?。伊利亞通過炮鏡觀察著機槍陣地，又是一聲炮響，緊接著是幾個白軍士兵的歡呼聲?！拔ｋU解除，繼續(xù)前進吧。我們得配合步兵，邊打邊退，把他們打退最好?！?瓦連金像是自言自語，“傍晚之前應(yīng)該就能結(jié)束戰(zhàn)斗了吧...”可是，槍炮聲漸漸稀疏了，周圍安靜了下來，戰(zhàn)場上這種突如其來的寂靜是很恐怖的。你不知道是否安全，不知道敵人是否在暗處埋伏著你?。

????坦克連同著步兵，在林子里緩慢推進著。輕騎兵坦克碾過倒下的樹木與死去的士兵，林子里突然安靜了下來，到處彌漫著詭異的氣氛。陽光透過樹冠層和硝煙，形成一條條光柱?？墒峭哌B金沒有放松警惕，根據(jù)經(jīng)驗，紅軍一定會從某個角落突然偷襲他們的坦克。

??? ?三輛僅剩的輕騎兵坦克和其余幾輛斥候輕型坦克在樹木較稀疏的地方停了下來，指揮官讓步兵就地散開向四周搜索。樹林里的地形實在不適合較大的輕騎兵中型坦克，但是藏下紅軍的幾門反坦克炮倒是綽綽有余。211坦克的全體車組乘員都在緊張的看著外面的情況，維克多把發(fā)動機的功率調(diào)低，讓轟鳴聲減弱一些。?

?? ???果然，不遠處的灌木叢里，紅軍的一門重型的“萊茵”反坦克火炮正在對準這隊坦克，它口徑115mm的炮管被偽裝成了一棵枯樹干，其余的部分皆由雜草掩蓋，這使得它很難被發(fā)現(xiàn)……

??? ?“勃魯扎克同志，你覺得德佬的這玩意好用嗎？”

? ???“這家伙啊，沒落在我們手里之前可是最棘手的東西，多少同志拿命換的啊……行了，集中精力準備開火！”

???? 炮座緩緩轉(zhuǎn)動，瞄準鏡上的“—△—”固定在了一輛倒霉的白軍坦克上……

???? “開火！！”--“轟??！”

??? ?一聲炮響，只見金屬的碰撞激起了耀眼的火光，坦克立即起火爆炸，聲音震耳欲聾。白軍士兵都嚇壞了，慌忙的擺成戰(zhàn)斗姿態(tài)。

“伊利亞！”瓦連金喊道。 “我看不見他們！”伊利亞顯得很慌張。 ???? “干的好！繼續(xù)開火！讓這群白鬼嘗嘗紅軍 的厲害！”勃魯扎克高興的對戰(zhàn)友說到。

???? “敵襲！隱蔽！”白軍士官大聲喊著。

???? “他們在哪？”彼得羅夫問。

?? ??“不知道?！本S克多回答。

???? ?“無論外面發(fā)生了什么，把你們的眼睛瞪大了！一定要把敵軍那該死的火炮找出來！”瓦連金憤怒朝著車組獸員喊到。

???? 那門火炮鎖定了它的下一個獵物，隨著又一聲巨響，一臺輕騎兵坦克的炮塔上了天……

?? ?“不列！他們真的是陰的狠！”彼得羅夫罵到。

???? 在第二輛坦克被擊毀后，炮聲在很長時間內(nèi)都沒有出現(xiàn)，但白軍不敢松懈，繼續(xù)保持警戒的狀態(tài)。密集的槍聲再次傳來，樹林里騰起一陣陣白煙，沒有裝甲保護的白軍步兵被打的措手不及。又一聲尖利的呼嘯聲，一枚炮彈在211號坦克不遠處炸裂開來。

“撤退！”瓦連金對彼得羅夫喊著，“我們不能再打了！”彼得羅夫把命令傳給通信兵和僅剩的幾輛坦克。維克多推動操縱桿，踩住離合，左邊的履帶停下來而右邊繼續(xù)轉(zhuǎn)動，坦克開始向左轉(zhuǎn)彎。子彈打在坦克的裝甲上的聲音很像冰雹落在鐵皮雨棚上。 維克多看了看儀表盤， “我們的柴油不多了，看起來還能跑個二十分鐘?！? “我知道。”瓦連金有些不耐煩的樣子。他早就知道燃料已經(jīng)不多了，要不是紅軍的圍追堵截，他們早就和師部匯合了。事實上，不只是柴油，他們的彈藥也不多了，食物更是所剩無幾，尤其是肉食，他們有些獸已經(jīng)至少三周沒吃過一口肉了，這對食肉動物來說是致命的。要是再拖幾天，被紅軍打的全軍覆沒是一回事，彈盡糧絕活活餓死又是另一回事；而且軍中有很多獸已經(jīng)有了反戰(zhàn)情緒，搞不好不久就會有獸投降紅軍。 剩下的白軍殘部向左翼較薄弱的包圍圈突圍，即使燃油不足，瓦連金還是讓維克多開足馬力沖鋒。瓦爾科夫讓士兵躲在坦克的后面或左側(cè)面，借著坦克厚實的裝甲一起撤退。 阿納托利看著外面，左邊紅軍的數(shù)量并不多，而且都是步兵，連反坦克的武器都沒有，除了那門“萊茵”火炮外，似乎沒有什么能阻擋他們了，而他們現(xiàn)在的距離，差不多已經(jīng)離開“萊茵”火炮的射程了。 瓦連金的雙爪抓住指揮塔艙蓋的把手，眼睛死死頂住觀察窗，他緊張的時候就是這樣。他們跑的很快，不管見底的油箱和傷病的身體，也不管紅軍有沒有追上來，一直到天黑了，他們再也跑不動了，瓦連金才下令去找一個可以修整的地方。他取出地圖，在復(fù)雜的標記中間找尋著仍在共和國軍控制范圍內(nèi)的補給點，“我們從樹林的東面進來，又從西北方撤出...”瓦連金自言自語。維克多擦了擦觀察窗，發(fā)現(xiàn)污漬都是在窗外的；彼得羅夫把空的子彈殼都撿到一個盒子里，并給機槍連上新的彈鏈；阿納托利無所事事，又掏出那個縫在他衣服內(nèi)襯上的一個小布包。 “托利亞（阿納托利的愛稱），這是什么？你好像老是盯著它看。”伊利亞問。 “你要看看嗎？”阿納托利說著打開了那個小包，把里面的東西拿了出來，是一張浸過水的照片，和一顆小小的牙齒。照片上干掉的水漬是土黃色的，讓這張原本很新的照片看起來像是存了好幾年。 “是我們的合影。”阿納托利指著照片說，“你看，左邊那個高一些的，是我姐姐柳德米拉，她旁邊就是我。我懷里還有個小家伙，那是我弟弟瓦利亞，因為他出生就顯得病怏怏的，媽媽希望他能平安長大，所以給他取了這個名字?？?，這就是他之前換下的乳牙?！卑⒓{托利向伊利亞展示著那顆小牙齒。 他們本想繼續(xù)聊下去，卻被瓦連金打斷了：“維克多！” “在，長官?！? “我們往西走一段，那邊有個村子?！? “您說的是巴薩伊卡村，我們在那應(yīng)該還有設(shè)防。” “是的，就是那里?！蓖哌B金敲了敲坦克，“這個家伙還能不能堅持到站了？” 維克多望著油表上即將指向零刻度線的指針：“難說，我們很可能得棄車了。即使是到了，那也會是這輛坦克的終點站了?！? “那邊難道沒有補給嗎？”瓦連金生氣的問。 “我們跟那邊完全沒有聯(lián)系，長官，”伊利亞說，“誰知道那邊會是什么樣子?！? 車里再一次恢復(fù)了沉默。 211號坦克艱難的爬行在秋季泥濘濕冷的大地上，周圍是疲憊不堪的士兵和其他幾輛吱吱呀呀毫無生氣的坦克，阿納托利看著那幾輛，就像是在看一群行將就木的老烏龜。 211號坦克頂上的厚實的艙蓋緩緩掀起，一只狼探出來半個身子警惕地觀察著四周，他的兩個前爪搭在艙蓋背面上的扶手并移動著它——這是露西亞坦克設(shè)計的傳統(tǒng)：艙蓋在掀起時可充做防彈板協(xié)助乘員觀察外界情況。 “很好，外面沒有發(fā)現(xiàn)敵軍。看來小型隊伍不會引起他們的注意……”瓦連金退回到坦克里對乘員們說，大家絲毫沒注意到這是大劫后瓦連金第一次放松下來說話。 “ 彼得羅夫，幫我接安東那邊 ”瓦連金對彼得羅夫說著，“（chh…無線電的嘈雜聲）安東安東，你們的坦克還有燃油嗎？” “（chhhh……）有，我們還有1箱備用燃油?！? “（chh…）可以借我們一點嗎？” “（chhhh……）恐怕不行，少尉，斥候和輕騎兵使用的燃油不能通用，很大概率會癱瘓發(fā)動機的?！? “（chh…）哼，真是太棒了，注意警戒?！保▽χv機中斷） “不列，現(xiàn)在我們只能想想如何找到燃油了。知道你們在想棄車，做不到的。輕騎兵少一輛都可能導(dǎo)致我們的火力突破不了赤匪的防線?！蓖哌B金慫慫肩，拿起地圖觀察著上面的村落標記，“好吧，我們離目的地還有些距離?！? “前面有個上陡坡，車長。”維克多轉(zhuǎn)頭說到，“我們很可能止步于此了?！? “這附近有有個紅軍的駐扎地，我倒是有個主意，”瓦連金說，“不過很冒險，但是這可能是我們唯一的方法了?！?

（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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