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 ? ?“我們在宮崎戰(zhàn)役里失去的，最終都在對日作戰(zhàn)的全局大勝中得到了。我也得已窺見那些自毀于‘星蝕’戰(zhàn)役中的秘密。”在普里皮亞季的醫(yī)院里，“橙子皮”繼續(xù)著他的講述，“那根本不是一座機器人控制中樞那么簡單。在那間機房里存放著的，是代號‘曉’的超級計算機核心主機箱，這才是‘日食’作戰(zhàn)計劃真正想要吞的那輪‘太陽’?！?/p>

? ? ? ? 蘇、中、拉三位主官大眼瞪小眼：“不就一電腦嘛？”“有啥稀罕的？”“想要的話給你搞一臺。”

? ? ? ? “一幫井底之蛙?！背茸悠そ逃柕?，“這么跟你們說吧，太平洋前線，絕對不可能是一個無核陣營，因為研發(fā)核武器所必要的一切技術——鏈式反應的速度，最優(yōu)的放射性材料配比，威力最大和穩(wěn)定性最強的各種彈頭構型——他們?nèi)家呀?jīng)掌握了，即使先后受到了盟軍和我國的禁核令約束，他們也仍然只靠著計算機模擬推算就掌握了這一切，而這全都是‘曉’的功勞。如果對日作戰(zhàn)的進度再晚上半個月，就足夠他們搞到所需的鈾原料，把第一枚原裝核彈頭引爆在我軍集結(jié)地；再晚上一個月，裝載核彈頭的導彈就可以威脅到北京了！

? ? ? ? 太平洋前線之所以保持無核狀態(tài)，完全是因為不需要，因為他們借助‘曉’的強大計算能力，探索和研究出了更多更好的超級武器方案。其中一個方案立足于開發(fā)人體本身固有的潛能，由項目主管島田真司提出的理論認為，每個人生而擁有的意志力，本身就是一種強大能源，只是絕大多數(shù)人未能將其完全開發(fā)，基于此種理論而產(chǎn)生了‘超能波毀滅裝置’的方案構想，這項方案最終被冷藏，因為他們始終沒有找到理論中所謂的‘超意志力’能力者；還有許多聽起來完全像是科幻小說的產(chǎn)物，譬如說，‘曉’曾經(jīng)虛擬過一種八面體形狀、由強相互作用力結(jié)合而成的空中要塞，以粒子炮作為攻擊武器，而為了對抗這一假想敵，同樣由‘曉’設計提出的‘屋島作戰(zhàn)’方案，計劃集中日本全島電力來為一門巨型陽電子炮供能，以期從八面體要塞的射程之外將其擊毀……所有這些方案之中，最為成熟的便是利用天氣水晶激發(fā)閃電風暴的設想，也就是現(xiàn)今盟軍的天氣控制機的原案。

? ? ? ? 這么說你們明白了嗎？太平洋陣線擁有的電子智能技術，已經(jīng)達到了完全超越當今時代的水平，他們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軟件處理系統(tǒng)’，一旦讓他們得到了最基礎的軍事工業(yè)‘硬件’，出現(xiàn)在東亞的就不會是太平洋陣線、而是一個‘升陽帝國’了。數(shù)十年前與太平洋陣線內(nèi)部親華派的秘約合作，直至最后的對日作戰(zhàn)，其真正目的都是為了得到這個‘最強軟件’，與我們共和國固有的‘硬件’結(jié)合成不可戰(zhàn)勝的軍事力量?！?/p>

? ? ? ? 安托區(qū)金撫了撫額頭：“可是，跟列寧核電站有什么關系？”

? ? ? ? 橙子皮壓低了語氣：“因為尤里也得到了那套軟件。在葉未零接手宮崎戰(zhàn)役指揮權之前，死在指揮所里的那位年輕將軍，可是個命途多舛的人……”

? ? ? ? “濟公同志，真高興看到你全須全尾地回來了。”葉未零在指揮部迎接了陳子陂。

? ? ? ? “多虧有你壓陣?？纯粗澳莻€蠢貨，把整個戰(zhàn)局搞到一團糟，鬧到幾乎要失守?！标愖于橛芍缘馗袊@道。

? ? ? ?葉未零看了看那位年輕將軍留下的血跡：“并不能全怪在他頭上，每一位指戰(zhàn)員都需要成長過程，如果未經(jīng)過鹿兒島之戰(zhàn)就直接接手這么復雜的大戰(zhàn)役，我一定像他一樣狼狽；如果他在鹿兒島之戰(zhàn)中沒有遇到那次意外，做得也未必就比我差?！?/p>

? ? ? ? “什么意外？”陳子陂不明其意，他一直聽說，在葉未零攻破鹿兒島防線之后，死去的那位年輕將軍曾奉命進攻當?shù)氐慕鸫üI(yè)園區(qū)，且因為缺乏戰(zhàn)斗經(jīng)驗而一度不被看好，最終卻一鳴驚人地使用閃電戰(zhàn)解決了當面之敵，一時被贊為天生將才。

? ? ? ? 苦瓜臉政委附到耳邊透露道：“鹿兒島的那場戰(zhàn)役，并不是由他指揮的，他在內(nèi)部會議里承認，自己對那段時間的記憶完全空白。老葉堅信，是蘇俄心靈部門的人插手了那次戰(zhàn)事，借我們之手將鹿兒島工業(yè)園洗劫一空，為了掩人耳目，又把勝利的功勞堆給了那位‘天生將才’。我們正在暗中調(diào)查這件事……”

? ? ? ? 橙子皮回憶著當天的每一個細節(jié)：“心靈部門在鹿兒島之戰(zhàn)中的小動作，在其后調(diào)查中完全暴露了出來。他們在鹿兒島工業(yè)園奪取的眾多高新技術之一，便是關于‘曉’的設計資料。在很長一段時間里，我們都對此不甚警惕，因為各方面的資料都顯示，無論是蘇俄心靈部門，還是之后崛起的厄普西隆帝國，根本不具有足夠精密的電子元件技術來制造‘曉’那種級別的計算機。

? ? ? ? 可就在兩年前，莫斯科即將被尤里突襲淪陷前夕，一名安插在克里姆林宮的我國特工（安托區(qū)金：你們這些背信小人?。┟半U發(fā)起了緊急通訊，警告稱尤里已經(jīng)穩(wěn)步啟動超級計算機項目，并打算借此研究更多戰(zhàn)略級別武器。隨后那名特工就失蹤了，我們判斷他已經(jīng)被心靈部門殺害。”

? ? ? ? 安托區(qū)金臉色略微變了一下，沉思良久后才打斷道：“尤里從哪兒弄到的電子元件來攢那臺電腦？”

? ? ? ?橙子皮苦笑了一下：“根本不需要電子元件。尤里的‘超級計算機’，其實就是一顆超級大腦！你們應該也有所耳聞，人腦的計算容量本身就是極其驚人的，可即使像尤里那樣的心靈大師，也還沒有把大腦開發(fā)到那么高深的程度，以至于可以直接在腦中進行像計算機那樣的武器模擬推算。所以他制造了一顆人工大腦，就像是主腦坦克里面用來散發(fā)心靈控制波的那種，但據(jù)情報說要比主腦坦克還要大得多，而且尤里計劃把它安放到‘列寧’核電站來，直接利用核子反應堆提供運轉(zhuǎn)能源。我們相信，在借助心靈力量吞并了俄羅斯和烏克蘭大半領土之后，他已經(jīng)將計劃付諸實施了?！?/p>

? ? ? ? 三位主官一齊看了看掩映在窗外的四號反應堆，在橙子皮的講述下，它顯得更加詭誕了：“你是說，尤里在那四座反應堆之間藏了一顆超級大腦？”

? ? ? ? “我們尚不清楚那顆超腦具體在進行什么樣的測試，但不論這次核電站事故是偶然還是有意為之，都將是我們一窺其中秘密的大好機會——當然，解決這次災難同樣非常重要?！背茸悠みM一步解說道，“現(xiàn)在，你們能體會軍委得知普里皮亞季出現(xiàn)異動時，心情有多么急切了吧？”

? ? ? ? 就在一天之前，安托區(qū)金和加夫列爾各自的隊伍仍是陌路人，思考的是如何在接下來的反攻作戰(zhàn)中一顯身手；“地排子”班和“穿山甲”班也還沒有領到緊急前往烏克蘭的秘密潛入任務。哈薩克斯坦的舍甫琴科堡，已經(jīng)漸漸從科研部隊奪取“鐵翼”巡航機的戰(zhàn)事中安定下來，盡管厄普西隆部隊構成的威脅還潛伺在側(cè)，但無論哪個時代，總會有一些善于從戰(zhàn)爭中看到美麗安寧的人。

? ? ? ? 看到蔽天而過的乃是候鳥的羽翼，而不是厄普西隆戰(zhàn)機的翅膀，這便是丹翎和她的本地同事們最開心的事情。長途跋涉的各類候鳥，像一塊遺失自天國的白紗般成片降到里海灘畔，揀捕著富足的魚蝦來一飽餓腑，而這些被稱為“比翼者”的鳥類學家也迎來了最忙碌隆重的盛會，他們要檢查舊歲系在鳥腳上的環(huán)志，并為新到的候鳥群落作補充記錄。

? ? ? ? 丹翎本身也像是一只“候鳥”，她曾經(jīng)從中國南方的故鄉(xiāng)啟程，沿著新疆天山、俄羅斯烏拉爾山、南亞次大陸直到中亞的“大環(huán)鳥道”，去追逐那些覆載云天之翼。全球戰(zhàn)火燒毀了很多與戰(zhàn)爭和政治不相干的工作，也燒斷了對候鳥的追尋之路。眾鳥群至舍甫琴科堡，可能是在這艱難時世之下僅有的觀察機會了。

? ? ? ? 就在那些鳥兒已經(jīng)開始把腦袋掖在翅膀下打盹之時，一陣橫掃風雷的旋翼之聲，宛如雕入雀群般驚起一灘鷗鷺，留下海畔的丹翎跟自己被吹散的頭發(fā)一同凌亂。

? ? ? ? “翎，云哥兒又來看你了！”哈薩克同事們言語間免不得有些調(diào)笑意味，他們紛紛借口要把鳥兒追回來，把這片白灘留給了丹翎和那架呼嗒著降如笨蠅的旋翼機。

? ? ? ? 左手展向機關炮的方向，右手展向機尾那顆八一大紅星的方向，穿著旋翼兵飛行服的云哥兒作翼展狀：“丹翎同志……”

? ? ? ? “笨蛋，你把鳥兒都嚇跑了，下回別坐旋翼機過來！”

? ? ? ? 于是他那些精心準備的青言澀語全給堵回喉嚨里了：“丹翎同志，這些鳥兒比我還俊嗎？”

? ? ? ?“當然了?！钡釞M臂將一羽白鸛招了來，“云同志，我已經(jīng)兩年沒見到它們了。你看這個環(huán)兒，是我們在德國的同行系下的。看到這些候鳥，就好像看到多年沒見的老朋友，在戰(zhàn)爭中仍然太平一樣，這是戰(zhàn)爭時期最幸福的事情了，你會發(fā)現(xiàn)，盡管被烽火燒得不成樣子，這個世界仍然是美麗的?！?/p>

? ? ? ? 云哥兒小心地梳了梳鳥羽：“哎，鳥兒們啊，吃飽了高高地飛吧，千萬別被我們氣象部隊那些饞鬼抓去打牙祭。”

? ? ? ? 漫天飛羽拂起了丹翎的笑容，這抹笑意直到發(fā)現(xiàn)不少候鳥的病態(tài)才開始冷下去：“云同志，那邊的鳥兒好像很不正常呢，你們氣象部隊是不是又為非作歹了……”

? ? ? ? 五小時后……

? ? ? ? 陳子陂是受調(diào)過來領取一項重要任務的，可他覺得自己現(xiàn)在像是在受審。這間簡陋的辦公室里燈光昏黃，而他并沒有見到要給自己下命令的首長，只能無聊看著那塊搭遮了一切光線、繪有寶塔仙鶴圖案的老布窗簾。

? ? ? ? 通訊屏幕仍然暗著，但是有聲音傳了出來：“抱歉失禮了，陳子陂同志?！?/p>

? ? ? ? “對不起，那個字念‘碑’……咦，念對了？抱歉，您繼續(xù)……”

? ? ? ? “陳子陂同志，”那位不見首尾的首長繼續(xù)說道，“很抱歉不能親自過來迎接您，因為我正在舍甫琴科堡處理一些重要的事。長話短說，‘列寧’核電站出事了?！?/p>

? ? ? ? 作為高級技術人員，陳子陂早已知道那座核電站與尤里“超腦”計劃的關聯(lián)：“消息來源可靠嗎？”

? ? ? ?“是我們自己偵測到的。說來有些滑稽，一名‘比翼者’在舍普琴科堡觀察候鳥時，發(fā)現(xiàn)了鳥兒身上沾染的放射性物質(zhì)嚴重超標，這件事馬上報給了當?shù)貧庀蟛块T。經(jīng)過多方采樣測算之后，我們確信大氣中的輻射值發(fā)生了嚴重異變，而且正是來自烏克蘭北部方向，已經(jīng)排除了核武器打擊導致這些變化的可能，‘列寧’核電站是那里唯一的核設施?！?/p>

? ? ? ? 陳子陂捻著下巴，想像著厄占區(qū)的紫色鐵幕背后究竟是什么光景：“麻煩了，蘇俄方面有動向嗎？”

? ? ? ? “安插在蘇聯(lián)紅軍內(nèi)部的特工奉命進行了刺探，他們也已經(jīng)注意到了這一跡象，應該當作核電站事故進行處理了，還沒有情報顯示他們知道‘超腦’項目。那邊動作很快，他們已經(jīng)著手尋找了所有參與過核電站設計的相關專家，但大多數(shù)已經(jīng)死于戰(zhàn)爭、或是處于厄軍的心控之下，唯一能夠出動的人叫奧卡佳娃?！?/p>

? ? ? ? 屏幕終于有了光，顯示出奧卡佳娃的照片。

? ? ? ? “她是核災害專家，在戰(zhàn)前曾為普里皮亞季的四座反應堆作過安全評估，但是她所在的蘇區(qū)軍事力量薄弱，只能調(diào)派一支拉丁小隊進行護送，隊長名叫加夫列爾；蘇軍方面打算另外調(diào)派一支空地重裝編隊與之會合，加強護衛(wèi)力量，由安托區(qū)金機長領隊。兩撥人馬的接頭地點也已經(jīng)探明白了，在烏克蘭北部邊境的一處廢棄村落?！?/p>

? ? ? ? 陳子陂看著那些信息在屏幕上閃過，有些目不暇接，他驚訝于情報部門的力量，居然能在蘇俄安排這些行動的同時，就把各種情報事無巨細地傳送回來了。

? ? ? ? “我的任務是什么？”陳子陂問道。

? ? ? ? “與他們合作?！?/p>

? ? ? ? “不是開玩笑吧？”陳子陂開始冒虛汗，“雖然正在進行的‘大會攻’作戰(zhàn)中，中－蘇－盟三方合作得很順利，但蘇方的合作很大程度是出于將軍同志的個人意愿，西伯利亞的蘇維埃戰(zhàn)時委員會仍然保持著強硬對華態(tài)度?！?/p>

? ? ? ? “所以需要談判，而你本身就是最重要的籌碼?！笔组L的話，讓陳子陂很有些被賣了的猜疑，“我們?nèi)嬲{(diào)查了奧卡佳娃，她長于災害評估，但是對核電站的整體布局不甚了了，在短時間內(nèi)，蘇俄方面找不到對核電站了如執(zhí)掌的權威人物了?！?/p>

? ? ? ? “而我就是那個權威人物……” 陳子陂明白過來，自從涉足針對“列寧”核電站與尤里“超腦”的相關調(diào)查工作后，他已經(jīng)通過特工送回的工程設計圖，將整座核電站的每條管道、每個拐角刻在了腦子里。

? ? ? ? “不錯。博弈專家評估之后認為，比起與蘇俄戰(zhàn)時委員會談判來，直接與奧卡佳娃的災害偵察隊接觸勝算更大。計劃是由你前往他們的接頭地點，直接提出合作要求。為了獲得他們的信任，特準你將‘星蝕’戰(zhàn)役以及‘超腦’計劃的一切和盤托出，相信他們會對此極感興趣，而你對奧卡佳娃的補充也正是他們急需的?！?/p>

? ? ? ? 陳子陂有些頭痛地按了按太陽穴：“真是個犯險的任務呢。會給我配保鏢嗎？”

? ? ? ? “兩支最好的戰(zhàn)斗工兵班已經(jīng)準備就緒，不僅保證了戰(zhàn)斗能力，而且在進入核電站后可以立即開展初期工程救援。鑒于兩個班駐地相隔太遠，計劃由‘地排子’班與你隨行，進入烏克蘭境內(nèi)后再與‘穿山甲’班會合。他們都是作戰(zhàn)經(jīng)驗豐富的可靠同志，你絕對可以信任他們。在此次任務中，你的代號是‘六號’?！?/p>

? ? ? ? 事后陳子陂知道首長講的話大多是很靠譜的，唯獨失言在“經(jīng)驗豐富又可靠”“絕對可以信任”的評價之語上。

? ? ? ? “該死，我們內(nèi)部到底有多少中國特工?。俊卑餐袇^(qū)金怒問道。

? ? ? ? 橙子皮連忙把話題導回正軌：“可是一切都亂了。與你們接觸的時候……”

? ? ? ? 加夫列爾打斷了他：“你沒想到，我的拉丁小隊早到了一步，而你的人馬還沒有全部就位。更糟糕的是，‘地排子’班暴露了，直接與我們爆發(fā)了交火，你連進行交流和提出合作的機會都沒有。”

? ? ? ? “對啊，至于被他們丟在野地里的事兒都沒臉提了?！背茸悠ぷ钥嗟馈?/p>

? ? ? ? 班長自覺有些沒臉，扭頭去看同志們忙碌。車把式已經(jīng)開著犰狳戰(zhàn)車，把鎮(zhèn)外那輛撞壞的紅十字大巴車拖來了，幸存者們也已經(jīng)“裝車”完畢，三方人馬一致同意，由車把式把幸存者和傷員撤出此地。

? ? ? ? “他們早已受到了遠超致命劑量的核輻射，我們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班長低聲問道，這是他第一次主動向俄國人尋話頭。

? ? ? ? “即使重度輻射病患者，也仍然有可能獲得數(shù)年到數(shù)十年不等的殘壽，在這些余生里是痛苦等死還是另有作為，就是他們自己的問題了，我們只能做應該做的事。”安托區(qū)金答道，“讓你的駕駛員駛出危險區(qū)后，就找條河帶他們做消洗吧?！?/p>

? ? ? ??“有意思，真是有趣極了?！背冯x行動進行的同時，橙子皮正以一種閑庭信步般的悠閑，查看著被燒死在住院部里的那頭狂獸人變異體，“沒分析錯的話，這種植入到表皮的紫色真菌，能夠自主產(chǎn)生氧分子，并直接供給到血管內(nèi)的紅細胞，這些怪物似乎可以完全不信賴外界空氣的呼吸，體內(nèi)外的壓強差也因此消失了，他們恐怕是可以在真空環(huán)境中生存下來，不知道那位將軍同志，是否在月球基地上見過這種玩意？”

? ? ? ?“喂，同志們！”奧卡佳娃拍著手招呼道，“事情講清了，休息夠了，醫(yī)院的事也總算處理完了，干正事兒吧。為了處理四號反應堆的問題，接下來該怎么辦？”

? ? ? ? 橙子皮從狂獸人的遺體邊站起來，一本正經(jīng)道：“事情不是很明顯了嗎？為了處理好這場核事故，我們大家應該坐這兒等著?！?/p>

? ? ? ? 眾人都認為他講得很有道理，于是各自找了舒坦地方坐下，等待著反應堆芯繼續(xù)熔融惡化。

? ? ? ? 閑下來之后，安托區(qū)金腦子里的雜念開始多了起來，他在腦海里順口問道：“喝綠色伏特加時，該不該加冰塊呢？”

? ? ? ?? 等了一會兒，潛意識里毫無答案。

? ? ? ? 安托區(qū)金心頭一凜，再問了一遍，同樣沒有結(jié)果。

? ? ? ? 他簡直要跳起來：不好！我們被心控了！

? ? ? ? 穿過集體發(fā)呆的眾人，他獨自向停在廣場上的“河馬”直升機奔去……

? ? ? ? 橙子皮講述到那個被心靈部門殺死的中國特工時，安托區(qū)金便意識到，自己知道那個人是誰——雖然只有一談之緣。

? ? ? ? 那是兩年前的一個夜晚，席卷全球的紅色大潮，已經(jīng)隨著英吉利海峽大戰(zhàn)的失利，以及蘇、中之間的幾次沖突而漸漸冷卻下來。對于為俄羅斯母親戍守本土和邊疆的紅軍戰(zhàn)士們來說，這卻是難得的安穩(wěn)日子。安托區(qū)金還記得，當夜自己作為阿爾泰邊疆區(qū)的陸航部隊指揮官，在當?shù)仃懞剿玖畈坷镏蛋?，與同志們聊得很快活，大家都興致勃勃談論著即將在莫斯科紅場舉行的革命勝利大閱兵。

? ? ? ? 直到那個奇怪的家伙闖進基地來，打破了原本平靜的氣氛。他擁有一切合格的身份證件，安托區(qū)金查驗軍官證，發(fā)現(xiàn)他是nkvd人員，證件上登記的姓名是舍佩托夫卡。安托區(qū)金還在琢磨那個奇怪的名字，這位不速之客卻強橫地要求征用基地電臺。誰也不敢惹nkvd的人，甚至對于nkvd內(nèi)部人員而言，處于不同部門的同事也蓋著一層神秘面紗，更遑論像安托區(qū)金這樣的普通軍人。親自領他進入發(fā)報室，安托區(qū)金發(fā)現(xiàn)這位同志很不正常，他的雙眼始終處于一種驚悸狀態(tài)，像是又冷又害怕，半濕的軍大衣說明他徒步在積雪中走了很久夜路，實在很難想像，這樣一名nkvd特工，在阿爾泰邊疆區(qū)的夜雪中長途跋涉所為何事。

? ? ? ? 安托區(qū)金為他端來了一大爐盆炭火，卻發(fā)現(xiàn)舍佩托夫卡已經(jīng)不顧寒冷、開始在電臺上噼啪敲打起來。麻利地發(fā)送完一通信息后，他開始在報務室里來回踱步，時不時用手掌掐著沁滿冷汗的額頭，像是苦思著一件十分費解的難題。

? ? ? ?“我說，同志，有什么我能幫忙的嗎？”安托區(qū)金終于鼓起勇氣說道，“克格勃的事兒我可不敢管，但如果您需要休息，我可以為您準備一張溫暖的床。伏特加也是管夠的，不能喝酒的話還有新釀的格瓦斯，布亞特大嬸今晚為咱們烤了牛排呢，也許吃飽喝足之后您就不會那么苦惱了?！?/p>

? ? ? ? 聽了安托區(qū)金的絮叨，舍佩托夫卡反而笑了起來，雖然笑得很勉強，但那一刻安托區(qū)金感覺他好像確實釋然了。

? ? ? ? “謝謝你，安托區(qū)金同志。也許我只是想跟人聊聊天。您知道心靈部門嗎？”舍佩托夫卡在火盆邊坐下。

? ? ? ? “那些叛國者嗎？報紙上都登了，關于他們的流言也滿天飛，說他們搞邪教儀式啊、把靈魂賣給了魔鬼啊，都是些無稽之談。他們的頭兒好像是叫尤里吧?！?/p>

? ? ? ? “沒錯。今晚我正被他們追殺呢。”

? ? ? ? 他的直白嚇了安托區(qū)金一跳：“同志，您這是……需要我馬上召集警衛(wèi)連的小伙子們嗎？”

? ? ? ? 舍佩托夫卡擺著手：“別緊張，不重要了。您知道嗎，關于他們的所有傳說之中，只有‘心靈控制’是真的。想想看吧，如果我是一名心靈部門的成員，坐在這兒就能控制您的腦子，指揮您干任何事情，哪怕是拔槍對著自己的腦袋呢。您知道如何抵抗這種心靈控制嗎？”

? ? ? ? 安托區(qū)金感覺這真是一場奇怪的談話，他還沒想清楚該如何回答，對方已經(jīng)自顧講了下去：“其實很簡單，分三步就好。

? ? ? ? 第一，找一些只有你自己知道的個人問題，越瑣碎、越荒唐越好；

? ? ? ? 第二，在你害怕自己可能被心控的時候——最好是每時每刻，都在心里默默地把那些問題問一遍，如果你發(fā)現(xiàn)自己不能馬上答出來，那么恭喜你，至少可以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落入心靈圈套了；

? ? ? ? 第三，無論你認為其他事情有多么緊急且合理，都要馬上放下，把解除心靈控制源作為必須要做的第一要務，心靈控制源的形式有很多，可能是一名心靈能力者，也可能是發(fā)射心靈波的儀器。

? ? ? ? 原理并不復雜，人的大腦結(jié)構太復雜了，即使那些以心靈大師自居的家伙也無法完全掌握它，他們只能通過改變一些必要的心理邏輯，粗線條地影響想法和行為。有很多腦海中細枝末節(jié)的隱藏角落，是他們永遠都找不到、也不會有心思去找的，譬如說生活中的各種瑣事。我就會向自己提問：秋卡究竟愛不愛我呢？心靈專家絕不可能像我自己的潛意識那樣，毫不猶豫地說出答案，因為秋卡是我15歲時做夢夢到的姑娘。

? ? ? ? 而處于心靈控制之下的人，很難判斷哪些事情才是真正正確的，因為心控者會設法讓你認為那些不應該做的事情非常合理。所以意識到被心控后，第一件事是要將它解除。雖然講清楚了就很簡單，但真正要做到有力抵御心控，還是需要很多訓練的……”

? ? ? ? 這些話雖然聽起來很荒謬，但確實具有特別的趣味性，安托區(qū)金剛剛有了些興致，但他再也聽不到更多了，因為司令部的院落里突然一片嘈雜，電報室的外墻隨即便在一大片磁爆電流中崩塌碎裂。

? ? ? ? “小心同志，這兒準是出現(xiàn)了反革命政變！”安托區(qū)金下意識地擋在客人前頭，他很清楚，只有停在院落里的磁爆突擊坦克才具有這種火力，但管理嚴格的坦克，怎么會落到反革命分子手里呢？

? ? ? ? 隨后，他經(jīng)歷了人生中的第一次心控。

? ? ? ? 那兩個穿著紫色長袍的“光頭黨”出現(xiàn)在圍墻破口處，安托區(qū)金想要拔出手槍命令他們站住，卻發(fā)現(xiàn)自己的身體已經(jīng)不聽使喚了，一個聲音在腦子里命令道：“坐下，尤里的仆人！”

? ? ? ? 他服從地坐下，聽著面前那個光頭佬大加嘲笑：“你們這群愚昧無知的蠢貨，坐在你身邊的，是一名危險的中國特工。恐怕連你都不知道吧？即將在紅場閱兵上展出的那八輛白楊導彈車，裝載的是假的MIDAS核彈頭，他正準備把這個情報告知給中國主子，好讓中國人放下對核威懾的所有顧慮，對海參崴組織更大規(guī)模的進攻！若不是尤里大人需要蘇俄的局勢暫時穩(wěn)定，我還真不想管這爛攤子！”

? ? ? ? 而另一個光頭，則在向舍佩托夫卡咄咄逼問：“除了MIDAS彈頭的事，你還知道些什么？你的同伙在哪兒？之前在郊外被我們的同伴控制住時，是誰槍殺了他幫你解除心控？”

? ? ? ? “是……是我自己啊……”木訥地說完這句話，舍佩托夫卡猛地從背后抽出手槍，在一秒鐘之內(nèi)連開了兩響。

? ? ? ? 安托區(qū)金看著那兩顆光頭在自己面前碎裂開來，這才感到震驚萬分：“天哪！剛才那是……等等，你是中國特工！”

? ? ? ? 對方未置可否，而那輛磁爆突擊坦克已經(jīng)闖了進來，耀眼的電流在狹小室內(nèi)反射充盈，安托區(qū)金看到舍佩托夫卡的骨骼在強電壓下不斷發(fā)光閃現(xiàn)，自己也被強大的電弧擊倒在碎磚之中。

? ? ? ? 半昏迷之間，他看到更多光頭走了進來，在室內(nèi)竊竊私語。

? ? ? ? “是他嗎？”

? ? ? ?“沒錯，真是千鈞一發(fā)，我們總算及時殺死了他。這個陰險的家伙顯然受過反心控訓練?！?/p>

? ? ? ? “快走吧，司令部里的人很快都會涌過來！”

? ? ?? 安托區(qū)金足足昏迷到第二天晚上才醒轉(zhuǎn)過來。直到紅場閱兵被突襲、首都以及大半國土一夜淪陷，他也沒等到預想中那可怕的“中國進攻”，中國人似乎完全沒有得到有關假MIDAS彈頭的情報。可在被心靈專家殺死之前，舍佩托夫卡原本有足夠的時間，用司令部里的電臺把情報發(fā)給中國上線，他究竟發(fā)送了些什么呢？

? ? ? ? 舍佩托夫卡自此成為了他心中的一個神秘符號。直到很久之后的某一天，早已被連日戰(zhàn)斗折磨得不堪重負的安托區(qū)金，偶然在一本翻爛了的《鋼鐵是怎樣煉成的》之中，從字里行間驚瞥到了那個字眼：舍佩托夫卡。

? ? ? ? 在小說里，“舍佩托夫卡”是謝廖沙的家鄉(xiāng)，一座烏克蘭城市。在書中翻看到紅軍擊潰白匪軍、進入舍佩托夫卡，謝廖沙興奮地前去迎接紅軍、卻撞倒了一名紅軍部隊里的中國機槍手時，安托區(qū)金似乎大概明白了那個假名的含義：他在隱諱地表示，自己就像參與解放舍佩托夫卡的那名中國機槍手一樣，是來自中國的蘇維埃朋友。

? ? ? ? 再也沒有人能回答，為什么舍佩托夫卡沒有把假MIDAS彈頭的情報傳送回中國，也許他在中國的上線也無法解釋這個問題。而回想起舍佩托夫卡在電報室的苦惱徘徊時，安托區(qū)金卻每每懷疑，他在猶豫之后主動放棄了上報，而放棄的原因，說不定正是自己的“盛情關懷”，讓他再不忍一手推動中、俄兩國的新一輪惡戰(zhàn)。

? ? ? ? 另外，安托區(qū)金曾犯險在克格勃的檔案部門打聽到，舍佩托夫卡是來自中國的俄羅斯族人，他曾在共產(chǎn)國際任職。也許，他真的秉持了那不分國籍與民族的革命友誼，同時把俄國人和中國人都當作了家人，為祖國刺探有關蘇俄霸權行徑的情報之時，又回護著俄羅斯的安全底線。

? ? ? ? 水聲潺潺，有亭翼然。圍著那盤“方寸收天下”的三國棋局轉(zhuǎn)磨，靜英看到了川、吳兩地兵馬對華北發(fā)動的全線進攻：“奇哉，孫、劉兩家，從來沒有發(fā)動過這么不顧后果的瘋狂北伐。”

? ? ? ? “靜英兄，這就是心靈力量的偉大之處，它讓所有虛假而不可靠的聯(lián)盟，都變得堅不可摧了，不論是孫－劉聯(lián)盟，還是蘇俄、拉丁和中國的那三隊人馬?！弊与x得意地伸手去端茶杯。碎茶浮于茗表，有如扁舟泛于大澤之上，但這杯“掌上江湖”卻甚不靜定，茶梗在環(huán)環(huán)漣漪之中滾蕩翻覆。子離引頸俯望被山巖遮去一角的谷中碧潭，發(fā)現(xiàn)那一泓秋清亦被同心大漣所震碎，在引振波紋的轟轟沉響中，山亭動蕩得如同巨杯里的茶籽。

? ? ? ? 震耳之聲轉(zhuǎn)眼已攀過峰回、升至眼前，看到一架“河馬”直升機懸停在了亭外，主槳把心靈沙盒內(nèi)的一派山水盡皆絞花，靜英愕然道：“子離兄，我知你一向是標心立異、別有惡趣的，可在心靈沙盒里想像出一架直升機來……有些太過了吧？”

? ? ? ? 眼看直升機迅速調(diào)整艙身，已經(jīng)將側(cè)舷對準了亭內(nèi)，子離卻憨道：“啥？不是你想出來的么……”

? ? ? ? 在那一剎那間，子離看到靜英的臉色從愕然轉(zhuǎn)為恐懼，并向自己猛撲了過來。就在他剛剛將自己撲倒在石桌底下，那直升機側(cè)面的艙門機槍已經(jīng)一迭聲地抽出火鞭，將心靈幻境的亭子轟得粉碎，化作現(xiàn)實中的中控室主窗碎片零落而下。

? ? ? ? 瑞茲茫然地晃著頭，看著已經(jīng)被機槍火力穿作馬蜂窩的眼前現(xiàn)實，那些大口徑子彈，仍然橫飛在中控室里呈潑水狀，而死死把自己護在指揮桌下的心靈精英，則緩緩淌下一縷灼熱血痕。

? ? ? ? “喂，喂！靜英兄，別這樣，書還沒看完哪！”瑞茲慌忙把他翻過身來平置在地，從脅下那個大槍眼中翻涌出來的暗紅色，讓他眩暈著陷入了手足無措之境。

? ? ? ? “長官，快穿防化服，中控室暴露在外界輻射里了……”這是那光頭休克前的最后忠告。

? ? ? ? 被彈雨壓在地板上，為心靈精英強扎止血、把近在手邊的防化服胡亂包到他身上，這一切笨拙的動作把瑞茲整個糊進了血污中。直到震骨的槍聲，終于熄作了槍管過熱的滋然空鳴，一對有力的腳步沉然跳踏到了中控室內(nèi)部，瑞茲才抬起頭來，看到直升機被自動懸停在中控室外的夜色里，那個身穿機長制服、被防毒面罩裹住頭臉的侵入者大踏步跳了進來，手里抬著一支“斯捷奇金”式?jīng)_鋒手槍：“心控者果然躲在這兒，我就說嘛，只剩下這座中控樓仍然保持完整了!”

? ? ? ? “站住，安托區(qū)金先生！”瑞茲沖他喝令道。

? ? ? ?安托區(qū)金抬槍欲擊，才發(fā)現(xiàn)高估了自己的“反心控”能力，在一對一的強大心靈波壓制之下，他連反抗的時機都沒有，便順從地在原地定住了。迷離之中，他看到這間破敗的中控室化作朦朧，當身邊的一切再次明晰時，腳下踏著的，已經(jīng)變成了那座被彈雨打至凋殘的亭子。

? ? ? ? 子離看著自己的心靈沙盒，也因為之前的震驚恐懼心情而破敗如斯，忿忿地理好衣襟、在半張石椅上坐下，所幸，他面前的三國棋局還沒有受到損傷。

? ? ? ? “安托區(qū)金機長，真有意思，你怎么會意識到自己已經(jīng)被心控了呢？”子離有恃無恐地審問道，之前被偷襲，只是因為完全沒料到安托區(qū)金會看破心控，現(xiàn)在他還是有信心，用自己的心靈能力制住這位不速之客的。

? ? ? ? “我認識過一個人，他被你的同行們殺了，他教過我簡單的防心控技能。”安托區(qū)金機械地說，但他顯然仍在頑強地試圖保留自我意識，居然還能向子離反問，“你究竟對我們做了什么呢？”

? ? ? ? “核電站里的心靈信標，被四號機組的爆炸毀壞后，遠在它方的備用心靈增輻器，自動將心靈波覆蓋到了此地作為應急。但它的影響力太微弱了，所以我放棄了對你們所有人實施強力心控的想法，轉(zhuǎn)而嘗試對你們腦子里的邏輯作出一些小小改變，而你們在無形中受到心靈波影響時，完全沒有半點兒覺察。”子離絲毫不憚把這些告訴給傀儡，事實上，懷著一個行為藝術家的心態(tài)，他正渴望讓這個被玩弄于股掌間的對手，來見證自己的“心靈實驗”。

? ? ? ? “修改了什么邏輯？”安托區(qū)金問道。

? ? ? ? “我把你們的心理邏輯修改為：如果想要拯救核電站，就必須待在原地什么也不動?，F(xiàn)在你知道，為什么所有人都認為坐在醫(yī)院里發(fā)呆是理所當然的了吧？”

? ? ? ? “你們到底在核電站里搞什么明堂？”

? ? ? ? 子離把手食伸出來晃了兩晃：“不，現(xiàn)在不是‘十萬個為什么’的時間。坐下來，你這自詡的布爾什維克。作為一名悟透了心靈之道的、真正的蘇維埃主義者，我要給你們這些虛偽的家伙上一課——關于心靈力量與穩(wěn)固聯(lián)盟的課程。一起見證我偉大的實驗成果吧?！?/p>

? ? ? ? 他命令安托區(qū)金觀看棋局，于是機長把臉湊到石桌上的棋盤邊，并從中看到了一個風虎云龍的時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