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說是在阿波尼亞boss戰(zhàn)后有感而發(fā)，決定寫下這篇，但過于懶狗，拖到現(xiàn)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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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波尼亞：“你介意聽我講一個故事嗎？”

　　阿波尼亞：“那是……一位占星家的故事，她因為能夠預(yù)知未來而聲名遠揚。在某一天，她計算出了自己多年后的死期，并且將其公之于眾。”

　　阿波尼亞：“結(jié)果……到了那一天，她沒有遭遇任何事?！?/p>

　　阿波尼亞：“為了不讓自己的聲名受損，于是……她在午夜降臨前，站上高樓，結(jié)束了自己的生命?！?/p>

　　阿波尼亞：“那么……她對于自己的預(yù)言，究竟是應(yīng)驗了……還是沒有呢？”

　　芽衣：“我不想把時間浪費在這種無法論證的問題上面?！?/p>

　　阿波尼亞：“可是，這就是我們都厭惡的「命運」?！?/p>

　　阿波尼亞：“她作為占星家的預(yù)知能力，她的聲名遠揚，她的將死期公之于眾，早已決定，她會不愿損失自己的名譽，最后選擇自殺?！?/p>

　　阿波尼亞：“她在命運的舞臺上所飾演的角色，讓她注定，在自己的‘死期’，無法做出死亡以外的選擇?！?/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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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波尼亞：“芽衣，你覺得，美德是什么？”

　　芽衣：“單純的做名詞解釋的話，大概就是，美好的道德吧。”

　　阿波尼亞：“那，你覺得，美德的‘意義’是什么？”

　　芽衣：“意義？”

　　阿波尼亞：“我曾和人爭論過“正義”的含義。”

　　阿波尼亞：“我曾認為，正義就是做出絕對正確的事。比如在那個著名的思維實驗中，一條分叉鐵軌上，連通的鐵軌上綁著五個人，一節(jié)失控的火車頭即將駛過；目睹這一切的我可以拉起扳道閘，讓火車駛向另一條綁著一個人的鐵軌?！?/p>

　　阿波尼亞：“從公正的角度，五個人的性命，比一個人的性命更加寶貴，所以我應(yīng)該拉起扳道閘，但如果一個人‘足夠正義’，他應(yīng)該給那個人松綁，再拉起扳道閘?！?/p>

　　阿波尼亞：“當然，這就要求那個正義人是一個‘超人’，在現(xiàn)實中是不存在的。但我們可以以此為基準，來衡量自己的行為是否正義，還有哪里可以改進?！?/p>

　　阿波尼亞：“但這沒有意義……就算‘絕對正確’在理想情況下的確存在，但人衡量自己行為的方式，最終還是依靠公正而非正義?！?/p>

　　阿波尼亞：“因為‘超人’……并不存在。”

　　芽衣：“所以，你是想說，美德應(yīng)當因人而異，量力而行？”

　　阿波尼亞：“沒錯。完美無瑕的道德基準，只會令人望而卻步?！?/p>

　　阿波尼亞：“只有能夠切身踐行的美德，才有存在的意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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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衣：“可是，你還是沒有解釋美德的‘意義’?！?/p>

　　阿波尼亞：“芽衣，我很高興，你會追問這個話題?！?/p>

　　阿波尼亞：“人終有一死。突如其來的空難，長年累月的高糖飲食，行至暮年的衰老……時間每前進一步，死亡就會更接近一步。”

　　阿波尼亞：“只不過……絕大多數(shù)人不知道自己的死期，會在何時到來?！?/p>

　　阿波尼亞：“如果在某一天，一位穿著暴露的修女，突然來到你的面前，告訴你，你的生命還剩下十天——當然，這個假設(shè)的前提，是你相信這個預(yù)言一定成真?！?/p>

　　阿波尼亞：“那之后，你會怎么做？”

　　芽衣：“……比起考慮這個，你也知道自己穿著暴露啊?！?/p>

　　阿波尼亞：“如果只是簡單的改變一下平日的裝束，露出大腿，就能讓身邊的人高興一些……何樂而不為呢？”

　　阿波尼亞：“不如從這個簡單的問題開始吧……以上前提下，你會脫下你的裙子嗎？”

　　芽衣：“……”

　　芽衣：“我要開始懷疑你的性取向了?！?/p>

　　阿波尼亞：“「請」不必緊張，芽衣。看來是我低估了青春期少女對外貌的珍視程度?！?/p>

　　芽衣：“……‘人之將死，其言也善’，你是想說這個嗎？”

　　阿波尼亞：“美德的‘意義’，對于每一個人而言，其實并不存在，因為對于生存來說沒有任何益處；而對于社會，也只是一種對‘公正’的體現(xiàn)，一種虛無縹緲的道德基準?！?/p>

　　阿波尼亞：“如果只是為了生存，方式千千萬萬，可是……很多人忘記了，自己一直是‘將死之人’，甚至是，在自己的死期真正迫近之時，還在不休地攫取資源?！?/p>

　　阿波尼亞：“美德的含義，就是攫取的反義詞，舍棄。”

　　阿波尼亞：“在我看來，從猿猴進化為人的標志性事件，不是站立行走，不是使用火、制作工具，而是開始舍棄自己的資源，去追求品德，追求進步，追求這種虛無縹緲的高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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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芽衣：“在我們的紀元，有一個得到過很高榮譽的故事，希望你評論一下?！?/p>

　　阿波尼亞：“請說吧，芽衣?！?/p>

　　芽衣：“杰羅姆與他的表姐阿莉莎自小青梅竹馬，偷偷地彼此愛戀著——在那個時代，還沒有禁止近親結(jié)婚的說法?！?/p>

　　芽衣：“他們的愛情得到了周圍人的支持，但愛得愈深，愈不能忍受現(xiàn)實生活中的任何不完美，尤其是當阿莉莎目睹了母親與他人私奔、妹妹過著平淡而又毫無愛情可言的婚姻生活后，她愈加不能忍受任何阻礙通往美德的崎嶇?！?/p>

　　芽衣：“于是，為了讓愛人能夠到達天國彼岸，獲得比愛情所能給與的平凡幸福“更好的”東西，她選擇了逃離，最終孤獨死去?！?/p>

　?。ā墩T》 安德烈·紀德，其于1947年獲諾貝爾文學獎）

　　阿波尼亞：“就這些嗎？”

　　芽衣：“我講的比較簡略?！?/p>

　　阿波尼亞：“那……你想讓我評論什么呢？”

　　芽衣：“一個人為了踐行美德，摧殘了自己的肉體與心靈，同時也傷害了自己的愛人，你不覺得是一件可悲的事情嗎？”

　　阿波尼亞：“芽衣，還記得我曾說過，美德沒有意義，它對于生存沒有任何幫助?！?/p>

　　阿波尼亞：“美德當然可以是有害的。你把錢財送給窮困潦倒的親戚，他卻以為你是想羞辱他，于是和你打了一架。結(jié)果，因為美德，你拄了兩個月拐杖?！?/p>

　　阿波尼亞：“但……就拿一個經(jīng)典的案例來說吧，你覺得，因為支持日心說而被燒死的喬爾丹諾·布魯諾，他的行為有意義嗎？”

　　芽衣：“你居然會知道這個名字？”

　　阿波尼亞：“我也是很關(guān)心這個文明的歷史的。”

　　芽衣：“意義的話，一是抵制天主教，二是宣傳了日心說，推動了自然科學的發(fā)展，應(yīng)該是這樣吧?！?/p>

　　阿波尼亞：“但，地球繞著太陽轉(zhuǎn)，或是太陽繞著地球轉(zhuǎn)，弄明白這個，真的比自己的生命更加重要嗎？”

　　芽衣：“但是，正是這批科學家先驅(qū)的努力，自然科學才得以發(fā)現(xiàn)?！?/p>

　　阿波尼亞：“正是這批科學家先驅(qū)的努力，崩壞的力量才會越來越強。”

　　阿波尼亞：“雖然我并不對科學的前景持悲觀態(tài)度，但……至少在我們的紀元，科學既沒能戰(zhàn)勝崩壞，也沒能救下蒼生?！?/p>

　　阿波尼亞：“作為五萬年前的亡魂，我想，我應(yīng)該有理由理直氣壯地說出：科學并沒有讓我們生存地更久。”

　　芽衣：“聽你這么說，你不覺得科學改善了我們的生活……你是想說，這些是身外之物嗎？”

　　阿波尼亞：“你理解的很快，芽衣。人的絕大多數(shù)痛苦是后天習得的產(chǎn)物，是人類社會賦予的‘戒律’。改善生活，既不代表人能活的更自由，也不代表人能活的更快樂。”

　　阿波尼亞：“所以才會有那段劇情：‘他們聲稱為全人類的利益而研究，其實只是拿社會的財富滿足自己的欲望，滿足他們對那種玄虛的宇宙和諧美的變態(tài)欲望，這和拿公款嫖娼有什么區(qū)別’?！保ā冻劦馈穭⒋刃溃?/p>

　　芽衣：“——所以，阿波尼亞，繞了這么一大圈，你也該向我解釋了：你如此渴望人們踐行美德，究竟所圖何物?！?/p>

　　阿波尼亞：“相信我，我真的別無所圖。我對美德如此堅持的唯一緣由，其實只有很簡單的三個字：”

　　阿波尼亞：“……”

　　芽衣：“？”

　　阿波尼亞：“這個理由，實在有些……上不了臺面，我一時有些羞于啟齒?！?/p>

　　芽衣：“可你曾經(jīng)說過，說服別人，對于你來說并非難事?！?/p>

　　阿波尼亞：“這兩者并不沖突。這三個字，常常作為爭論終結(jié)的手段，而且總能讓對方啞口無言——”

　　芽衣：“我想我也大概猜到了——”

　　阿波尼亞，芽衣：“我樂意?！?/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