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卷 二年級篇1 D班與D班
周末將至的星期四。放學后,我?guī)еケ币苿忧巴鶊D書館。
因為今天要在那里跟七瀨帶來的一年D班學生進行討論。
移動途中,我跟堀北聊了特別考試的話題。
「你有沒有看過今天的更新?」
「決定搭檔的有十七組。這樣就是合計七十三組了呢。」
有幾組本身不值得那么在意,但有一個地方跟過去兩次更新不相同。
就是一年D班的學生,有兩人決定了搭檔。
這是在目前三天都沒有動作的D班身上可以看見的活動征兆。
「我有點著急呢,因為以為寶泉同學會再觀察一下情況。我在午休時跟好幾名一年D班的學生簡單聊過,卻被隨便敷衍了,說是對于決定搭檔的學生一無所知呢?!?/p>
「是真的不知道,還是被下了封口令,這實在很難說呢?!?/p>
沒拿到大筆點數(shù)就不要組隊,而且也不要泄漏出去──就算他對聰明的學生說出這些話也不足為奇。
「是啊??傊?,決定待會兒要跟七瀨同學見面是好消息。如果是那女孩,關于這件事說不定也可以問問?!?/p>
堀北只接觸過一次,從來沒有和七瀨好好說過話。
但站在寶泉身旁的七瀨,作為一個看起來可以溝通的學生,還是很有存在感。
我自己跟七瀨說話時,也強烈感受到她坦率的形象。
總覺得她會讓人聯(lián)想到一之瀨,是個性格直率的人。
我們抵達圖書館,踏入室內。
「哎呀,真是稀客呢?!?/p>
最先迎接我們的不是七瀨,而是二年C班的椎名日和。
身為書蟲的她,似乎一放學就立刻來到了這里。
「今天可能會有點吵,我們要跟一年級生商量特別考試的事?!?/p>
「這樣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想最里面的邊緣位子會是最好的。不太會造成使用者的困擾,而且如果是稍微談談的話,我想應該沒問題。就算有人打算靠近,也可以馬上察覺?!?/p>
我們決定坦率接受日和親切告訴我們的建議。
「C班那邊順利嗎?」
「我想想,目前,我們算是有各種動作吧?!?/p>
正因為是互相競爭的班級,她的難處就是無法輕易把內部情況告訴我。我們只有簡單聊幾句,就和日和道別,先抵達的我們決定先行就坐。我有點在意日和那邊,但還是跟堀北前往深處的位子。
「七瀨同學就姑且不論,但跟一年D班扯上關系時,寶泉同學會如何出招才是問題呢?!?/p>
「是啊。根據(jù)他會不會出現(xiàn),狀況好像也會有很大的變化?!?/p>
由于我們沒有給任何限制,她未必不會把寶泉帶來。
這么一來,就會毫無事前準備,并正式進行重大談判。
「正式討論開始前,能讓我問一下嗎?你有在念書嗎?」
「算是有在慢慢念呢。怎么了嗎?」
「我能縮小科目范圍,這個狀況是我占優(yōu)勢,我很在意你能不能確實騰出時間念書?!?/p>
「干嘛?妳要對敵人雪中送炭?」
「怎么可能?我沒有溫柔到放棄對自己有利的條件。畢竟這是必須勝利的比賽?!?/p>
即使如此,她還是很在意我有沒有好好念書。
換句話說,就是在擔心我會不會說出「應對特別考試很忙,沒有時間念書」的借口。
「妳那邊才是,為了統(tǒng)籌二年D班,在時間各方面上都被削減了吧。」
「我都有在念書,沒有任何問題。」
她對于每天累積的部分好像很有自信。
「放心吧,我不打算輸?!?/p>
「是這樣就好……」
我在這種奇怪的地方實在是很沒信用,所以不像是有在認真應考。
我也想問一件與此有關的事。對堀北而言,像是統(tǒng)籌班級的作業(yè),加上自己要念書,還有負責教人念書之類的,她必須做的事很多。當我打算問她能否直到當天都保持這個步調,七瀨就獨自出現(xiàn)在圖書館。她很快地發(fā)現(xiàn)我們,在遠處低頭致意后,便往這邊靠過來。寶泉不會在第一次的討論上現(xiàn)身。
「久等了,學長、學姐?!?/p>
「我們也剛來?!?/p>
堀北讓七瀨坐在對面的位子后,討論就從簡短的寒暄拉開了序幕。
「我要再次自我介紹……我是堀北鈴音。謝謝妳為了今天的討論安排時間。」
「本人……不對──我叫七瀨翼。我沒有做出任何值得被學長姐們答謝的事。倒不如說,我才必須道謝?!?/p>
我們同為D班,從雙方都很客氣的氣氛開啟討論。
堀北再次聽見這段規(guī)矩的對答,心想如果對象是七瀨就沒問題,于是立刻切入正題。
「事不宜遲,可以讓我提問嗎?」
「當然?!?/p>
「首先作為大前提,妳要告訴我一年D班的方針。你們班今天才初次有兩名學生確定了搭檔,但剩下三十八人的去向依然沒有定下來。妳也是其中之一呢,七瀨同學?!?/p>
雖然不知道是寶泉還是其他的D班學生,但很明顯是某種意志在發(fā)揮作用。
「是啊。我就覺得會被妳問到這點,妳今天也向梶原同學丟出了一樣的問題,對吧?」
梶原也是隸屬一年D班的學生。七瀨似乎已經(jīng)掌握到堀北在午休時接觸過一年D班學生。這樣的話,第一天跟白鳥他們接觸過的事,最好也先當作已經(jīng)被她掌握到了。
「真是驚訝呢。你們好像有確實辦到報告、聯(lián)絡、討論?!?/p>
「多數(shù)學生都已經(jīng)在按照寶泉同學的指示行動?!?/p>
七瀨沒有含糊其辭,承認是寶泉在主導。
「是因為他的態(tài)度強硬嗎?不對,我無法想像只是這樣。他究竟使出了什么手段?」
七瀨稍作思考,接著這么開口:
「非常不好意思,我無法回答具體的方式。那是寶泉同學為了統(tǒng)整班級而想到的方法。雖然不知道是對是錯,但把這點泄漏給外人,就會是背叛的行為?!?/p>
「是啊。妳是對的呢?!?/p>
「謝謝妳?!箤τ谲ケ边@句話,七瀨這么說完輕輕低頭。就算對象是學姐,也不是必須無所不言。就像七瀨昨天對我做的那樣,她作為一年D班的伙伴擁有很確實的想法與意志。
「既然這樣,我要談正題了。就像昨天決定搭檔的兩人那樣,我能認為我們也可以和一年D班組隊嗎?」
「我想妳也從白鳥同學那邊聽說了,窗口本身一直是開著的。因為如果提出一定以上的個人點數(shù),就算毫不猶豫地作為搭檔定下契約也沒關系?!?/p>
我們跟白鳥他們的事情,果然也泄漏到寶泉那邊了嗎?
從這里推測,一年D班決定搭檔的兩人有被支付了高額的點數(shù)。
「但我今天要拜托妳的,跟付出點數(shù)請你們結下契約是不一樣。」
「我知道。我從綾小路學長那邊簡單聽說過了,就是把不放心學力的學生,以互補的形式建立合作關系,對吧?」
「對。妳理解后還愿意來討論,意思就是我們也有談判的余地吧?」
「有──我是這么希望的?!?/p>
七瀨的表情在此蒙上一層陰霾,然后這么繼續(xù)說:
「寶泉同學想法的基礎,帶有徹底的個人主義,而他正在強行執(zhí)行這點。這樣下去,學力低的學生就會找不到搭檔,而被剩下來。如果只是三個月得不到個人點數(shù),還不是什么大問題,但我怕他們會被評為找不到搭檔的學生。不對,這可能也不是什么問題……我真正不愿意的是今后也會以個人主義優(yōu)先,導致班級沒辦法統(tǒng)整起來。」
堀北聽見七瀨的話,在腦中預測一年D班今后會發(fā)生的事。
「是啊。如果沒人幫助班級的狀況持續(xù)下去,當然就會加速個人主義的戰(zhàn)斗。假如任何人都不愿意幫忙,就只能靠自己的力量想辦法。如果這種狀況定型,之后就算有人尋求幫助,也不會出現(xiàn)幫手。即使面對班上要團結一致戰(zhàn)斗的考試,大概也不會變成能戰(zhàn)斗的狀態(tài)吧。」
正因如此,七瀨為了避免這樣,才會以自己的判斷參加跟堀北的談判。
「妳不害怕寶泉同學嗎?」
「是的?!?/p>
她毫不遲疑地立刻回答。然后,目前都沒怎么看向我的七瀨,往我這里看過來。跟她目前曾經(jīng)對我露出兩次的那種眼神是一樣的。我問到類似的問題時,她也說過「不會屈服于暴力」呢。雖然不是沒有令人在意之處,但為了把一年D班拉為伙伴,七瀨或許就是唯一的人才了。
如果這是偶然的邂逅,我還真想坦率地感謝她。
「那么,我要問稍微深入的問題。現(xiàn)在一年D班大概有多少學生在尋找搭檔上感到辛苦呢?不論學力如何,請妳在知道且可以回答的范圍內告訴我。」
在OAA程式上,雖然可以知道誰是還沒決定搭檔的學生,但當然不會知道對方是否有可能找到搭檔。
只有這點,是必須直接向該班的相關人士詢問并掌握的部分。
「我認為目前有將近十五名學生很難靠自己的力量找到伙伴?!?/p>
「十五個人……比我想得還要多呢?!?/p>
不過二年D班也有很多學生還沒讓搭檔決定下來。
如果好好思考組合,也有可以攜手合作的余地。
「七瀨同學,如果允許的話,就我的立場來說,我想跟你們締結一份大型契約?!?/p>
「大型契約……是嗎?」
「我希望可以跟妳決定十五組的搭檔,一起解決這件事。不管學力是E還是A,都完全不需要條件。這里當然也不會有點數(shù)的關系。這會是幫助該幫助的人的對等合作關系?!?/p>
總之,意思就是互相扶持。
透過彼此借貸,就不會產(chǎn)生多余的點數(shù)或情感。
這份契約光是成立,應該就會大幅降低出現(xiàn)退學者的機率。
但堀北跟七瀨都很清楚不是那么單純的事。
「雖然這件事是在這份契約可以締結的大前提之下,但我不保證可以救到妳班上學力E附近的人們。我這邊找不到搭檔而傷腦筋的大部分學生都集中在D或C。」
假如最高學力是C+,讓他們跟學力E的學生搭檔,不論如何都會留下很大的風險。我方可說是幾乎沒辦法得到好處。
「為了不變成這樣,無論如何都需要請妳努力呢?!?/p>
「說得也是呢。這樣的話,我認為契約果然還是無法輕易執(zhí)行?!?/p>
七瀨不否認,而是承認。
「寶泉同學絕對不會同意無償?shù)膸兔?。尤其是現(xiàn)在?!?/p>
二年A班從入學時就維持很高的班級點數(shù),存下了寬裕的資金。雖然C班為了救龍園而吐出了高額點數(shù),但因為他們和A班的契約,目前處在不斷有穩(wěn)定資金供應的狀態(tài)。同學們應該也有一定的存款??紤]到這樣的兩班以高額點數(shù)爭奪學生的現(xiàn)狀,盡量硬是以高額賣出會再好不過。
寶泉的想法、方針,本身可說是正確的。
但就算要定出高價,一年D班也確實比別班還要貴。
這跟決定搭檔的學生之少,也會成比例。
「即使這樣對班上有益也一樣嗎?這對他來說應該沒有任何壞處?!?/p>
因為出現(xiàn)無法組隊的學生,得不到原本應該進帳的個人點數(shù)才不劃算。就算不用做這種說明,她也應該很清楚。
「我非常清楚堀北學姐想說的話,對于內容也有很多地方可以理解。」
看來七瀨本身是善意理解了堀北的提議。
可是──
「我還是覺得……寶泉同學不會接受?!?/p>
短暫的停頓??傆X得可以察覺她在想些什么。
「我知道一件事情了。寶泉并沒有強奪點數(shù)吧。」
「怎么說?」
「我原本以為寶泉只同意以高額點數(shù)搭檔,是因為他自己要奪取那些點數(shù)。可是,若是如此,他應該也會考慮更積極地分配后段的學生。因為說極端點,他可以說因為要幫忙找搭檔,所以必須把點數(shù)交給他?!?/p>
「確實如此……三個月份的個人點數(shù)也不容小覷呢。與其考不及格而收不到點數(shù),倒不如讓寶泉同學拿走一半并且得救還比較好?!?/p>
從目前的動作,以及七瀨的對話來看,完全感受不到那種動靜。
「綾小路學長的推理沒錯。寶泉同學沒有從同學身上拿取回報?!?/p>
他只是支配班級,施行規(guī)則而已。
然后,違反此事的學生恐怕就會被寶泉和服從他的學生徹底排斥。
所以才不會做出,也辦不到未經(jīng)許可就決定搭檔的舉止。
一年D班的學生沒在交流會上露臉,也是因為從一開始就知道沒有意義。
「即使是少數(shù)幾名也好,就不能憑妳的力量控制住高學力的學生嗎?」
堀北的提案沒有什么回報,完全是同學間的互助。
跟二年級生不一樣,一年級生之間對班級和朋友的執(zhí)著當然很薄弱。
雖然入學一兩個星期就叫他們要執(zhí)著,也是強人所難。
「我試著問了幾個人,沒人愿意考慮。」
「報酬果然是個大前提呢?!?/p>
「如果是幾個人的話,也可以用點數(shù)締結契約吧?」
如果我們的立場也像A班或C班那樣瞄準綜合分數(shù),為了勸誘許多學生,就會需要龐大的資金。但如果只為了防止退學而把范圍縮小到少數(shù)人,就相對能控制花費。
「是啊……真的不行的話,就不得不這么做??墒怯脗€人點數(shù)結下的關系,只能靠個人點數(shù)連結。我希望維持也會著眼于未來的關系?!?/p>
堀北對我說完,就立刻重新面向七瀨的臉。
「請問這是什么意思呢?」
「現(xiàn)在一年級生跟二年級生的戰(zhàn)場不一樣。因為一年級生沒有退學的風險,所以立場上是你們那邊占優(yōu)勢。但這種關系絕不會一直持續(xù)下去。背負退學危險的戰(zhàn)斗,應該不久之后就會到來。在這邊只結下牽涉點數(shù)的契約,當一年D班的人必須支付點數(shù)的場面到來時,假如你們沒有足以支付的存款該怎么辦?」
雖然應該還是有學生可以得救,但出現(xiàn)無法獲救的學生也不奇怪。
「就是因為這樣,我才希望結下對等的契約,不要在點數(shù)上產(chǎn)生上下關系,并且希望累積信賴──累積正因為年級不同才辦得到的特殊信任關系?!?/p>
借由這么做,在一年D班里有學生傷腦筋時,就能以對等的立場幫忙商量──堀北這樣說服道??傊?,就是跟一之瀨一樣重視信任的戰(zhàn)術。
跟一之瀨很不一樣的,就是我們不是和所有班級,而是只和一年D班合作。
不是向所有人呼吁,而是把范圍針對在一年D班的合作關系。
特別考試已經(jīng)進入第四天了,沒有什么浪費時間的余力。
七瀨應該充分感受到堀北的這種氣魄。
但她沉重的表情還是沒有變得明亮。
「我充分了解了妳想說的話。可是,我認為目前可能還無法讓他們理解。大多數(shù)的一年級生們都已經(jīng)在拚命地存?zhèn)€人點數(shù)。這種狀況中,他們應該會把沒得到報酬就組成搭檔當作是單純的損失?!?/p>
唯獨這點,他們就只能花時間慢慢理解學校的系統(tǒng)。
「意思就是說,現(xiàn)狀要跟一年D班合作會有兩道高墻。必須說服寶泉同學,以及說服想要點數(shù)的資優(yōu)生。雖然后者可能對任何班級都能這么說……」
如果只看表面,一年D班確實會多出寶泉這道必須跨越的墻壁,組隊的好處似乎又相對很少。不過實際上并不是這樣。
堀北究竟有沒有察覺這個事實呢?
「讓我跟寶泉同學討論?!?/p>
堀北判斷要進行更多討論,少掉寶泉就沒辦法,于是這么開口。
「也是……如果要發(fā)展對等的合作關系,這就是無可避免的呢?!?/p>
「只要妳愿意的話,我現(xiàn)在就能跟他見面?!?/p>
「我知道了。我打給他看看。」
拿出手機的七瀨,就這樣走向圖書館入口。
「寶泉的支配力量,好像比我所想的更遍及班上呢?!?/p>
「是啊?!?/p>
「我這個打算跟一年D班合作的方針……應該沒有錯吧?」
「建立著眼于未來的關系是不錯的戰(zhàn)略。倒不如說,這也可以說是個大前提。坂柳和龍園都打算依靠品牌或點數(shù),和所有一年級班級的有能力者結下信任關系。一之瀨沒有點數(shù),但正在透過拯救弱者建立確實的信任關系。然后,雖然妳跟一之瀨很相似,但妳打算鎖定在一個班級建立合作關系,對吧?盡管各自的手段和形式本身不一樣,不過其實都一樣。妳已經(jīng)逐漸成為能和那三人互相角逐的領袖?!?/p>
堀北聽見我的話,就輕輕點頭。接下來就是能否順利談判。我們在等待七瀨回來時,看見了她在入口點頭致意,招手呼喚我們的模樣。
「發(fā)生什么事了呢?」
「過去看看吧?」
我們離開圖書館,到七瀨身邊會合。
「不好意思,學姐。那個……我正在跟寶泉同學通電話?!?/p>
七瀨把靜音的手機遞給堀北。
接下手機的堀北打開擴音器,面對和寶泉的通話。
「久等了?!?/p>
『嗨,我從七瀨那里簡單聽說了。』
「可以的話,我希望直接見面,并由我這邊做說明?!?/p>
『沒必要。根本用不著見面呢?!?/p>
寶泉笑著這么說。
「這……意思是你連談判都不讓我們進行嗎?」
『就是這樣。雖然連講電話都很不需要,不過七瀨就是講不聽?!?/p>
「但是寶泉同學,我認為我們可以考慮?!?/p>
『吵死了,妳說妳又有什么權限??。繗⒘藠呧?。』
「我不打算被你殺掉,但還是要請你跟堀北學姐見一次面?!?/p>
『既然連點數(shù)都不能好好準備,就不要再聯(lián)絡我?!?/p>
七瀨打算繼續(xù)說下去,但寶泉馬上就掛斷了電話。
七瀨立刻重撥,但再怎么響,寶泉都沒有接電話。
「……對不起!」
七瀨用力低頭,向堀北和我謝罪。
七瀨沒有任何錯。
「抬起頭吧。因為我的方針跟寶泉的完全不同,不可能輕易就順利進行。我非常感謝妳愿意像這樣幫忙?!?/p>
「沒這種事……」
「今天就先到這里吧。要安排跟寶泉同學討論的機會,也得想出某些辦法吧,但我想在這個星期以內做個了結。」
如果要更久的話,堀北也終于必須看向一年D班以外的班級了吧。話雖如此,接下來就是祈禱不要變成這樣了。在已經(jīng)被占領的三個班級搶奪剩余的學生,會是相當折騰的作業(yè)。
「我非常高興學姐還沒放棄,可是……」
七瀨吞下差點脫口而出的話──無法跟寶泉締結對等的合作關系。應該是因為她覺得要是這么說出口,這件事就會結束了。
「至少有跟寶泉同學傳達了我想怎么做?,F(xiàn)在這樣就夠了?!?/p>
在時間減少的狀況下都會焦急,但堀北還是對學妹這樣強而有力的總結。
堀北提議一起回去,但七瀨好像還要順道去哪里。
接著留下一句「希望明天再到圖書館里見面」就離開了。
她說不定是要去見寶泉。
「回去吧,畢竟之后的安排也滿了?!?/p>
堀北要先回房間一趟,之后就要跟以須藤為首的幾個人在宿舍里舉行讀書會。
「啊,還有關于你的搭檔,差不多能說清楚了嗎?就算只回答你要自己行動,還是能完全交給我都好。這對今后說不定會造成影響。」
假如開始跟寶泉的談判,也會需要具體的人數(shù)做調整。
「我有個或許可以組隊的人選?!?/p>
「意思就是你不是看學力,而是特定人物吧?對象是誰呢?」
「這是秘密。」
「秘密……這需要隱瞞嗎?」
「因為我自己對那個人還只有表面上的認識?!?/p>
「這是那么嚴重的問題嗎?大家都只能靠摸索去合作呢?!?/p>
「是啊,我以為大概今天就會弄清楚了……不過,就算再慢,也會在這個星期做出判斷?!?/p>
「希望如此……就算你到最后一刻才來哭訴,也不關我的事喔?!?/p>
「我會銘記在心。比起這個,因為我剛才沒機會問,妳身體狀況都沒問題嗎?」
「……你是在替我擔心嗎?」
「妳現(xiàn)在大概還沒有體力上的疑慮吧,但距離特別考試還有一段很長的時間?!?/p>
如果到最后階段變得使不上力,就可能會帶給考試當天影響。
連日的讀書會,加上昨天到半夜都騰出時間研究天澤的料理對策。
顯然正在慢慢累積疲勞。
「確實有可能在最后的階段感到疲憊。可是,我現(xiàn)在沒空閑時間休息。特別考試結束為止,我都不打算倒下?!?/p>
與其說是逞強,倒不如說她開始萌生率領班級戰(zhàn)斗的自覺,這個部分的影響似乎還比較大。
洋介和櫛田就不用說了,啟誠和小美這些學力優(yōu)秀的學生從一開始就向堀北提議幫忙。這個狀況下,堀北考慮到將來,就決定要以「和一年D班合作」為前提的計劃走下去。
因為領袖若無法做出決定或是慌張混亂,只會有負面影響呢。
在與時間賽跑的情況下,該如何在初期就做出了結,對二年D班而言會是很重要的問題。
1
這是在有點涼意的這天晚上發(fā)生的事。我站在廚房,利用被迫大量買下,并且擱置的食材們煮了飯。當然,這次有一邊參考食譜和影片。
我自己也想吃吃看請?zhí)鞚沙缘亩a功,所以就挑戰(zhàn)了烹飪。
冬蔭功這個名字,是煮、攪拌、蝦子這三個意思合而為一。
「味道很獨特,但還不錯呢?!?/p>
辣味與酸味在口中擴散開來、香味通過鼻子的這種感覺,是一道著迷的人就會很著迷的料理。
收拾完畢后,為了趕走彌漫在房里的味道,我打開通風扇換氣。因為被通風扇的聲音蓋過,我原先沒有注意到,但后來還是發(fā)現(xiàn)床上的手機正在震動。原本打算之后再回電,但是電話一直響個不停,我就接了起來。
『接得好慢?!?/p>
這是特別考試開始以來,睽違了好幾天,來自惠的聯(lián)絡。
她劈頭就是抱怨。
『指示我在這個時間打來的是你吧──?振作點啦?!?/p>
「抱歉。所以,今天早上拜托妳的那件事,妳調查到了嗎?」
『我確實調查過才聯(lián)絡你的。你的謝意真的很不夠耶?!?/p>
「我很感謝妳。所以呢?」
『一點也沒有感謝的感覺……唉,算了。聽店員說今年四月之后賣出的只有一把。相較其他類似商品,一點也不暢銷,似乎一年能賣出一兩把就算很不錯了。不過啊,聽說新生里原本有人打算買?!?/p>
賣掉那把的買家是誰再清楚不過。打算買的那個新生才教人掛心。
「原本打算買,意思就是沒有買呢?!?/p>
只要沒做出剛入學就花個精光的胡鬧行為,實際上就不可能沒辦法買。
畢竟如果是今年的新生,我無法想像他們會做出這么愚蠢的行為。
『這部分我也試著問過了。結果好像是剛結完帳就馬上被其他孩子叫住,說是要退貨,然后就不買了。而原本打算要買的那個學生就是──』
我聽惠說明那名學生的特征,同時整理狀況。
這跟我一開始想到的狀況有點……不對,相當不同。
我沒有假定過「那個人物」會扯上關系。
「妳知道催他退貨的是誰嗎?」
『嗯──對方說不知道。雖然確定是個女孩子?!?/p>
就算知道出示學生證的買家名字,好像也不會連阻止的人物是誰都知道。
『我的情報有派上用場?』
「嗯,遠比我想的還要有用。」
『嘿嘿,因為我很有能力呢,你可是要好好感謝我喲。不過你為什么讓我調查這種事啊?老實說,我完全搞不懂?!?/p>
「我也是。」
『咦?』
我希望這會變成弄清這些費解行動的某些線索,所以讓她暗中調查,結果卻是遠遠超乎想像的發(fā)展。
跟我的想像連結不起來,所以老實說甚至讓我覺得兩者毫不相關。
「話說回來,妳在特別考試上的搭檔似乎決定好了呢。」
『啊,嗯。好像是一年B班的島崎同學。感覺是多虧櫛田同學才會得救。』
我的事辦完了,就稍微改變了話題。
「我覺得妳的搭檔還不錯,但妳本身的課業(yè)方面有在進行嗎?」
『哎呀,這個嘛,該怎么說呢……我覺得到最后一刻再開始,應該也沒關系?!?/p>
果然是這樣啊。因為我到目前都還沒聽說她有去讀書會。
「這次的考試不是只靠自己就會完成的東西。妳的評價是D+。如果不考慮結果會稍微偏低,就可能會嘗到苦頭喔?!?/p>
『我覺得自己很清楚啦,但就是提不太起勁……就算參加讀書會,清隆你也不在。』
「怎么,我在的話,妳就能努力讀書嗎?」
『……這當然啊。至少在男友面前,我會表現(xiàn)出努力的自己。』
雖然是真是假很難講,但既然她說是這樣,那事情就好辦了。
「既然這樣,那明天的……我想想,妳六點左右要來我房間嗎?」
考慮到放學后要跟七瀨見面,大概就會是那個時間開始有空。
『我可以過去玩嗎!』
「不是玩,是讀書?!?/p>
『咦?』
咦個頭。
「我來教妳讀書。這樣妳就能稍微提起干勁了吧?」
首先,先把惠的實力具體地測試一次。
在這個前提之下,如果她的程度需要參加追加讀書會,我就必須用力催促她了呢。
『我這個女朋友退學的話,你會很傷腦筋,所以你才在擔心我嗎?』
她突然像是占了優(yōu)勢一樣,很開心地問我這種事。我也可以稍微壞心眼地回答,但在這邊先回答自己會擔心,惠似乎也比較提得起干勁。
「當然啊。才剛交往妳就退學,這可不好笑?!?/p>
『這、這樣啊──說得也是!既然這樣,該說是這也沒辦法嗎?其實我有塞了很多安排,但就特別露個臉吧?!?/p>
她實在很不坦率,不過如果這樣就可以往前走,就算是很劃算。
『我要帶什么過去才好呢?』
「需要的東西,我房間就有了。如果妳能不遲到,其他的都不需要?!?/p>
『OK?!?/p>
「那我要掛電話了?!?/p>
『欸,等一下等一下!我們只有聊到特別考試和讀書的話題耶!』
以惠的立場來說,她好像想要閑聊無關那些事的話題。
「說得也是?!?/p>
『真是的,你啊──』
接下來暫時沒冒出考試跟讀書的話題,但我還是不停地被她指責。
2
第五天──星期五,終于定下了八十一組搭檔。稍微超過一半的學生,都確定搭檔了。二年D班里決定搭檔的學生也開始增加。
跟我親近的那些人也是一樣。昨天惠也是其中之一,而綾小路組的愛里和波瑠加,這兩人也都讓搭檔確定下來了。成為她們助力的人物就是櫛田。重要的是她和國中時期的學弟八神合作,請他介紹了一部分的一年B班學生??墒牵膊粫虼司腿f事解決。八神在班上逐漸抬頭,但他本身似乎沒打算當領袖,只是以個人幫忙的形式。他無法準備能完全彌補二年D班的煩惱學生數(shù)量。
八神在幫忙上只有提出一項條件,就是和櫛田成為搭檔。
這點就如同OAA上告知的那樣,是昨天發(fā)生的事。
雖然要打出櫛田這張高學力的牌,但這是物超所值的程度,所以堀北完全沒有表示不滿。我們這邊包含堀北自己在內,還留有洋介,加上啟誠、小美、松下之類的有能力的牌。
不論如何,就算決定好搭檔,也不代表那名學生就能放下心。
念書確實是一條無可避免的路。
倒不如說,比賽也可說是決定搭檔之后才開始。
不用多說也能合作的班級,也會存在類似團結感的東西。
正因為是同甘共苦一年的伙伴,才可能有這些動作。
在這種情況下──
一名學生站起身,打算回家。
堀北像是在等待這個時機,叫住了那個人。
「你好像還沒找到搭檔呢,高圓寺同學?!?/p>
「這又怎么了嗎?」
她干涉了班上唯一沒加入這份團結感的人物。
「身為同班同學,我想姑且問一問狀況?!?/p>
就算是單獨行動的學生,也會把大致的情況告訴周圍,所以我們都會知道對方在做什么。
可是高圓寺什么都不說,所以最沒辦法看見狀況。
「你很聰明,根本不認為自己可能退學,對吧?」
「當然啊?!?/p>
「是啊。就算你跟池同學那種成績的學生組隊,你的話也能穩(wěn)穩(wěn)地考到將近四百分。我想大概是安全的呢?!?/p>
她原本應該也希望能將高圓寺作為一張寶貴的牌。
應該是為此才接觸他,但究竟……
「呵呵呵,也就表示我在這次的特別考試上什么都不打算做。重要的是搭檔的學生要在考試上考到一百五十分以上。只要能達到這個最低限度的必要條件,我要拿到超過合格基準的分數(shù),就是很Easy的事呢?!?/p>
就像茶柱說的那樣,這是最少能考到一百五十分的考試。只要不是像我這種跟White Room的刺客搭檔的情況,很難想像搭檔會故意考零分。
不過,這樣就會有無論如何都要依賴搭檔的部分。
沒錯,再怎么找,大概都不可能找到可以百分之百斷言絕對考得到一分以上的人。一年級生和二年級生,都只能以雙方當然都會考到一百五十分以上為前提行動。百分之九十九點九的保證。為了盡可能變成百分之百的措施,就是這條「考到脫離學力的成績,該學生將會退學」的規(guī)則。就是因為有這點,高圓寺才有把握從容以對。
意思就是說,他沒必要前去討論,并踏入建立關系的步驟。
「總之,你不管跟誰組隊都沒問題吧?既然這樣,能讓我決定跟你搭檔的對象嗎?你應該覺得跟誰組隊都很安全吧,可是,不要受到百分之五的懲罰當然再好不過?!?/p>
這是一件只要交給堀北即可的簡單事情,這提議基本上只有優(yōu)點。
「妳說得確實沒錯,可是我要拒絕呢。」
「……為什么?可以告訴我理由嗎?」
「因為我就是我?!?/p>
總之,他就是不愿意讓堀北隨便利用。
高圓寺永遠都會是高圓寺。
假如我被迫站在必須利用高圓寺才能勝利的局面,一定就會這么想──在發(fā)展成這種局面之前,就該先以其他戰(zhàn)略做出對策。
「妳滿意了嗎?」
既然被這么回應,堀北也不能強迫他。
因為就算她白費力氣硬是要強迫他,他也并非因此就會行動的對象。
「嗯,目前是這樣呢。但你不能永遠這樣下去。假如班上不得不團結的時刻來臨,我也會叫你幫忙?!?/p>
不是關于這次的特別考試,而是看準未來。
堀北似乎想先做好那些鋪陳。
「我懂妳會想依賴Perfect的我的心情,但是我大概無法陪妳商量呢?!?/p>
高圓寺簡直是充耳不聞,今天也離開了,不知去向。
「高圓寺那個人沒辦法吧。」
盡管幾乎是無意間脫口而出,我還是不禁這樣吐嘈。
「就是因為他認真行動,我們班就有可能變強,才教人著急呢?!?/p>
無法使用的秘密武器,會是最棘手的東西。
就是因為寄予期待,落空時就會感到絕望。
「是我的話,我從一開始就不會把他算進來了?!?/p>
高圓寺會屬于「高圓寺」這個特殊的范圍──考慮到將來,先這么想應該才比較輕松。
「我不會放棄的?!?/p>
「……這樣啊?!?/p>
算了,盡管怕白忙一場,不過有干勁也是件好事。
3
一踏入周末的圖書館,我就知道里面籠罩著和上次不一樣的氛圍。因為許多一年級生和二年級生都聚在這里。大部分學生都攤開了平板和筆記本,在舉行類似讀書會的活動。
多數(shù)學生似乎都開始行動了,沒有因決定了搭檔感到自大。
我隱約回想起一年前我們也曾經(jīng)在圖書館里開過讀書會。
「有點麻煩呢。人潮像這樣增多的話,我們的存在或許也會很招搖?!?/p>
「既然這樣,稍微裝個樣子或許比較好呢?!?/p>
幸好昨天在圖書館深處使用的座位是空的。
在這就算坐滿也不奇怪的狀況下,我望向了某個位置。
沒過多久日和便察覺到視線,溫柔微笑地對我們揮手。
「我就是覺得你們會過來,所以才請他們特別空出了座位?!?/p>
「這樣好嗎?」
「如果座位都滿了就另當別論,這也是因為沒有那種擔憂?!?/p>
寬廣的圖書館,空間多得是。話雖如此,這份顧慮真教人感激。
「你們慢慢聊?!?/p>
日和不打算把我們叫住太久,她說完就馬上離開了這個地方。
「她真親切呢,這是因為她有聽見我們上次的對話嗎?」
「不知道耶,我是覺得距離上來說很難?!?/p>
這是特地為我們空下的座位,我們占了跟昨天一樣的地點。
然后從書包拿出所有的讀書道具,彰顯接下來是要讀書的狀況。
可是等來等去,七瀨都沒有要過來的樣子。
「真慢呢,七瀨同學?!?/p>
約定時間是放學后的四點半開始,可是時間已經(jīng)超過五點了。
試著傳了幾次訊息,但都沒有已讀的跡象?;蛟S是時候由我們其中一人去看狀況比較好,但不知道她人在哪里也很棘手。
「我去看一下一年級的教室吧……」
在我打算這么做的時候,七瀨著急地現(xiàn)身了。
她從門口找到我們,就氣喘吁吁地靠了過來。
「不、不好意思,讓你們久等了……!」
「沒關系,但我以為妳發(fā)生什么事,可是很擔心呢?!?/p>
「我在想不知能否設法把寶泉同學帶過來,于是去跟他交涉。」
「這樣啊……結果好像不行呢?!?/p>
門口那邊沒有人要進來的跡象。
「可是他沒有阻止妳過來今天的討論嗎?」
「這點倒是沒有。我想他完全不認為有什么會是少了自己卻能決定下來。」
不管七瀨要如何自作主張,最終決定權都在寶泉手上。
如果他有這種自信,確實沒必要逐一忠告或阻止。
「看來果然只能由我們強行跟他見面了。」
「這……」
「我已經(jīng)知道這不會輕易談妥,但只要不面對面討論,我覺得雙方會一直沒有交集?!?/p>
她似乎不是什么都沒在思考就前來今天的對談。
「確實是這樣呢……可是……」
七瀨的語氣好像在猶豫什么,但還是下定決心開始討論:
「堀北學姐無論如何都想跟一年D班建立對等的合作關系。這份想法并無虛假吧?」
「嗯,當然?!?/p>
「既然這樣……能聽一聽我的提議嗎?」
七瀨是以自已的方式抱著某些想法現(xiàn)身于此處。
「向寶泉同學提議想要締結對等的合作關系,很明顯會被拒絕。我認為堀北學姐就算直接見面談恐怕也是一樣。既然這樣,要不要跟我在臺面下談判呢?」
「跟妳談判?但少了寶泉同學的話,其他人就不會服從吧?」
「是的。不過,這是因為我沒有自稱領袖的關系?!?/p>
七瀨在此向我們提出了意想不到的提議。
「我判斷憑寶泉同學的做法無法戰(zhàn)斗到最后。在危險的想法滲透以前,雖然這是不得已的下策,但我認為只要我能當上一年D班的領袖,那就沒問題了。作為開端,我希望跟堀北學姐的二年D班締結關系?!?/p>
堀北就不用說,我也完全沒料到她會做出這種提議。
踢下寶泉,由七瀨翼當一年D班領袖。
如果這件事實現(xiàn),堀北瞄準的對等合作關系,就會一口氣帶有現(xiàn)實感。
「我們沒有足以判斷七瀨同學、寶泉同學,你們誰才適合當領袖的要素。不過,我能說的一件事就是我們沒有太多時間了?!?/p>
特別考試已經(jīng)接近后半段。她要爭奪領袖之座,時間會很不夠。
「多數(shù)同學都不贊同寶泉同學的做法。實際上,我在昨天和今天做出相同的發(fā)言后,就成功拜托到七名學生幫忙?!?/p>
「我可以當作這不只有學力低的學生嗎?」
「是的。我也從大約三名學力B-以上的學生那邊得到了談判的空間?!?/p>
「……原來如此?!?/p>
堀北稍作思考。三個人不能說是很完全,但如果要從這里再額外增加一些人數(shù)的話,就要結下以七瀨為主的合作關系,結果或許也不會變得很糟。
「被寶泉同學發(fā)現(xiàn),不是會很棘手嗎?」
「不用想也知道會變成大問題。所以,直到搭檔的期限──特別考試前一天為止,現(xiàn)在開始的事情全都要先隱瞞。最后一刻申請的話,就不會被發(fā)現(xiàn)了。」
「但是,這樣要把擅長讀書的學生拉為伙伴,不是會很困難嗎?」
擁有學力的學生想要個人點數(shù),這點無法改變。
「這就由我們補足。不擅長讀書的學生,就請堀北學姐你們幫忙,讓他們可以不受三個月的懲罰。換句話說,這樣就會有點數(shù)多出來了對吧。在這段期間,假設我們收集到二十萬點,也綽綽有余。雖然每個人能給的點數(shù)不到五十萬,但依然是可以接受的范圍?!?/p>
總之,就是他們會自己負責。
原本是我們要出點數(shù)拉攏資優(yōu)生,不過這個戰(zhàn)略卻是由一年D班的后段學生們自己籌錢拉攏伙伴。
「這樣也就不會給你們添麻煩了。當然,寶泉同學知道這個事實后,大概會很生氣吧,但是為了不讓那些愿意幫忙的人受害,我會扛下一切的責任。這樣如何?」
「這……就算說是為了當上領袖,這個提議對妳的負擔不會過于龐大嗎?」
「沒關系。堀北學姐都愿意伸出援手,我不希望失去妳的信任與這次機會?!?/p>
意思就是如果可以救同學,這個代價就算很小。
「就算我不被認同是領袖,也可以在這次的特別考試上救到堀北學姐你們。」
如果只考慮眼前的利益,七瀨的提議不會不好。
聽見這些話,堀北會怎么回應呢?
「這樣我就很清楚了呢──我希望和一年D班擁有合作的關系。」
「那么,以剛才的提議就可以了,對吧?」
「不對,我不能參與妳的提議?!?/p>
「但是除此之外的辦法……」
「一年D班的癥結,在于只要可以把寶泉同學拉為伙伴就會萬事解決。妳不是想當上領袖,只是不喜歡寶泉同學的做法吧?既然這樣,如果寶泉同學可以無償合作,就會有很多學生服從了吧?」
「這……對,是的。我認為沒有錯?!?/p>
「再說,要是寶泉同學跟妳對立的話,一年D班別說是團結,也可能會嚴重分裂成兩部分,我不能讓妳做出這種事。所以,我可以幫妳讓他改變想法嗎?」
看來堀北透過和七瀨的對話也看出了一些事。
只要攻下寶泉,后續(xù)的問題就會全部解決。
「這是危險的賭注。如果失敗的話,說不定今后一年D班和二年D班就不可能合作?!?/p>
「我做好覺悟了……不,不對呢,我認為我們十分有可能合作。不只是我,寶泉同學一定也在想著一樣的事?!?/p>
「盡管電話上被他冷淡對待?」
「我會先把那當作是一種好意的表現(xiàn)──目前的話?!?/p>
七瀨似乎理解了堀北想說的話,表示同意。
「今天抽時間和堀北學姐、綾小路學長見面,真是正確的答案。因為我的預測并沒有錯?!?/p>
「這是什么意思呢?我可是拒絕了妳的提議?!?/p>
「不,我沒有被拒絕。我和堀北學姐的想法從一開始就一致?!?/p>
「這……意思就是說妳也認為要說服他?」
「是的?!?/p>
七瀨說要自己當上領袖的提議,看來是個假的賭注。
如果堀北參與為了眼前的利益,而不把一年D班的將來當作一回事的選項,那她就不會跟堀北合作。
「就像剛才堀北學姐說的那樣,沒時間了。如果不多少強硬一點安排談判的場合,就會無法往前走。能不能把你們見面的規(guī)劃完全交給我呢?我在后天的星期日之前,一定會把寶泉同學帶到妳面前。」
這次的提議似乎不是假的,七瀨低頭拜托了堀北。
到了星期日的話,剩余的時間當然相對會減少。
堀北對我投以含有確認意圖的視線。
賭一賭也好吧──我?guī)е@種想法點頭,堀北的猶豫就消失了。
「我相信妳。那就讓我期待后天星期日可以見到寶泉同學吧?!?/p>
「好……一定會。但我希望在盡量避免引人耳目的地點。因為視情況而定,他也有可能做出沒分寸的行為?!?/p>
「我想想。這樣的話,說不定卡拉OK會比較好呢。如果寶泉同學希望的話,時段在晚上也沒關系?!?/p>
如果是星期日的半夜,確實就會大幅降低被人看見的風險。
「知道了,我會轉達?!?/p>
堀北的手機在話題的方向開始統(tǒng)合時響了起來。
后來,看見收到的訊息后,堀北嘆了口氣。
「怎么了?」
「讀書會的時間到了。我不在,好像人手不足?!?/p>
回過神來,已經(jīng)超過五點半了。
「畢竟好像也談妥了,后續(xù)可以交給你嗎?」
「知道了?!?/p>
堀北向七瀨簡單致意,迅速告?zhèn)€段落,就去了同學的讀書會。
堀北必須支援整個班級,不得不東奔西走。
「她很忙碌呢,堀北學姐。」
「因為所謂的統(tǒng)籌班級,就是這么回事呢?!?/p>
「要是一年之后,我也能變成那種出色的二年級生就好了……」
「雖然堀北沒有問得很詳細,但妳打算怎么告訴寶泉,并且把他叫出來呢?」
「這……我是可以回答,但請告訴我關于你的事情?!?/p>
「關于我的事?」
外面的太陽開始西沉,現(xiàn)在是世界開始亮起橘色光芒的時間。
「堀北學姐是班上的領袖??墒?,你應該不是吧?」
原來是這樣,七瀨的確不會知道我作為在場的學生是否相稱。
如果我說自己只是被強行抓來陪堀北,她反而會閉上嘴吧。
「學長──你是個怎樣的人呢?」
我沒有回答,七瀨就把手臂擺在桌上,轉過身將自己的側臉面向我。
這看起來也像是為了不被其他人察覺出表情和嘴部動作的防御策略。
「你能回答我嗎?」
「妳想問的問題,似乎不是我和堀北是什么關系呢。」
這是更不一樣的內容。她是在詢問我是個怎樣的人。
「對。我認為你應該是既邪惡又有點骯臟的人?!?/p>
她對我講了一句相當果斷、強烈的話。與發(fā)言內容相反,七瀨以直率不已,毫無迷惘的眼神望向我。我不知道她是以什么為根據(jù)這樣認為。目前的接觸中,她能從我這里感受到的資訊根本很微不足道。先不論合不合得來的問題,我可不記得曾經(jīng)被人說過邪惡。七瀨翼或許就是我在找的「那邊的人」。
我會這樣想是有理由的。
就算讓我退學是最重要的命題,對方也不會事務性地執(zhí)行。一定會在附近接觸,觀察綾小路清隆這號人物才對──我是這么想的。這不會是單純的退學,對方會想證明自己的確更勝于我──不對,是若非如此,就會無法讓那個男人接受。
假如我是必須讓綾小路清隆這個人退學的那方,就會這樣想。不過,就同為White Room學生說的話來講,總覺得話題的方向也很異常。
「這樣相處下來,我覺得你看起來就是個普通人?!?/p>
「換句話說,妳是作為一個不普通的人在觀察我嗎?」
「……沒有,并不是這樣?!?/p>
七瀨否定,但這究竟是不是真心話呢。
我和七瀨總共見了四次面,但我一直覺得她的視線很奇妙。我隱約覺得就快要抵達七瀨到底是哪邊的人,可是手感馬上就會溜走。
「不好意思,請你忘了吧?,F(xiàn)在重要的是班級之間能否合作?!?/p>
我們都站了起來,接著離開圖書館。
在解散的氛圍中,我想起有件事要先問七瀨。
「話說回來,妳之前說就算三個月沒被匯入點數(shù),點數(shù)也是二十四萬點吧?這是為什么?」
七瀨聽到提問的表情沒纏繞直到剛才為止的那股氛圍,而是變得一如往常。
「為什么……這話的意思是?把入學后給的班級點數(shù)八百點就這樣維持三個月,很單純地就會變成二十四萬──我只是這樣計算了而已……」
七瀨一臉覺得不可思議。
今年的一年級生跟去年我們的起跑線似乎不一樣。
「我們去年一開始被給予的班級點數(shù)是一千點?!?/p>
「咦?那么就是說有多達兩百點的差距嗎?」
「就是這樣。不知道一年A班和B班會是如何?!?/p>
「我認為一樣是八百點。司馬老師是這么說明的?!?/p>
但為什么沒有任何通知呢?要是知道學校給了比去年還要少的班級點數(shù),他們應該多少會覺得不公平。就算是個人點數(shù)八萬,也是一大筆錢。會是學校沒顧慮到這點嗎?不對,如果是這樣,學校應該一開始就會通知。因為比起恣意隱瞞之后讓學生心懷不滿,倒不如干脆地表明。
跟去年不同的這點,即使就我所知,也還有其他地方。
「妳知道生活態(tài)度會對班級點數(shù)造成影響嗎?」
一年D班的班導司馬老師說過類似的話。
他說「我應該已經(jīng)嚴格地教過學校的規(guī)則,甚至到你們聽到耳朵都會痛的程度」。
「是的。聽說遲到和缺席、課堂中私下交談,都會對班級點數(shù)造成影響?!?/p>
似乎有可能是減少班級點數(shù),相對地借由一開始就宣布那些規(guī)則,對五月之后的班級點數(shù)做了考量。在OAA上也會了解到社會貢獻性的部分很重要,即使隱瞞,學生們應該也會注意到吧。
我正要因此接受,但七瀨稍微陷入了沉思。
然后一瞬間露出想到什么的表情,但那表情馬上就消失了。
些微的表情──這是最近幾次頻繁碰面才看得出來的。
但既然七瀨沒說出這點,我就先不追問了。
我們并肩離開圖書館,抵達出入口。
「那么學長,我先告辭了。」
「七瀨,妳剛才告訴我班級點數(shù)的事,雖然這不算是回禮,不過妳有聽過保護點數(shù)的存在嗎?」
我在分開時叫住七瀨,說出這些。
「保護點數(shù)嗎?沒有,我是第一次聽說?!?/p>
「那是指擁有這個保護點數(shù)的學生,就算受到足以退學的懲罰,也可以利用保護點數(shù)保護自己的系統(tǒng)。即使在二年級生里,也只有非常有限的學生持有,所以難怪妳會不知道?!?/p>
「這樣啊……不過,你為什么要告訴我這種事呢?」
「因為我得到了資訊,覺得姑且給一個回禮會比較好?!?/p>
我只說了這些,就跟七瀨道別。
我決定測試七瀨的本領,看她能否活用這些。
4
雖花了些時間,但多虧七瀨獻身般地協(xié)助,我們決定要強行進行一場加入寶泉的討論。狀況完全無法預測,不過可說是確實有所進展。
下午六點前不久,我房間的門鈴響起。
惠好像是剛好回到宿舍,她一身制服,沒有穿上便服。
「總覺得這個時間有很多人進出,我可是做了各種顧慮呢。像是爬樓梯之類的?!?/p>
應該沒有那么多女生會獨自進出男生房間,又長時間待在里面。
只要不是正在交往的男女,這種事通常不會發(fā)生。
「那就趕快開始吧。」
「咦──應該要有多一點什么吧?」
惠這么說,不打算拿出讀書道具,并且提出想要閑聊的要求。
可是時間有限。尤其時間越晚,讀書的時間就會漸漸變少。
「如果妳的學力沒問題,要怎么閑聊,我都會陪妳。」
「唔……」
「首先,我需要鑒定妳擅長什么、不擅長什么?!?/p>
「鑒定?要怎么做?」
「就是這個?!?/p>
我拿出五張考卷。這是啟誠為了確認擅長、不擅長的科目,而制作給小組用的考題。這是考慮到作題時間,嚴選了題目數(shù)量的非常便利的東西。在堀北和洋介他們的讀書會上也有被采用。
「大部分的同學都靠這份確認完了。」
「哦……」
「時間限制是一張十分鐘,趕快開始吧?!?/p>
「好喔──」
惠答得很不甘愿,但還是著手寫起考卷。
接著經(jīng)過五十分鐘,惠精疲力竭地倒在桌上。
「累死了……!」
「虧妳這樣還能專注在平常的考試耶?!?/p>
「因為今天已經(jīng)讀了一整天的書嘛。沒辦法輕松進入狀況啦?!?/p>
我聽著這些牢騷,同時很快就打完了分數(shù)。
「原來如此。我充分了解了妳的實力?!?/p>
「怎、怎么樣?」
她好像不知道自己的能力,用參雜期待與不安的眼神看著我。
「妳從明天開始,確定要參加洋介的讀書會?!?/p>
「咦咦咦──!」
「這不值得驚慌。倒不如說,如果妳就這樣不讀書,跟退學只會有一線之隔喔?!?/p>
「可、可是啊,我的搭檔島崎同學是B-喲,這樣不是沒問題嗎?」
「這次特別考試需要的分數(shù)是五百零一分。妳書念得不夠,會是兩百分前后,島崎則是三百五十分前后。我實在不認為合計五百五十分算是安全范圍。再說,如果島崎像妳一樣討厭讀書,成績也很可能偏低,變成三百分左右?!?/p>
這樣的話,應該也很有可能達不到及格界線五百分。
「總覺得突然變得很可怕……」
「所以盡早打造可以確實得到兩百五十分的環(huán)境很重要?!?/p>
考題被制作成如果有效率地讀書,D+的學生也考得到一定的分數(shù)。
「那個啊,我有點疑問?!?/p>
「疑問?」
「雖然清隆打算教我讀書,但你的學力算是C吧?該說是很普通嗎?意思就是說實際上……你可以考得更高分,對吧?」
「就是這樣。」
「打架的強度也是一樣,你為什么要隱藏成這樣呢?」
「我只是不想引人注意,所以沒有勉強自己考到高分?!?/p>
「那么那么,你覺得如果你使出真本事,大概可以考幾分?」
「不知道耶?!?/p>
「你別糊弄我啦,就告訴我嘛~」
她用力按了我的肩膀,露出笑容問我。
「如果妳從明天開始好好出席讀書會,那我也可以回答?!?/p>
「會會會,我也因為今天而深切感受到危機了?!?/p>
「先不說可以考到幾分,但我已經(jīng)決定好要考幾分了?!?/p>
「這、這什么意思?好像是很厲害的說法。」
全部是五科。有和堀北的一科對決在等著我,所以我不打算放任何的水。
不過,如果所有科目都同樣全力應考,周圍至今為止對我的評價就會完全改變。
「四百分。」
「……真的假的?我記得四百分是……」
「相當于學力A呢。」
那是即使在班上,大概也只有像是堀北、啟誠幾名資優(yōu)生才能到達的領域。
正確來講,說是接近四百分會比較正確,但我應該沒必要修正。
「所、所以是想考就考得到嗎?」
「雖是理所當然,但入學以來從來沒有我解不開的題目?!?/p>
盡管不知道這次的考試內容包含難度多高的題目,不過與White Room里接受的課業(yè)相比,說是程度中下應該比較好。
「哇──」惠以超出理解范圍的感覺聽著我說。我將她拖回現(xiàn)實。
「我就是因為看得見一切,才會叫妳抱著危機感并且專注。」
「那……我先在這里稍微讀一下再回去吧……」
時間才剛七點,讀一個小時左右好像也不錯。
明天把惠的狀況告訴洋介時,應該也會派上用場。
「我知道了,那就快點開始吧。」
「這邊這邊?!?/p>
「嗯?」
當我打算直接面對面開始進行,惠就用手掌拍了拍自己旁邊的地板。
「在旁邊教我嘛。」
5
接著過了一個小時多。
我一邊給惠建議,一邊在自己的房間讀書。

基本上她的底子很聰明,有種是至今都沒有認真讀書的這點在拖累她的感覺。不過,我刻意沒有指出這件事。
假如只是自幼就不面對讀書并逃避,我也可以提醒一下,但惠的情況是因為國中時期的霸凌,而變得無法接受正當?shù)膶W校教育。
沒有確實學習國中時期的「基礎」,所以才會覺得高中課程辛苦。
考慮到這件事的話,倒不如說她算是念得很好了。
溫暖地指導并引導,應該才是對的判斷。
要是變得不覺得讀書痛苦,說不定就會像須藤那樣展現(xiàn)巨大的成長。
「咦……」
「怎么了?」
惠突然盯著地板。
才盯著地板幾秒,就伸手用指尖捏起什么。
應該是碎屑或灰塵掉在地上吧,雖然我這么想……
「這是……什么?」
她這么說完,就在我眼前伸出手,讓我看她食指與大拇指捏住的東西。
那是一根帶著紅色的長發(fā)。
「這是頭發(fā)呢?!?/p>
我把想到的話直接說出口,惠馬上就變成一臉惡鬼的表情。
「紅發(fā)!而且,還是長頭發(fā)!這怎么看都是女孩子的頭發(fā)吧!」
這當然。以我的頭發(fā)來說,這長度在物理上不可能。
發(fā)質也當然完全不一樣。我馬上就想到這根頭發(fā)的主人。這一定是上次叫我下廚,而且吃完就回去的天澤一夏所遺留下來的吧。
「你把誰帶進來??!」
她似乎聯(lián)想不到同學之類的人物,問我這種問題。
「這就是那個嗎?嫉妒……」
「不行嗎!因為我是清隆的女朋友!我有權利做各種監(jiān)督!」
我第一次聽說有這種權利。但我起碼學到了一個教訓。
把女生招待到房間后,就應該先徹底打掃過。我這么心想。
雖然學到了這種教訓,但是災難連連。當我正在煩惱該怎么辯白,室內毫無預兆地響起連續(xù)的門鈴聲。接著,大廳影像的熒幕就播了出來。
我這個屋主以及惠都很在意訪客是誰,于是窺視了畫面。
那里出現(xiàn)了天澤笑咪咪揮手的身影。
最先反應的不是我,是就這樣緊握紅發(fā)的惠。
「紅色頭發(fā)、不認識的女孩子……」
這已經(jīng)像是在挑戰(zhàn)兒童推理節(jié)目的解謎。
在我按下通話鍵以前,惠更快地伸出了食指。
「喂?」
她的聲音明顯蘊含怒氣。天澤當然是嚇了一跳的樣子。
『咦?四○一號房,是綾小路學長的房間……對吧?』
我強行拉開惠的手臂,代為應對。
「抱歉,是我。妳有什么事嗎?」
雖然是毫無前兆的訪客,但我不能就這樣把對應交給惠。先不說天澤,在人來人往的大廳前被人聽見我跟惠待在一起會是問題。
『啊,原來有人來啦?我之后再過來會比較好嗎?我有點事,所以想要打擾一下呢──』
惠怒瞪著我,但還是做出讓她進來的手勢,沒有命令我趕走她。
她好像想要確定天澤是不是頭發(fā)的主人。
「不,沒關系。進來吧?!?/p>
我按下解除自動鎖的按鈕,讓天澤進來里面。
「這樣好嗎?讓其他學生知道妳在這里?!?/p>
「……啊?!?/p>
看來惠氣昏頭,迷失了自我。
說還要繼續(xù)對周圍保密男女朋友關系的是惠。
如果在這邊隨便碰面,就可能會傳出這種謠言。
「算了,都這樣了,只能巧妙地糊弄過去?!?/p>
反正聲音都被她聽見了,就算急忙把她趕出去也沒什么效果。
倒不如說,大概還得考慮會產(chǎn)生奇怪猜測的可能性。
大約一分鐘后,天澤就來到了四樓,在我房間前面按了門鈴。
「我讓她進來,總之妳就坐著等吧?!?/p>
「知……知道了。」
我打開大門,把天澤接進來。
「突然過來,真抱歉啊──綾小路學長。」
天澤以這種感覺露臉,同時機靈地看了一眼玄關前的鞋子。
這方面該怎么說呢?真的是很有女生感覺的視線。
「女朋友?」
她賊賊一笑,丟出直接的疑問。
「妳有什么事?」
「真冷淡耶~其實我是在想,是不是有東西忘在學長房間呢?!?/p>
「有東西忘了?」
「是我很喜歡的發(fā)圈,我找不太到……」
看來是發(fā)現(xiàn)遺失,才來拜訪我的房間。
「那妳進來一下吧?!?/p>
也不能讓她站著等,所以我決定讓她進來。
與其由我在頭發(fā)的事情上斤斤計較地找借口,讓天澤說明好像會比較快。
「打擾嘍──」
天澤進了房間,一點也不在意有先來的訪客。她似乎剛從學?;貋?,就這么拿著書包,然后和坐著等待的惠見到了面。
「啊,妳好。我是天澤一夏──」
「妳好?!?/p>
惠的表情明顯不高興,即使如此,這也算是她用自己的方式忍下來吧。
「妳是學姐吧?我想問問妳的名字呢──」
「……輕井澤惠。」
「是輕井澤學姐啊──啊,感覺你們好像是在一起讀書。難道妳是女朋友之類的?我剛才被綾小路學長岔開話題,所以想要問問呢?!?/p>
不管是什么,都能毫不猶豫地問出想問的問題,這也是一項才能呢。
「不關妳的事吧?是說,這是怎樣?妳跟清隆是什么關系?」
面對惠直呼我名字的態(tài)度,天澤當然感受到了什么,但還是環(huán)顧了房間。
「這個問題的答案要稍等喲。嗯──乍看是沒有呢。我記得我在學長的房間拆過一次呢~嗯──……可能是滾到哪里了呢?!?/p>
天澤這樣說,完全不在意惠的瞪視,跪下做出打算窺見床底的姿勢。這么一來,她的屁股很自然地就會對著我強調,裙?也因此往上揚起。
「啊……學長。這樣感覺會色色的?!?/p>
她用讓人覺得是故意的語氣說,并回頭看向我。
惠讓頭敏捷地反應,瞪向我。
「我來找找?!?/p>
我總之開始搜索發(fā)圈有沒有掉到床底。
「欸,不要無視我好嗎?回答問題啊。」
「嗯──綾小路學長是我的……嗯──說是什么會比較好呢?專屬廚師?」
「啥?這是怎樣?」
面對無法理解的內容,惠再次往我看過來。用比剛才還要嚴厲的眼神。
「她是須藤的搭檔。因為一些事情所以認識了她,并且我下廚招待過她一次?!?/p>
「抱歉,我完全搞不懂耶。你為什么要煮飯給須藤的搭檔?」
如果只聽概要,不懂的確也理所當然。
我從床底開始尋找發(fā)圈,同時再次向惠說明。
「我可以姑且看看廚房那邊嗎?或許我在洗東西的時候拆下了。啊,那就拜托學長繼續(xù)搜尋房間里喲,像是衣柜下面之類的?!?/p>
「知道了?!?/p>
因為沒有滾到床下,這次我找起了衣柜附近。
「欸……可能有發(fā)圈……這是怎么回事!」
惠靠過來小聲地跟我確認。
「我說過了吧?說過下廚招待過天澤一次,就只有這樣?!?/p>
「真、真的只有這樣,對吧?」
「當然啊。」
「……真的──?」
就算嘴上說明,好像也無法那么輕易讓她相信。
「讓我也好好跟那女生做確認?!?/p>
惠說完就打算站起,我強而有力地抓住了她的手臂。
迅速把食指放在嘴唇前方,指示她安靜。
這種時候,腦筋轉得快的惠就不會無謂地吵鬧。
「妳也在這附近找找吧?!?/p>
「知、知道了啦?!?/p>
就算不懂我的意圖,但她似乎也明白這很重要,所以開始幫忙搜尋。
「??!綾小路學長,找到了──」
廚房那邊,傳來了天澤的聲音。
我跟惠同時看向廚房,天澤把發(fā)圈放在手心拿來給我們看。
「好像不小心掉在廚房和冰箱間的縫隙。」
她這樣說完,就開心笑著,把發(fā)圈收入口袋。
「總覺得我好像打擾你們了,我馬上就回去喲?!?/p>
「匆匆忙忙的,真抱歉啊。」
「不會,原本就是我忘了東西不對。那么,抱歉,打擾你們了──」
天澤立刻拿起背包,就在玄關穿上鞋子。
「但學長也真是不容小覷耶──沒想到你有這么可愛的女朋友?!?/p>
她這樣說完,就把食指按在自己的臉頰上思考。
「這么一想,就是那個了呢。下次要叫你下廚時,兩人獨處就會不太好?!?/p>
「這還用說!」
「那么──下次輕井澤學姐就一起吃飯吧。那么,再見嘍~」
天澤如暴風雨般過來,如暴風雨般離去。
「你好像認識了很可愛的學妹耶,清隆?!?/p>
「現(xiàn)在我說什么,妳都聽不進去吧。」
現(xiàn)在的氣氛也逐漸變成不適合教人念書,但直到惠接受為止,我也只能反覆說明真相了吧。
6
星期五過后,假日星期六就到來。
平日的那五天也因為特別考試的影響,總之就是有很多機會跟學弟妹扯上關系。從遇見一年A班的天澤,到為了確保須藤的搭檔而挑戰(zhàn)煮飯,以及和七瀨為了締結一年D班的契約而討論。與我們沒什么關系的,是櫛田與一年B班的八神交流,雖然人數(shù)不多,還是透過請他介紹朋友,讓惠這些學生決定了搭檔。要如何判斷這次的特別考試,應該會依照觀者的視角而有所不同,不過在跨年級交流的意義上可能非常有意義。
多數(shù)學生都已經(jīng)認識學長姐、學弟妹的長相與名字,而且還掌握了成績。
也開始弄清楚各班有什么傾向。
一年A班目前沒有明確的領袖,各自自由周旋的形象很強烈。允許這點的理由之一,可以舉出的例子就是整班的學力很高。他們不愧于A班之名,B-以上的學生數(shù)量是四個班級中最多的。高學力的學生多半都是獨自進行談判,結下了與二年A班和二年C班的點數(shù)契約。另外當然也有學生被分類在學力D,但是因為他們在許多技藝上都格外優(yōu)秀,所以二年A班就挑走了他們。目前是四十人之中已經(jīng)有三十四人確定搭檔的狀態(tài)。
一年B班也和一年A班有類似的傾向,還不存在明確的領袖。然后,學力高的學生推銷他們自己,接連確定為搭檔。差別在于搭檔的對象是二年C班比較多,而不是二年A班。這是龍園他們提出了比坂柳更高額的點數(shù)所造成的影響嗎?詳細狀況目前還不明朗。目前有三十三人決定了搭檔。
一年D班由寶泉以強硬的態(tài)度統(tǒng)籌班級。就去年的我們來說的話,這跟龍園的做法幾乎一樣。讓人在意的是,他們也是所有班級里最少確定搭檔的班級。星期日見面就會知道細節(jié)了吧。
然后,最后是一年C班。是我這星期完全沒牽扯上關系的班級。雖然我已經(jīng)牢牢記下學生的名字,但堀北也沒提過一年C班。最主要的理由在于哪里呢?可列出的理由是舉辦了二年B班一之瀨主導的交流會,所以多數(shù)一年C班的學生都締結了搭檔的契約。雖然還有十個人沒有確定搭檔,但其中學力D-以下的學生是零人。也就是說,這個班級幾乎所有人都成功確保安全位置。極可能存在著統(tǒng)率班級的角色,并利用交流會順利解救了同學。
我過了中午就開啟OAA,看了直到今天為止確定搭檔的人。
「建立搭檔的有一百零五組。將近七成?!?/p>
看見昨天圖書館里的人數(shù),就會知道大部分學生果然都想在周末前做個了結。一年D班似乎也有了更多動作,這樣就共計有八個人確定了搭檔。這是因為到周末寶泉也開始急了嗎,還是說……
總之,剩下還沒決定對象的學生,一年級是五十五人,二年級是五十二人。
如果其中留有White Room的學生,機率就會變得相當高。
老實說,沒有任何保證我能確實不選到White Room的學生。
理由不外乎就是對方?jīng)]有散發(fā)任何氣息。我期待某處會出現(xiàn)可以判斷安全的材料,于是就拖到現(xiàn)在,但也差不多接近極限了。在選項繼續(xù)大減以前,我必須做出決定。
雖說與一年D班的談判將至,但我也希望準備其他選項。
為了擴大可能性,我決定星期六中午過后以櫸樹購物中心為目標。
7
星期六的櫸樹購物中心當然充滿了學生。
尤其特別考試上確定搭檔的學生也不需要在找對象的部分著急,所以他們會做各式各樣的事,像是為了下星期的正式筆試和朋友努力讀書,或是為了喘口氣出游。雖然我沒有接觸過所有一年級生,不過如果有White Room的學生,感覺我就會近距離遇見對方。不過,我卻沒有那種直覺性的切身感受。
畢竟硬要舉例的話,就只有圖書館里和七瀨的互動??梢韵胂袷窃鲁呛蜕磉叺娜藦氐鬃屇莻€人學會「當學生」。是不是個性特殊的角色并不是問題。
對方徹底隱藏了身為White Room學生的這點。
一年前,我進到這所學校時狀態(tài)也有點類似。
被養(yǎng)育得非常不諳世事才會有的壞處、缺點。
就是不懂「學生」為何。
在沒安排要讓孩子上學的White Room里,當然不會教這件事。
所以我在那段很短的期間,決定隨便「演戲」并設計了角色。
我做了各種嘗試,像是比平常的自己更愛說話,并試著改變語氣。
當一個看待社會的目光有點犀利、有點人小鬼大的學生。
嗯……雖然我最后覺得演戲很麻煩,馬上就恢復成原本的自己。
因為我知道不用隱藏原本的自己,也可以在這所學校作為「學生」繼續(xù)生活??墒?,那個被派進來的人物不一樣。
對方為了不被我察覺真面目,而模擬成了假的學生。雖然不知道那個人會是個性特殊的學生,還是沒特色的學生,但恐怕都不會輕易露出馬腳。
因為那個人在那個世界一直存活到現(xiàn)在,所以不論是男是女都不容小覷。
就算我有自信在各自的本領上贏過,但基本上我被迫打防守戰(zhàn),所以狀況是我這邊壓倒性不利。對方不論用什么方法,只要把我逼到退學就好,可是我只能在看見對方的戰(zhàn)略后防御。
這樣的我在順路逛了Humming之后的歸途上巧遇坂柳。
「你最近好像在積極地接觸一年級生呢,綾小路同學。」
「因為這次的考試,成績后段的學生就必須死命地跟上。我只是為了找到須藤和池的搭檔而幫忙堀北?!?/p>
「原來是這樣。要是他們沒找到一年級生,的確就會立刻退學呢。」
坂柳在一定程度上接受,但只有這樣她是不會作罷的。
「不過,真的只有這樣嗎?」
「怎么說?」
「我認為為了讓你退學,一年級生應該會有來自White Room的人……或是派出接近這種人物的刺客。就算你考到滿分,只要一年級生考到零分,你就會跟對方一起被退學。我自作主張地想像你會覺得這場特別考試很棘手。」
我試著裝傻,但與其說這在坂柳的心中是偶然的想法,她的語氣更像是從一開始就理解必然會如此。
「安穩(wěn)的校園生活應該無法一直持續(xù)下去了吧?只要對方有那個意思,大概也會若無其事地讓大家知道你的實力。如果這樣你還是能維持開心的校園生活,就算是我杞人憂天了呢?!?/p>
「既然這樣,這點妳就不用擔心了?!?/p>
「能讓我聽聽你的根據(jù)嗎?」
「我打算先放棄截至目前的想法。今后不打算繼續(xù)不使出全力?!?/p>
繼續(xù)校園生活,對現(xiàn)在的我來說,才應該放在最優(yōu)先。
如果一直執(zhí)著模棱兩可的事情,有可能會被乘虛而入。
「原來如此。以真嶋老師為始,你已經(jīng)對特定的人物展現(xiàn)了部分實力,所以干脆暴露出一切,也會有對你來說比較方便的狀況?!?/p>
坂柳開心地傾聽,并且回答我。
「言歸正傳。假如你還沒決定搭檔,為了節(jié)省功夫,就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吧?雖然人數(shù)不多,但我對于還沒決定要確定搭檔的一年級生有些頭緒。他們是就算交給綾小路同學你,也不會有負面影響的孩子們喲?!?/p>
坂柳似乎以自己的方式做了一番調查,特地替我把她判斷沒有嫌疑的學生留到這個階段。
「真大方啊。不過,先不用了?!?/p>
「憑我的判斷,你無法相信嗎?」
因為她早就看穿我這邊的狀況是時候必須決定。
「我認同妳的實力,但我要自己決定自己的命運?!?/p>
把自己交給某人再死去,只會留下后悔。
「再說,我要如何戰(zhàn)斗的方針,也在一定的程度上成形了?!?/p>
「這樣啊。既然這樣,我就別繼續(xù)說些不識趣的話吧。讓我遠遠地見識你會怎么戰(zhàn)斗。我很期待能再次較勁的日子快點到來呢?!?/p>
坂柳說完便低頭致意,往某處走去。她完全不考慮我會被退學。某種意義上,我似乎被她寄予深厚的信任。
8
從櫸樹購物中心回家的路上。
「不好意思,可以打擾一下嗎──?」
背后傳來感覺語氣有些緩慢的聲音。
我回過頭,發(fā)現(xiàn)一對男女盯著我看。女生那方似乎交替看著我這邊與手機。她是一年C班的椿櫻子,另一人是同班的宇都宮陸。

「你是二年D班的……綾小路學長,對吧?」
雖然角度上看不見她手機的顯示畫面,但感覺開著OAA。
「我是宇都宮,這位叫做椿。請問能聊一下搭檔的話題嗎?」
「有關搭檔?」
「是的。我們現(xiàn)在在四處搭話,尋找學力C以上、愿意幫忙的學長姐?!?/p>
這發(fā)展也太順利了,仿佛像是在期待走出來找搭檔的我。
要把露骨前來接觸的人視為危險,還是反而要視為安全呢?
不對,只用這種時機問題去推測,才是最危險的。
「我也因為找不到搭檔而煩惱著。可以請你們說明嗎?」
程式上可以掌握學生的長相、姓名、成績,但當然不會連性格都了解。就是這樣才會需要透過直接對話,判斷彼此是不是可以信任的人。
順帶一提,宇都宮已經(jīng)決定了搭檔,但椿還沒有找到。因為她的學力是C-,絕對不算高,所以會希望和學力C以上的二年級生組隊。
他們好像在尋找二年級生里C以上的學力,但究竟會是椿的搭檔,還是同為C班的其他學生呢?
「站著聊也有點怪怪的,去咖啡廳之類的如何呢?」
主導話題的宇都宮確實地使用敬語,向我提議。
這的確無法一兩分鐘就判斷,因此我接受這項提議,變更了地點。
雖然很擁擠,但我們還是占了咖啡廳空出的一個角落。
「事不宜遲,你們可以說明嗎?」
宇都宮看向椿,使眼色要她說話。
「因為我不喜歡做人情和欠人情,所以希望締結不會留下麻煩的關系?!?/p>
椿以有點干脆的感覺看著自己的指甲這么說。
若是學力C-和C的話,確實就像是誤差。
幾乎不會產(chǎn)生什么優(yōu)劣。
「我可以問一件好奇的事嗎?」
「當然?!?/p>
「學力C前后的學生比例最多,妳為什么沒有立刻決定呢?」
雖然拿不了高分,但也有二年級生可以避免退學。
二年級之中應該也會有學生很樂意跟椿組隊。
直到快到后半段的這個狀況都沒銷出去,讓我放不下心。
「這是──」
宇都宮有點語塞。
椿見狀,才第一次好好跟我對上眼神。
「這是我的錯,因為我什么都沒講?!?/p>
從這句話為始,宇都宮補充道:
「椿一開始沒有找任何人商量尋找搭檔的事情。但到了星期五,椿好像也開始著急,才來商量自己希望怎么做……」
于是同學宇都宮才會急忙以協(xié)助椿的形式展開行動嗎?
畢竟C班好像大部分都決定了搭檔呢。
雖然說還剩下一個星期,但會著急可能也理所當然。
「因為以椿的學力,百分之五的懲罰可能會是問題?!?/p>
這好像就是他們?yōu)槭裁匆覍W力C的我搭話。
如果這是普通的狀況,我可能就會欣然答應,不會特別猶豫。
可是我有無法立刻決定的理由。因為這跟我在特別考試開始后,聽見規(guī)則時想像到的模式極為類似。
我是學力C,組隊的機率最高的就是學力相同的學生。
現(xiàn)在學力C-的椿就像這樣來尋求搭檔。
椿和宇都宮是我剛在這里認識的。首先必須試探他們在想什么。
「我想請問一下,你說在找搭檔而四處搭話吧?那在我之前,你們找過幾個人了呢?」
我打算從這部分進攻,但宇都宮卻回以意想不到的答覆。
「對不起,我的說法有點卑鄙,因為其實你就是第一個人?!?/p>
宇都宮像是要斬斷我的想法,這樣謝罪。
「所以如果你沒辦法組隊,我們會再找其他人。」
「意思就是說,你們最先找到的人碰巧是我?!?/p>
「雖然是碰巧,但綾小路學長你會是第一個人也是有理由的──因為我們認為去拜托二年A班或二年C班的人,可能會被要求個人點數(shù)?!?/p>
原來如此?,F(xiàn)在的確是一年級生被二年級生購買的狀況。
他在這種狀況中要求別人跟椿組隊,就算會扯上一些點數(shù)也不足為奇??墒?,實際上他們要求的也不是高學力的學生。目前還有不少學生多出來,所以他們還有可能輕松組隊。他們應該不是沒想到這些才對。
「我覺得不會有問題,所以你們要不要找找看二年A班或二年C班?」──話雖如此,還沒決定搭檔的我這樣回應也有點奇怪。
客觀來說,我沒有任何理由對于和椿組隊表現(xiàn)出為難。
我在這里能選的選項很有限。
「我還沒決定搭檔,不過目前的狀態(tài)算是有找到候選的學生?,F(xiàn)在實際上也討論過好幾次能否合作?!?/p>
雖然有一半是在騙人,但這兩人也無從確認。
如果他們在這邊干脆地收手,沒有嫌疑的可能性就會變高。
「這樣啊……原來如此?!?/p>
宇都宮傷腦筋地看了椿。
「這樣也沒辦法了吧?找其他人感覺比較快。」
椿一知道我有搭檔人選就打算退出。
「作為參考……請問你預定跟一年級生的誰搭檔呢?」
宇都宮在當事人打算罷手的情況下不肯罷休地詢問。
「這我不能講。唯一確定的就是不在一年C班里?!?/p>
就算不詳細說明不能說的理由,他應該也會察覺。
既然他們彼此的關系是競爭對手,我就不能做出給敵人資訊的舉止──我這么提醒了他。
「走啦,宇都宮同學。占用綾小路學長的時間也不好呢?!?/p>
「……是啊?!?/p>
我很想感謝他們來搭話,可是我無法立刻決定。
椿櫻子的資訊實在太少了。
「這是我的聯(lián)絡方式。」
宇都宮遞出一張感覺是預先準備、寫上聯(lián)絡方式的紙張。
「這樣說好像很自作主張,但要是我被拒絕組隊時,說不定會去找你們。如果到時你們還認為可以搭檔的話,就再拜托你們了?!?/p>
「我明白了。走吧,椿?!?/p>
椿因為宇都宮的話而放下抱胸的雙臂,站了起來。
接著簡單點頭致意后,就和宇都宮離開了。應該是要找除了我以外的人選。
「椿櫻子還有宇都宮陸。我必須再次記住他們呢?!?/p>
既然放棄讓搭檔決定下來的機會,今后的行動就會很重要。
這下如果和其他一年級生組隊,結果抽中下下簽,我就笑不出來了呢。
9
這天,二年D班的兩個女生并肩走著。
是我輕井澤惠,還有我的朋友佐藤麻耶。直到幾個月前為止,我們都經(jīng)常玩在一起,但最近頻率急遽減少了。我們并不是特別發(fā)生了什么沖突。是因為我無意間變得有罪惡感,所以難以面對她。
「抱歉啊,輕井澤同學。突然把妳叫出來?!?/p>
「不會,一點也沒有關系。我也覺得希望跟妳一起玩呢。話說回來啊,我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兩個人出去玩了吧?」
「嗯,是啊──一開始入學,我們也滿常到處玩呢~」
走在稍前方的我輕輕回頭,對身后的佐藤同學提出接下來的事。
「所以要怎么辦?吃午餐的話,時間有點早耶?!?/p>
時間才剛過上午十一點。
佐藤同學打過來,提議希望在櫸樹購物中心的周邊隨意走走。
可是一旦靠近櫸樹購物中心的門口,她就著急地叫住了我。
「那個啊。」
「嗯?」
「要不要稍微……往那邊走呢?」
佐藤同學指著與櫸樹購物中心無關,通往校舍的方向。
「學校?妳有什么事嗎?但我記得假日穿便服不能進去吧?」
「我不是有事去學?!乾F(xiàn)在想去不會有其他人的地方?!?/p>
我不懂佐藤同學想說什么,而皺了眉頭。
不對,我心里有頭緒。
但我還是把這想法推到腦中一隅,想要相信不會那樣。
我繼續(xù)假裝什么都沒發(fā)現(xiàn)。
「怎么啦,佐藤同學?不知道該說這樣很不像妳,還是該說妳很沒精神耶?!?/p>
「……我有些話,想要跟妳說呢?!?/p>
我有股不好的預感,但在這里沒有不聽她說的選擇。
我欣然答應,并和她兩人離開櫸樹購物中心,前往校舍的方向。
雖然是理所當然,但附近變得沒有人煙,在這里的對話也不會有人聽見。
「妳別客氣,就跟我說嘛。我們是朋友,對吧?」
我這句話非常過分,絕對不算是溫柔。
就算有自覺,我也必須說出口。
我是輕井澤惠,在二年D班是女生領袖般的存在。
我是以自己為中心思考,不會深入考慮他人的心情那種自我中心的人。
否則至今的形象就會瓦解。
佐藤同學對我的印象,應該就跟我剛才說的一樣。
所以她既不灰心,也不生氣。
她會自作主張地替我解釋,認為輕井澤惠就是無憂無慮地,什么都沒有在管。
她也許會就這樣自己做結論──我心里也有這種期望。
認為她可能會避免特地說出口,導致跟我之間關系變得不好。
可是──佐藤同學沒有停下來。
「輕井澤同學妳啊……為什么要跟平田同學分手呢?」
「咦──?我沒說過理由嗎?」
雖然不是很直接,但正因這也跟清隆密切有關,我的心跳加速。
即使如此也能不表現(xiàn)出這點,應該是多虧目前為止的經(jīng)驗。
「那個……我算是聽過理由了啦,可是有點說不通?!?/p>
「是嗎?雖然我是覺得有點浪費啦。難道妳正在瞄準平田同學的女友之座?」
佐藤同學已經(jīng)不把清隆那種人放在眼里了。
我期待這種事,而說出確認般的發(fā)言,但佐藤同學沒把這句話聽進去,反而對我說出從背后偷襲般的話。
「輕井澤同學會跟平田同學分手,應該是因為有其他目的吧?」
嗯,佐藤同學果然察覺了。我喜歡清隆,還有我們的關系正在改變……
「這什么意思──我搞不太懂耶?!?/p>
至今為止的我,都是在強行構成一如往常的自己。
就算未來我和清隆的關系遲早會曝光,但既然決定要隱瞞,我就只能完美地不斷逃避。
不管她拋出什么話,我都做好覺悟要在表面上巧妙地掩飾。
不對,我以為自己做好了覺悟。
「……輕井澤同學……妳在跟綾小路同學交往嗎?」
「咦……?」

正因為這樣,這一擊出乎我的意料。我慢了一步應對這個仿佛從背后打上來的攻擊。
先不說其他人,面對佐藤同學,慢一步應對就會是致命傷。
我的內心理所當然地被她看穿。
你喜歡他嗎?──如果是被問這種問題,我一定可以成功熬過。
但佐藤同學的這句話,又更往前踏了一步:
「……果然是這樣,對吧?」
「等,咦,不不不,怎么會變成這樣啊!」
我當然要否認。不管打不打算這么做,我都要否認。
因為我不能在這個時機承認。
「我跟……那個……為什么……」
我打算否認的話語,都被佐藤同學的雙眼吸了進去。
──被快要哭出來,卻又憤怒的那雙眼。
這也理所當然。佐藤同學信任我,所以找我商量她和清隆的關系。
我隱瞞了自己逐漸被清隆吸引的事實,并且協(xié)助了她,后來居然還跟清隆交往。換作我是佐藤同學的立場,我說不定都賞她巴掌了。
已經(jīng)就算不予以肯定,這在佐藤同學心中也轉為確信。
「從我拜托妳撮合我跟綾小路同學時,妳就盯上他了嗎?妳在那之前就喜歡上他了嗎?」
「等、等一下啦,我……」
我已經(jīng)只能承受佐藤同學放出的箭了。
「我……我對松下同學她們說過一樣的話──說妳是不是因為喜歡綾小路同學才跟平田同學分手??墒?,我可不是隨便說說的呢。那個,因為我是用自己的方式得到把握……所以才會那么說?!?/p>
松下同學懷疑清隆跟我的關系,這件事我已經(jīng)聽說了。
這個狀況已經(jīng)沒辦法敷衍過去了。
「妳老實告訴我。否則,我會……無法再把妳當朋友看待?!?/p>
這個詢問含有強烈的想法。
倒不如說,這女孩直到最后都想跟我繼續(xù)當朋友。
「這……」
我不能繼續(xù)辜負佐藤同學認真的眼神。
我該從何說起呢?
不對,就算隱瞞也一定沒用。
在這里把能說的都和佐藤同學坦白,就是最起碼的謝罪。
「我……正在跟綾……不,就像妳說的那樣,我正在跟清隆交往?!?/p>
佐藤同學聽見這句話,反應當然很強烈。
就算一度告白被拒絕,佐藤同學還是一直喜歡著清隆。
那種事情就連喜歡上同一個人的我也明白。
「原來妳叫他清隆啊?!?/p>
就算想要逃避這種有點冷淡的眼神,但我也沒辦法逃。
「我們是春假的尾聲開始交往。真的是不久前開始的?!?/p>
「我最想問的,是妳從什么時候開始喜歡他喲?!?/p>
「……具體來說不知道??墒?,從妳找我商量時開始,我就把清隆視為異性開始在意了?!?/p>
「這樣啊……」
我認為她并不滿意我的回答。
「妳在生氣,對吧?」
佐藤同學到剛才都直接凝視我,現(xiàn)在卻變得無法正視我了。
「感覺很差呢。因為妳知道我的心意,卻在背后跟綾小路同學拉近距離?!?/p>
關于這點,我完全無法辯駁。
「不過,畢竟我的告白被綾小路同學拒絕……所以也不是能生氣的立場呢。可是……」
我的眼前吹過一陣溫柔的春風。
冰冷的聲音響起后,我發(fā)現(xiàn)自己的左臉頰被她賞了巴掌。
「這樣就扯平了……妳能接受嗎,輕井澤同學?」
我有點沒料到她會賞我巴掌。
因為我做的事在佐藤同學的心里就是如此難以原諒。
「要再多賞我一巴掌嗎?」
我心想干脆趁這次機會,于是也決定獻出自己的右臉頰。
因為即使如此,佐藤同學受到的傷害都遠比我還要深。
「不,這……我的勇氣可能不太夠……是說,對不起,打了妳……」
「不。我才要說對不起。因為不小心跟妳喜歡上了同一個人……」
「沒辦法嘛,綾小路同學很帥氣,完全比平田同學還要帥。」
我不由得大大張開雙手,緊抱佐藤同學。
「哇,欸,輕井澤同學!」
「……真的很對不起!」
「沒、沒關系啦,真是的……」
我充滿歉意,但也忍不住這份喜悅,所以做出這種行動。
喜歡上同一個人很難受,但是,這表示她也明白對方的魅力。
這不是可以論輸贏的狀況。
因為今后發(fā)現(xiàn)清隆魅力的人一定會漸漸增加。
為了不輸給她們,我必須戰(zhàn)斗。
如果依賴女友的這個地位,一定會被乘虛而入。
競爭對手也有可能是佐藤同學。
「要不要去喝杯茶?」
佐藤在我的雙臂之間點頭,答應了我這句任性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