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斯都正被焚燒，濃重的黑煙暫時遮蓋住了火焰。使得太空上的軌道難以看清星球表面，而精華的最初階段是從更加深入的地方開始的。在“第四騎士”號突擊旗艦的指揮甲板上，莫塔利安俯瞰著這個他曾經(jīng)裁斷過的星球。他知道下方發(fā)生了什么，因為這皆出于他自己的命令。很快，他就會看到自己裁斷的結(jié)果。

　　

　　阿布斯都正自內(nèi)而外地燃燒著。第四騎士號發(fā)射了兩極旋風魚雷。當導彈擊中星球表面的時候，它們巨大的熱熔電荷刺穿了地面，直擊行星的心臟。魚雷俯沖向下，穿過地殼地幔，它們前進時的洶涌義憤壓過了世界臨終時的怨毒怒火。

　　

　　莫塔利安知道魚雷什么時候會到達核心，他不用數(shù)數(shù)，也不用看計時器就能知道了。他已然洞悉如此，因為他就是阿布斯都的死神，而旋風魚雷正是他意志的延伸，是他手臂的伸展，他就像是揮舞鐮刀一樣熟練自如地揮舞著它們。

　　

　　“現(xiàn)在。”他平靜地說，宣布行星地核的氣旋等離子體電荷的爆炸。

　　

　　在他身邊，席妮思點點頭，恭敬地沉默著，等待著他的裁斷，仆從深受恩寵，與其說是隨從，倒不如說是門徒。她接受了莫塔利安所有的教導，并將他的訓誡傳遞給成千上萬為軍團效力之人。她既不是來自泰拉也不是來自巴巴魯斯，她象征著死亡守衛(wèi)各方面的團結(jié)，而她誠然擁有如此深刻的理解力。

　　

　　死亡從阿布都斯之心如花朵般綻放。隨著地核的崩潰，沸騰的力量向外沖擊，隨著它的上升沖力，那如皮膚般最為脆弱的外殼，在那內(nèi)部憤怒的咆哮轟隆之前便已然破碎。短暫的時間過去了，從表面上看，這就是分配給所有生命，知悉末日到來，并明了其之不可動搖的正當?shù)臅r間了。

　　

　　“現(xiàn)在，”莫塔利安舉起一只手說。

　　

　　作為對他手勢的回應，空氣中閃耀著明亮的橙光，被刺眼的光線所撕裂。

　　

　　尖叫聲緊隨其后，在虛空和更加曠遠的深邃中湮滅。阿布都斯四分五裂。莫塔利安透過主觀景臺，看到了一縷小小的太陽火焰，那是它誕生的時刻，也是它死亡的時刻。當光線從白色變成怒視的鮮紅時，行星的碎片開始清晰可見，像是彗星一般,劃過天空，如同眼淚一般,拖拽著翻滾物體，在黑暗中劃過火焰般的條紋，最終消失在黑暗中。

　　

　　“結(jié)束了、”莫塔利安說?！鞍⒉级妓瓜Я?，它的罪行也消失了，這是一個充滿了巫術的世界，已經(jīng)無法挽救了。告訴我?！蹦矊χ菟颊f，“你從表象中看到了什么？”

　　

　　“大人，我看你干得不錯?！毕菟颊f。她的右半邊臉是用金屬重建的，這使得她的聲音久久回蕩。她的右腿也是仿生造物，沒有任何人造皮膚來裝飾或者掩蓋它的真實性。她那一邊的手臂是一根機械樹突，她已經(jīng)熟練地富于表現(xiàn)力地盤繞著它那可伸展的長度。

　　

　　“你從中吸取了教訓嗎？”莫塔利安問她。

　　

　　“一個明證，大人?！跋菟己敛华q豫地回答?！白瞿阍撟龅氖虑椋蝗缂韧??！?/p>

　　

　　“一如既往，莫塔利安低聲重復道。

　　

　　阿布都斯是一個考驗，也是一個必需度過的難關。他曾試圖在這個星球上走一條不同的道路。在最初的著陸中，他克制了自己的力量。與過去相比，他給了這里人民更多的機會。起初，阿布都斯似乎很容易就會順從，他的仁慈嘗試也將會獲得成功。

　　

　　但降服是虛假的，是掩蓋其人民永不放棄的信念的借口。

　　

　　莫塔利安試圖走他兄弟們敦促他走的道路。他做錯了。隨著阿布都斯的毀滅，他抹去了自己的錯誤，也抹去了滋生錯誤的疑慮、“我們是帝皇的鐮刀?！彼f：“讓我們的手停下就如同讓死神的手停下來。這絕無可能?！?/p>

　　

　　“我可以暢所欲言嗎？我主？”席妮思說。

　　

　　“你可以。”

　　

　　“你的聲音中....”席妮思猶豫了一下，尋找著這個詞。

　　

　　“我勸你不要說滿意這個詞?！蹦簿嬲f?！皻绨⒉级妓共⒎且患淇斓氖虑?。但是什么是呢？”

　　

　　“死亡沒有樂趣，”席妮思說，“但有必要。”

　　

　　“認識到必然性，就有滿足。確實，繼續(xù)?！?/p>

　　

　　“我想說的是，我主，我在您身上感覺到了一種新的決心?！?/p>

　　

　　“決心?！蹦哺胶偷馈Ｋ吡艘宦?，這是他最接近于娛樂的表現(xiàn)了。決心，是的。但隨著這種肯定，也有懷疑和疑問。有些是一年前產(chǎn)生的。有些在他心里埋藏的時間要比這長得多，但他那時才開始把它們說出來，而它們所指向的答案是無法想象的。還不止如此。

　　

　　莫塔利安環(huán)視著第四騎士的艦橋。這是一艘好船，也是一艘野蠻的船。在加拉斯帕上，這招對他很有幫助。那一招本身就是一個教訓，盡管他現(xiàn)在才意識到這一點。

　　

　　“是的，”莫塔利安說?！拔业臎Q心經(jīng)受了考驗，而且更加堅定了。阿布斯都標志著辯論的結(jié)束?！?/p>

　　

　　“跟誰,我主？”

　　

　　跟自己的,跟其他人的一起。辯論，他想，有一個詞被誤用了?！澳悴⒉皇寝q論本身的目擊者，席妮思。從我回加拉斯帕的路上開始?！彼Ьo牙關，憤怒還像那天一樣?！拔覄P旋歸來了。”他吐出這幾個字，每一個音節(jié)都充滿了毒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