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導(dǎo)之矢與始祖之白 119
“啊········啊··········”
簪跌坐在地上,眼淚順著臉頰滑落。
要用一句話來形容少女現(xiàn)在的心境——那就是「陷入絕望」了。
眼前的五臺【魔像III】,還剩四臺。
一直以來認(rèn)為是完美的姊姊,已經(jīng)遍體鱗傷的倒在地上了。
一夏的模樣更慘,白式的裝甲已經(jīng)出現(xiàn)無數(shù)裂痕,自身也已經(jīng)陷入昏迷。
——他們?yōu)榱吮Wo(hù)膽小的自己,勇敢的面對敵人·······然後就變成這副慘狀了。
自己身上的《打鐵貳式》,也已經(jīng)在戰(zhàn)鬥中耗盡了武裝。
「已經(jīng)、不行了········我這種人·······果然、做不到吶··········」
沈重得如同一座山般的自卑,將她給壓得死死的。
現(xiàn)在的她,已經(jīng)沒有再度站起來的勇氣了。
“啊,啊············”
眼前,一臺【魔像III】正在緩緩靠近。
它舉起刀刃,然後——揮落。
不知為何,這個動作在她眼中看來極為緩慢。
——啊,這該不會就是所謂的走馬燈吧?
簪甚至沒有閉上眼睛,就這樣直直的凝視著它。
「啊啊·············」
這樣就會死掉吧。
如此心想後,總覺得一切都已經(jīng)無所謂了。
毫無價值的人生,無趣的時間。
只要再過數(shù)秒,一切都會結(jié)束了。
“·············——?。 ?/p>
然而,兇刃卻沒有降落到簪的身上去。
因為在那之前,有一個人宛如擁抱著她似的,把簪給推開了。
“姊······姊姊········?”
那個人,就是楯無。
使用最後一絲力氣,她奮身保護(hù)了最重要的妹妹。
作為代價,她的背後湧出了大量的鮮血。
“······姊·········姊姊?。?!”
簪爆氣了倒下的楯無,搖動她的身軀:
“不要········啊,不要啊······姊姊···········”
“哈哈,我到底·······有幾年沒被······這樣叫過呢········?”
楯無在笑著。
那是一個非常開心的笑容,彷彿為妹妹平安無事感到無比放心似的。
“為,為什麼··········”
“為什麼,是嗎··········”
令簪驚訝的是,回答她的人並不是懷中的姊姊。
而是緩緩爬起的——一夏同學(xué)。
“一,一夏同學(xué)!不要勉強(qiáng)自己了!這樣下去,你會·········”
“「死掉」是嗎?·······可能吧。”
一夏很乾脆的就承認(rèn)了。
哪怕再怎麼吊車尾,簪也還是更識家的一員。
她也是知道一夏身上秘密的一人。
哪怕是吸血鬼真祖,這樣的傷勢也重過頭了。
——話雖如此,但只要老老實實的待在原地,其實花不久就可以痊癒了。
一夏本人不可能不知道這一點才對。
既然如此,為什麼·········
“為什麼··········?你········不怕死········嗎?”
“當(dāng)然怕囉。”
“既然如此,為什麼還要········!?”
“因為比起戰(zhàn)鬥,我更害怕逃跑呢?!?/p>
“欸·············”
“因為我覺得如果逃跑的話,我就不再是自己了?!?/p>
話語中那堅強(qiáng)的意志,勝過了簪心中的任何一個藉口。
“··········”
一夏沒有再說出任何一句話。
只是將銳利的眼神對準(zhǔn)了那四臺魔像。
“啊··········”
簪感覺到了,他的右手正匯聚著龐大無比的魔力。
他正打算喚出眷獸。
如果是吸血王的眷獸的話,那麼任何一隻都擁有一口氣掃平這些鐵塊的壓倒性威力。
但是·········
“不行??!”
簪卻只能這樣大喊著。
一夏的傷勢已經(jīng)非常嚴(yán)重了,現(xiàn)在僅僅只是靠著眷獸的力量促進(jìn)回覆而已。
在這種情況下,要是他召喚出眷獸的話·············
「不行·······得想個方法,阻止他·········」
她不想失去一夏。
她已經(jīng)愛上他了,愛上這個讓自己獲得那麼一絲絲勇氣的男子。
但是,到底得怎樣·········
「咦········召喚?」
簪的眼睛突然瞪大。
——有。
——她的體內(nèi),還有一股力量。
——在今天早上才真正覺醒的,僅屬於自己的魂之力量··········
“拜託你··········”
雙手合十,少女望著體內(nèi)的那隻野獸祈禱著:
“拜託,請你,幫幫一夏吧···········”
——那一刻,暴風(fēng)雪在小型競技場裡肆虐起來了。

現(xiàn)實世界的那一剎那,簪又一次回到了內(nèi)心的那個冰封世界。
「唷,妳可終於來了。」
抬頭一看,自己的魂獸正在往自己搭話。
那是由蒼藍(lán)之冰所構(gòu)成的,一頭風(fēng)神翼龍。
“嗯,讓妳久等了。”
是因為有早上夢境的經(jīng)驗嗎?簪表現(xiàn)的很是冷靜。
「那麼,我要再問一次那個問題囉?!?/p>
——對,它昨晚確實向自己提問了。
「無論再怎麼掙扎,妳的才華注定比不過姊姊;哪怕到了逝去的那一天,這份自卑感依舊會糾纏妳一輩子?!?/p>
昨晚,她無法給出任何一個答案。
「那麼,為什麼妳還要去挑戰(zhàn)呢?」
——但是,她感覺現(xiàn)在的自己,可以給他(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
“妳說的沒錯,憑我的本事,恐怕是一輩子都無法勝過姊姊吧?!?/p>
簪的臉頰上,說不定是第一次浮現(xiàn)出如此平安的笑容。
“但是,不管是姊姊,還是一夏他·······都是真真實實的愛著我?!?/p>
“我想········回應(yīng)他們的這份心意,就只是這樣而已。”
一時之間,一人一獸在內(nèi)心世界互相對視著。
只有寒風(fēng)的聲音繼續(xù)響鳴著。
「——很好的回答。」
終於,風(fēng)神翼龍露出了一個笑容。
「那麼,呼喚我的名字吧!從此刻開始,我將與妳一同進(jìn)退!」
“當(dāng)即前來——”

“當(dāng)即前來,【永寒之翼】(frozen wings)!”
就在一夏的眷獸即將掙脫鎖鏈之時,他突然聽見了簪的吶喊。
——以及伴隨其後的龐大靈力。
“嗯?”
驚愕的他回頭一看,而映入眼簾的——
便是從無盡暴風(fēng)雪中顯出身形的,一隻風(fēng)神翼龍。
“魂獸··········”
楯無微弱的聲音,道出了那頭猛獸的真實身份。
“去吧啊啊啊啊啊啊?。。。。。 ?/p>
唧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回應(yīng)著宿主的命令,名為【永寒之翼】的魂獸發(fā)出震天的鳴叫。
——同時拍動它那巨大的翅膀。
“嗚哇??!”
吸血鬼的本能警鐘大響,一夏連忙一個打滾從魂獸身前閃開。
下一個瞬間——暴風(fēng)雪便席捲了眼前的一切。
“哈,哈,·······解決了嗎?”
“簪,這樣做是在立旗哦··········”
過了半晌,瀰漫的雪花終於散開了··········
“哇噻·········”
發(fā)出感嘆的到底是一夏,還是姊姊呢?
說不定其實是自己——不過簪當(dāng)下並沒有察覺到。
四臺步步進(jìn)逼的無人機(jī)IS,現(xiàn)在已經(jīng)完全停滯了。
更加嚴(yán)謹(jǐn)來說的話——它們從根本上被冰封起來了。
簡直就和動畫片裡的場景一模一樣,【魔像III】被冰塊完全覆蓋住,完全動彈不得。
“感覺········不會就這樣碎掉哦?!?/p>
一夏戳了戳冰塊後,得出了這樣的結(jié)論。
不過,如果他能夠熟練運用魔眼的話,他應(yīng)該就可以發(fā)現(xiàn)——封住魔像行動的,並非只是冰塊而已。
因為魂獸權(quán)能的影響,它們就連防護(hù)罩呀,能源呀,甚至是資訊控制系統(tǒng)等內(nèi)部的無形之力,都被完全的「凍結(jié)」了。
哪怕就這樣把冰給融掉,一時半刻應(yīng)該也是動不了的吧·········
總之,危機(jī)可以說是解除了。
“呼···········”
確認(rèn)這一點的一夏長舒出一口氣···········
然後就咚!的一聲,無力的倒下了。
“一,一夏?嗚哇!”
“一夏同學(xué)!!”
剛才還在為妹妹的魂獸覺醒而高興的楯無,現(xiàn)在卻被簪一掌推開了。
“一,一夏!你怎麼了!?”
“啊哈哈······血流太多了,實在是無法繼續(xù)裝酷了·········”
也是啦,誰叫他要這麼亂來?
“誰來·······給我一點血········”
“——!要血是嗎?”
“嗯?”
下一刻,一夏的視界裡就出現(xiàn)了簪的鎖骨·········
“等,等一下,簪·········”
“快一點啦!這不是你說的嗎?”
“但是,妳應(yīng)該·······沒········”
“這種時候就不要顧慮了吧!這是急救處理!快!”
·······嗯,也對啦。
這種生死關(guān)頭,還要去在乎對方的意願這種小事,感覺不是主動方(吸血鬼)的所為。
因此··········
“啊·········”
注意到的時候,一夏的獠牙已經(jīng)埋進(jìn)簪的脖子裡了。
鮮血和靈力不斷流進(jìn)體內(nèi),他可以鮮明的感覺到自己的傷勢在痊癒著。
不止如此,自己體內(nèi)的新眷獸,感覺也在為此感到歡愉。
·········嗯?
········這股寒意是什麼鬼?
有人在看著自己嗎?
回頭一看,發(fā)現(xiàn)輝矢不知何時已經(jīng)站在入口處了。
·······不對,不是他。
這個視線並不是他發(fā)出來的。
應(yīng)該是,他的右手邊···········
“啊?!?/p>
他看見了。
以空虛的眼神盯著自己的,筱之之箒的身影。

——你到底在幹什麼?
現(xiàn)在箒的整個腦海,都被這個質(zhì)問給塞滿了。
——在我這麼努力的找你的時候,你到底在搞什麼鬼???
她很想就這樣大喊出聲,然後用力抓住一夏的衣領(lǐng)。
然而她做不到。
因為比這份憤怒更加龐大的漆黑感情,把她的意識擠壓到說不出話來了。
重申一次。
事到如今為止,發(fā)生的所有事,已經(jīng)讓箒的心中不斷積累壓力。
不知不覺間,她內(nèi)心的「煉獄之炎」已經(jīng)來到臨界點了。
“慢,慢著,箒,妳聽我解釋··········”
“啊,啊啊啊··············”
那麼,如果在這種時候。
在她的身上,出現(xiàn)了一個「引爆劑」呢?
“········那個,箒?”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當(dāng)然就是會········爆炸囉。
隨著一股龐大到難以置信的靈力從體內(nèi)爆發(fā)而出,筱之之箒的意識就此轉(zhuǎn)暗。

“筱之之,冷靜一···········嗚哇??!”
已經(jīng)太遲了。
就在輝矢被靈力的波動彈飛的那一瞬間,箒的身上冒出了漆黑的火焰。
——不對,才不是「冒出」。
——那根本就是「爆炸」。
黑焰在剎那之間,就覆蓋了劍巫四周的土地——並往著眾人燒了過來。
【警告!警告!屬性:火、威脅度:1000%!急速閃避·········】
在看到舞伊的信息之前,輝矢早就已經(jīng)飛起來了。
——因為魔族的本能發(fā)出的悲鳴,甚至讓他感到無比的疼痛。
然而,地上還是有無法閃避的人存在。
“可惡?。 ?/p>
一夏本人已經(jīng)差不多回覆過來了——然而背後卻有傷勢極重的楯無學(xué)姐,以及尚未從吸血的餘韻中恢復(fù)過來的簪。
那麼——他也只得硬著頭皮上了。
“迅即到來,【始祖之蒼冰】(primus glacies)!”
他馬上喚出全新到手的眷獸。
漆黑的冰之人魚,呼應(yīng)著新宿主的召喚降臨於此。
從她身上噴出的不祥寒氣,將身前的火焰給撲滅——
但也只是一瞬間的事情而已。
“什麼鬼!?”
剎那之間,由吸血王的眷獸所創(chuàng)造的寒冰,就被漆黑的火焰纏繞著,然後瞬間就被燒光了。
就在一夏因驚愕而停下的那一瞬間,火焰已經(jīng)來到他的身前。
然後在下一刻,從左右兩邊分開了。
“咦?”
那一刻,一夏真的懵逼了。
——怎麼回事,難道箒只是在嚇唬我嗎?
“嗚哇哇哇哇哇?。?!”
“啊,?。?!住手···········”
“——??!楯無學(xué)姐!簪!”
但是回頭一看,一夏就明白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
因為更識姐妹已經(jīng)被黑焰毫不留情的纏繞其身了。
而且那不知何時燒的更加旺盛的烈焰,居然還在往著小型競技場外面延燒過去。
——要抵達(dá)大部分師生所在的第四競技場,恐怕就只是時間的問題吧?
“········啊!該死!”
但是現(xiàn)在最重要的,應(yīng)該是撲滅學(xué)姐她們的火焰·········
就在他想到這裡的時候,一道青色的水流從上空噴下。
蘊含強(qiáng)大魔力的水流迅速包圍著昏迷的兩姐妹,在和火焰一陣抗衡之後,總算是將其熄滅了。
“輝矢!”
“真是的!我完全搞砸了!”
收起【水瓶淨(jìng)騎】後,輝矢降落到一夏的身邊——整個會場中唯一沒有被黑焰佔領(lǐng)的地方。
“這到底是什麼鬼········這些火焰全都是由箒的靈力生成的嗎?”
“不用說也知道吧!”
“但是,這實在是·········”
一夏之所以會如此驚訝,並非因為火焰的量。
——而是因為,這份力量是如此的兇煞,讓人不由得去懷疑「靈力」這個名字到底算什麼意思。
“·······喂!箒!妳聽得到嗎?是我呀!快點停下來呀!”
——當(dāng)然,箒不可能會回應(yīng)他。
所以作為代替·········
吼喔喔喔喔喔喔?。。?!
一道雄厚又兇惡無比的咆哮,在火焰當(dāng)中升起了。
緊隨其後,箒所在的位置附近,黑焰匯聚在一起。
“什,什麼呀·········”
“那就是,筱之之的·········”
兩名男子都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他們所看到的是——
一隻由黑焰所構(gòu)成的,長著翅膀的老虎。
吼喔喔喔喔喔喔喔?。。?/p>
帶來災(zāi)禍的兇獸:窮奇。
透過筱之之箒這個媒介,最窮兇極惡的魂獸終於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