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長夜漫漫,也將升起太陽——寫于無法“重啟”的2020
2020年的開年頭一月,似乎比近三十年人生中任何一個春節(jié)都要黯淡:世界局勢緊張、局部戰(zhàn)爭一觸即發(fā),澳洲大火肆虐,中國新型冠狀病毒疫情蔓延,籃球巨星科比隕落……當我們以為這個世界的走勢已經(jīng)跌落谷底的時候,總會有新一輪打擊當頭棒喝,讓人甚至無法從陰霾中探出頭來喘口氣。新媒體時代,真假難辨的信息無孔不入無縫連接,正常的生活秩序被鋪天蓋地的突發(fā)負面新聞割裂,難怪心理工作者們開始關(guān)注“替代性創(chuàng)傷”這一從專業(yè)工作者逐漸擴大化至普通人的心理問題……
當悲觀恐慌甚至絕望的烏云籠罩在地球上空和我們心頭,自己和身邊人的日常生活甚至生命都不再現(xiàn)世安穩(wěn),回首那些無所事事無病呻吟的歲月,我們才驚覺,以往那些把“喪”掛在嘴邊的日子,不過只是為賦新詞強說愁罷了。

因疫情影響社交受限,本該走親訪友熱鬧喜慶的春節(jié),我們被迫自行隔離家中。全國各地春節(jié)假期延長,“宅”成了為社會做貢獻的方式,但躺在家里無所事事數(shù)草莓籽和綠蘿葉子的生活卻并不像許多人所期望的那么美好。這個時候我們尤其需要一些精神食糧,來支持我們度過艱難時世,哪怕暫時擺脫負面信息,找到一方屬于自己的寧靜天空和心靈慰藉。正如《流浪地球》中所說:希望是我們這個時代鉆石一樣珍貴的東西。它可以是宗教,可以是科學和哲學,可以是藝術(shù)和文學,可以是一本書一首歌一場電影,當然也可以是一部音樂劇。

《悲慘世界》無疑是這樣一部給人以希望和勇氣的音樂劇——作為音樂劇史上最成功的作品之一,《悲慘世界》的歷史地位和藝術(shù)成就,無疑稱得上“偉大”。自1985年在倫敦西區(qū)公演以來,已經(jīng)走過了三十多年的恢弘歷程。作為一部國民級的音樂劇,《悲慘世界》在英國的地位是無可撼動的,在BBC電臺投票中被選為“有史以來最好的音樂劇”;英國女王曾多次觀看,甚至于2004年請過劇組到溫莎城堡演出。筆者有幸在英國西區(qū)皇后劇院看過現(xiàn)場,也感受過談到《悲慘世界》時英國人民眼睛中閃爍的驚喜和熱愛,某次活動時和一個英國女生聊起《悲慘世界》,興之所至還一起唱起了劇里的歌……


當然,《悲慘世界》的流行絕不僅僅局限于英國,它在全球30多個國家演出過,全世界超過5600萬人看過這部音樂劇,相當于英國整個國家的人口總數(shù)。作為一部嚴肅主題的音樂劇,《悲慘世界》的成功為以供人消遣和休閑的通俗喜劇為主的音樂劇舞臺注入了新的生命力和可能性,在世界范圍內(nèi)引發(fā)了廣泛的關(guān)注和共鳴。



改編自法國文學巨匠雨果的同名小說,《悲慘世界》的成功,與原著的卓絕密不可分,這一點也是《悲慘世界》的電影版制片人卡梅隆·麥金托什所評論的:“我從中懂得的第一件事是,關(guān)鍵不是在于動聽的歌曲。如果這個小說不是非常優(yōu)秀,那就不會從中誕生那些歌曲,就不會有這樣經(jīng)典的音樂劇”。
一個好的故事,是音樂劇成功的藍本。用今天的話說,原著是一個自帶頂級流量的巨型IP?!侗瘧K世界》音樂劇對這個IP的挖掘,當然也遇到了如今大部分由小說改編而成的影視作品所面臨的批評:劇情嚴重縮水,事件缺乏前因后果,人物行為動機不足……“將一部西方經(jīng)典弄得支離破碎”。但對于一部史詩性的巨著而言,改編時產(chǎn)生的這些問題幾乎是無從避免的。畢竟在小說是大眾娛樂消遣方式的年代,雨果在寫鴻篇巨著的時候,在有些地方會有意設(shè)置跌宕起伏的懸念,延遲讀者的滿足,和中國章回小說的“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頗有相似之處。然而于舞臺藝術(shù),“一旦觀眾入席,你要在第一個五分鐘之內(nèi),告訴他們你作品的主題是什么”。導演要做的是,通過恰到好處的情節(jié)編排和曲目設(shè)計,講好這個故事。

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音樂劇這種藝術(shù)形式,恰恰集中強化了原著中的戲劇沖突感,為現(xiàn)代觀眾提供了最高效的“干貨”,由于出自音樂劇大家之手,雖有刪減,但抓住了故事的精髓,且最大限度地利用了舞臺藝術(shù)的優(yōu)勢調(diào)動了觀眾情感。原著中充滿了人物的自我矛盾和心理斗爭,我們很難想象電視劇或者電影中插入大段的個人心理獨白,但是這些都可以用音樂劇中的獨唱表現(xiàn)出來。宏大的歷史背景之下暗潮洶涌,時代的拐點聆聽著山雨欲來的驚雷,也眺望著長夜將盡的曙光。尤其是小說各色人物命運交織處,碰撞迸發(fā)出善與惡、美與丑、真實與虛偽、崇高與卑劣的壯麗火花,通過音樂劇中旋律的反復與各種形式的合唱,比原著中更能夠生動直觀地呈現(xiàn)給觀眾,也更富于感官和情緒的沖擊力,正所謂一種“毫無障礙的情感”(《悲慘世界》電影導演湯姆·霍伯)。

冉阿讓與沙威的二重唱Confrontation,常被大悲粉戲稱為“吵架之歌”,是嫉惡如仇卻扭曲人性的“正義”和同情悲憫世人之心的對峙與博弈;墮落風塵的女子在鶯歌燕舞的歡笑中婉轉(zhuǎn)吟哦的“Lovely Lady”,和街壘戰(zhàn)翌日血流成河的黎明時分女工悲憤中哀唱的“Turning”共享同一旋律,形成了極具戲劇張力的復調(diào);芳汀和艾潘妮,這兩位出身底層幾乎從未被生活善待的女性,性格上的弱點和生命的局限無法磨滅,卻最終為了生命中的最愛做出了最無畏的犧牲,艾潘妮獨唱On My Own的凄婉曲調(diào)延續(xù)到了冉阿讓臨終前,成為芳汀與艾潘妮的圣潔吟唱。兩位女性用純真而堅韌的誓言與期盼,來迎接這位曾拯救過她們此生摯愛的老人上天堂,并一起通過合唱將最無私的愛與最殷切的祝福奉獻傳承給了馬呂斯和珂賽特,在這個悲慘的故事中,他們倆人的幸福結(jié)合是所有人希望的傳承:“Take my love, for love is everlasting. And remember the truth that once was spoken: To love another person is to see the face of God.”;

更有“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和 “One Day More” 兩首音樂劇史上幾乎封神的合唱,一首獻給革命和熱血,一首獻給信仰和明天,悲慘的現(xiàn)實和浪漫的理想交融,譜出了舞臺上最具宿命感的恢弘樂章。尤其是《悲慘世界》音樂劇十周年紀念版音樂會最后的彩蛋中,十七個國家的冉阿讓扮演者驚喜亮相,用自己國家的語言唱完了一首Do You Hear the People Sing之后,全場合唱One Day More的盛況,是多少音樂劇迷的入坑一幕。


說來慚愧,筆者雖然文藝美學專業(yè)科班出身,但除了中學時候應老師要求草率翻過縮略版的《悲慘世界》故事梗概以外,并沒有真正通讀過原文。這次因受疫情影響,難得宅家休息,因此想著借寫這篇文章的機會將《悲慘世界》原著好好細讀一次。然而苦于小說篇幅實在太長,加之關(guān)注疫情心神不寧,常常焦慮,仍然沒有辦法在假期徹底讀完。但正如《悲慘世界》中,如何尋找和直面真實的“自我”是許多角色終其一生的宿命。或許在長篇小說已經(jīng)很難成為人們休閑消遣活動的今天,承認自己沒時間讀完一本史詩巨著,也算不得丟臉的事情。而將名著精華和視聽娛樂活動很好地結(jié)合起來的《悲慘世界》音樂劇,也許更能以其獨特的魅力,滿足如今的觀眾在消磨閑暇時間的同時又渴望得到一些教益的需求。畢竟偉大的精神和崇高的美德會以不同的藝術(shù)形式為載體,跨越時空永不湮滅。



正如初代艾潘妮的扮演者所言:“很多年前我就知道這部劇會取得巨大的成功,但是我沒想到它的成功可以持續(xù)21年,這臺不可思議了,因為這個劇是關(guān)于特定的時代和青春的。想想看,21年前,我是劇組最年輕的成年人,現(xiàn)在這些年輕人在演我演過的角色……它可能活得會比我更長久”。在二十一世紀二十年代的門檻,我們也終將迎來又一個黎明,走向2020年的春天。
文/冷煙橋

編者記:
疫情說來就來,打亂了所有人的安排...但大家都沒有放棄,而是紛紛做好了打持久戰(zhàn)的準備——哪怕到了至暗時刻,我們還是要心懷希望!而大悲以及其幕后的故事,無疑是最適合音樂劇人的精神慰藉~
因此,本期特邀特別喜愛《悲慘世界》的冷煙橋童鞋,結(jié)合B站上的官方紀錄片,給大家介紹這部神作前世今生的故事...我們相信,不論藝術(shù)形式如何改變,偉大的作品都是永恒的,并激勵著一代又一代人!
PS:祝愿小伙伴們都保重,也歡迎來了解該作者的早期作品,并繼續(xù)關(guān)注我們后面的安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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