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寫意福萊山》發(fā)行會上的致辭

（2023年 8月13日）

阿一

各位領導、各位文友，大家上午好：

非常感謝月鵬主席給我這么一個上講臺的機會。

月鵬主席讓我聊聊寫作體會，接到這個指示，我感覺很為難，因為和在座的諸位相比，我實在沒有什么值得驕傲的創(chuàng)作成績。唯一點可以自夸的地方，就是創(chuàng)作時間可能比一般人長一點，從一十二歲到五十二歲，整整四十年。四十年間，我曾經(jīng)有過三天寫滿一筆記本詩歌的沖動，有過一天只休息兩三個小時、四個月寫出一部長篇小說的瘋狂舉動；我曾有過一天寄出過幾十封投稿信的經(jīng)歷，我也有過二十年不投稿、只寫不發(fā)的自娛自樂、自我陶醉。

有人問我，二十年不投稿，那你寫作為了什么？

我的答案是：寫作是一種精神自我凈化的過程。這個答案有點故弄玄虛，說白了，寫作就是防止自己變成一個神經(jīng)。

一個有寫作習慣的人會更認真地思考、更細致地品味自己的經(jīng)歷，仿佛把生活再次過了一遍，從中發(fā)現(xiàn)豐富的意義。

這是我從網(wǎng)上抄的，其實呢，這話極其可疑。說寫作是把生活再過一遍從而發(fā)現(xiàn)其中的意義我是不同意的，萬一碰上個大聰明，寫著寫著發(fā)現(xiàn)了生活的無意義，那個標準說法叫生活的荒誕性，豈不更壞了？本來寫作是一件高雅的事情，不小心還產(chǎn)生了致命的副作用，古今中外，自殺的作家不少，像芥川龍之介、川端康成、海明威，弗吉尼亞·伍爾夫、《人間失格》作者太宰治，這人有一句驚心動魂的名言：生而為人，對不起。國內(nèi)作家也有，海子、顧城，都是寫著寫著就把自己寫沒了，還有的人寫著寫著把自己寫神經(jīng)了。所以說，寫作不一定全是好處，還可能產(chǎn)生劇毒。

我自認為是幸運的，寫了四十年也沒毒發(fā)身亡。其實不止是我，絕大多數(shù)有寫作愛好的人都活得好好的，有的作家還超長壽，像《讓子彈飛》的作者馬識途，106了，好像人還在，還有巴金，活了103歲，八九十歲的就更多了。

為什么有人寫著寫著就自絕于人民了，有人能久享天年呢？我認為除了遺傳，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因素，那就是好的作者會在創(chuàng)作時保持一種理性的情緒狀態(tài)，也就是說，好的寫作是一定有心理邊界的。在題材上你可以有無限拓展的可能，在篇幅上你可以是鴻篇巨著，但在心理走向上一定要設立界碑，時刻保持一種警惕性。

例子：

《安娜卡列琳娜》的奇怪男一號和文本結(jié)構(gòu)

《老殘游記》及續(xù)集的平行情節(jié)，劉鍔的下場。

余華《活著》，阿城“三王”

《靜靜的頓河》

《罪與罰》《復活》

羅中立的油畫《父親》底色運用

李自健油畫《南京大屠殺》的人性、獸性、希望三角穩(wěn)定構(gòu)圖。

貝多芬、施特勞斯幾個交響曲

（隨便再講幾個例子）

帶著一種陽光的心態(tài)去寫作，懷著一種悲天憫人的情懷去寫作。如此才能達到前面所說的，發(fā)現(xiàn)生活的意義。

我寫過幾篇小說，有幾部叫長篇的，里面的人物無論多反面，我都在他們身上加上幾抹亮色，這不是刻意呈現(xiàn)人性的復雜，而是給自己建筑心理圍墻，防止寫惡染惡、以惡養(yǎng)惡；無論故事人物之間有怎樣的深仇大恨，所有的故事結(jié)尾都是和解，和解未必是生活的常態(tài)，但我可以通過虛構(gòu)人物的和解，對沖現(xiàn)實中的種種不快，消融自己胸中的塊壘。

（下文沒時間不講）

最近我發(fā)了一部長篇小說，叫《當年春分》，里面有一個反派叫單春，此人肥胖、粗魯、無能，無腦，對婚姻不忠，妥妥的一個爛人，但這不是我的初衷。初稿里，這人天天健身、很顧家的，只是被慣壞了。因為里面涉及到公安專業(yè)知識，我找了幾位警察叔叔幫忙審稿，大家一致要求我要把這人使勁往壞里寫。我也是意志不堅定，響應人民的呼聲，最后把他得一無是處。其實，他變壞真不是我的錯，全是別人干的。

我寫詩歌，寫寫鄉(xiāng)愁，寫寫親情，寫寫人生路上的堅守，絕不碰那種決絕的、要死要活的東西。我自己覺得，不一定對，一個作者寫到一定的時候，不但會形成自己的寫作風格，還會建立起自己的專屬字庫，我的字庫刪除了大量的詞匯，丑惡的東西絕不會成為我的詩歌意象，無論如何追求文本的口語化、生活化，我堅持詩歌的純粹和純凈。

唯有如此寫作，作者才不會因為沒有心理邊界而遭到反噬；讀者不會因于過于極端的描寫產(chǎn)生絕望。我對那種陰暗、壓抑、充滿血腥、過于刺激的敘事非常排斥，所以有些日本小說我堅決是不讀的，一些當代作家的作品我也不看。我堅持認為，一個好的作者，會自覺地將自己的情緒表達限制在可控范圍，這不僅是對讀者負責，更是對自己負責。

至于散文，我也寫過一點點，寫不好，有月鵬主席，還有胡容爾老師、前修主席，他們都是大手筆，我不敢班門弄斧，大概十幾年沒寫了。今天的書里有我?guī)灼涛模蠹铱梢話邇裳?，小兒科的水平?/p>

（下文沒時間不講）

月鵬主席給了我十分鐘時間，快到點了，最后講個故事吧。

開發(fā)區(qū)散文協(xié)會曾經(jīng)出臺了一個詳細的會員管理辦法，根據(jù)這個辦法，每年都有會員被勸退。我們有一個會員，和我關系不錯，因為長年不參加活動，被勸退了。晚上回家，我就想安慰安慰他。費了好大工夫，寫了長長一段話，可是一點發(fā)送，人家把我拉黑了。我這個暴脾氣上來了，氣得睡不著，半夜爬起來，打開電腦，寫下一個題目《論被朋友拉黑的108個好處》，剛敲下題目，我就覺得心情好了許多。剛敲了一個字，我突然想起來，我又不是主席，人家把我拉黑了，那作為主席，前修是不是也讓人拉黑了？一想到這個濃眉大眼、氣宇軒昂、腦門锃亮的家伙也讓人拉黑了，我的心情一時大爽，興奮得更睡不著了。

——這就是寫作的好處，帶著正能量的寫作，比任何靈丹妙藥都治愈！

好的寫作是苦難中自救的一種最好方式！

我就講這些。

祝在座的各位文友文思泉涌、身體健康！

祝發(fā)行儀式圓滿成功！

謝謝大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