預(yù)警：調(diào)教文，慢熱

·?契約

“你說什么？！”

早餐鋪里，羅浮生竭力壓下脫口而出的驚呼，豆?jié){險些從鼻子里噴出來，嗆得他足足咳了一分多鐘。

“您沒聽錯，不過我不介意再重復(fù)一遍——”

“不用！”咳得面紅耳赤的羅浮生急忙阻止，暗暗慶幸此時店里沒什么人，收銀臺上方的電視聲音也開得夠大，大到隔壁桌吃著餛飩的兩位老人注意不到這邊的動靜。須臾，他好容易順了氣，從齒縫里惡狠狠地擠出一句，“你是不是故意的？”

“我只是在解釋與您利益攸關(guān)的契約詳情，知曉它的相關(guān)信息是您的基本權(quán)利，”自稱沈巍的男人優(yōu)雅地捏起玻璃杯，淺淺抿了一口。

“不是故意的干嘛要在吃早飯時說這、這種，” 羅浮生噎住，狼狽地擦拭濺在下巴和脖子上的豆?jié){，內(nèi)心極力抗拒著即將溜出舌尖的某個詞，“奴奴奴……”

“主奴契約。”沈巍善意地提示道。

“不許說出來啊啊啊啊——” 羅浮生炸起毛，撲上來捂嘴，沈巍略一偏頭，輕松躲開他沾了油的魔爪，且在他失去平衡差點摔地上時好心地扶了一把。

“為何不能？” 沈巍滿臉顯而易見的不解，“嘈雜的公共環(huán)境能有效削弱電子產(chǎn)品的錄音效果，更利于重要信息的傳遞。況且我們沒有大聲喧嘩也沒有影響其他顧客，不足以構(gòu)成擾亂公共秩序。還是說，您對此抱有強烈的羞恥和不安，需要在特定場所才能談?wù)?？?/p>

“吃飯的時候不提肚臍以下相關(guān)的話題，你爸媽沒教過你嗎？！” 羅浮生感覺自己耳尖燙得快熟透了，朝那一臉無辜卻語出驚人的家伙瞪去。

“我自記事起就沒見過父母，所以無從得知這種約定俗成的習(xí)慣，” 沈巍拈起紙巾擦了擦嘴唇，疊成正方形壓在茶碟下，“那等您吃完，我們再談?！?/p>

羅浮生再次語塞，一時不知該先道歉還是先安慰，跟沈巍說失恃失怙的不止他，桌對面恰好也坐了一個。糾結(jié)無果，他默默夾起盤里最后一只生煎塞嘴里，決定換個話題。

“咳，我說，為什么要大老遠(yuǎn)的來這家店吃早飯，明明旅館一層就有茶樓，” 卷發(fā)青年咽下嘴里過于干硬的面皮，灌了口寡淡如水的鐵觀音，佯裝方才幾分鐘不存在似的用輕松的口吻問道，同時下意識檢查袖口有沒有沾上污漬。

這身秋裝是在他起床后被送過來的，換上后發(fā)現(xiàn)尺寸剛剛好，連他在過去幾日里清減的斤兩都考慮了進去。不用說，肯定是這位神秘先生神通廣大的幫手置辦的。只是這料子也太精細(xì)了些，光是那襯衫就輕軟得讓人覺得跟沒穿似的，弄得他總?cè)滩蛔∨紶栆鲜置幻?，確認(rèn)自己沒在當(dāng)街裸奔。

“我的上司一向秉承將統(tǒng)籌運用到極致的信念，今天早上臨時下達(dá)了一個新任務(wù)，” 沈巍回道，把筷子整齊擺在餐盤右側(cè)三分之一處。

“你還挺不容易的，連休息一天都不行?！?羅浮生感慨道，目送隔壁桌的老人互相攙扶著出了店門，才把視線轉(zhuǎn)回來，“那接下來怎么辦？我跟你走，還是你自己去，我找個地方等？放心，我說話算話，不會跑的。”

“一起吧。” 沈巍推了下眼鏡，起身扣上西裝外套。

羅浮生無所謂地點點頭，攤手?jǐn)偰_地跟著他走到收銀臺前。在沈巍付錢的時候，下意識掃了一圈周遭環(huán)境，突然發(fā)現(xiàn)街對面一個抽煙的男人有些形跡可疑。

一般來說，大清早抽煙的人基本上不是剛熬完夜就是起太早沒睡飽，需要來一根提個神；抽的時候人也因為專注享受尼古丁入侵大腦所帶來的愉悅而多半處于放空狀態(tài)。然而，門外那個壯漢整個人卻繃得很緊，捏著過濾嘴的手神經(jīng)質(zhì)地微微顫抖，另一只手別扭地揣在外套里，似乎使著暗勁兒。

“在看什么？” 沈巍收起手機，覺察到卷發(fā)青年進入防備狀態(tài)，便順著他的目光也往門外望去。

“你往后一點兒，” 羅浮生盯著驀然丟掉煙頭，大步朝店鋪走來的壯碩男人，將沈巍掩在身后，邊往外挪步邊裝作低頭掏煙，與可疑來人擦肩而過時，余光瞥到他掩在衣物下閃著寒光的刀柄。

說時遲那時快，那壯漢才將匕首抽出一半，羅浮生便眼疾手快沖到他身側(cè)，一把攫住其右腕往反關(guān)節(jié)方位向上一抬，隨即在他呼痛著彎腰時順勢提腿往其腹部猛烈一撞，一眨眼的工夫就將人輕松制住。

年過六旬的店鋪老板哪見過這陣仗，嚇得話都說不清楚，顫顫巍巍地舉起干癟的食指對著杵在眼前的兩人（還有一人在柜臺前在非自愿一百度鞠躬）“你你你”了半分鐘，眼睛瞪如銅鈴，頗有就此昏厥倒地的勢頭。

“沒事了，老人家，我們不是壞人，” 沈巍溫聲撫慰道，“請先坐下，深呼吸，需要來一杯水嗎？”

“大爺別怕，他跑不了，” 羅浮生將男人雙手摁在背后，結(jié)結(jié)實實綁在一張餐椅上，又俯身撿起打斗時掉落的匕首，吹了聲口哨，“65式*？不賴啊，哪兒弄來的？”

壯漢這才回過神，氣急敗壞地開口咒罵，像頭紅了眼的莽牛似的劇烈掙扎起來，不時帶著椅子來個原地起跳。無奈，羅浮生伸手握住他的脖頸，在頸側(cè)的迷走神經(jīng)上略一施力，便把人捏暈了過去。

“唉，真不乖。” 他撇撇嘴，抬眼碰上沈巍的視線，挑起一邊眉毛，“干嘛？”

“匕首?！?/p>

羅浮生有些不情愿，不過還是將小刀遞了過去。

沈巍接下，從西裝內(nèi)袋抽出一方手帕，仔仔細(xì)細(xì)把上面的指紋擦去，再送進壯漢的右手握了握，讓刀柄重新印滿原主的指紋才收回皮套里，最后連刀帶鞘擺在收銀臺上。

“老人家，等警察來了，您把這件證物交給他們，事發(fā)過程就照實情說。如果條件允許，還是在店內(nèi)顯眼的地方安裝監(jiān)控攝像頭比較好，能有效打消大部分不法之徒的犯罪念頭。” 囑咐完畢，沈巍在羅浮生手臂上輕輕一碰，“走吧?！?/p>

“不等警察來就走？” 羅浮生疑惑地揪扯一下衣領(lǐng)，跟隨沈巍回到越野車上，“留老大爺一個人跟歹徒待著，不太安全吧？”

“二十分鐘前，我已經(jīng)聯(lián)系了當(dāng)?shù)鼐?，?沈巍話音未落，長街盡頭就隱約傳來急促短脆的警笛聲。

“二十分鐘前？！你早就知道那人會來打劫？” 羅浮生目瞪口呆。

“鄭弘斌，退伍軍人，嗜賭如命，債務(wù)纏身。幾天前在黑市買下軍用刀具，昨日起一直蹲守在這附近，種種跡象證明，他在計劃實施搶劫，” 沈巍從手機調(diào)出資料，遞給副駕駛上的人，“經(jīng)過排查，我認(rèn)為他選擇這家早餐店作為第一個目標(biāo)的可能性比較大，所以過來等候?！?/p>

“我去，太酷炫了吧！” 羅浮生消化完這信息量巨大的解釋，心中的英雄情結(jié)不合時宜地被喚醒，眼睛亮晶晶地瞅向沈巍，“能帶我玩兒嗎？”

“您可以嘗試申請，依您的身手，應(yīng)該不成問題，” 似乎被他孩子氣的發(fā)言逗樂，沈巍看過來的眼神蘊了幾分笑意，“不過我希望您的行動能更慎重些，別在現(xiàn)場留下指紋，畢竟——”

“畢竟我已經(jīng)‘死’了。” 羅浮生吐了下舌頭，轉(zhuǎn)念一想，又問：“這會算在那個……呃，契約里嗎？”

“不，這是工作，與契約無關(guān)。一旦您通過考驗，我的上司會與您簽署勞動合同，確保您的合法權(quán)益得到保護。而主奴契約則涉及自愿交出身體自主權(quán)，是一種僅靠個人意愿維持的依附關(guān)系，實際上并不擁有法律效力。請綁上安全帶，” 沈巍擰動車匙，在發(fā)動機的轟鳴中提醒道，“關(guān)于如何阻止洪許兩家聯(lián)姻的事情，您有什么計劃？”

“我想聯(lián)系義——咳，洪大當(dāng)家，告訴他星，呃，許星程的真面目，勸他盡快廢除聯(lián)姻，” 羅浮生曲起食指，在大拇指上搓了搓，有些底氣不足地道。

“您考慮過假如洪大當(dāng)家拒絕相信的情況嗎？而且您以什么身份聯(lián)系他，匿名的陌生人還是假死歸來的前二當(dāng)家？”

“我……”

“坦率地說，即使是您本人親自勸阻，從洪家的角度看，您是失去信任和價值的棄子，而許星程是乘龍快婿，天枰會往哪邊傾斜，可以說不言而喻?！?/p>

羅浮生啞口無言，半晌，悶悶地開口：“那讓林大哥去說，他的話有分量，洪家聽得進去。加上他喜歡瀾瀾，肯定不會眼睜睜看著她……”

“羅先生，您為何一直閉口不提聯(lián)系洪瀾小姐？她才是最需要知道真相的那個人，不是嗎？” 沈巍疑惑地問道，“您的計劃不是跟她父親就是與她的愛慕者有關(guān)，唯獨把她這個當(dāng)事人排除在外，未免有些不公平。”

“可是這件事的決定權(quán)本就不在她手上，” 羅浮生皺起眉頭，無法理解沈巍的思路，“就算她從小就不喜歡許星程，不還是被安排嫁給他？”

“因為洪瀾小姐無法為自己的婚姻做主，所以您就完全不考慮讓她參與廢除聯(lián)姻這件事，甚至連她的知情權(quán)也要剝奪？”

“你什么意思？！” 面對如此尖銳的質(zhì)問，羅浮生登時火氣上涌，不禁捏起拳頭，“你又不了解她，憑什么——”

“她的個人意愿，您考慮到了嗎？” 沈巍把車停到路邊，轉(zhuǎn)頭向卷發(fā)青年正色地發(fā)問，“不論她的父親是否專制頑固，您作為她的兄長，既然想為她謀求幸福，就應(yīng)尊重她的意愿，試著從她的角度去考慮如何解決問題，幫助她獲得決定自己未來的選擇權(quán)?！?/p>

短短一天內(nèi)，羅浮生再次被一記聞所未聞的言論擊懵，憤怒像破洞氣球里的氫氣‘滋’的一聲緩緩漏光，與沈巍對視片刻，敗下陣來，“那你說，我該怎么辦？”

“再過幾個月，洪瀾小姐就本科畢業(yè)了，對吧？”

“嗯，洪家計劃在她畢業(yè)后就舉行婚禮。你問這個做什么？” 羅浮生一頭霧水。

“您剛才提及，洪瀾小姐對許星程沒有戀愛方面的感情，所以廢除聯(lián)姻無疑是符合她的切身利益和個人意愿的，她應(yīng)該更傾向于促成廢除這件事，” 沈巍沒有直接回答，在手機上輸入著什么，復(fù)又抬頭，“她對未來的規(guī)劃、個人喜好或?qū)ｉL是什么，您知道嗎？”

“瀾瀾她…好像…” 羅浮生倏地停住，驚愕地發(fā)現(xiàn)自己竟不能不假思索地說出自己視為親妹妹的家人喜歡什么擅長什么，一時間，熟悉的自我厭惡像黑霧般從心底裊裊升起，凝成一張扭曲撕裂的臉，咧嘴發(fā)出陣陣冰涼的嘲笑。

就在他沮喪地捂上眼睛的那刻，一只手輕輕落在他后頸上，打斷了腦子里不?；仨懙募馑徂膳?，溫?zé)岣稍锏恼菩木o貼著包裹頸骨的單薄皮膚，指腹溫柔地?fù)芘l(fā)尾，傳遞著無聲的安慰。

“請別苛責(zé)自己，” 沈巍說道，在羅浮生睜眼之前收回手，聲音像煨到溫度剛剛好的楓糖，慢慢澆在松脆的華夫餅上，將每一塊方格染上炫目的金黃，碰撞出一陣沁人心脾的甜香，“您身處的環(huán)境本就不利于個人意愿的培養(yǎng)。相反，如果您的個人意愿足夠強烈，就不會在不知道未來會遭遇什么的情況下就輕易把自己拱手送給我這樣一個陌生人。不過，這項在別人眼里或許是不足的特點，卻正是您吸引我的地方。”

羅浮生怔愣幾秒，躲開沈巍的視線，垂眼看向自己胸前的紐扣，勉力壓抑從耳處暈開的熱意和心里說不清道不明的感激，“謝……謝謝，” 他囁嚅道，覺得被觸碰過的后頸也在暗暗發(fā)熱，“但那個契約，我真是自愿答應(yīng)的?！?/p>

“在欠了恩情且精神和身體都不在狀態(tài)的情況下應(yīng)允苛刻條件的自愿，確鑿出于自我意志還是自我欺騙，即使是當(dāng)事人也不一定能分辨清楚。況且，您太容易相信人，一點微不足道的善意就能籠絡(luò)，” 沈巍輕嘆，無視卷發(fā)青年語無倫次的爭辯，又伸手安撫地在他頭上摸了摸，“可惜，我不打算做君子。既然您愿意給，我便欣然接受?！?/p>

“看你說的，好像要把我吃得骨頭都不剩一樣，” 羅浮生沒有躲開，還下意識仰起頭往他手心里拱了拱，“不是我吹，我看人還是挺準(zhǔn)的，你要真是惡人，我肯定不會——”

“您怎么知道我不是呢？” 沈巍彎起眉眼，眸子里透出一絲似有似無的邪氣，但在羅浮生看清之前便切換回了“談?wù)隆钡募軇?，“關(guān)于洪瀾小姐，我認(rèn)為重點是給予她支持，協(xié)助她改變自己父親利用她的婚姻拉攏別家勢力的想法。畢竟這次的聯(lián)姻黃了，難保下次還會再來一個，她一日不改變自己的被動境況就永遠(yuǎn)只是一個為家族服務(wù)的工具人，而不是一個有獨立意志的個體?！?/p>

“所以你打算怎么辦？” 羅浮生饒有興致地坐直身體，認(rèn)真討教，“我直接去找她？”

“女性意識的覺醒還是交給女士來做更有說服力，” 沈巍即刻拒絕了卷發(fā)青年的提議，“我會聯(lián)系昨晚那位女士的伴侶，讓口才超群的根女士出面勸說。而這邊我會準(zhǔn)備好學(xué)校申報材料和門路，在洪瀾小姐決定脫離家族時助她一臂之力。至于您，讓她知道您還活著恐怕反而會給她做選擇時增加不必要的阻礙。”

“……對不起，我太沒用了。” 羅浮生頓時蔫了。

“恰恰相反。因為你們之間多年的感情羈絆，您在洪瀾小姐心里份量很重，才不適合您去，” 沈巍側(cè)過身，直視卷發(fā)青年的雙眼，以不容拒絕的語氣駁道，“再者，去見她可能會增加您對我們的口頭約定反悔的風(fēng)險，我不愿放您走，自然想將這風(fēng)險降到最低。”

“你說話都這么——” 羅浮生舔了舔齒列，艱難地把涌到嘴邊的“肉麻”一詞咽下，“這么直接的嗎？”

“我傾向于使用高效簡潔的交流模式，不太擅長委婉和迂回，假如讓您不舒服了，我很抱歉?！?/p>

“不會，有話直說挺好的，” 羅浮生不在意地?fù)u搖頭，想象了一下自己直白地沖洪正葆大吼“老子對你的位置和女兒不感興趣，別整天被害妄想瞎tm想這想那”的場面，不由忍俊不禁，直笑到整個人抱著膝蓋窩在副駕駛上抖成一團。

“契約已經(jīng)擬好了，要看看嗎？” 沈巍給了身邊的人幾分鐘平復(fù)情緒，方從后座的公文包里抽出一份附了封面的文件，“您慢慢細(xì)讀，我們還有半小時才到機場。”

“機場？我們要去哪里？”羅浮生擦去眼角的濕潤痕跡，接下契約書。

“龍城，我的城市?！?/p>

“哦，” 羅浮生懶懶地翻開封頁，垂眸看向第一行字，霎時瞳孔地震。

~*~

奴隸契約?

• 我承諾我會無條件地服從主人，在任何時間、地點及場合都不會拒絕來自主人的指令；?

• 一旦簽訂本契約，我的身體以及個人所有物皆屬于我的主人，任由他處置；?

• 我愿意向我的主人獻出一切，并承認(rèn)他對我的身體、心靈以及靈魂持有使用權(quán)和歸屬權(quán)；?

• 我知道我將以被支配、訓(xùn)練甚至懲罰的方式忠實履行奴隸身份，并在此承諾我會盡最大努力滿足主人的所有愿望和訴求；?

• 契約生效期間，我的行為舉止、日?；顒訉⑷珯?quán)交由主人決定。在未得到允許的情況下，絕不擅作主張、違抗主人的指令，?

????? 我已細(xì)讀以上條款并充分了解其中涉及的全部內(nèi)容。?

????? 本契約自簽署之日起生效，直至我主動請求終結(jié)之日為止。?

? ? ? 簽名：————???????? ??? ??????? 日期：————?

~*~

羅浮生捏著文件，仿若與美杜莎打了個照面，足足石化了十秒。待回過神來，他如坐針氈似的在座位上連換了好幾個姿勢，手心的汗幾乎在紙面洇下痕跡。

他不明白，這滿滿一紙分明侵略性十足的無禮要求，非但沒激起絲毫逆反或厭惡，反令他莫名悸動，仿佛心里藏著個被封印的匣子，里面的不明生物在聽到充盈了魔力的話語后開始激越地試圖撞開封識。

“這里面寫的，搞得真像戲曲里那些家奴一樣，” 羅浮生干笑兩聲，不由吞咽了一下，清清嗓子，“會不會太過了？”

“表面看確實如此，但相對的，我會為您的付出給予相應(yīng)的回饋，” 沈巍將另一份文件翻開，擺在他手邊，“這一份是主人契約?！?/p>

羅浮生狐疑地拿起，再次瞳孔地震。

~*~

主人契約?

• 我愿接受該奴隸成為我的所有物。作為主人，我將悉心豢養(yǎng)我的奴隸，確保他得到良好照料與合理訓(xùn)導(dǎo)；?

• 我將為我的奴隸提供優(yōu)越的生存環(huán)境和生活必需品，確保他從方方面面感受到來自我的愛護和關(guān)懷；?

• 我將在保證我的奴隸人身安全的情況下有節(jié)制且合理地使用他的身體；?

• 我會為我的奴隸設(shè)立一套詳盡全面的行為規(guī)范并嚴(yán)格將它付諸實行。這套規(guī)則于他而言既是訓(xùn)導(dǎo)也是保護，能幫助他逐步成長為卓越而迷人的服從者；?

• 在上述原則的基礎(chǔ)上，我將有計劃地對我的奴隸進行訓(xùn)練。在此過程中，他付出的所有努力以及取得的進步都將得到嘉獎，反之，怠惰的態(tài)度或情緒化的無理反抗則會給他帶來懲戒；?

• 在契約生效期間，我將確保我的奴隸始終處于身心健康的狀態(tài)，并盡全力保護他，不讓他受到任何形式的不良侵害。?

• 在我因為不可抗力，如意外事故或死亡而無法繼續(xù)照顧我的奴隸時，我將放他自由，或根據(jù)他的個人意愿，提前為他尋覓新主人，確保他在我離開后繼續(xù)得到悉心照顧。?

??? 我已細(xì)讀以上條款并充分了解其中涉及的全部內(nèi)容。?

??? 本契約自簽署之日起生效，直至我的奴隸主動請求終結(jié)之日為止。?

?

? ? ?簽名：——————— 日期：—————————?

~*~

看完最后一個字，羅浮生丟開兩份文件，癱在座位上心煩意亂地仰頭看向車頂。

太邪門了。

這份《主人契約》里的每一條都宛如塞壬的攝魂吟唱，句句精準(zhǔn)刺中他心底最隱秘、甚至自己都未察覺的渴望；又似一道從天而降的清泉，甘甜的水流在日光里粲然奪目，讓困于沙漠焦渴多年的他儼如著了魔似的，明知這可能是海市蜃樓，也還是拼命追逐，完全無法抗拒。

這個叫沈巍的家伙是有讀心術(shù)嗎？該不會早就……

“不是蓄謀已久，”?仿佛聽見了卷發(fā)青年的心聲，沈巍陡然說道，“是在發(fā)現(xiàn)您喜歡在情緒不穩(wěn)時撫摸后頸那刻臨時起意的。”

羅浮生一僵，剛搭上后頸的手一時間放也不是收也不是。

“人在情緒波動時觸碰自己是一種下意識的安撫行為，”?沈巍解釋道，“脖頸是人體最脆弱的部位，觸碰頸部除了自我安撫的效用，還在一定程度上反映了安全感的缺失和期待被支配擁有的渴求。這個習(xí)慣與您呈現(xiàn)在人前的形象反差鮮明，讓我產(chǎn)生了興趣。當(dāng)然，這只是原因之一?！?/p>

“……怎么，還有原因之二??？”?羅浮生裝作沒被這席坦直發(fā)言引發(fā)的八級颶風(fēng)刮得人仰馬翻，勉強巴住意念里一根岌岌可危的電線桿穩(wěn)住身形，訕笑著挑眉。

“等您決定簽字了再說，”?沈巍重新發(fā)動汽車，“您還有二十四分鐘的考慮時間?！?/p>

“真是，賣什么關(guān)子，”?羅浮生深吸一口氣，下了決心，咬著下唇’唰唰’幾筆在自己那份契約簽上自己的大名，拎起紙張在沈巍余光里晃了晃，“好了，現(xiàn)在可以說了嗎？”

“你的脖頸，”?沈巍目視前方，語氣淡然，呼吸分毫不亂，緩緩開口，“很漂亮，非常適合戴項圈?！?/p>

‘咻’的一聲，羅浮生意念里死死抱著電線桿的小人兒一個脫手，尖叫著被甩入颶風(fēng)里，瞬間消失在天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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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奴（master – slave）是bdsm關(guān)系中的一種，某種程度上可以說是dom – sub的進階版。后者是短時間、不固定的，可能一周里sub只有一兩個小時與他/她的dom相處，涉及的游戲內(nèi)容也相對單一淺顯，且sub可以選擇多對一的模式，也能自由選擇何時結(jié)束這段關(guān)系。

主奴模式是相對來說持續(xù)時間較長、對象固定，且涉及范圍和程度更廣更深的支配-服從關(guān)系，奴隸會以成為主人的所有物、取悅主人、滿足主人需求為樂趣，主人以享受來自奴隸的服務(wù)和崇敬、把自己的所有物訓(xùn)練成人人稱羨的出色奴隸為樂趣。一般來說，會選擇主奴模式的兩人在現(xiàn)實中多數(shù)是情侶或伴侶關(guān)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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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5式陸軍匕首：全長25.8cm，刃長15.2cm，刃厚0.4cm，刃寬2cm，刃材為碳鋼，表面鍍鉻處理，鐵鞘，雙鋒刃。刀柄常見的為黑色注模塑料，前后設(shè)有鋁合金護手。手柄帶有彈性閉鎖裝置，刀一插進鞘就鎖定防止脫出。鍍鉻后刀身相當(dāng)閃亮，刀型利于刺，不便于切割，用途較為單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