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 ?隨風(fēng)飛舞瀟灑人生

本篇開始為大家詳細(xì)解析書中的六首《詠白海棠詩》的含義。

前面我也已經(jīng)反復(fù)說過了，這六首詩的主題就是寫董小宛的。而圍繞這一主題所涉及到的各個人物（包括書中人物和現(xiàn)實歷史人物）之間，處于一種比較復(fù)雜的情愛多角關(guān)系。因而每個人所吟詠的角度都各有不同。特別是黛玉、寶釵、湘云三人之間，是非常曖昧的情敵關(guān)系，她們的詩就特別有意思。或攻擊與反擊、或自傷與自褒，尋章摘句、引經(jīng)據(jù)典，精彩紛呈。

那么廢話少說，下面我們就直接開始看第一首：

（探春）

斜陽寒草帶重門，苔翠盈鋪雨后盆。

玉是精神難比潔，雪為肌骨易消魂。

芳心一點嬌無力，倩影三更月有痕。

莫謂縞仙能羽化，多情伴我詠黃昏。

這第一首是探春寫的。我們分析具體詩句之前，先來搞清楚探春到底想要說什么？

探春此時扮演的角色，當(dāng)然就是影射陳之遴。那么從陳之遴的角度，他想要說什么呢？

我們從探春寫給寶玉的那封發(fā)起海棠詩社的花箋，就能大致看出個大概。這篇信箋一開始是這樣寫的：

娣探謹(jǐn)奉二兄文幾：前夕新霽，月色如洗，因惜清景難逢，詎忍就臥，時漏已三轉(zhuǎn)，猶徘徊于桐檻之下，未防風(fēng)露所欺，致獲采薪之患。昨蒙親勞撫囑，復(fù)又?jǐn)?shù)遣侍兒問切，兼以鮮荔并真卿墨跡見賜，何痌瘝惠愛之深哉！……

寶玉是影射順治皇帝。因此這篇信箋就是臣子寫給皇帝的信。故此大家品味一下這篇信箋的用詞，通篇語氣都非常謙恭和書面化，完全就是下位者跟上位者說話的那種語氣。

例如“親勞撫囑”、“遣侍兒問切”、“痌瘝惠愛”等等。特別是其中的“痌瘝”，出自《尚書·康誥》：“王曰：‘嗚呼！小子封，侗瘝乃身，敬哉”。意思是帝王把百姓的疾苦放在心上。

“霽”這個字，前面的文章詳細(xì)解析過了，它是影射董小宛的一個關(guān)鍵字眼。所以這里說“前夕新霽”，自然是指新近獲得了董小宛這個美人。以此為由頭，邀請寶玉（即順治皇帝）過來聚會，這當(dāng)然就是陳子遴向皇帝獻寶了呀。

陳之遴以董小宛向順治獻寶的目的是什么？是為了東山再起！他先是投靠多爾袞的，后面多爾袞不是死了嘛，其的黨羽大多都遭到清算?？申愔嗖粌H沒受影響，很快又成為了順治的寵臣。這個人投機鉆營的手段真的很有一套。所以大家看探春信箋接下來的內(nèi)容：

今因伏幾憑床處默之時，因思及歷來古人中處名攻利敵之場，猶置一些山滴水之區(qū)，遠(yuǎn)招近揖，投轄攀轅，務(wù)結(jié)二三同志盤桓于其中，或豎詞壇，或開吟社，雖一時之偶興，遂成千古之佳談。

“伏幾憑床處默之時”、“處名攻利敵之場”，即是暗示陳之遴這時處于被政敵攻擊、宦海沉寂之時。然后他不甘寂寞，要“遠(yuǎn)招近揖，投轄攀轅”，四處交結(jié)投靠。

“投轄”，典出《漢書》卷九十二〈游俠列傳·陳遵〉。轄，車軸的鍵，去轄則車不能行。“遵耆酒，每大飲，賓客滿堂，輒關(guān)門，取客車轄投井中，雖有急，終不得去。”陳遵為留住客人，把客人車上的轄取下投到井里去。后遂以“投轄”喻主人好客，殷勤留客。

“攀轅”，即攀轅臥轍，出自《齊故安陸昭王碑》。意思是百姓拉住離任官員的車轅，躺在車道上，不讓車走。舊時用作挽留好官的諛詞。

所以上面兩個典故都是表示陳之遴希望順治把自己留在朝廷中繼續(xù)當(dāng)官。

再看探春信箋的下一段：

娣雖不才，竊同叨棲處于泉石之間，而兼慕薛林之技。風(fēng)庭月榭，惜未宴集詩人；簾杏溪桃，或可醉飛吟盞。孰謂蓮社之雄才，獨許須眉；直以東山之雅會，讓余脂粉。若蒙棹雪而來，娣則掃花以待。此謹(jǐn)奉。

“處于泉石之間”、“風(fēng)庭月榭”、“簾杏溪桃”，也是說自己現(xiàn)在正身處朝廷之外，是個閑散野居之人。

然后“孰謂蓮社之雄才，獨許須眉”。上一篇中，我通篇都在分析“蓮”這個字，此處這句當(dāng)然就是直指董小宛。“蓮社”的本意，指東晉慧遠(yuǎn)大師居廬山，與劉遺民等同修凈土，寺中有白蓮池，因號蓮社，又稱白蓮社。后結(jié)社念佛者亦多以此名之。那么顯然作者在此用的不是本意，而是用“白蓮”暗即指董小宛。

接著“直以東山之雅會，讓余脂粉”。這句結(jié)合上句，當(dāng)然就是希望以進獻董小宛，讓自己東山再起。

“若蒙棹雪而來，娣則掃花以待。”這句的意思也差不多，而且用典用得非常絕妙。其典故出自王獻之雪夜訪戴安道的故事：

說的是王獻之在一個雪夜，吟詠左思的《招隱士》，忽然想起隱居不愿出仕的好友戴安道。忽來興致，競從山陰家中出發(fā)，披蓑泛舟過剡溪，去尋訪好友戴安道，想勸他出來做官。待至戴家門口，卻轉(zhuǎn)身吩咐泛舟而歸，不敲門，不會友。人問其故，答：乘興而來，興盡而返，我又何必見安道呢？

絕妙在哪呢？首先作者對這個典故是反用其意。意指陳之遴希望順治象王獻之那樣，能夠想起隱居的自己，來邀請自己出仕。

其次大家注意，這個戴安道姓“戴”，住在“剡溪”。

大家還記得我前面分析黛玉葬花的那篇文章嗎？那幾回中，作者以天臺人戴復(fù)古來比喻陳之遴，以戴復(fù)古的那首《木蘭花慢·鶯啼啼不盡》，來設(shè)計兩次黛玉葬花的情節(jié)，更以天臺桃源的故事，來比喻陳之遴與宮中后妃間的私情艷遇。

現(xiàn)在的這個典故，又是用一個姓“戴”的人來比喻陳之遴。而且，這個戴安道所在的“剡溪”，也是發(fā)源自天臺山的。順治“棹雪而來”，沿剡溪溯流而上，就能進入天臺桃源，見到美艷的仙女。

這駕著小船進入桃源，也是借用陶淵明的《桃花源記》中，漁人劃小船沿小溪溯源而上來到桃花源的那種意境。

所以為何探春要說“掃花以待”呢？桃花源中“落英繽紛”，自然很多落花嘛。還有《紅樓夢》中多次把寶玉比作漁人，也是這個含義。

好了，說完探春的信箋，再來看同一段中賈蕓的那張?zhí)?。寫的是?strong>忽見有白海棠一種，不可多得。故變盡方法，只弄得兩盆。大人若視男是親男一般，便留下賞玩”。這不也是同樣的意思嘛，也是說新近得了董小宛這樣的美人，獻于皇上賞玩。

所以寶玉看了賈蕓的帖子，笑問：“獨他來了，還有什么人？”婆子回答時不說“沒其他人”，僅說“還有兩盆花兒。”這即暗示“兩盆花兒”其實就是“人”—就是董小宛。

分析到這里，讓我們跳回第四回賈雨村亂判葫蘆案那個情節(jié)。賈雨村為了功名利祿，恩將仇報出賣了對他有恩的甄家女兒香菱。這跟現(xiàn)實中，陳之遴為了東山再起獻出董小宛，有著完全相同的性質(zhì)。

董小宛當(dāng)年家住楓橋邊，跟徐燦家（現(xiàn)留園）離得很近的。董小宛和徐燦及陳之遴都極可能有交往。另外冒辟疆也是交游廣闊的文人，跟吳梅村是好友，跟陳之遴也極可能有交往。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陳之遴后來在京城見到董小宛，本應(yīng)盡力去搭救她。但事實上卻是恰恰相反，反而把董小宛繼續(xù)往火坑里面推。賈雨村亂判葫蘆案，很可能就是對這件事的影射。

說到董小宛和徐燦的交往，不妨讓我們來看看徐燦的一首詞：

西江月 感舊

剪燭閑思往事，看花尚記春游。侯門東去小紅樓。曾共翠娥杯酒。

聞?wù)f傾城尚在，可如舊日風(fēng)流。匆匆彈指十三秋。怎不教人白首。

這首詞很有可能就是寫董小宛?！?strong>傾城”二字，不太可能用在平常女性好友身上。何況這本身亦是《紅樓夢》里面影射董小宛的關(guān)鍵詞。另外還有個關(guān)鍵詞“十三秋”?！?strong>十三”這個數(shù)字亦是紅樓夢中的關(guān)鍵詞。《詠白海棠》的六首詩用的就是“十三元”的韻，后來凹晶館聯(lián)詩亦是“十三元”韻。

還有第二十五回寶玉和鳳姐發(fā)瘋，和尚來解救時，摸著那塊寶玉，說“青埂峰一別，展眼已過十三載矣！人世光陰，如此迅速，塵緣滿日，若似彈指！”。是不是跟徐燦詞的口氣很像？

徐燦還有首詞寫水仙的：

西江月·水仙

素女乍離綺閣，水晶簾動微霜。幽情未肯便分香，怕見桃花紅浪。

粉蕊含嗔抱喜，怕它蝶亂蜂忙。一枝清瘦玉初妝，不許何郎窺望。

本來寫水仙倒未必一定是暗喻董小宛，但問題是《拙政園詩馀》全部99首詞，就僅有這么一首專門詠花的詞，這就顯得這首詞非常特別。干嘛不詠其它的花，只單單詠水仙呢？對吧？上一篇說過了水仙與董小宛之間的暗喻關(guān)系，所以很可能這也是寫董小宛的。最后一句“不許何郎窺望”，這是警告陳之遴不許動歪心思吧？

好了，關(guān)于徐燦的詩詞，今后再寫專門的文章來欣賞分析，現(xiàn)在先回到書中來。

那么說完陳之遴，再說一下這個弄來白海棠（也即董小宛）的賈蕓，他影射的是誰呢？這個把董小宛搶來，先獻給多爾袞，再讓順治看上，繼而進宮做了寵妃的始作俑者，到底是誰？

這個人很可能就是洪承疇！我們類比著來看書中賈芹、賈蕓兩個人的身世。前文說了，賈芹也是影射陳之遴，當(dāng)時有一個證據(jù)漏了說的，他是“三房里的老四”。陳之遴的父親陳祖苞，是陳與相第三子，的確就是第三房。然后陳之遴的確就是兄弟四個。雖然陳之遴是長子，但作者應(yīng)該是強調(diào)其有“四”個兄弟這層意思。

然后來看賈蕓。他是“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洪承疇的先祖，至五世支分二派，即東軒、西軒。東軒謹(jǐn)獨公，生子8人，支分8房。洪承疇的先祖排行第五，俗呼“東五房”。所以洪承疇的確是“五嫂子的兒子”。那洪承疇是屬“東軒”的，為何書中給賈蕓安排的是住在“西廊下”呢？

這是因為，洪家的東軒，其實恰恰就是住在鎮(zhèn)子西邊的。西軒的人反而住在東邊。其原因說起來有趣，因他們鎮(zhèn)子的中間就是洪家大祠堂，東、西兩軒的祖先，分列祠堂東、西兩邊。而洪家的后代子孫，必須要面向他們的祖先居住……所以大家明白了吧？

“軒”這個字，就含有“帶窗戶的長廊”這種意思。因此“西廊下五嫂子的兒子”，對應(yīng)屬于“東五房”的洪承疇，是很精確的影射。好了，關(guān)于賈蕓的影射就先說這么多，現(xiàn)在我們回到探春的那首詩。大家應(yīng)該能猜到了，這整首詩就是獻寶的意思。

第一句“斜陽寒草帶重門”：首句就直接帶出了董小宛的“董白”的名字?！鞍住弊质切毙钡囊黄?，下面一個“日”字，所以是“斜陽”?！岸弊譃椴葑诸^下面“重”。故此是“寒草帶重門”。

另外，董小宛是貧賤女子出身，自然是“寒草”。而“重門”的其中一個含義，即指皇宮。出自《三國志·魏志·齊王芳紀(jì)》：“使者持節(jié)送衛(wèi)。營齊王宮于河內(nèi)重門。”

綜合上述，“寒草”被“帶”到“重門”，自然指董小宛被送進了皇宮。

第二句“苔翠盈鋪雨后盆”：這句探春不去寫花，無端端寫花盆下的苔蘚干嘛？要理解這句的意思，就得明白此處作者又有所引用了。作者引用的是下面朱淑真的這首詩：

落花

連理枝頭花正開，妒花風(fēng)雨便相催。

愿教青帝常為主，莫遣紛紛點翠苔。

大家是否一看即明？太好理解了，本來董小宛和冒辟疆才子佳人恩恩愛愛，正是“連理枝頭花正開”，結(jié)果小宛被搶，這對鴛鴦被硬生生拆散，所以是“妒花風(fēng)雨便相催”。然后陳之遴希望順治皇帝（青帝）要多施恩愛雨露，小心呵護美人，不要讓嬌嫩的花朵被妒花風(fēng)雨（妒忌的其它后妃）所摧殘，導(dǎo)致萎落的花瓣紛紛點點墜落在翠苔上。

所以香菱的花簽詩正是出自這首詩的第一句“連理枝頭花正開”，大家明白了吧？全書的各個部分的影射都是緊密關(guān)聯(lián)的，是一個嚴(yán)絲合縫的完整系統(tǒng)。

第三句“玉是精神難比潔”：是不是所有人都認(rèn)為這是在形容海棠花的冰清玉潔？錯了，其實恰恰相反，這句的真正意思是說花的不潔。因為作者強調(diào)的是“玉是精神”，即僅是精神上如玉一般，而在身體上，可就是跟玉“難比潔”了。否則的話，玉已經(jīng)是花的精神了，可是又說連玉也比不上花的潔凈，這不是矛盾了嗎？

所以這句的意思，就是說美人是妓女出身，身體上是不那么純潔的，皇上您可不要太在意啊，反正滿清人也太在意貞潔這個問題的嘛。

如果大家還不是很確信作者的這層意思的話，我們對比著來看寶釵和湘云的詩。寶釵的海棠詩的倒數(shù)第二句：“欲償白帝憑清潔”。寶釵此時影射的是順治的廢后靜妃。她是黃花閨女嫁給順治，當(dāng)然是“清潔”的。她希望順治（白帝）能回心轉(zhuǎn)意，相比于董鄂妃，憑借的優(yōu)勢就是其“清潔”嘛。

再看湘云，對寶釵的此句作出了有力的反擊。其二的第三句：“花因喜潔難尋偶”。好狠呀，正中寶釵死穴！所以毫無疑問，作者就是拿潔與不潔來作文章的。

第四句“雪為肌骨易消魂”：這句就不用多解釋了，美人當(dāng)然銷魂啊。

第五句“芳心一點嬌無力”：這句首先是拿楊貴妃來作比?！?strong>侍兒扶起嬌無力”嘛，膾炙人口的一句。但作者的意思，還不單止于此。要知道，楊貴妃為何會“嬌無力”呢？大家不要理解錯了，主要可不是因為“始是新承恩澤時”啊。白居易的意思是說因為楊貴妃是小腳，在水中自然更站不穩(wěn)了。因為接下來的一句是“云鬢花顏金步搖”，走路搖搖擺擺，正是小腳女性走路的特征，正如黛玉、可卿都是“裊娜”多姿的。

因此這第五句，以及下面的第六句，就都主要是說董小宛的小腳的。

第六句“倩影三更月有痕”：這句的關(guān)鍵在“月有痕”三字。上篇說到的方絢寫的《香蓮品藻》，里面歸納的“香蓮三十六格”中的“輕”，就是“踏月有痕，試香無跡”。洛神仙子凌波微步，腳尖輕輕點在水面的月亮倒影上，月亮的影子微微出現(xiàn)裂痕；腳步輕踏地上的落花，一點痕跡都沒有留下來。這都是極言其輕的。

另外這里的“倩影”，跟后面湘云的“非關(guān)倩女亦離魂”對應(yīng)。湘云意思是：我是輕，但我可“自是霜娥偏愛冷”，即我是吃了仙藥飛升仙界廣寒宮的嫦娥仙子，可不是那個離了魂跟王文舉上京的普通民間女子張倩女。

第七句“莫謂縞仙能羽化”：這句也是把美人比作洛神這樣的仙女。其中“羽化”引自蘇軾的《前赤壁賦》:

白露橫江，水光接天。縱一葦之所如，凌萬頃之茫然。浩浩乎如馮虛御風(fēng)，而不知其所止；飄飄乎如遺世獨立，羽化而登仙。

這描寫跟洛神的凌波微步意境非常之相似嘛。結(jié)合下面的第八句，作者的意思是雖然美人如洛神般美麗輕盈，但她可不會真的飛升而去哦，而是會很多情的陪伴皇上您在黃昏中吟詠的。

第八句“多情伴我詠黃昏”：此句的主要意思正如上面所說，但仍有值得品味的地方。因為它也有引用，所引的是宋代劉兼的一首詠海棠詩：

淡淡微紅色不深，依依偏得似春心。

煙輕虢國顰歌黛，露重長門斂淚衿。

低傍繡簾人易折，密藏香蕊蝶難尋。

良宵更有多情處，月下芬芳伴醉吟。

這詩中提到了楊貴妃的姐姐虢國夫人，還有被廢的漢武帝的陳皇后。用此兩人來喻海棠花。那么這就恰好對應(yīng)《紅樓夢》中所影射的寵妃董鄂妃和廢后靜妃兩人。也就是湘云和寶釵，兩人分別以白海棠自比。所以為何作者要寫有兩盆海棠呢？就是拿來比喻這一寵一廢的兩妃的。

故此我們可以發(fā)現(xiàn)，只有寶釵和湘云的詩，寫詩的角度是以海棠花來自比。而探春、寶玉、黛玉三人的詩，都是以第三者的角度，描寫其眼中看到的海棠花，這海棠花是它人，不是自己。

我們不妨再看看這里的脂批，也是這樣的意思。如寶釵那首：“寶釵詩全是自寫身份”，黛玉那首：“且不說花，且說看花的人”。

最后再說說《紅樓夢》中另一處關(guān)于漢武帝的廢后陳皇后的非常隱晦的用典。就是書中第一回中，賈雨村所吟的全書第一首詩:

未卜三生愿，頻添一段愁。

悶來時斂額，行去幾回頭。

自顧風(fēng)前影，誰堪月下儔？

蟾光如有意，先上玉人樓。

詩中的“一段愁”，就出自李白寫陳皇后的《長門怨二首》：

天回北斗掛西樓，金屋無人螢火流。

月光欲到長門殿，別作深宮一段愁。

桂殿長愁不記春，黃金四屋起秋塵。

夜懸明鏡青天上，獨照長門宮里人。

“月光欲到長門殿”，那其實就是還沒到了。因為心里急盼著月光的到來，就會感覺月光總是欲到而未到，所以這種心理就會“別作深宮一段愁”，平白增添了一種愁怨。

所以雨村詩中的“頻添一段愁”，用的就李白這詩的詩意。表面上是寫雨村對于嬌杏回看他的這種動作的心理活動，暗里是影射陳之遴對靜妃勾引他的那種欲得未得,即心癢又不是很確定的心理。

所以書中這首詩之后，緊接著的就是“玉在櫝中求善價，釵于奩內(nèi)待時飛”這一句。兩者的影射含義互相呼應(yīng)，都在暗示賈雨村和寶釵的情事，影射陳之遴和靜妃間的私情。

然后“誰堪月下儔”這句，不就是在說，我和靜妃的婚事，有誰能做媒人啊？當(dāng)然的啊，誰有這個膽子給廢后當(dāng)媒人呢?。?/p>

雨村和寶釵是知己，而書中對于雨村的心理活動是這樣描寫的：

原來雨村自那日見了甄家之婢曾回顧他兩次，自為是個知己，便時刻放在心上。〖蒙側(cè)批：也是不得不留心。不獨因好色，多半感知音。〗

所以嬌杏跟雨村的關(guān)系，并不僅僅影射徐燦和陳之遴，同時也影射靜妃和陳之遴。作者把兩件事同時放在一起來影射的。

好了，本篇就先到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