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zhàn)錘40K小說翻譯] 墨菲斯頓:圣吉列斯之血 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迪韋納圖斯
某種生物正痛苦地嚎叫著。那聲音飽受折磨而又怪異,仿佛深陷水下。有那么幾秒,編修員安特羅斯以為這可能是從他大腦里傳來的。然后他注意到面板在為他單調地統(tǒng)計數(shù)據(jù),匯報重要功能的狀態(tài)和盔甲的完整性,就好像他是從某種撞擊中幸存了下來。戰(zhàn)甲報告了溫和的環(huán)境條件和維生的空氣,他意識到墨菲斯頓的血祭成功了——他正在辛失去的世界上。他在迪韋納圖斯上。他睜開眼睛,卻只看到一片白得刺眼的東西。他的眼睛正在迅速適應耀眼的光線,但什么也看不清楚。他覺得自己大概能辨認出周圍是一片森林,但這一排排高聳的蒼白樹干有種奇怪的條理性。
又傳來一聲嚎叫,比第一聲更響亮、更痛苦。安特羅斯試著移動,隨著碎石散落的聲音,他成功解放出了一只手臂。他眨了幾下眼睛,目鏡進一步調暗,慢慢地揭露出了這炫目的景象——他正在幾百英尺高的空中,嵌在一座他誤以為是樹的建筑里。隨著視界的不斷清晰,他發(fā)現(xiàn)這些“樹”都是人造的:高聳入云的骨白色高塔,非常壯觀——扭曲的蒼白尖頂由數(shù)百萬根立柱和拱門復雜地編織而成,都有著精致的蜂窩狀外觀,就像是針形的種子莢。直到他看向這座困住他的塔樓時,才意識到一個驚人的事實:這一片白色高塔完全由骸骨組成。建筑群的規(guī)模讓他眼花繚亂,這里就像是一個大型藏骨堂。要用多少萬根骨頭才能創(chuàng)造出這無盡的景象?他看了看周圍的骸骨,發(fā)現(xiàn)它們似乎被奇怪地液化了——每根股骨和肋骨都相互融合在一起,像蕾絲一樣下垂彎曲。他拍了拍手邊一個扭曲的頭骨,它在他的觸碰下碎掉了。這些骨頭已經(jīng)石化了,古老而脆弱。
無數(shù)骸骨堆積著,就像一根巨大立柱。他看到了人類和其它他不認識的生物的骨架,數(shù)量之多讓人難以置信,這簡直就是一種病態(tài)的抽象藝術—— 炫耀死亡的展示品,被沉重而昏暗的陽光慢慢地烘烤著。
當安特羅斯逐漸習慣了這種迷失方向的角度時,他明白了自己為什么會把這些化石雕塑誤認為樹木。除了中央數(shù)百人寬,數(shù)千人高的“樹干”,還有無數(shù)的“枝頭”從貧瘠的灌木上伸出,延伸到他的下方。這些建筑規(guī)模驚人。即使安特羅斯忽略了其中內容的殘酷性質,但人為建造了如此規(guī)模的建筑的想法也讓他困惑——它們甚至可以與最偉大的教堂和巴爾的要塞相媲美。
安特羅斯把目光從這離奇的景象中移開,發(fā)現(xiàn)自己的雙腿陷進了由盤繞的脊柱精心構成的額梁里,而他的另一只手臂則被卡在了由數(shù)百副肋骨組成的優(yōu)雅角樓里。
痛苦的嚎叫再次在骸骨間回蕩,他猛地掙脫手臂。在骨灰的籠罩下爬上橫桿,眺望著白色塔尖。沒有其他人的蹤影。只有他一個人來了嗎?墨菲斯頓警告過他們:就連他也從未進行過如此宏大的血祭——只憑他的意志在無形之界中傳送十幾個生命。就算退一步講,這也很危險。但墨菲斯頓有能力讓不可能的事情變得司空見慣。所以沒人會懷疑他。但如果他是唯一一個完好無損地抵達迪韋納圖斯的人呢?如果其他人都被留在了圣杯室呢?
當安特羅斯在這片土地上搜尋他們的蹤跡時,他突然意識到這里甚至可能不是迪韋納圖斯。但是,如果它是……如果這里是迪韋納圖斯,那么責任就全落在他身上了。他必須找出是什么隱藏了主教世界。墨菲斯頓只能指望他讓迪韋納圖斯與帝國的其他部分取得聯(lián)系。
“編修員安特羅斯?!币粋€聲音從上面?zhèn)鱽怼?/p>
他抬起頭,看見了一名圣血天使,他被困在由一個由巨大胸腔組成的宏偉拱門中。他從戰(zhàn)士盔甲上的標記認出這是戰(zhàn)斗兄弟曼達克斯。困住曼達克斯的骨頭肯定曾經(jīng)屬于某種馬類生物,但要比馬大得多,因為它能讓圣血天使相形見絀。曼達克斯在拼命掙扎著,雙手舉過頭頂。安特羅斯凝視著包圍他們的寂靜骨城。
“快點,”他說,他的聲音因痛苦而扭曲。安特羅斯意識到曼達克斯就是他聽到的嚎叫的來源。“把我弄出去?!甭_克斯的聲音幾乎聽不清了?!拔冶焕г诶锩媪??!?/p>
安特羅斯看到,他的腰部以下已經(jīng)與骸骨融合在一起,鮮血正在迅速蔓延,在蒼白骸骨的映襯下生動得觸目驚心。他會因失血過多而死。
安特羅斯繼續(xù)往高塔上爬,但動力甲的重量壓垮了化石,減慢了他的前進速度,曼達克斯又開始嚎叫。
“我即圣吉列斯之血?!币粋€平靜的聲音說。
現(xiàn)實模糊起來,猶如玻璃杯里的水搖晃著。
骨塔消失了,安特羅斯又回到了圣杯室。大廳邊緣的智庫們被閃爍的力場杖照亮。他能看到他們的靈魂,以幽靈天使的形體附在他們身上,它們展開雙翼,眼里燃燒著崇高之火。
安特羅斯正要呼喊他們,向他們說明曼達克斯的處境,但還沒等他開口,圣杯室又消失了。
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走在一條寬闊的過境道上——一條白石鋪路,在傍晚太陽的余熱中蕩起漣漪,熱霧模糊了地平線。
他又一次被骨林包圍,但現(xiàn)在他是從地面上仰望它們。當他伸長脖子去眺望尖頂時,它們的大小扭曲了他的視線。它們似乎在彎腰俯身看著他,就像疲憊的老人彎下腰來審視地面。
安特羅斯研究起它們,他注意到了一些困擾他的事情。從他記事起,他就能聽到銀河的低語,他的腦海里會隱約出現(xiàn)祈禱與幻象。部落的長老們都害怕他的第二視野,如果他的命運發(fā)生了不同的轉變,那他可能會被當作巫師被處死,或者被隔離在泰拉的神秘黑船上,等待未知的命運。然而,作為一名成功的圣血天使有志者,他已經(jīng)得到了書記官拉賽勒斯的關照,并開始了一項緩慢且尚不完整的任務,以控制自己的思想。但現(xiàn)在那些聲音都安靜下來了。這種感覺讓他很痛苦,就好像他剛剛失去了身體的一部分。
“悲慟之塔,”有人低聲說。
也許他的能力已經(jīng)恢復了,安特羅斯想。然后他低頭一看,發(fā)現(xiàn)自己不再孤單。跪在他身旁的是懺悔者辛,他蒼白的臉上滿是淚痕。正是他念出了這些高聳骨槨的名字,他不停地重復著這句話,雙手合十地搖晃著祈禱,完全沒有注意到其他事物。
站在幾英尺開外的是拉賽勒斯,他低著頭,躲在陰影中,用劍在塵土里描繪出符文,急促的低聲自語。
再往前就是墨菲斯頓。他也蹲在陰影里,手按在地上,余燼從指縫間飄上。然后他站起來,擦去手掌上的血跡,沿著道路大步離開了他們,頭發(fā)披散在身后,像一面鮮艷的白色錦旗。瓦特勒斯連長和他的兩支戰(zhàn)術小隊在他身后行進,一邊走一邊掃視路邊,通過他們的瞄準鏡凝視著迪韋納圖斯。賽瑞弗斯小隊和赫斯蒂亞斯小隊分別走在道路兩側。他們穿著深紅盔甲,看起來就像涌向地平線的鮮血。安特羅斯注意到隊伍中沒有曼達克斯兄弟,還有幾個人也消失了。顯然,并非所有人都在傳送中幸存了下來。兩隊兄弟已經(jīng)出發(fā)了,還有包括他在內的三名智庫、瓦特勒斯連長和一名藥劑師,但現(xiàn)在赫斯蒂亞斯士官只剩下了兩名隊員,而塞里弗斯士官只剩下三名。還剩下12名圣血天使。這足以面對這個星球可能帶給他們的任何事物,安特羅斯深信不疑。
“編修員,”一個聲音從他身后傳來,他轉過身來面對辛。“能請您扶我起來嗎?”牧師擦著眼淚問道。
安特羅斯含糊地點了點頭,仍然對籠罩著他精神上的沉默感到困惑。他走到懺悔者辛身邊,把他拉了起來。辛用閃著狂野光芒的眼睛看著他。“您明白嗎?”他抓住安特羅斯的盔甲問道?!澳滥诳词裁磫幔俊?/p>
安特羅斯聳聳肩。“我以前見過藏骨堂,但從未見過這么大的。在修道院的地下墓穴里,我見過僧侶把他們的尸體保存在巨大的骨匣中,但沒有像這樣的。”
辛搖了搖頭。“智庫兄弟,悲慟之塔并不僅僅是墳墓。它們并非由人工建造。”辛搖頭晃腦地離開安特羅斯,穿過道路,抬頭看著白色的塔樓。他的話語帶著一種激情飽滿的語調,這顯然是他在數(shù)十年的布道中磨練出來的。
拉賽勒斯抬起頭來觀看辛的表演。
“當?shù)刍实谝淮谓蹬R到這個世界時,”辛說,“它擁有另一個名字。那個名字太過可怕,我說不出口,但簡單來說,那是黑暗的深淵—— 一口滿是褻瀆和愚昧的井。這個世界的靈魂被腐敗折磨。他們用鄙劣的咒語喚出潛藏于空間之間的生物,轉而襲擊帝皇和他的傳道士。即使是神皇也不能圣化這個無信者的國度,于是他命令他的仆人,名喚盧佩卡爾的月狼,自天穹降下看守那些崇敬惡魔的人,而神皇則鑄造了一件無比強大的武器,能從他們心中剝奪黑暗之術,令他們無計可施。當盧佩卡爾折磨叛逆的巫師時,神皇深入地下,開始吞噬他們世界的熔融核心。他在地獄中享受了一百天的盛宴,他的血肉從骨架上脫落,直到成為在暗處閃爍的神力余燼,以凡人之眼永遠無法理解。在第一百天,他出現(xiàn)了,隨之而來的是一把用行星之心鍛造的寶劍。當他自火焰重生時,神皇高舉劍刃,指揮著風暴肆虐的天空?!?/p>
辛用顫抖的手指指著最近的一座骨塔?!斑@顆星球回應了!從它的深處升起了他的偉力象征——無數(shù)山脈大小的鋒刃,由每一個死去無信者的骸骨組成。”辛踉蹌著,陶醉在自己的狂熱中?!笆ト兄睕_云霄,從巫師身上汲取巫術,直到異端在高塔的正義審判下蠕動。有人叫它悲慟之塔,也有人稱其為悔罪之樹,但所有人都見證了神皇之怒。然后,這些輝煌的紀念碑釋放了他們從異端手中奪取的巫術,并將其注入在帝皇自世界核心下鍛造的寶劍中。”
辛停頓了一下,喘著粗氣。
“這個世界的人民自幾個世紀以來第一次看到了真相,”他接著說?!爱斆曰髲乃麄兊难劾锵r,異端們下跪了。在悔罪之樹前,他們立下了一個可怕的誓言,他們稱之為“誓約”。后來,神皇看到了一個奇妙的事實,他的利刃創(chuàng)造了一個比他的任何臣民都要虔誠的民族,所以他給他們的世界起了一個更合適的新名字——迪韋納圖斯(Divinatus,GW魔改拉丁語,大意為神圣的)?!?/p>
“誓言是什么?”安特羅斯問道,他的目光從高聳的骨塔移到那個牧師身上。
熱情從辛的眼睛里消失了,他被這個問題弄了個措手不及,搖搖晃晃地停了下來。他的表情瞬間變了,從火似的激情變成了一種類似內疚的表情。這變化太大了,安特羅斯幾乎驚訝地笑了出來。他猜想,“誓約”在某種程度上與辛竭力避免提及的東西有關——石化之刃。
當辛再次開口時,他的聲音低沉而猶豫?!八麄儼l(fā)誓要守護這個世界,直到——”
“直到什么?”墨菲斯頓問。沒人聽到首席智庫是什么時候回來的,辛驚恐地戰(zhàn)栗了一下。
拉賽勒斯丟下手里的活,站起來向首席智庫敬禮。
“直到神怒之日降臨,”辛深吸了一口氣,抬起下巴,說道?!爱惗撕托磐蕉紝⒌玫焦幕貓蟆!?/p>
墨菲斯頓似乎還想再催他,但隨后他點點頭,朝道路那邊揮手,瓦特勒斯連長和兩支戰(zhàn)術小隊成員正等在那里,他們井然有序地排成一隊,槍舉在胸前。“有人在這條路前面,”墨菲斯頓說?!拔夷苈牭剿麄冊谄矶\,離這里不到一小時的路程,但越來越微弱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彼粗惱账埂!巴瓿赡愕墓ぷ?,蓋烏斯。封住裂隙,盡快跟上?!比缓笏プ⌒恋募绨??!案易?,懺悔者。告訴我你對這個世界的地理情況了解多少。”
辛踉踉蹌蹌地跟在首席智庫身后,像一個被父母訓斥的胖小孩一樣畏縮著。
“這么說來,這地方還有一段豐富多彩的過去?!卑蔡亓_斯看著他們倆朝路上走去,用余光看了拉賽勒斯一眼?!捌婀值氖牵@些‘召喚’出來的骨塔與其他世界上所有的藏骨室都很相似——都是原住民的埋葬方式?!?/p>
“這樣生動的傳說大都不值一提,新兵,”拉賽勒斯說,“但對帝皇的信仰鮮有謬誤,無論它以什么形式出現(xiàn)?!?/p>
“信仰可不會愚弄我們,”安特羅斯回答。
“哦,但神話比沉悶的真相更有啟發(fā)性?!崩惱账蛊沉艘谎酃撬!笆ト惺怯缮窕视H自召喚出來的。這樣的想法讓這個世界在周圍大多世界都墮落時保持了純潔。”
安特羅斯搖搖頭?!凹儩??我們還不知道那些牧師們的思想對這個世界產(chǎn)生了什么影響?;蛟S我們應該之后再評定他們的奉獻精神。根據(jù)首席智庫的描述,他們和這個星區(qū)的其他人一樣混亂暴力?!?/p>
拉賽勒斯透過頭盔端詳著安特羅斯?!澳銓幵缸屝寥で髣e的神嗎?”
“當然不。”安特羅斯對自己被如此誤解感到惱火?!拔覀兾ㄓ猩窕手?。但你我都是真理的追求者,不是嗎?我們必須區(qū)分純潔的信仰和愚昧的迷信。如果我們的眼力不夠敏銳,那即使擁有神皇之光又有何用?不然我們?yōu)槭裁匆〞r間記錄學習?”他看著塔樓?!斑@些只是墳墓。這個世界的死者被留在露天安息,而不是埋在草地里。迪韋納圖斯的空氣讓骸骨鈣化并被保存了下來。這些都是非常平凡的事實,并沒有什么崇高之處?!?/p>
拉賽勒斯聳聳肩?!耙苍S是,也許不是。你重視我們的記錄和檔案,這是對的,新兵,但不要讓這掩蓋了你的真相。我們圖書館的全部知識就像一支蠟燭,只照亮了巨幅畫布上的一角?!?/p>
(我稱之為兩智庫辯塔)
安特羅斯看著辛無精打采的身影正跌跌撞撞地跟在墨菲斯頓身后,總有些蠟燭比其他的更亮,他想。他試著伸手去揭露牧師隱瞞了些什么,但他的思緒中充滿了奇怪的沉默,這似乎影響了他的能力。他看不出辛在想什么。
“大人。”他看了一眼拉賽勒斯?!澳囊曈X——您的第二視覺——它還……?”
拉切勒斯點點頭,抬頭望著云層?!拔覀冋幵陔[藏迪韋納圖斯的屏障之后。我們失明了?!?/p>
拉賽勒斯退到他刻在路上的符文旁,將劍尖抵在符文周圍的圓圈上。圓圈中爆發(fā)出藍色火焰,噼啪作響地舔舐起符文。智庫低著頭,那些符文像余燼一樣從地上升起,閃爍著,旋轉著,沿著他在塵土中描繪的一系列復雜線條和交叉點上升。
在一陣巨響中,火焰引來了一群特殊的觀眾——幾十只烏鴉落在白石路上,那黑色的身影在白石上格外顯眼,它們在閃著火光的符文周圍跳來跳去,嘶啞的鳴叫在貧瘠的田野里回響起怪異的聲音。除此之外,這片土地上沒有再出現(xiàn)其它生命,鳥兒顯然是被智庫的咒語吸引來的。但拉賽勒斯沒有理睬它們,只嘀咕了一聲就完成了儀式。一束刺眼的光柱從圓圈里射出,從他身邊升起,直指天空,照亮了他的高貴面容。
當火束升得比骨塔還要高時,安特羅斯垂首表示敬意。它散布在暗褐色的云層中部,把天空鍍成金色,就像閃電刺向蒼穹。他并不完全明白它的用處,但他知道拉賽勒斯正在封印墨菲斯頓用來把他們帶到這里的入口。無論咒語的確切性質是什么,當它在云層中書寫下熾熱的力量之詞時,創(chuàng)造出了一副輝煌絕景。
光芒揭示出了一些意想不到的東西,讓安特羅斯倒吸了一口氣。自從他們來到迪韋納圖斯,天空就一直隱藏在低沉的烏云之后,但當藍色火焰在上方閃爍時,他們看到了一幅奇特的景象。那幾縷天空本應是暮色漸濃,點綴著幾顆傍晚的星星,但相反,云層散開后露出的是下方世界的鏡像。每一個精致的喪葬塔尖都清晰地照映在蒼穹中,指向地面。
“你的科學能解釋那個嗎?”拉賽勒斯問,沒有去看安特羅斯。
安特羅斯沒有回答,拉賽勒斯從圓圈里抽出劍,從光柱旁退了回去。火焰立刻熄滅了,他們又回到了半明半暗的昏暗光線中。只剩下符文周圍的微弱光芒。拉賽勒斯單膝跪地,用手指撫摸那些形狀?!斑@個世界被掩蓋起來是有其目的的。”他抬頭望著天空。“為了隱藏某個東西?!?/p>
“我們應該趕上其他人了?!彼f著站起來,大步走過安特羅斯。
他們匆匆離開儀式地點,伴隨著烏鴉沙啞的咯咯聲,他們又回到了暮色中。
經(jīng)過一個小時的急行軍,他們到達了一座狹窄的山谷,在他們的視野中不斷延伸,這是平原上的一道巨大裂痕,有幾百英尺深。道路在他們腳下逐漸變成了陡坡,然后穿過谷底,通往一座有城墻的城市,它從對面的坡頂上與他們相望,如同一位古老的哨兵監(jiān)視著山谷。即使從這么遠的距離,他們也能看清楚這是一座尸骨之城—— 一座墳墓之城,由與塔樓相同的復雜化石建造而成。不過跟悔罪之樹相比,它就像個小矮人,但它中心的圓形大廳顯然是個巨型建筑。黃昏很快被夜晚取代,象牙圓頂在靛藍天空的襯托下仿佛是皓月隕落凡間。
懺悔者辛低聲祈禱,并做了個天鷹手勢,他看到縷縷煙霧從陡峭的白色墻壁后飄起。
“你認得這個地方嗎?”墨菲斯頓問辛。
牧師點了點頭,看起來神魂顛倒?!吧街泻薜涝??!彼c綴在陰暗山谷中的那一小束光揮了揮權杖?!案采w在這片平原上的修道院都屬于樞機主教維提斯的教區(qū)。”他回頭看向對面堅固的城市。“他的修道院建在特諾斯湖周圍?!毙恋哪樕线€留著淚痕,但在安特羅斯看來,他看起來如同野蠻人—— 一個狂暴的戰(zhàn)士,隨時準備嚎叫著沖進黑暗的山谷?!斑@里是迪韋納圖斯最神圣的土地之一。特諾斯湖是神皇自冥界重生的地方?!彼⌒囊硪淼孛榱四扑诡D一眼,然后又回頭看向火光。
安特羅斯正欲發(fā)問,這時他注意到墨菲斯頓并沒有在看城市,而是看著穿過山谷的路。那些白色的石頭很容易讓人想沿著它穿過陰暗的灌木叢,但安特羅斯又花了幾秒才注意到道路上排列著帶翅膀的生物——某種鳥類。起初他以為那可能是更多烏鴉,后來他打消了這個想法,因為他意識到了這些鳥有多大。他眨了幾下眼睛,用目鏡放大了其中一只。
“王座在上啊?!痹诳吹娇膳碌恼嫦嗪?,他喃喃自語。遍布道路兩旁的是刑具。這些可憐人被關在鷹狀的木籠里,他們瘦弱的身體裸露著,被曬得黝黑。
其他智庫沒有反應,他意識到他們已經(jīng)看到了,瓦特勒斯連長和其他圣血天使也看到了。
“那是什么?”辛問,他環(huán)視著人群,痛苦地意識到自己錯過了一些可怕的東西。
墨菲斯頓搖了搖頭。“那就是我警告過你的,懺悔者辛。迪韋納圖斯爆發(fā)了內戰(zhàn)?!?/p>
“不。我絕不相信會有這種事?!毙琳f,但他現(xiàn)在的否認缺乏在巴爾時表現(xiàn)出的激烈,當他們開始下山時,他低聲祈禱著,警惕地看著被陰影籠罩的山坡。
當他們走到第一個刑具旁時,黃昏的最后一絲痕跡也消失了,黑暗已經(jīng)降臨。阿斯塔特不需要光線來看清方向,但他們的凡人同伴需要,于是戰(zhàn)術小隊激活了固定在爆彈槍上的流明,揭示出了這片恐怖的場景。他們的燈光照出了一具尸體,他看起來像一個飽受折磨、面容扭曲的演員,在瀝青上結束了凄慘的悲劇。
辛看到第一個受難者時嚎啕大哭。死去的牧師,可憐地癱倒在鳥形牢籠里,顯然是他修會中的一員。他的長袍被干涸的血染成了深棕色,只有幾處沒被血跡沾染,前額的頭發(fā)被剃掉了,發(fā)型和辛的一樣。他也戴著和辛一樣的勛章—— 一個大寫的?I,在其中心是圍繞著顱骨的鐵光環(huán)。

“哦,我親愛的兄弟,”辛呻吟道。“我慶賀你的命運。你的光芒將與神皇合一。你懷有信仰,你會得到拯救。”
墨菲斯頓向瓦特勒斯連長點點頭,他領著一些人走在前面,在這些可怕的牢籠里尋找活人。
圣血天使肅穆地沉默著,直到辛完成了他的祈禱。他轉過身,抬頭看著墨菲斯頓。“星界天使,”他說,聲音微弱,“此等暴行絕不能免于懲戒?!彼粗鴳?zhàn)術小隊槍上閃爍的光芒,他們沿著道路前進,照出了無數(shù)刑具?!澳缓笞吖繁貙⒚媾R帝皇的審判?!?/p>
安特羅斯原以為首席智庫會被這種苛刻的語氣激怒,但墨菲斯頓點了點頭。然后他舉起維塔魯斯,將劍展示給懺悔者辛。劍身上閃爍著饑渴的朱紅光芒。
他們繼續(xù)沿著道路走下去,保持著冰冷的沉默,強忍著不去注意他們兩側正在朽爛的牢籠。安特羅斯每經(jīng)過一位死者,就會用口型為他們祈禱——不是祈求讓他們安然離去,而是發(fā)誓要為他們復仇。
當走到山谷的一半時,他們看到瓦特勒斯連長和他的一些手下在路中間圍成了一圈。當他們走過去時,安特羅斯看到那有一位牧師。他還活著,瓦特勒斯的人砍開鷹籠把他解救了出來。他當時嚎啕大哭,試圖踢打星際戰(zhàn)士們,但虛弱的四肢對阿斯塔特的龐大身軀毫無影響。
瓦特勒斯的圣血祭司卡薩里兄弟正試圖用腕甲上的醫(yī)療設備來治療這個人的傷口,這是一套被稱為醫(yī)療儀的笨重設備,上面布滿了注射器和刀片。他的動作非常謹慎。他的藥物不是給凡人用的,更不是給一個瘦成皮包骨的凡人用的。不過,卡薩里顯然取得了一些成功。當其他人到達現(xiàn)場時,牧師的呼吸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他抬頭看著救援人員時也不那么狂躁了。他憔悴不堪,渾身臟亂,看上去就像是從地里挖出來的。但他臉上有一種驕傲的神情,再加上鮮血淋漓的胡子,使他顯得像個大人物。安特羅斯想,在淪落到如此地步之前,他一定是某位偉大的領袖或先知。牧師一看到懺悔者辛,便大聲喊叫起來,血從他開裂的嘴唇里流下。
“兄弟!”他說,聲音幾乎是嘶啞的?!斑@個山谷被玷污了!不要把我留在這里!帶我回到你來時的路。我們必須警告迷宮!”
辛急忙走過去,跪倒在地,把那個骨瘦如柴的男人抱在懷里?!笆悄膫€禽獸對你做了這種事?”他的聲音里充滿了憤怒。
那人想坐起來,但圣血祭司按住他,搖了搖頭。
辛點頭表示同意,并示意牧師躺下。“你叫什么名字,兄弟?”他說。“這里發(fā)生了什么?”
那個男人向后躺下,緊握著辛的手臂,顯然被圣血天使嚇壞了?!皞鞯朗坎紓惻?,”他說,停頓了一下在辛的臉上尋找他認出自己的跡象??瓷先]有,于是他繼續(xù)說?!拔覀儽仨氹x開這里,警告大主教德拉維斯。他必須知道山中湖修道院已經(jīng)落入開明者之手。無生王子在這里!”
墨菲斯頓從黑暗中出現(xiàn),流明映襯著他那張毫無血色的臉。
那人嚇得嗆住了,想往后爬。
“冷靜一點,”辛說?!皼]什么好怕的,傳道士布倫努斯?!彼次返貕旱吐曇簟!斑@位便是星界天使?!?/p>
這個名字顯然對他毫無意義,于是辛換了種方式介紹?!八悄扑诡D,圣血天使的首席智庫。他是阿斯塔特修士?!?/p>
對他來說,提到阿斯塔特顯然是有意義的,但并不能減輕他的恐懼。如果要說有什么不同的話,那就是他看起來更害怕了。
“開明者?”墨菲斯頓問,看著辛,想讓他解釋一下。
布倫努斯困惑地搖了搖頭。這個動作讓他昏了過去,他的頭向后靠在圣血祭司的手臂上,發(fā)出一聲刺耳的呻吟,幾乎布滿血絲的眼睛在眼窩里翻個不停。他看起來就像一堆被扔到地上的骨頭,只有一層薄薄的皮膚和其他一點東西把他連接在一起。
圣血祭司把那人輕放在地上,從臂甲上調出一個設備。在安特羅斯看來,它很像圖書館里的書寫工具之一:一根鋒利的扁平金屬尖刺,就像一支手寫筆??ㄋ_里喃喃地說了幾句話,針刺破了那個人的皮膚,沒多久他就把針抽了出來,針尖還滴著些綠色的粘性化學液。
牧師睜開了眼睛,抬起頭繼續(xù)說話,似乎沒有意識到自己剛才昏迷了。
“你是從哪兒來的?”傳道士布倫努斯問辛,目光越過他,第一次注意到了其他人?!澳阍趺礇]聽說過開明者?”
“我們今天才到這里,兄弟。我們從巴爾來。”
“外界來者?”那人喘著氣說?!斑@怎么可能?”他試著去指天空?!白詮钠孥E發(fā)生后,我們一直聯(lián)系不上任何人。”他的聲音發(fā)顫,幾乎要哭出來了?!白詮奈覀兩洗问盏浇掏⒌南⒁呀?jīng)過去一年多了。我們甚至不知道國教是否還存在?!?/p>
“我是懺悔者辛,光輝王座的使者和先知,我可以發(fā)自內心地向你保證,我們仍然存在。你們或許被這個你所稱的奇跡所孤立,但你們從未被遺忘。在過去的每一天里,我們都竭盡全力,希望有朝一日能踏上這片神圣的土地,讓它回歸神皇之光?!毙林噶酥改扑诡D。“克羅尼亞星區(qū)的每一位先知和預言者都被賦予了奇妙的幻象。”辛的眼睛在黑暗中燃燒著狂熱。“關于星界天使的幻象,他將帶領我們穿越環(huán)繞迪韋納圖斯的面紗,如此我們便可擺脫這個詛咒?!毙镣O聛泶丝跉??!拔覀兪莵碚饶銈兊?,兄弟?!?/p>
傳道士布倫努斯拖著身子坐起來,一只手抓住辛的前臂,另一只手指著被釘在刑具的尸體?!澳悄銘斨牢覀兪侨绾伪槐撑训?。這些謀殺都是那個虛假的先知所為。他自稱為王子,卻宣揚對同類的死亡和暴力!”面色蒼白的牧師口水四濺,死死抓著辛的胳膊,瘦骨嶙峋的手指陷進了肉里?!八媚强稍鞯男艞l使我們分裂?!?/p>
“無生王子?”墨菲斯頓的話從陰影中傳來。
牧師聽到他的聲音時畏縮了一下,面朝著辛,而非首席智庫回答。“沒有人知道他從哪里來。有人說他曾經(jīng)是一個隱士,住在沃爾加提下的山洞里,但我覺得他根本不像牧師。如果他曾經(jīng)有過真正的信仰,那他也早就放棄了……”布倫努斯停下來,又咳出一大口深紅色的血塊,面容因痛苦扭曲,然后繼續(xù)說下去?!八暦Q是他的追隨者授予了他那個褻瀆的荒謬頭銜。他們稱他為“無生王子”,稱其無人所生,而是作為神皇的一部分——自天堂降臨的神之化身——被送到迪韋納圖斯的。”布倫努斯冷笑著說?!氨氨蔁o恥。毫無信仰。那種虛偽比……”他無力地朝鷹籠比劃了一下,“比這些刑具還糟?!?/p>
墨菲斯頓瞥了一眼俯視著他們的城市,那蒼白的圓頂在月光下依然清晰可見。“那么那個無生王子——他的信條是什么?”
傳道士布倫努斯回答了墨菲斯頓的話,卻沒有轉過臉來面對他,他的臉因厭惡而扭曲?!八f我們信仰的一切都是謊言。我們幾個世紀以來的忠誠和誓言都是謬誤。他否定傳統(tǒng),否定存續(xù),他——”
“存續(xù)?”
“是的。王子欺騙了他的追隨者。他告訴他們只有放棄束縛和信條,改變并重新思考我們所做的一切,才能為神皇服務。”布倫納斯看著辛。“他在嘲諷我們,懺悔者!他稱我們?yōu)榻虠l階級的奴隸。他說我們必須學習新的思考方式,新的生活方式。他說要通過改變來進步。”他嘴里流露出輕蔑?!案淖儯 ?/p>
墨菲斯頓仔細地觀察著他,然后回頭看了看遠處修道院的圓頂。
“修道院失守了,”布倫努斯呻吟道,他的聲音越來越弱?!澳惚仨毟淖兟肪€。那些大門之外的一切都不堪入目。”他又用手抓著辛的袍子?!澳惚仨毟嬷笾鹘?。告訴他這里發(fā)生了什么?!?/p>
“可是樞機主教維提斯呢?”辛問道,抬頭看向那座城市?!八€在里面嗎?”
布倫努斯搖了搖頭,痛苦地用手撓著起泡的頭皮,新鮮的血液流到了他臉上。然后他指向附近的一個刑具。“他們對待樞機主教可不比其他人仁慈多少?!碧弁词顾謴土诵┰S精神,說話又清晰起來?!半x開這個山谷,兄弟。不要再去想這些可憐的靈魂。你已經(jīng)無能為力了。王子現(xiàn)在很可能正帶領他的信徒們前往萊博瑞恩,那里的牧師們還能得救。如果你抓緊去找大主教,你還可以警告他修道院已經(jīng)淪陷了。他還有時間集結迷宮的全部兵力,準備防守?!?/p>
“迷宮?”拉賽勒斯問道,他與牧師保持著距離,仿佛不愿被他的不辛玷污。
布倫努斯越過辛的肩膀窺視,害怕地看到其他巨人正在靠近他。
“你想必會知道迷宮吧,懺悔者?”他對辛說。
辛點了點頭,面向拉賽勒斯?!澳獱柲μ亍J锥?。大主教的領地。當?shù)厝朔Q之為迷宮。就在那個方向,我請求首席智庫帶領我們。如果我們能找到莫爾摩特,我就能從我的兄弟們那里得知迪韋納圖斯到底出了什么事?!彼奶帉ふ夷扑诡D,發(fā)現(xiàn)首席智庫仍在研究那座被毀的城市。
“墨菲斯頓大人,”辛說,“您能答應我兄弟的請求嗎?首都離這里有四五天的路程?!?/p>
墨菲斯頓繼續(xù)凝視著黑暗?!八奶炻烦獭o生王子是多久前出發(fā)的?”
傳道士布倫努斯掙扎著想說話。“修道院淪陷在……淪陷在……兩天前的晚上。他可能已經(jīng)直奔首都去了?!?/p>
拉賽勒斯走到墨菲斯頓身邊?!岸椅覀儧]有載具。如果異端走的也是這條路,他們會比我們先到?!?/p>
墨菲斯頓點點頭?!皞鞯朗坎紓惻?,”他說?!拔覀兡茉谛薜涝簝日业饺魏诬囕v嗎?”
布倫納斯點了一下頭,然后又猛地搖頭,因為他察覺到了墨菲斯頓的意圖。他想看懺悔者辛,但他的眼睛很難聚上焦?!靶薜涝菏亓耍彼銖姶鴼庹f。
“的確,”墨菲斯頓說,瞥了一眼瓦特勒斯連長。
瓦特里諾斯點頭作為回應,揮手示意他的隊伍繼續(xù)前進,他們毫不掩飾地直接沿著道路向前。
“大人!”懺悔者津叫道?!澳鷽]有聽到他的話嗎?我們必須離開了!”
“卡薩里兄弟,”墨菲斯頓說,沒有理睬辛,只瞟了藥劑師一眼。卡薩里點點頭,把傳道士布倫努斯扶了起來。
“帶我去你們的修道院,牧師。我會向你展示圣吉列斯之子是如何對待異端的。”
盡管山谷中籠罩著難忘的寂靜,但最近發(fā)生在山中湖修道院的戰(zhàn)斗是確有其事。大門已經(jīng)被砸碎了,凱旋門被燒得焦黑。那些朝向他們的窗戶黯淡無光,但墨菲斯頓舉起手讓隊伍在一根小柱子旁停下。他抬頭看了一會兒象牙圓頂?shù)暮谟?,然后他向瓦特勒斯連長點了點頭。瓦特勒斯連長打了個手勢,命令赫斯蒂亞斯小隊在大樓外散開,他和其他圣血天使徑直向敞開的修道院城門走去。
墨菲斯頓和拉賽勒斯直接走向大門,他們的兩側是瓦特勒斯連長和賽里弗斯小隊的兄弟們。令安特羅斯沮喪的是,他被命令保持在安全距離之外,充當兩位牧師的看守,其中一位幾乎不能行走。所以他不得不背著傳道士布倫努斯,走在懺悔者辛前面。
他們走近那些散落一地的精美化石,它們曾經(jīng)是修道院的高聳城門。對安特羅斯來說,這感覺就像他們正在穿過一只骸骨巨獸的顎部,那巨大的象牙嘴里是無盡的黑暗。一股惡臭從門口飄了出來——燒焦的頭發(fā)和血肉發(fā)出的刺鼻氣味。
兩位智庫大步向前,他們舉起力場劍,只用一個念頭便引燃了劍刃,深紅的光芒照亮了周圍。
這里尸橫遍野。紅光把一切都渲染了噩夢般的色彩,但即使在白天,修道院的景象也會一樣殘酷。他們看到了氣味的來源。廣場上到處都是燒焦的尸體。安特羅斯對這一幕感到十足厭惡,以至于過了好一會兒他才注意到這里的古怪之處。
“沒有其他東西被燒毀,”他說,他們在廢墟中挑出路。
“王座啊?!毙拎洁熘纯粗車拈T廊和欄桿?!斑@怎么可能?”燒毀尸體的大火沒有在任何建筑上留下任何痕跡。構成墻壁和支柱的頭骨和肋骨完全沒有被火焰觸碰過。
“亞空間之火?!卑蔡亓_斯答道,他察覺到這是一個強大巫師的手筆。
當這場屠殺的全貌展現(xiàn)在他們面前時,懺悔者辛滿臉恐懼。他往后退,驚恐地瞪大眼睛,緊握著他的浮雕。“我們必須離開!”他嘶聲說?!皞鞯朗坎紓惻故菍Φ摹覀儫o能為力。我們得走了。”
只有辛提起了此事,但他們都感覺到了他所指的存在。智庫們的以太劍光剛掃過第一個圣器室的臺階,其余地方就立刻被黑暗沐浴了,這里的陰影似乎充滿著可怕的活力。他們并不孤單。
瓦特勒斯連長命令賽里弗斯小隊展開行動,在街道上搜尋任何生命跡象?!皡R報,赫斯蒂亞斯士官。你有何發(fā)現(xiàn)?”
“我們已從后門進入,”赫斯蒂亞斯士官說。“沒有活動信號。我們現(xiàn)在到了大教堂東面的鐘樓。這里只有尸體。”
墨菲斯頓已經(jīng)走到了圣器室的臺階下,拉賽勒斯仍跟在他身側。他們的劍發(fā)出躍動的光芒,照亮了臺階上的入口。門完好無損,但已經(jīng)被撞開了。
門口站著一個被陰影籠罩的人,一個男人。
“看來你們觀察得還不夠仔細?!崩惱账估L語調說。
“需要我們歸隊嗎?”賽里弗斯士官的通訊傳來。
“保持你們的位置,”墨菲斯頓回答道,他朝那個身影走去。
“在大門外等著?!卑蔡亓_斯對兩位牧師說,然后小跑著穿過廣場。
“是何人尋求啟迪?”站在臺階頂上的人問道。那聲音很友善,充滿溫暖。這個陌生人走進了亮光下,安特羅斯注意到此人身材魁梧,幾乎與墨菲斯頓相當,身著一件鑲著金邊的白色動力甲。安特羅斯皺起眉頭,仔細研究著它的設計——這套華美的巴洛克式盔甲的細節(jié)與阿斯塔特的戰(zhàn)爭裝備不太一樣,但奇怪的是,他還是很熟悉這種樣式。這讓他想起了圖書館最古老的裝橫上描繪的騎士。這位威嚴的戰(zhàn)士仿佛是自上古時代走出。他的腰間掛著一頂帶有黑色頂冠的頭盔,紋章是帝國國教徽記的流行版本—— 一個大寫的 I,飾有尖刺光環(huán)和顱骨。他的戰(zhàn)甲中央有一塊放光的藍寶石,腰帶上別著一把鍍金的爆彈手槍,手握一柄看起來很奇特的劍——某種彎刃大劍,劍刃上刻有復雜的螺旋環(huán)紋。這套華麗的裝備襯托著這位戰(zhàn)士的喜悅面容。他有著紅潤的古銅色皮膚,黑色長發(fā)直垂腰際,這讓他看上去幾乎與面色蒼白、一頭白發(fā)的墨菲斯頓完全相反。
“我名為皮耶特·佐蘭布斯?!彼χf?!蔽易8D銈冞@些在這至暗時刻中尋求指引之人。可否請你們報上姓名?”他向墨菲斯頓伸出一只手打招呼,似乎真的很高興。
墨菲斯頓默默打量起這位熱情洋溢的戰(zhàn)士,一陣壓抑的寂靜籠罩了他們。
佐蘭布斯繼續(xù)微笑著,但隨著時間的流逝,他開始顯得有些緊張。
墨菲斯頓越過他,望向圣器室陰暗的內部。然后發(fā)生了件奇怪的事:他略微踉蹌了一下,好像沒有站穩(wěn),然后回頭望向大門,安特羅斯看到他的眼睛里布滿了血絲,就像之前在秘密地牢里一樣,但這一次,那赤紅的眼珠仿佛在滴血,就好像首席智庫的頭顱里正燃著火。
安特羅斯正要說話,墨菲斯頓回過頭,面對佐蘭布斯,舉起了他的手槍。
佐蘭布斯的笑容變得難以捉摸,他抬起雙手,做了個安撫的手勢。
然后他的頭就被一發(fā)等離子擊中,向后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