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本故事發(fā)生于虛構(gòu)城市“闌城”，故事內(nèi)容及名稱純屬虛構(gòu)

上午的陽光并沒有持續(xù)多久，厚重的陰云覆蓋了天空，一種粘稠的深橙色籠罩了闌城。最開始只是一兩滴，頃刻間變成了瓢潑大雨，并絲毫沒有減弱的征兆。雨水在地面上積聚成潭，天空中時不時傳來沉悶的雷聲。

王志勇坐在路邊的小飯館里，服務(wù)員剛給他端來一碗冒著熱氣的湯面。他從桌子上的筷子筒里抽出一雙筷子，又往面里撒了點辣椒油，滿足地聞了聞味道準(zhǔn)備開動。

突然，王志勇的腦袋被人猛地一按，狠狠砸在湯面里，連帶撞翻了桌子。瓷碗在地上摔碎，面條全灑在地上，滾燙的熱湯泡在王志勇臉上，他慘叫著躺倒在地。周圍的顧客被嚇得站起身，朝這里圍觀過來，飯館的老板也急匆匆沖過來查看發(fā)生了什么。

林落站在一片狼藉旁邊，惡狠狠地盯著地上的王志勇。

她看了飯館老板一眼：“別擔(dān)心，一會兒他賠你錢?！?/span>

說完，林落抓住王志勇的領(lǐng)子，把他從地上拎了起來撞在墻上。

“又見面了，王負(fù)責(zé)人?！?/span>

王志勇的臉被燙得通紅，他大吼道：“你他媽敢弄我？你知道我背后是誰嗎？！”

“那你知道我是誰嗎？”林落惡狠狠地說。

“一個裝逼的臭婊...?。　睕]等王志勇說完，林落扯住他的領(lǐng)口和袖子用力一拽，轉(zhuǎn)身雙手背負(fù)投將他摔了出去。王志勇狠狠地砸在地上，劇烈咳嗽起來。

“你們下手可真黑啊。”林落走到王志勇旁邊。

“你...你要干什么？”

“周偉正這個名字聽過嗎？”

“你問這個干什么？”

林落用力扇了他一巴掌：“別讓我問第二遍，我對你壓著火呢?！?/span>

“認(rèn)識，我認(rèn)識他。”王志勇立刻說，“我們公司的一個會計?！?/span>

“接著說?！?/span>

“說什么？”

“說他在哪兒！”

“我，我也不知道，我跟他根本不熟。”王志勇說道，“好久沒見過他了?！?/span>

“好久沒見了？他在你們倉庫里工作？”

“不是，他在市中心的樓里上班，以前都會定期來我這里拿報表，但最近幾天換人了，我問他們?yōu)槭裁?，他們就讓我別問了。”

身后傳來停車的聲音，林落轉(zhuǎn)過頭去，看到一輛警車停在了門口，一個年輕的警察帶著人趕了過來，他理著短發(fā)，眉眼剛毅，身材健壯高大。

“林落？”那名警察驚訝地說，“這怎么回事？”

“中午好啊，沈廖明?！绷致浯蛘泻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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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察局審訊室內(nèi)，沈廖明和另一個警察坐在桌子一側(cè)，林落坐在另一側(cè)。

“怎么回事兒？”沈廖明嚴(yán)肅地問。

“那人叫王志勇，青木公司在石川區(qū)的倉庫負(fù)責(zé)人，涉黑，派人綁架我并試圖把我勒死后拋尸海里。”林落回答道。

“什么？”沈廖明瞪大眼睛，“什么時候的事兒？”

“就今天上午，在剛才那個飯館南邊兒不遠處，你們能找到一輛銀色面包車，車?yán)锝壷氖撬耐?，也就是對我下手的那些人，算上司機一共四人?！?/span>

沈廖明對旁邊的警察小聲說了幾句話，那警察點點頭，起身走出了房間。

“我讓他們?nèi)フ伊?，在此之前，你得在這兒等著?！?/span>

“你不信我？”

“這可不是小事兒，我不能光聽你一面之詞?！鄙蛄蚊髡f道，“我現(xiàn)在還得等你揍那人的驗傷結(jié)果出來?！?/span>

“除了臉被燙了一點兒以外，他不會有什么大傷，倒是另外那四個可能有點兒慘?！?/span>

“你別仗著跟我熟就以為我不抓你啊，林落，大中午的在人家店里揍人，你怎么回事兒？”沈廖明生氣地說。

“我差點兒被他殺了誒！”

“那你報警啊，你來跟我說啊，你自己找他去干什么？！”

“我在查一件事兒?！?/span>

“查什么事兒？”

“青木公司有問題，我現(xiàn)在還沒徹底理清，我得找到一個叫周偉正的會計?！?/span>

“叫什么？周偉正嗎？”

林落看向沈廖明：“你知道他？”

沈廖明的表情很嚴(yán)肅，他站起身說道：“跟我來?！?/span>

沈廖明帶著林落來到自己的辦公桌，打開電腦調(diào)出了一份名單。

“你桌子怎么還這么亂啊，不收拾的嗎？”林落嫌棄地看著沈廖明堆滿東西的辦公桌。

沈廖明沒有理她，而是點開了名單中的一人，照片上是一個戴著眼鏡的人，發(fā)型雜亂皮膚黝黑，表情看上去有些疲憊。在照片旁邊填寫了他的名字。

周偉正。

“這是他的個人檔案嗎？”林落的語氣有些興奮。

“這是失蹤人口檔案?！鄙蛄蚊鲊?yán)肅地說。

“失蹤？”

“三天前我們接到石川區(qū)一名房東打來電話，說他的租戶周偉正沒有繳納房租，無法聯(lián)系上且一直沒有回家?！?/span>

林落想了想，說道：“王志勇說周偉正原本負(fù)責(zé)到倉庫拿報表，但最近幾天換人了，公司并沒有告訴他原因?！?/span>

“你說王志勇涉黑而且派人殺你，那你知道他為什么要殺你嗎？”

“為了調(diào)查青木公司倉庫貨物量報表造假的事，今天上午我偽裝成公司的臨檢人員從王志勇手中獲得了真實的數(shù)據(jù)，很可能被他察覺了?！?/span>

“所以他就要殺了你？”沈廖明問道。

“我與王志勇沒有別的交集了，而且那伙人自從我離開倉庫就跟上了我。”

沈廖明思考了一下，對林落說道：“你還得跟我來一下?！?/span>

林落跟著沈廖明穿過辦公室走到另一名警察的辦公桌旁，那名警察正在整理桌上的案宗。

“王哥，幫我調(diào)一份數(shù)據(jù)?！鄙蛄蚊髡f道。

那名警察抬頭看了二人一眼，打開電腦數(shù)據(jù)庫問道：“怎么了？調(diào)哪個？”

“把今天在工業(yè)區(qū)的那個，和失蹤人口中的周偉正進行DNA比對。”沈廖明回答。

“工業(yè)區(qū)的那個？”林落問道。

“今天早上我們在東北部工業(yè)區(qū)的一處廠房廢墟中發(fā)現(xiàn)了一具男尸，死者被人綁在椅子上，頭部及上半身一片區(qū)域被燒焦，面容已經(jīng)無法辨認(rèn)，身上也沒有任何可以辨認(rèn)身份的證件?！鄙蛄蚊骰卮鸬馈?/span>

“有人把他綁在椅子上燒死了？”

“對，死者所在的地點和殘忍的手法明顯不是激情犯罪，是一起性質(zhì)惡劣的謀殺。”沈廖明皺緊了眉頭，“但如果你所講述的情形屬實，那么犯下這起謀殺的人或許與襲擊你的那伙人沒有聯(lián)系，襲擊你的那群人手法很隱蔽并且有意不留下痕跡，但這起案件卻像是...”

“示威?！绷致潇o靜地說。

沈廖明注意到林落的表情很嚴(yán)肅，剛想要問些什么，卻被比對數(shù)據(jù)的警察打斷了。

“比對完了，工業(yè)區(qū)的死者與周偉正是同一個人?！?/span>

窗外一道閃電劃過，片刻照亮了昏沉的天空，隨后劇烈駭人的雷聲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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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越來越暗，幾乎無法分清白天與黑夜，沉重密集的雨點從空中落下，傾瀉在闌城的高樓與街道上。路上的行人頂著雨傘快步走著，時不時閃過的車燈讓前方的雨滴仿佛破碎的金汁滴落濺射在地面上。

一輛黑色的轎車快速穿過街道，身后濺起大片水花。

沈廖明皺緊眉頭地開著車，林落坐在副駕駛抱著胳膊，眼睛緊緊盯著前方的道路。

“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沈廖明開口問道。

“什么？”林落看向他。

“剛才在你說‘示威’的時候，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我只是有個不好的猜測，”林落回答道，“這件事可能不簡單?！?/span>

這時，沈廖明的手機響了，他通過車內(nèi)的藍牙接通了電話。

“沈隊，面包車?yán)锬腔锶俗セ貋砹?，確實是四個人，而且身上都有案底?！彪娫捘穷^的人說道。

“知道了，審一下他們吧。”沈廖明回答。

“有幾個人傷的比較重，還需要先讓人處理一下?！?/span>

“那個王志勇怎么樣了？”

“正關(guān)著呢，問什么都不說。”

“好的，有新消息再告訴我。”

沈廖明掛斷了電話，看了林落一眼。

“看我干嗎？”林落問道。

“呵，傷的比較重?！鄙蛄蚊鞲尚α艘幌?，“挺能打呀你?！?/span>

“咋的，第一天見我?。俊?/span>

沈廖明沒有再說什么，繼續(xù)開著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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抵達工業(yè)區(qū)后，城市的燈火逐漸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高大的工廠和煙囪，昏暗的紅燈在大雨中閃爍。

沈廖明開車穿過大雨中的板房群落，穿過正在運作的廠區(qū)，抵達一片破敗的工廠廢墟。在陰沉的天空下，這片廢墟顯得昏暗無比，但在那些破敗的建筑下，有不少穿著深色雨衣的人聚集著，廢墟中隱約還能透過大雨看到挖掘機的身影。

沈廖明把車在廢墟前停下，其中一個穿雨衣的人走到駕駛室旁邊，舉起手在空中轉(zhuǎn)了轉(zhuǎn)，示意搖下車窗。

沈廖明把車窗降下，問道：“怎么回事兒，你們是誰啊？”

“闌建集團的，這塊兒地兒要清理，你們干嘛的？”那人在雨聲中喊道。

“我是闌城公安局刑偵支隊沈廖明，這里是一處兇案現(xiàn)場，把機器都停了，讓我們進去調(diào)查?！鄙蛄蚊骰卮鸬?。

“這我們管不了，你得讓你們上面的領(lǐng)導(dǎo)找闌建的人說，等我們拿到闌建上面的通知才能讓你們進去?！?/span>

“等那時候你們早他媽挖干凈了，我還查個屁呀！”沈廖明生氣地喊道。

“你跟我嚷什么呀！”那人也大聲說，“你們公安不早點取證，現(xiàn)在過來跟我叫喚管什么用??！”

“我們現(xiàn)在案件有了新進展，我得進去找新的東西！”

“我管你有什么進展，都是出來打工的，別難為人行嗎！”

沈廖明還想說什么，林落卻一把拉開車門，冒著大雨徑直朝廢墟走去。穿雨衣那人見狀沖上去阻攔，卻被林落抓住胳膊，一個四方投摔了出去。

“林落！”沈廖明沖下車大喊，他追上林落抓住她的胳膊，“你干什么呢！”

“你看不出來有問題嗎！”林落吼道，“我跟你說了這事兒不簡單！”

巨大的雨聲混雜著不遠處挖掘機的聲音，沈廖明半張著嘴不知道說什么。被摔的那人沖過來，大叫道：“打人了，警察打人了！”

林落一把推開他：“我不是警察！”

周圍其他穿雨衣的人聽到喊聲，慢慢圍了過來。林落還想往前走，卻被沈廖明拉住。

“回去，回車上！”沈廖明喊道。

林落瞪著他，又看了一眼圍上來的人群，甩開沈廖明的手，快步走回了車?yán)铩?/span>

等沈廖明也上車后，林落憤怒地砸了一下前面的儲物箱：“操！”

“冷靜點，林落?！鄙蛄蚊靼l(fā)動了汽車，倒車遠離了廢墟和黑壓壓走過來的人群，掉頭駛離了這片工廠。

“你有什么想法？”沈廖明問道，“你說的不簡單到底什么意思？”

林落攏開額前濕透的頭發(fā)，說道：“周偉正是個會計，他同時也負(fù)責(zé)收取倉庫的報表，我認(rèn)為他很可能像我一樣發(fā)現(xiàn)了其中數(shù)據(jù)的問題，進一步發(fā)現(xiàn)青木公司存在洗錢或者類似的行為，并跟錯誤的人說了這件事?！?/span>

“而青木公司為了掩蓋掉這件事，便派人殺了他？”沈廖明接著說，“但是為什么采用這么顯眼地方式？為什么不是像對付你那樣？”

“無論周偉正發(fā)現(xiàn)了什么，很可能不僅僅涉及青木公司，而是包括闌建集團乃至數(shù)個機構(gòu)在內(nèi)的關(guān)系網(wǎng)。”林落回答，“殺死周偉正不僅僅是掩蓋真相，而是在對所有知道這個秘密的人發(fā)出警告?！?/span>

沈廖明嚴(yán)肅地看了林落一眼，沒有再說什么。

車內(nèi)鈴聲再次響起，沈廖明接通電話，一個粗厚的聲音傳來。

“沈廖明，你去工業(yè)區(qū)了是嗎？！”

“鄭局？”

“問你話呢，小子！”

“對，通過DNA比對，我們查出早上發(fā)現(xiàn)那具男尸是青木公司的會計周偉正，所以想要去查找新的線索?！鄙蛄蚊骰卮稹?/span>

“所以你一句話都沒說就自己去了？你還他媽襲擊了闌建集團的人？！”

沈廖明看了林落一眼，說道：“抱歉，鄭局，是我沖動了。”

“你趕緊回局里來，這事兒你得好好給我解釋解釋！”沒等沈廖明回答，電話便掛斷了。

“你車在哪兒？”沈廖明對林落說道。

“停在靜東區(qū)一個商場的地下車庫。”林落回答。

“怎么這么遠，我給你在地鐵站旁邊放下，要查什么你盡快去查，局里那邊我去應(yīng)付。”沈廖明說道。

車子在石川區(qū)南明街地鐵站口停下，林落下車后沖進地鐵站里，看著沈廖明開車離開了。林落渾身濕透，里面的襯衫緊緊地貼在身上，她裹緊外套走進站里。

即便外面大雨傾盆，地鐵站中人依舊很多，地板上到處是水灘和泥濘，各式各樣的雨傘不停滴灑著水珠。林落抬頭看了一眼站牌，坐上了一趟開往市中心的地鐵。

在漆黑的隧道中駛過幾站后，列車忽然向上駛出地面，寬大的離河出現(xiàn)在乘客們眼前。河水在陰云下顯得一片漆黑，河面被雨點攪得波瀾涌動，只有零星幾條船還在河面上航行。

雨水打在列車窗戶上，透過雨滴，林落看到不遠處佇立的子亥塔，正沐浴在市中心耀眼的燈光中。

【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