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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卷兒被送往了醫(yī)院，十爺捂著卷兒后腦勺的傷口，不停地提醒卷兒要撐住。

　　卷兒中間清醒過來一次，看了十爺一眼后，又摸著身旁哭成淚人的小唱的手，張了張口，血似乎要隨著他的話一塊出來，他往下咽著說：“小唱，是你的兒子，好好待他……”

　　這番艱難出口的話，帶著平靜，破碎的低沉，像是交待遺言。

　　十爺吼了一句：“我只要你平安！”

　　卷兒閉上眼睛，呼吸已經(jīng)很弱：“十爺……我們誰也不欠誰了……”

　　五年前的一場荒謬，是十爺?shù)臎_動，現(xiàn)在他懷有目的地嫁給十爺，應(yīng)該能扯平了吧，希望老天能看得見，讓他可憐的小唱，未來是個好人生。

　　小唱握著卷兒那只手，牢牢地抓著，手心里那道粉色疤痕重新染上了鮮血。

　　

　　卷兒做了手術(shù)，顱骨損傷，胸肺出血，腰椎移位，腹中的胎兒更是死亡。

　　不省人事的他躺在病床上，冰涼的機器維持著他的生命，醫(yī)生說手術(shù)情況良好，傷情已經(jīng)穩(wěn)定，接下來只等傷者醒來，十爺坐在床邊，心酸地看著這一切。

　　小唱一言不發(fā)，站在十爺身邊也靜靜看著卷兒。

　　他的卷爸爸說過，卷爸爸最不怕疼，發(fā)生這么嚴(yán)重的車禍，居然還能堅持那么久，可是他想不通他的卷爸爸為什么不及時說出來，要默默忍受這一切。

　　想起卷兒那會兒蹲在地上握著玻璃面露絕望的樣子，小唱忽然情緒大崩，皺著眉無聲痛哭。

　　他的卷爸爸，好像根本不想活。

　　旁邊桌子上的手機響起，是卷兒的，小唱抹了抹臉，走過去拿起手機，十爺也根本沒心思去管什么電話不電話的，等小唱拿著手機走出病房后，他緩緩地握住那只蒼白的手，藍(lán)色的血管微微隆起，這只手好像瘦了太多了。

　　十爺又看向卷兒毫無生息的臉龐，其實哪里都瘦了很多，從他第一次找到卷兒時，那時卷兒的臉還肉肉的，唇色說不上紅潤，但是很健康，可是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卷兒的臉瘦得分明，那雙桃花眼更明顯，眼神總是神游不定，總是裝著許多心事，精神氣寡淡。

　　醫(yī)生說卷兒懷孕了，孕期半個月，算日子不是殼就是立風(fēng)的，如果是之前知道這件事，他不知道自己會怎么樣，可是現(xiàn)在，他只想讓卷兒好好活著，以前的種種他都會放下。

　　卷兒質(zhì)疑他的情感是嫉妒，可他自己卻清楚地知道自己內(nèi)心，愛得越深，嫉妒就越瘋狂，如果沒有愛，他根本不屑和殼他們攀比任何，包括卷兒的所屬權(quán)。

　　“卷兒……我是真的愛你?！?/p>

　　病房外，小唱接了電話，聽見那頭炸的聲音響起后，他略帶哭腔：“炸叔叔，你能來看看卷爸爸嗎？”

　　

　　小唱也是全憑心中直覺，想讓炸來和他的卷爸爸說說話，他已經(jīng)不知道怎么辦了，卷爸爸能舍去他而不愿意活，他真的害怕，害怕失去卷爸爸。

　　炸聽說卷兒出車禍后也是第一時間趕往醫(yī)院，病房內(nèi)依舊是十爺和小唱守著，誰也不愿意休息。

　　小唱看了看進來的炸，拉了拉十爺?shù)氖终f：“十爸爸，我有點餓，可以帶我去吃點東西嗎？”

　　十爺認(rèn)出這是這幾天在卷兒身邊待的人，是卷兒挺好的朋友，可他不認(rèn)為僅僅只是朋友，不過現(xiàn)在卷兒這副模樣，他也不想過多追究，能對卷兒的病有幫助，他不會拒絕。

　　“好，十爸爸帶你去吃飯?！笔疇斃鹦〕氖郑鋵嵰仓佬〕枪室饨o這兩人留單獨的空間，心里頭挺酸澀的。

　　兒子喜歡外人，比喜歡他這個親生爸爸還要多。

　　小唱走時深深地看了一眼炸，炸拍拍他的腦袋，讓自己露出個微笑：“好好吃飯，我看看你卷爸爸。”

　　小唱和十爺離開后，病房內(nèi)歸于寂靜，除了呼吸聲，還有滴滴答答的規(guī)律儀器聲。

　　炸走到床邊，慢慢坐在椅子里，目光從不曾離開卷兒的臉，他昨天還和卷兒逛燈展來著，活蹦亂跳又溫柔可愛，現(xiàn)在卻奄奄一息，腦袋包裹著紗布，臉上戴了氧氣罩，一動不動地睡著。

　　“卷兒，你還好嗎？”炸輕輕問著，來的路上小唱告訴他了事情的發(fā)生。

　　自然是沒人回答炸的話，卷兒睡著，蒼白的臉如同白瓷，一塵不染。

　　炸心痛極了，如果他不顧一切，早點解決這些人就好了，他握住卷兒的手說：“卷兒，你是想解脫，對嗎？”

　　卷兒的身不由己，他能體會得到，每當(dāng)卷兒和他在一起時，偶爾會出神發(fā)呆，即使卷兒不說什么，他調(diào)查的事情也差不了多少。

　　做貴族的奴隸，沒有尊嚴(yán)，沒有自由，只有無條件的服從，從第一次他吻卷兒就知道，卷兒是個不會拒絕的人，這是卷兒從小活在貧民中而生長出的奴性，明明很抗拒，卻不敢表現(xiàn)厭惡，還要溫聲吞氣地解釋一番。

　　只是卷兒現(xiàn)在大概已經(jīng)有了自我，所以逐漸生出了極強的自尊心，開始對這一切排斥拒絕。

　　炸又問：“但是死不是唯一的解脫方法，我可以帶你離開這里，去一個沒有人認(rèn)識你的地方，開始你理想中的生活，去做你最想做的事，沒有任何束縛?！?/p>

　　炸交疊著那只溫?zé)岬氖中模p輕說著：“卷兒，天還很大，你會找到屬于自己的那片天的，我陪你，只要你愿意，我拋棄所有也都能帶你離開這里。”

　　炸握住的那只手緩緩回握著，炸顫了顫瞳孔，抬起眼。

　　卷兒望著炸，一句話也沒說，呼吸有些激動，那雙濕潤的眼流露著哀傷，分明在告訴炸——幫幫他。

　　

　　卷兒轉(zhuǎn)醒過后，立風(fēng)才得知卷兒的車禍，來看卷兒的時候，卷兒靠在床上，對著床邊的小唱笑，十爺卻滿臉擔(dān)心，讓他少說點話。

　　卷兒撫摸著小唱的臉，臉色依然白如紙，笑意減淡：“我想和小唱多說會兒話?！?/p>

　　十爺有些不是滋味兒，卷兒自從醒來后就不想怎么和他交流，只有面對小唱才溫柔地笑。

　　門口的立風(fēng)進來后，卷兒看過去，收了笑容，靜靜地看著立風(fēng)走過來。

　　十爺對這兄弟兩都不待見，更是冷下臉：“颯副總，你怎么來了?！?/p>

　　立風(fēng)見卷兒重傷在床，微微皺眉，言語很是揪心：“怎么成這樣了？”

　　十爺語氣不善：“還不是因為你們兩兄弟？”

　　卷兒出口提醒：“十爺，小唱好幾天沒去學(xué)校里吧，明天就讓小唱開始回學(xué)校吧。”

　　十爺也不便在孩子面前說太多，卷兒又剛轉(zhuǎn)醒，只得壓下這口惡氣：“嗯，小唱的事你不用擔(dān)心。”

　　立風(fēng)前腳剛到?jīng)]多久，甚至還沒坐下好好說話，殼后腳就跑來了，病房里一時容著三個男人和一個病人，加一位懵懂的小孩子。

　　殼更是自責(zé)，小唱因為他摔傷了胳膊，卷兒還又因為他出車禍?zhǔn)芰诉@么嚴(yán)重的傷，明明打他巴掌的時候還好好的，雖然看出卷兒的手有點顫抖，但他以為是卷兒太過生氣導(dǎo)致。

　　“你沒事就好?！睔ず笈轮?，走上前準(zhǔn)備拉住卷兒的手，卷兒不著痕跡地拿開撥了撥耳邊的頭發(fā)，神情冷漠得可怕。

　　殼絞著心，明明告誡自己多次卷兒只是他生活里隨時可以丟棄的一件物品，當(dāng)聽到卷兒懷了立風(fēng)的孩子，盛怒沖天，整個人快要爆炸，得知肚里的孩子也是他的后，那份喜悅他從來沒有體會過，把小唱弄傷，聽到卷兒的電話后他會不知所措，害怕責(zé)任，因為他知道小唱對卷兒多么重要，知道卷兒出了車禍，在病床上久睡不醒，他的心瞬間就涼了。

　　卷兒的每件事，都牽引著他的情緒，他根本不能再麻痹自己，卷兒對他多么重要，他現(xiàn)在才醒悟，可是卷兒那疏漠的神情，讓他無奈又不甘。

　　

　　這個情況下，肚子里的孩子沒了，這是肯定的，十爺在房外對他們說了情況，并且要求他們?yōu)榱司韮旱纳眢w狀態(tài)著想，讓他們少來接觸卷兒。

　　立風(fēng)聽后眨了眨眼，隨后進去病房站在床邊，卷兒看著他，曾經(jīng)眼中的迷戀已然消失不見，只?？蜌獾牡?。

　　立風(fēng)沉著臉，站了好一會也沒說出什么，最后只說了一句“好好休息”就離開了。

　　十爺見立風(fēng)走了，也不想再和殼多說什么，他真的是恨透了這兩個人，進去關(guān)上房門，阻隔著這一切。

　　“華立風(fēng)說了什么？”十爺走到床邊，撫摸著正在剝橘子的小唱頭頂。

　　卷兒搖了搖頭：“說讓我好好休息?！?/p>

　　他也懶得再猜立風(fēng)剛剛到底想說什么，如果是以前，他可能會為立風(fēng)剛才的反應(yīng)而苦想很久，可是現(xiàn)在，他什么都不愿意想。

　　

　　在醫(yī)院里住了一個月，傷口好得七七八八，只是腦子仍然會有些昏昏沉沉，偶爾走著神，忽視了旁人對他說的話，肚子里也總是涼涼的，把手捂在肚子上讓那里熱乎起來，才好受一些。

　　卷兒出此一事后，每天都吃著恢復(fù)身體的藥，大捧大捧的，看著可憐。十爺本想多在家陪陪卷兒，但卷兒不想理他，說幾句回一句的，有時候一句都懶得回應(yīng)，只低著頭看棋盤，然后又去外面看他那些長了葉子的花苗。

　　十爺?shù)男谋淮林柑?，幾次都想發(fā)火，可是當(dāng)抓著卷兒的手腕親了一會兒后，卷兒沒什么反應(yīng)，微瞇的眼睛里是漠然的冷靜。

　　十爺緊緊摟過卷兒，難受地發(fā)慌：“卷兒，你要我怎么做？你理理我……”

　　卷兒眨了眨眼，下巴抵在十爺肩上說：“十爺愿意和我離婚嗎？愿意的話，我和你還是朋友?！?/p>

　　十爺震了一瞬，臉色一沉，咬牙怒道：“不愿意，我不會放開你的?！?/p>

　　

　　十爺本以為還有很長的時日和卷兒好好度過，讓卷兒感知到他的真心，只是計劃趕不上變化，卷兒再次出事了。

　　這天下午，卷兒去了一家咖啡廳和一位養(yǎng)花人士學(xué)習(xí)經(jīng)驗，外面的天氣褪去焦熱，青青樹葉逐漸染黃，二樓咖啡廳的一間包廂突發(fā)爆炸事件，而那間包廂正是卷兒和那位養(yǎng)花人士所在的。

　　

　　這件事發(fā)生的一個星期后，警方也把這件事調(diào)查得差不多了，是一名殺手在執(zhí)行任務(wù)炸死那名養(yǎng)花人士時，順便將卷兒一塊解決了。

　　殺手是個初出茅廬的新手，辦事手法處處漏洞，很快落網(wǎng)，是個流浪的大叔，剛?cè)霘⑹纸纾谝粏紊饩捅蛔チ恕?/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