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明前的天空最黑暗，所以，當(dāng)天空最黑暗時你應(yīng)該明白黎明快要到來。

18.

五月悄然而至，春天已快過去，華颯依然靜守在病房里，曾經(jīng)所有想說的話都在等待的日子中被他自言自語說了去，盡管沒有人會回答他。

但他相信，炸聽得見的。

這天，華颯一如既往迎著黎明的曙光側(cè)坐在窗臺上，溫和的清風(fēng)溫柔撫過他的臉頰，吹起他微卷的發(fā)絲，那雙多情的眼眸露了出來，它看起來沒有一絲一毫的情緒，只是默默地注視著那冉冉升起的太陽。

在日光的照耀下，沒有絲毫紅暈，華颯俊美的臉上只顯出了一種病態(tài)的白，而這使他看起來更加淡漠。

華颯的左手里捧著一個顏色鮮艷的紅蘋果，或許是因為無聊，他時不時會將它扔在半空中然后接住，如此反復(fù)。

而他的右手里捧著一部手機(jī)，此刻正播放著那部曾經(jīng)與炸相伴看的一部電影：《暮光之城》

華颯沒有外放，他帶著耳機(jī)，不過也只是一只，或許是想，如果什么時候炸有動靜了，他可以及時照顧到。

四部華颯都看完了，他也算是知道了為什么炸那么喜歡這電影了，里面的愛德華對貝拉的愛永遠(yuǎn)忠誠，就像他對炸一樣。

炸一出現(xiàn)，便吸引了他所有的目光，甚至連他的面容，他的聲音，他的氣味……都是種引誘他上前的毒藥，一靠近他，便使他饑渴難耐，無法自拔。

“颯……颯？”

炸清朗的聲音突然回蕩在華颯的腦海里，瞳孔震縮了一秒，他神色緊張地將目光轉(zhuǎn)移了過去。

投往半空中的蘋果沒能被他接住，而是直直跌落在了地板上，被灑進(jìn)來的陽光團(tuán)團(tuán)包裹著，鮮艷表皮上泛著好看的光澤。

他的愛人，醒了。

炸呆呆的坐起了身子，茫然的目光看向了坐在窗臺上的華颯，身上寬大的病號服讓他穿著顯得像個小朋友，更何況他的身材清瘦。

依然是那張清秀干凈的面龐，只不過原本利落的烏黑短發(fā)長長了不少，額前的劉海差點就蓋住了他好看的眉目，發(fā)尾也長了，倒有幾分狼尾發(fā)型的模樣。

華颯立馬從窗臺上下來，掉落在地上的蘋果也不管了，只是顧著來到炸病床前迫不及待的擁上他。

“我好想你，阿炸”

炸突然被抱住先是愣了一秒，隨即他揚起淡淡的微笑回抱住他，輕聲地回答：“I know .”

“颯颯，今天是幾號??？”

“5月4號了，你睡了80天了”

“啊……”炸的語氣似乎聽起來有些失落，“春天已經(jīng)快過了嗎”

“沒有的事，阿炸”

華颯笑著，摸了摸炸后腦勺的頭發(fā)，將自己的額頭抵在了炸的額頭前，“立夏之前，永遠(yuǎn)是春天”

聽見華颯這句安慰的話，炸笑出了聲。

看著炸笑了，華颯溫柔地揉揉炸的頭發(fā)，笑著對他說：“你呀，頭發(fā)都長了不少，炸起來的小角角都快要看不出來了，不過……這樣顯得你挺乖順的”

“出院后我?guī)闳ゼ纛^發(fā)吧”

“嗯，好～”

病房門外，戴著黑色框架的男人看見兩人擁在一起，忍不住笑了笑，幾秒后才推門進(jìn)去。

“我說，颯先生，人醒了怎么不及時說一聲？”

西蘭笑了笑，扶了一下鼻梁上的框架。

華颯慢慢將人松開，坐在了床沿。

西蘭走近炸，將人仔細(xì)檢查了一番，說：“炸先生，還有沒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

“沒有?！闭ǔ魈m露出一個淡淡的笑。

“嗯，說明恢復(fù)的不錯，不過還是要留院觀察兩三天”

西蘭向兩人叮囑了一些注意事項后，轉(zhuǎn)身剛準(zhǔn)備出去，只見又有一個身型高挑的男人推門進(jìn)來，手里還提著一個水果籃，尤其給他熟悉復(fù)雜的感覺。

華少看見西蘭的那一刻頓時怔住了，手里的水果籃差點跌地上，“西……蘭……”

聽見眼前這個人喊他的名字，西蘭先是疑惑了一會兒，但出于禮貌向他問了聲好。

“你好，先生，請問你認(rèn)識我嗎？“

華少思考了片刻，神色淡然，“恩…沒有，只是感覺在哪見過你……”

“噢這樣啊，那我再做個自我介紹吧?！蔽魈m揚起嘴角，朝華少伸出手去，“你好先生，我叫西蘭，是名醫(yī)生。”

“嗯你好，我是華少，很高興認(rèn)識你?！比A少回握住西蘭伸過來的手。

兩個人問完好后，西蘭走了，而華少來到了剩下兩個人的面前，炸看見華少來了有些驚訝。

“華先生？你怎么來了？”

“我聽說你住院了，特意來看看你”

華颯見兩人一副老相好的樣子，問道：“阿炸，你認(rèn)識他？”

“嗯，我以前給華先生做過心理咨詢，就也算熟了”

“怪不得，他在你昏迷的時候就來看過你”

華少笑了笑，將水果籃放在了一邊，目光上下打量了一番華颯，“你好，看來你就是炸醫(yī)生等待已久的愛人了?！?/p>

“恩是，你好”華颯禮貌的回應(yīng)他。

“雖然，我不知道你們當(dāng)初是因為什么而分開的，但是既然現(xiàn)在又在一起了，那就——祝你們幸福?！?/p>

“謝謝”

“另外，我想和炸醫(yī)生單獨說些話，方不方便……？”

“當(dāng)然，那我就先出去了，你們慢慢聊”

說罷，華颯就站起身走了，并且輕輕將門蓋上。

華少在床邊的椅子上坐下，深邃的眼眸都黯了黯。

“炸醫(yī)生，不知道你記不記得我曾和你說過的，我的愛人”

“當(dāng)然記得”炸如實回答，身子后挪了點，將后背靠在了床頭。

“我不知道這是不是個巧合，我消失已久的愛人，名字和長相都與剛才那位醫(yī)生——一模一樣，但看起來，他似乎并不認(rèn)得我的樣子”

聽了，炸也忍不住思考，心里閃過多個猜測。

“華先生，如果可以的話，你可以偷偷拿指紋鑒定一下，如果不是，那就是巧合，如果是，那說明他可能是因為某些原因忘記了你而開始了新的生活”

“真是后者的話，我認(rèn)為華先生你可以重新和他認(rèn)識，只要你有耐心，和他一步步從陌生人再到戀人，不是難事。”

炸的眉眼舒展開來，露出一個柔和的笑，“最后，不管他能不能記起你，只要你們還能相愛，那就夠了”

“嗯，我明白了，謝謝你炸醫(yī)生”

華少站起身來，緩緩走到病房的門口，“如果以后有什么需要幫忙的地方，盡管來找我，我很樂意幫忙”

“炸醫(yī)生，再見”

“嗯，再見”

華少走了之后華颯就進(jìn)來了，倒也沒問他們在談什么，只是拿著一個他剛削好的蘋果遞到炸手里，最后在床沿坐下。

華颯溫柔的看著他，將手機(jī)上插的耳機(jī)拔掉了，熟悉的電影聲傳了出來，炸不免驚了一下。

“你怎么……在看這個？”

華颯笑了笑，摸了摸他的頭，“因為你喜歡，想起上次陪你去看電影的時候，你看的一臉認(rèn)真，我呢，卻不當(dāng)回事，就在你睡著的這段時間，補(bǔ)了補(bǔ)課”

“所以，整個系列我都補(bǔ)了一遍。”華颯笑了笑，“愛德華真的很愛貝拉，如同我愛你這般”

“傻颯颯，你就是我的愛德華阿”

炸憋著笑，伸出手捏了一下華颯的臉，用著有些調(diào)皮、奶奶的語氣說，“你啊，這下該體會到我獨守空房的日子了吧嗯？”

“嗯，體會到了”華颯將手附在炸捏他的手上，輕輕撫了撫他的手背，“真的，想死你了——”

“想到——以后再也不愿意離開你半步了”

“是嗎？那就留下吧?！?/p>

炸靠在他的懷里，輕輕汲取著華颯身上的氣息。

華颯搖搖頭，將炸徹底抱進(jìn)懷里，“我準(zhǔn)備走了”

炸聽了，幸福的笑容逐漸僵硬，“颯颯？”

“阿炸，我啊，最近一直在思考一些事情，但最后好在我想通了，我決定展開新的生活，我想要去很多很多不同的地方亦或者國家旅行，或許再回到這座城市已經(jīng)是幾個月以后的事……”

“然后明天，我就準(zhǔn)備啟程，今天呢，我就準(zhǔn)備收拾好行李”

“阿？怎么這么突然？”

炸有些慌亂，沒想到剛醒來眼前的這個人又說要走。

“嗯”說著華颯就將炸整個人橫抱起來。

炸懵了，企圖掙扎，“你干嘛！不是說收拾行李嗎？”

“傻瓜”華颯壞笑著，低頭親吻了一下炸柔軟的唇，

“行李，你是首選，也是必需品，明白嗎？”

炸臉紅了，像個小孩一樣被華颯抱著，“可是西蘭醫(yī)生說了得留在醫(yī)院觀察幾天……”

“那又怎樣，錢都交了，直接走人就是了”華颯滿不在乎的說，幾秒后便低下頭在炸的耳邊，低聲說：“最后一個夜晚，記得在家好好招待我一番，我親愛的阿炸?！?/p>

就此，華颯一大早就偷偷的帶著炸離開了醫(yī)院，只不過開車去的卻不是家的方向，而是去了曾經(jīng)那片他們在大雪中漫步過的白樺林。

那里依舊如當(dāng)初一般陽光燦爛，只不過沒有那堆積起來的白雪，沒有那冰冷嚴(yán)寒的氣溫，而那堅挺的白樺仍像正直的軍人般，高高挺立。

兩人手牽著手漫步著，只是炸有些不明白華颯為什么帶他來這里。

“颯颯，你帶我來這里干嘛？”炸問他。

華颯沒有回答他的問題，只是自顧自開口說：“阿炸，我們兩人上一次一起來這里，還是在一年多前”

“自從上次與你分別恢復(fù)了記憶之后，每當(dāng)我想你了，就會獨自一人來到這里，看見這白樺林，就會想起你我曾經(jīng)在此親吻的畫面”

“我知道，你肯定也在想我，但我只能一個人偷偷的來到這里向它傳達(dá)我對你的思念”

“計劃與你再次相遇的那天，在我看到一輛車闖紅燈向你駛來的時候，我整個人都要怕死了，滿腦子想的都是——再不做點什么我就要失去你了”

一邊回憶一邊說著，華颯眼眶都紅了，看著眼淚都快要出來一樣，惹得旁邊的炸看的心疼。

“你昏睡的這幾十天，我一直在想，如果你再也醒不過來了那我該怎么辦，如果我失去了你該會變成什么鬼樣子，如果”

話還沒有說完，炸就猛地將華颯抱住，越抱越緊，他大聲反駁：“傻颯颯！世界上哪有那么多如果！我已經(jīng)醒來了并且就在這里！”

“你永遠(yuǎn)都不可能失去我！”

“我知道。”華颯綻開了笑顏，如畫的眉眼都帶著滿滿的笑意，“我也決不允許自己有那個機(jī)會可以失去你”

“以后，再也不分開了”

于是，在步入新生活的前一個夜晚，兩人在臥室進(jìn)行了舊生活中最后一次深入的纏綿。

“阿炸，我愛你”

“我也愛你”

正文完.

——

我和他之間的情感，或許說不上凄美坎坷，也說不上感人肺腑，但我會牢牢地抓緊它。哪怕有天它病的很徹底，病入膏肓無可救藥，但也無需多余醫(yī)治，

因為我和我的愛人，以毒攻毒。 ?

——Sick Love.?