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蜜酒

The Mead

“說真的，雷爾，”達(dá)妮不安地環(huán)顧四周，“我不喜歡你說的“林中派對”，我們已經(jīng)迷路了！”

少年只是看看四周，輕松地沖她一笑。

“我們沒迷路，達(dá)妮，就快到了！”

他所言非虛。達(dá)妮很快發(fā)現(xiàn)他們站在一片林中空地的入口處，音樂和說笑聲越過樹籬飄來，這下確認(rèn)無誤了。

一圈古人的矮石碑和鮮花叢環(huán)繞中央篝火，跳舞的影子在長笛與豎琴伴奏下，將巨大而怪誕的影子映上內(nèi)側(cè)樹籬，幾個醉漢，幾對情侶靠石碑坐著。達(dá)妮不認(rèn)識這些人——他們看起來是其他村子里的——但雷爾在此地就如同在自己村中一樣自在。

“普姆！”他招呼一個坐在酒桶上的胖子，“新啤酒如何？多斯老伙計，你搞了把新笛子，是嗎？”

“是的，雷爾哥們，”吹笛人微笑著回答，“蒙神王垂青，我找到了不錯的木料?！?/p>

雷爾說，大家來這里便是為了求得難忘的歡愉，于是達(dá)妮依樣照做。當(dāng)微啟的新月眼眸劃過天空，她已記不清跳過多少支舞，與雷爾（或是別人？）擁吻，但仍然毫不疲憊，并為自身精力的旺盛感到幸運。

突然，一個婀娜的身姿，如同鸊鷉劃過水面般，朝達(dá)妮緩緩走來，于是，古人石圈的喧囂霎時如日升時之露珠般消散。

從腰肢曲線到紫色眼眸，她處處散發(fā)著輕佻，神秘，完美無缺……還有一絲危險的氣息；吹笛手多斯傻笑著嗅聞她烏黑的長發(fā)。那女郎從頭到腳只有紫，黑，金四色：紫指甲，光滑的紫皮膚，金飾物，黑得錚亮的是無袖皮胸衣。

“你一定是雷爾的朋友，幸會?！彼p輕推開笛手，對達(dá)妮笑道，“我乃瓦婭，神王仆從之一，也許你有意愿接受賜福？”

“是……賜福是怎樣的？”

“啊，這個嘛……”瓦婭轉(zhuǎn)了一圈，再次向達(dá)妮展示她誘人的輪廓；“就像我這樣，如果你不喜歡紫色，也可以在后頸上紋一個小刺青，神王對祂的子民同樣慷慨?！?/p>

達(dá)妮用了少許時間來猜疑“神王”與生命德魯伊宣揚的綠主有何關(guān)系，但她終究只是一個缺少神學(xué)知識的農(nóng)民而已。

神王仆從正耐心地等待回答，一如既往地毫不吝嗇自己嫵媚的笑容。

“如果你沒想好，明天我還會來……”

“不，我情愿收賜福，在這兒比村子里自在多了！”

瓦婭笑得更加迷人了?！吧裢鯐骨酄柕鹊?，達(dá)妮。”姑娘只覺得她呼出的氣息中有一道迷香包裹住石圈，讓夜晚的冰冷紛紛消散。

……

她趴在一塊石碑上沉睡。欲仆確認(rèn)達(dá)妮不會驚醒，滿意地抽出盤在腰間的長尾，開始用柳葉狀的尾梢仔細(xì)地在她后頸上作畫。繁復(fù)的線條逐漸浮現(xiàn)，散發(fā)著紫色微光，在夜中詭異又魅惑：

四天后，同樣的一個寧靜傍晚里神王欲仆帶領(lǐng)她的部下在林子邊上就位。瓦婭對信眾們十分滿意：悄無聲息——蓄勢待發(fā)——渴望擁抱賜福，無論是殺戮的愉悅，亦或是鮮血的奉獻(xiàn)。

欲仆一揮權(quán)杖示意部隊進發(fā)。

生命德魯伊的房子是一室一廳的34格木屋，屋旁便是那棵高大的老橡樹。3x3臥室里無人，但有一名信眾從窗戶看到德魯伊在就著燭光閱讀《綠之書》，于是欲仆派出勒龐絲，最出色的飛賊之一去傳遞神王之恩。飛賊輕盈地攀上屋頂，滑進石砌煙囪中。

只聽見一聲驚詫的吸氣，一條綠藤射出，隨后血點便濺射在玻璃上；蠟燭吹滅，老舊的后門嘎吱一聲滑開。

“你是如何把恩賜給予這綠人的？”

“我捅了他的心臟。”

欲仆發(fā)出不滿的嘶聲：“不完美，不完美！付出鮮血才可回報鮮血，應(yīng)該割開他動脈?！?/p>

“好廚師不玩食物?！?br/>

瓦婭哼了一下鼻子，不再理會勒龐絲。雷爾和達(dá)妮這時已經(jīng)把蜜酒桶搬來，欲仆伸出她點綴著羽毛和珠墜的法杖，蘸了蘸死去德魯伊仍然溫?zé)岬孽r血，開始緩緩地，耐心而歡喜地在桶板上畫下一個&號。

工已完畢。

樹籬里，十幾雙顏色各異的眼睛看著少年少女一邊滾著木桶，一邊對村莊空曠的土路大聲吆喝：“來嘗嘗圣林蜜酒！圣下大人的特供蜜酒！每人一杯，不多不少——”

村民們還未就寢，紛紛說笑著攜帶杯瓶容器走出家門，排著隊等候達(dá)妮為他們倒酒。多好的瓊漿玉液??！天然蜂蜜，魔法發(fā)酵，佐以神王歡快的精神……

“雷爾，里正大人不會說什么吧？”一個農(nóng)民問。

“當(dāng)然不會！我們敬圣下大人一杯！”另一個農(nóng)民搶白道，“也敬收獲節(jié)！”

“敬收獲節(jié)！”木碗與玻璃瓶相碰，接著是液體流動的響動。這是個新建立的村子，村民都是青壯年，膽大包天，敢于開懷痛飲高度數(shù)酒精飲料。

樹籬里，信眾們耐心等候。

——他們無需久等。

一陣非人的咕嚕聲和嘯叫傳出，除去雷爾和達(dá)妮，所有村民都在土路上抽搐并口吐白沫。瓦婭不滿地看到，有幾名村民身軀正迅速膨脹，蒼白的肌肉撐破了衣料，手腳變作利爪，五官融化消失，最后頭上不剩一絲毛發(fā)，只有光滑無眼的白臉與滿嘴尖牙留下。

“偉大的神王之仆，我早就說過這里頭有些人太卑賤，不配賜福，只會變成撲獸?！逼漳沸÷暠г埂?br/>

“安靜！現(xiàn)在我們出去，不會有任何抵抗。”

欲仆帶頭走出樹籬，迎向那些正在爬起來的村民和變種怪物。

跪下！”她以無可置疑的語氣命令，“跪下，光榮地沐浴在神王的福報中吧?！?br/>

他們聽話地照做，他們沒有理由抗拒！醉魷的大笑聲令村民們?yōu)橐懒钚惺露鵁o比地歡欣。

瓦婭微笑著輕撫光滑的變種人腦袋，示意多斯和他的戰(zhàn)士們?nèi)フ依镎?/p>

吹笛人用一把斧子使勁地敲門，直到里正的怒罵沖出來，其本人很快吼叫著和三個手下破門而出。

“大晚上的你們在這里干什——無所不能的綠主?。?！”

多斯的斧頭就在這時砍進他們胸膛。

欲仆滿足地張開雙臂，命令教眾將生命德魯伊的尸體拖來堆放在一起。工作完成后，她示意勒龐絲和多斯上前來單膝跪下。

“醉魷神王，狄俄尼索斯，歡愉之主啊，”瓦婭頌唱，“我等乃是祂卑微的仆人，渴求慷慨而芬芳的賜福，并為此獻(xiàn)上燔祭，賜福于此二人?！彼龑⒎ㄕ韧厣弦活D。

大地裂開縫隙，紫色火焰吞沒了尸堆和兩名教徒。信眾們?nèi)朊缘乜粗鴥蓚€人體在火焰中翻滾，變化。多斯興奮地吼叫，張合這他一雙新臂膀上的爪子；勒龐絲痛苦又愉悅但呻吟，一對光滑的紫角正在她頭上生長，身后革質(zhì)的黑色長尾猛烈抽搐。尸體已經(jīng)消失，一條深紫色觸手伸出火焰舞動。

當(dāng)紫焰燃盡，變化已經(jīng)完成，兩個受賜福的教徒費力地爬起來接受欲仆檢查。

一雙爪子從多斯背后伸出，吹笛人雙腳變?yōu)榻鹕难蛱?，反射著月光；黑色長尾在勒龐絲身后擺動，飛賊的柔滑肌膚也變?yōu)樯钭希仙探枪饣瑹o比，一頭黑色鬈發(fā)瀑布般垂到腰間。他們兩人身上的布料合起來還不夠做一件下北澤樣式的度假襯衫。

“護教鐵衛(wèi)。”瓦婭將一只纖纖玉手?jǐn)R上多斯頭頂，“迷惑爪?！绷硪恢皇謸崦正嫿z柔順的黑發(fā)。

欲仆身后，紫色六爪魷魚形狀的尖嘯鬼舉起扭曲的短劍，對著夜空發(fā)出震耳欲聾的尖叫。

次日凌晨，幾個在麥穗河周邊森林里尋找獵物的怪物獵人目擊了一輛大車駛過。據(jù)他們從林中的遙遠(yuǎn)觀察，大車由二十多個人和幾只蒼白的動物拖曳，乘客們帶著花哨的羽毛面具，一名拄杖女郎渾身珠光寶氣站在車頭高臺上，夸張的笑聲一路隨風(fēng)飄揚。

（第三章 完）

注釋：

神王（Godking）:歡愉教派信徒對醉魷的稱呼。

欲仆（Slurcette):經(jīng)過賜福學(xué)會少許魔法的狂熱信徒，主要作為教派的神職。

撲獸（Powine)：人類在歡愉教派魔法下變異形成的怪物。

護教鐵衛(wèi)（Ironguard)：經(jīng)過賜福后的PVP高手，一般為男性，擁有特化的變異肢體。

迷惑爪（Mischeiveclaw)：經(jīng)過賜福后的教派刺客與特工，一般為女性，在醉魷力量加持下更為靈活迅捷。

尖嘯鬼（Screamer)：最低等的醉魷惡魔，喜好搶掠貴金屬和珠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