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士。

羅德島的常規(guī)運行不需要他操心。此時的博士正坐在自己的辦公桌前，等待著什么東西。

一段時間之后，一位一身黑袍的男性走進他的辦公室：“Dr.頂芽。我來了?！?/p>

深淵如是說著。

“……”抬頭看了他一眼，我等的——不是他。

不——應(yīng)該說我在看到他的一瞬間，我就明白了，至少此刻，我等的不是她/祂？

某種信息順著我的視線從他的身上涌進了我的大腦——

大腦沉重的處理著這些信息，但很快Dr.智能幫我卸掉了這部分壓力。

“如果感覺事情很荒謬，很難處理，可以處理一下自己目前擁有的信息?！?/p>

深淵坐在辦公室一遍的沙發(fā)上——寬敞的辦公室中放置著松軟的沙發(fā)——雖然不需要坐著，但深淵有點享受這份安逸——一秒鐘。

拿出終端，深淵開始發(fā)消息——那個終端似乎是羅德島制式終端——想起來了，是自己之前交給他，希望能夠一起聯(lián)絡(luò)的，但是這個男人——似乎并不在乎這一點。

——但，根據(jù)自我的判斷，他所說的——處理一下自己目前擁有的信息——似乎有一定的價值。

‘……’

Dr.智能發(fā)來一條信息。

嗯，我知道，他所說的處理信息當(dāng)然不是單純地寫下來——而是固定可能性。

危險？我知道你會這么想——但我們所做的事情——不一直很危險嗎？

謝謝你，DR.智能。不用擔(dān)心我，迭代是必要的。

我必須——

嗯，那么，整理的工作交給你，我會來固定可能性的。

閉上眼睛——我決定放松一段時間。

迭代一旦開始就無法中止，我是意識到了這一點之后，自愿成為頂芽的——按道理說，沒有人能夠在迭代開始后活下來——從之前接觸那個東西——然后差點直接開始迭代過程之后，我度過的每一份時間都是一種恩賜——

嗯……活著是很好啦，不過——

“ Dr.頂芽 ，整理完畢了?！?/p>

“好?！?/p>

————————————————————————————

“【可能性固定】現(xiàn)在開始?！乙皂斞康纳矸荩涗涀阅M泰拉時空管理協(xié)會成立以來的應(yīng)當(dāng)被記錄的事物。”

在最初，模擬泰拉時空管理協(xié)會的幾位創(chuàng)始者在某個特殊的時間節(jié)點上，借助夕小姐的劍筆，同時繪出了一副畫卷——他們各自繪出畫卷的一部分，而后畫卷彼此鏈接起來，成為了一副完整的畫卷，因為同時擁有畫卷的一部分，因而這幾名博士可以共同進入這幅畫卷。

基于這幅畫卷，創(chuàng)始人們交流各自的世界線上發(fā)生的故事。

由此，他們得知了彼此的世界中發(fā)生的事情。

這是最初的起始。

而在后來。其中的一位博士提出了一個觀點——【如果畫卷可以帶來更多的博士，那么如果我們在畫卷上留白更多，或許，能夠讓更多的博士一同加入我們。】

為了交流和思考，他們將畫卷擴大，將自己繪出的圖案縮小，——而后，在這樣的行為下，畫卷足以容納更多的博士。

不斷有博士加入這一場交流。

最終，再無力擴張畫卷的博士們遍布了整張畫卷——他們的數(shù)量是——五十。

…………………………

此后過了很久，不斷地有博士離開，又有新的博士加入。博士們思考著他們匯聚的世界的同時，也在嘗試探索整個畫卷——

一位博士提出問題【畫卷本應(yīng)當(dāng)是實體，即便我們在空中作畫，那也應(yīng)當(dāng)有畫框——畫框在什么地方？】

基于這個問題，博士們嘗試離開畫卷——他們成功了。

在畫卷之外，他們找到了一臺——機器。一臺源源不斷的運作，不釋放能量，也不吸收能量的永動機。

這臺機器就是畫卷之所以維系的畫框。

而這臺畫卷——就藏在第一位Dr.頂芽的世界中。

頂芽早已死亡，但其留下來了許多有價值的研究資料，運用這些資料，許多博士聯(lián)合在一起，建立了模擬泰拉時空管理協(xié)會。

我們認(rèn)知到了整個世界，認(rèn)識到了【可能性】?；蛘呓?，平行世界？在經(jīng)過投票之后，可能性的稱呼以微弱的優(yōu)勢領(lǐng)先，并隨之固定了下來。

我們運用機器進一步擴張畫卷，以此容納更多的博士。

我們運用機器捕獲泰拉的可能性，并將之補充到擴張的畫卷之中。

我們運用機器搜尋可能的博士的身影，引導(dǎo)他加入我們。

但這些只是徒勞——諸多博士在留下一個名字之后消散——

但在經(jīng)過了漫長的時間之后，終于，我們得以面對這個問題，我們成功的觀測到了——【真正的泰拉】。

經(jīng)過機器的運轉(zhuǎn)之后，我們得以一窺真正的泰拉的容貌。

同時我們也明白了——為何諸多博士在留下一面之緣/一句話/一次閑聊/之后，徹底消散于無形。

因為真正的泰拉。

我們的世界只是復(fù)制品，而真正的泰拉是我們的標(biāo)桿，只有讓行為盡可能的貼近真正的泰拉中的博士——只有在關(guān)鍵的節(jié)點上做出正確的事情，我們才能延續(xù)我們的世界——茍延殘喘，在做出了巨大貢獻的Dr.仁慈的強烈要求下，她的名字與這份評價一同被封存。

為了延續(xù)世界，經(jīng)過Dr.智能的演算，經(jīng)過全部博士的投票。

迭代機制在經(jīng)過多次修正之后，被保留了下來。

從所有的博士中選擇自愿成為領(lǐng)袖的博士，由他繼承頂芽的名字。而后，由他帶領(lǐng)協(xié)會。

在行為出現(xiàn)嚴(yán)重偏差和失誤的情況下，由另一名博士殺死上一名頂芽，然后由他繼承頂芽之名——稱為迭代。

迭代的博士繼承上一任的全部記憶與理念，這是一個簡單，但有效的機制，帶來犧牲，但卻可以最大程度的保證在面對各種突發(fā)情況時，協(xié)會的領(lǐng)袖可以承擔(dān)更多的責(zé)任——換言之，必要之犧牲。

……………………

另七十二：經(jīng)過第79任頂芽的提出與其后若干名博士的證明，確認(rèn)持有頂芽身份者，在進行思考的過程中，大腦會自動記錄下思考的過程。這部分思考的過程最終會轉(zhuǎn)換為一種——文字類型的記錄輸入到機器中，大體上內(nèi)容文體類似小說，而思考的過程會以旁白的方式插入其中。

……………………

】

————————————

協(xié)會的事情有很多，但是其實我們并不知道那些是必要——需要整理的東西。經(jīng)過Dr.智能整理的內(nèi)容雖然最大程度的去掉了不重要的部分，但仍然有兩萬余字——

念完之后，我只感覺身體的力氣被抽空了——但這至少從某種意義上說明了——我們所做的事情確實有其必要性。

“協(xié)會最開始的誕生方式——和迭代?！?/p>

深淵平靜的說著。

“……”這就是——他認(rèn)為重要的地方？

“是的。”深淵似乎能夠知曉自己的心聲一般——

挑了下眉——

“嗯，我的身份比較特殊，在我看來，你們這個拙劣的世界之中沒有任何的秘密。好了好了。我來這里是為了說正事的?！鄙顪Y盯著頂芽。

“什么事？”

“請你們幫個忙?！鄙顪Y露出了一絲微笑——

母親的微笑——此時，我的腦海中生出了無窮多的想法，盡管那個微笑轉(zhuǎn)瞬即逝到Dr.智能都沒有成功記錄下來——但我很確信，那是微笑，善意的微笑——帶著母性的微笑。

并且我無比確信，那是會讓所有看到的人都擁有相同想法和觀點的微笑——看來Dr.智能準(zhǔn)備的稿子得多個幾百字了。

“幫我找到，所有，存在羅德島戰(zhàn)術(shù)部戰(zhàn)術(shù)顧問【冷漠】的世界?！?/p>

深淵的嘴唇微微蠕動，說出了自己的需求。

“戰(zhàn)術(shù)顧問？——羅德島有這種人？”

自己不就是羅德島最強的戰(zhàn)術(shù)家嗎……為什么凱爾希還要花錢請戰(zhàn)術(shù)顧問？給我發(fā)雙倍工資，我一天24小時在線干活。要是再每天發(fā)十個源石，我直接放棄代理手打關(guān)卡。

不過這個需求應(yīng)該能夠達到的。只是——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總覺得有些奇怪。

為什么——

“照我說的做就好。多謝。”

深淵平靜的笑了笑。

“好?！?/p>

放棄了思考。這個事情交給捕獲和創(chuàng)造可能性的博士們?nèi)ヮ^疼吧——

桌上還有一堆羅德島需要處理的文件……恐怕自己得花些功夫才能處理完吧。

深淵就站在不遠處——這個人——雖然自己本能的信任他，但Dr.智能也提出了，自己可能受到了——心靈相關(guān)的能力的影響——考慮到部分博士的特殊能力——或許他們所探索的世界還有很多秘密等待挖掘。

?

‘……’深淵臉上帶著微笑，心里卻不住的皺眉——之前注視██的世界的時候，自己把眼睜開了，結(jié)果直到現(xiàn)在，還有一些力量沒有完全散去，結(jié)果剛才看著他的時候，無意識的釋放了一些眼神——現(xiàn)在那個Dr.頂芽看著自己的眼神有些奇怪——

?

“（還是處理工作吧。羅德島戰(zhàn)術(shù)部戰(zhàn)術(shù)顧問【冷漠】？等等，這個名字——他是叫冷漠？還是……叫羅德島戰(zhàn)術(shù)部戰(zhàn)術(shù)顧問？）”

常人聽到羅德島戰(zhàn)術(shù)部戰(zhàn)術(shù)顧問這個名字的時候會本能的想到這應(yīng)該是一個職位名——但自己剛才腦子里面突然間閃過了一瞬間的靈光——會不會——這個名字其實就是代號？

“你剛才說的那個名字，是代號嗎？”

頂芽看著深淵，問出了至關(guān)重要的一個問題。

“……是也不是。你沒見過他，但你應(yīng)該收到過——來自他的信件?！鄙顪Y意味深長的看著頂芽。

“……”

冷汗從頂芽的后背涔涔冒出。

信，信件，幾乎每一位博士都收到過一封來自羅德島某個成員的信件，這些信里面大多寫著一些毫無價值的東西。

但，可惡，自己怎么會忽略了那封信！每一位博士都收到過這封信——每一位……

“咳咳?！?/p>

深淵輕咳了兩下，頂芽有些緊張過頭了——也是，承載著那么多模擬泰拉的命運——這種人還沒瘋掉簡直就是奇跡——不過也是要多虧了那個迭代機制了……雖然很殘酷就是了。

“怎么了？”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問題的關(guān)鍵不在這里，并不是所有的信都是他寫的，他寫的信，會署名。所以沒必要那么震驚，你只需要照我說的，穩(wěn)步的找到他就可以了?！?/p>

深淵簡單的解釋了一下。

“……好?！?/p>

頂芽點了點頭。

深淵的話讓頂芽非常不安。

但，如果如他所說，所有的信件都會署名——那么自己應(yīng)該確實沒有接收到過——那位的信？

……盡管如此，頂芽依然找到了一些不合邏輯的地方——為什么自己會過度緊張？

為什么自己聽到那個名字的時候——會冒出冷汗——博士，所有的博士，哪怕身體并不適宜戰(zhàn)斗，但博士的身體仍然屬于比較強壯的那種——而且，大部分博士都很冷靜——他們幾乎不會出冷汗——不管遇到多么危機的場合——自己當(dāng)然也是如此，否則自己不會成為博士，進而承擔(dān)頂芽的責(zé)任。

但……那個名字？

“別過度緊張。”

深淵的聲音傳來。

他看著我，然后輕輕地嘆息：“我們都是有故事的人。我們的故事系在一個人的身上，所以我們在這里相見——但是，相信我，我不會一直在這里給你們說掃興的事情的。我很快就會離開?！鄙顪Y平靜的微笑著。

“……再多說點？”

“套話？也行，不過對你們沒什么意義，……嗯，你知道，生物的起源嗎？”

深淵露出微笑。

“……”

這個問題在泰拉可不好回答。

“呵呵，你說了，在泰拉，對嗎？”深淵似乎確實擁有讀心的能力。

“不不不，不是讀心，我的朋友，只是，我知道你會說什么，僅此而已，你可以認(rèn)為，我看過劇本?！鄙顪Y神色平靜，讓人有些不理解。

“……結(jié)局呢？”

‘Dr. 頂芽 ，這不是一個好問題。’

“結(jié)局呢？”好問題不好問題——我不介意，結(jié)局是什么？

‘……’

“……”深淵只是看著我，然后微笑。

“說實在的——迭代一旦開始——就好像一個雞蛋上留下了裂紋，我知道我一定會被迭代——區(qū)別只是時間早晚而已?！蔽以桨l(fā)感覺到了——那種——責(zé)任正在離我而去，我無法承擔(dān)這些責(zé)任的感覺。但在被迭代之前，我依然想要，得到回答。

“結(jié)局？我看不到結(jié)局，我只知道，該做什么。”深淵一如既往的說著實話——我現(xiàn)在仍然不是很理解那種——發(fā)自內(nèi)心的信任感的來源到底是什么——

深淵看著我——這算是，某種告誡？我承認(rèn)我確實感到迷茫和憂愁——特別是從迭代開始出現(xiàn)跡象之后。嗯，差不多類似于——你知道自己馬上就要死了，就這個月，但是不知道是這個月的那一天——你也會向我一樣感到——迷茫和痛苦的。啊，倒也沒有那么痛苦……我想阿米婭了。

“頂芽，這個稱呼，行嗎？”深淵詢問著。

“就這個稱呼——我會通知其他博士，開始尋找符合你描述的世界?！?/p>

“很好。”深淵面色平靜，帶著微笑。

……很好？

這種像是肯定了自己下屬的口吻讓我有些不快。我看著深淵，嘗試——傳達自己的情感。

“我知道?！鄙顪Y理解了我的感情，從側(cè)面證實了他確實擁有讀心的能力——盡管他否認(rèn)了讀心這個概念。

“呵呵，但我不會道歉。抱歉?！薄粫狼?，但是會為不會道歉這件事道歉？

“是的?！?/p>

深淵點了點頭：“因為，我不需要你們的幫助就可以找到那位——嗯，博士。我請求你們幫助我，不是因為我需要你們的幫助，而是為了保護你們這個——脆弱的世界。我可以粗暴的伸出手，然后把我的目標(biāo)揪出來——但你們這個——畫卷，還能不能存在下去，是另一個問題?！?，能明白嗎？”

深淵很平靜的詢問。

“……你很強？”

有種聽到北原邪魔——或者海中異種的感覺——你很強嗎？一個問題從我的心中升起。

“我很強。我不是一個具體的人，我是一個世界的具現(xiàn)化——不過這不是最重要的話題。給我個期限吧，你們需要多久？”深淵搖了搖頭。

“世界？”

看著深淵——他確實與泰拉沒有任何的關(guān)系。我能感受到。

嗯——不知道這樣的人會不會感染礦石??？

“我可以感染，但礦石病對我無效。”

我的心臟猛烈的跳動了一下——或許……

“這是因為礦石病只屬于泰拉，而我不受這個世界的大多數(shù)事物的影響?！?/p>

好吧，剛才那一瞬間，我很想把他抓起來做研究……應(yīng)該是做不到的。

深淵如是說著。

“銃？”

“也算。源石技藝，銃械，冷兵器，海嗣，邪魔，或者是——克里斯滕打開星莢的那個設(shè)備——所有的一切——大部分東西，我不受這些東西影響?！?/p>

“嗯，那要怎么殺死你呢？”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冒犯，但此時此刻，我并不介意說出一些冒犯的話。

“消磨我的概念吧——嗯，或者說，讓所有人遺忘我?！?/p>

“……”

“……”

話題陷入沉寂了。

“呵，說起來，你有想過一個問題嗎？如果——被迭代的博士，他們的世界——”深淵挑起了一個話題。

“無法被觀測了——但……我知道你想說什么，大概，消亡了吧。我……我不知道該怎么面對這些事情。我們只是——努力地讓我們的世界存續(xù)下去?！?/p>

是的，很殘酷。我們觀測到，當(dāng)一名博士在我們的眼中死去——他的世界也會隨之無法觀測——就好像憑空消失了一樣——目前仍然沒有進一步的結(jié)論——我們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面對這件事，博士們聚集于這處虛幻的空間，然后用犧牲換取協(xié)會的發(fā)展？

這是正確的嗎？這是應(yīng)該做的嗎？不知道——無從選擇，無從判斷，或許應(yīng)當(dāng)推進協(xié)會對哲學(xué)的概念的研究？

“嗯，多清理智?！鄙顪Y平靜的打斷了我的想法。

“……理智？好久沒聽到這個概念了。唔……我看看——”

打開了PRTS。

隨手點開一次剿滅——沒有全權(quán)代理卡——還好有代理作戰(zhàn)，看看錄像吧……

點擊開始作戰(zhàn)。

隱約——有些感覺回到了最開始的時候，嗯，那個時候，確實很快樂啊，開荒期的游戲體驗。

?

“我的目標(biāo)找到了。那么，羅德島的博士，深淵向你致敬?！?/p>

“等等！”

在深淵說話的那一瞬間，我忽然間意識到了什么——我是，博士，但我也是，玩家啊。

“嗯。”深淵臉上帶著的微笑讓我意識到他是故意的。

“你到底是誰？”

“這是個沒什么意義的問題，我之前說過了，你是某位博士的影子——而我，是他的造物?！?/p>

“……你是我的造物？”

“嗯？”深淵的表情有些異樣——似乎并沒有想到我會這么說。

“啊，我是某位博士的影子，但我覺得我就是他，所以你是我的造物？”

強行劃掉中間的轉(zhuǎn)換環(huán)節(jié)有些微妙——但，我看著深淵，腦中的記憶隱約開始松動。

“呵呵，嗯，是這樣嗎？我覺得不是，這個問題涉及到人的本質(zhì)——讓我這么稱呼你吧——博士。

人是被他所經(jīng)歷的事情塑造的，經(jīng)歷的故事凝結(jié)成記憶，記憶留存于大腦之中——因而我認(rèn)為，記憶是人的本質(zhì)。

您并沒有我們抗?fàn)幍哪切┯洃洝挠洃浭加谇袪栔Z伯格，停留于羅德島——這已經(jīng)足夠了。

您的記憶全部是關(guān)于此刻的羅德島的內(nèi)容——那么，您就是羅德島的博士——呵呵，就像，只要您一日沒有回想起有關(guān)巴別塔的故事——那么您就一日不能作為巴別塔的惡靈而活——活在當(dāng)下，博士?！?/p>

深淵的語氣很平靜，平靜到讓人覺得配不上他的名字……

“……”

“當(dāng)然，您會找回自己的記憶，這是必然的路，但在找回這些記憶之前——”

“你也要學(xué)凱爾希？”

…………………………

短暫的沉默之后，深淵笑了笑：“抱歉，是的。在我們看來，這是最好的選擇——只有當(dāng)你真正想起自己的過去的時候，你才能面對過去。只有這樣，才能面對過去的——種種”

“好吧——我想起來了。”

看著深淵，眨了下眼睛。

“眨眼睛是很正常的行為，請不要在心里著重描述。另外——我不會質(zhì)疑您是否響起了過去的故事——但我一定會問您一個問題。我的問題是——我要問您的問題是什么？”

“……ta是誰？”

眼神飄忽了一瞬間，這個答案自然而然的出現(xiàn)在了我的腦中。我撇開眼神，回答了這個問題。

“……”深淵的眼神似乎深邃了起來。

看來答案是正確的。

“是誰殺了特蕾西婭。”

他用一個反問把問題拋了回來。

“……我？”猶豫——我很，猶豫。這個問題堵住了我的嘴，我也明白了他的意思是什么——

從W的種種瘋狂行徑來看，毫無疑問——是‘我’殺死了特蕾西婭，那個我便可以回答深淵拋過來的那個問題——但，問題在于，回答了又怎么樣？即便回答正確了這個問題——也不代表我就回到了巴別塔時期——也不代表，我和他眼中的那個人重合了……

?

“呵呵，我并沒有想到你會真的回答了這個問題。但回答出一個問題并不能作為您做好了準(zhǔn)備的證明。另外——這個的答案不對，我要問你的問題不是這個，我知道您或許會答出來這個問題，因此我要問的是另一個。”深淵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微妙的表情。

“……”

“我驚訝的原因只是，我沒想到您會說出‘這個問題’。”

“不對嗎？”

“是的。不對。”深淵搖了搖頭：“另外，話題就聊到這里吧——其他博士應(yīng)該已經(jīng)找到了我要找的——那位。那么——再見?！?/p>

‘等等！’

嗯？怎么回事？

聲音？

‘Dr. 頂芽 。非常抱歉的提醒您，根據(jù)我的決議，我認(rèn)為應(yīng)當(dāng)開啟迭代程序?！?/p>

“……”

身體漸漸地?zé)o力下去——啊，是這樣嗎？迭代啊——嗯，開始吧，我沒有意見。

比起最開始預(yù)想的——在第一個頂芽的世界里被某位做好了準(zhǔn)備的博士撕成碎片的結(jié)局要好很多啊——本來那個時候就該結(jié)束這段旅程的。

‘Dr.智能，他是誰？’我想知道，至少我想知道，繼承頂芽之名的博士，是誰？

但智能沒有回答的我的問題——嗯，確實沒必要在一個即將被迭代的博士身上浪費時間……這是我早就選好的結(jié)局。

腦袋漸漸地昏沉下去——不知道深淵會不會找到他要找的人，不知道協(xié)會還會運行多久——不過這些問題——或許都和我無關(guān)了吧——我最想知道的問題，其實還是下一位頂芽是誰。

——————————

深淵安靜的站起來，然后走出房間，關(guān)上門，他能感受到，一個意識正在從那具身軀中消亡。

但很快，一個全新的，繼承了頂芽之名的意識漸漸地誕生。 但這和深淵無關(guān)了——他找到了——顧問先生。

一名博士走過來，與深淵擦肩而過，將幾張文件紙拍在了深淵的胸口上。

“多謝。博士?！?/p>

“……不客氣，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請問吧，博士?！鄙顪Y面色平靜。

“你真的需要找到誰嗎？你很強，對吧？你應(yīng)該很強，不然你不會傲慢到來到協(xié)會——我們可以殺死你?！辈┦烤o緊的盯著深淵。

“是。當(dāng)然，你們絕對不會這樣做?！?/p>

聽到深淵這句話的瞬間，博士飛快地從寬大的制服中抽出了一把銃械——直接抵在了深淵的胸口上：“收起你那傲慢的態(tài)度?！?/p>

“我并不是傲慢，博士。我是深淵——我只是深淵，您可以把我當(dāng)成一個石頭，您沒必要被一塊石頭激怒。”

“……哦？”

博士將手搭上扳機。

“請原諒我的失禮，但我還有別的客人要招待。博士。”深淵輕輕地撫胸致意：“向您道歉?！?/p>

深淵轉(zhuǎn)身——我甚至感受到銃依然抵在他的胸口上——但……為什么阻止我，Dr.智能

“行為 意義 無?！?/p>

“殺死他就是最大的意義，我們可以從他的尸體上得到數(shù)不清的信息！”

“認(rèn)知 準(zhǔn)備 無?！?/p>

“……協(xié)會還能支撐多久？呵呵。”

“新，頂芽，希望。”

“Dr.湮滅？……隨便吧?！笔掌疸|械——我盯著深淵的后背，他的背影看上去極為普通。

?

‘……想象之中，我要向他扣動扳機。

舉起槍——瞄準(zhǔn)后背——扣動扳機。

蝕刻彈藥從銃械中飛出去，然后直挺挺的朝著深淵的后背飛過去——在接觸深淵身體的一瞬間。

深淵的身體消失，然后再度出現(xiàn)，他將手掌放置于胸前，蝕刻彈藥在他身體消失的短暫時間內(nèi)，越過身軀，飛進他的手中?！?/p>

?

“這些子彈應(yīng)該很珍貴吧。博士?！?/p>

聲音仿佛近在眼前，我察覺到自己的手掌中留著一枚蝕刻彈藥。

松開手掌，那枚彈藥上寫著一個編號——

想象——我剛才在想象中對深淵開槍了。但，哪怕是在想象中，他也篡改了我的思想！他對世界的理解遠比我們要高深許多。

拔出彈夾——果然，少了一枚彈藥。呼……

?

‘可能性，塑造，泯滅，投影，現(xiàn)實?！?/p>

Dr.智能正在飛快的運轉(zhuǎn)，語言模塊也開始為這一項工作留出額外的資源——

他的意思是深淵剛才創(chuàng)造了一個可能性？這（羅德島粗口）怎么可能！

……但，這些都不重要。

湮滅還需要多久才能到？

“不用管他了?！?/p>

使者迅速地出現(xiàn)在了我的身邊。

“湮滅拒絕了我們的迭代計劃。他說迭代會導(dǎo)致污染擴散?！?/p>

“……呵，還真是個不錯的理由。那么從現(xiàn)在開始，我就是新一代頂芽?！?/p>

博士毫不猶豫的做出了抉擇。

“嗯。”

我們都是博士，使者——我們都是博士。

責(zé)任，使命，這些東西本不該作為博士身上的標(biāo)簽——我們只為羅德島奉獻自己的生命。但此刻

?

使者沉默不言——源石簇遍布身軀的感覺好受嗎？

“不好受，當(dāng)然不好受?！笔拐叩吐暤恼f著。他舉起手，漆黑的源石簇從他的手臂上生長，然后化作了一根尖銳的長刺。

原本還在迅速生長的元素簇在形狀固定之后迅速地黯淡下去——性質(zhì)迅速地穩(wěn)定了。

長刺刺穿了我的胸口——深呼吸……深呼吸……疼痛不重要，重要的是抵抗那種痛苦感……

即將消亡的痛苦——阿米婭……我很抱歉。

?

………………

………………

………………

這是來自 Dr.智能 的信息，迭代已完成。Dr.██ 已替代Dr.兔兔可愛捏。

?

?

?

?

————————————————————

“您好?！鄙顪Y敲開了一扇門。

門內(nèi)，坐在輪椅上的顧問有些詫異的看著他：“淵？”

“嗯。”深淵笑了笑——淵，這個稱呼。嗯，看來自己確實找對人了。

“……”意識到自己失言的他輕輕地嘆息。

德克薩斯的那句話說的很好——你的過去總會找上你的。

嗯？不是這么說的？無所謂。

“深淵，你不應(yīng)該來這里的。”

面無表情的繼續(xù)著自己的工作，顧問——或稱冷漠低聲的說著。

“我的，父親。您的過去找上您了……呵呵，這個玩笑怎么樣？”

“我不是他，淵?！?/p>

“嗯——我能，明白?！?/p>

“我只是一個影子，我只是在用我的方式詮釋我對泰拉，對博士的理解?！浴屛依^續(xù)留在這里吧?！?/p>

“我有一個問題，可以嗎？”

“……”思考了一下，顧問明白了深淵想問的東西是什么。

他放下手中的筆：“為什么不用博士的身份，而是用一個全新的捏造的身份？”

“是。”

“……淵，其實，有沒有一種可能，我也只是諸多可能性中的一部分。而在諸多可能性中，有那么以為以博士作為自己的身份的——我，只是你并沒有找到他呢？”

“是……這樣嗎？”深淵停止言語，片刻之后，他點了點頭：“我明白了，父親，那么，我要回收機器的碎片。”

“我說不，你就不會做了嗎？我不希望你這樣做，你就會中止自己的抗?fàn)巻?？深淵——提出一個問題之前。先想好自己能得到什么答案?！鳖檰栞p輕地說著。

“所以我不是在征求您的意見——我只是做以通知。父親——的影子。”

“那你可是做了沒用的事情。淵?！鳖檰栃χ鴵u了搖頭，眼神中的些許追憶慢慢的被隱沒在某種——東西中。

“向您致意。那么，再會?！睖Y轉(zhuǎn)身離開。

………………………………

良久，嘆息聲悠然而起——淵啊，我并非你的造物主。此刻的我，此時的我，此地的我，只是‘██’而已。愿你我永不再見。

————————————————————

“博士？博士？”

阿米婭把手放在睡著的博士的眼前晃了晃。

“嗯？”

博士慢慢的睜開眼睛，看著手中PRTS終端已經(jīng)暗下去的界面，博士伸出手點了一下——剿滅作戰(zhàn)完成了。

合成玉入手，博士的臉上卻沒有多少高興的表情。

“博士有些暈嗎？”阿米婭拿過來了一杯熱瘤奶（人家名字就叫瘤獸，所以奶也叫瘤奶。），放在了博士的面前。

端起杯子一飲而盡，博士感覺自己的腦袋清醒了一些——但有一個問題——自己不是被迭代了嗎？為什么自己還在這里——……阿米婭——真好啊。

扭頭看著卡特斯女孩，博士的臉上帶著微笑。

“嗯？博士~！我臉上有臟東西嗎？”

阿米婭有些不好意思的看著博士。

“嘿嘿嘿，博士，不可以繼續(xù)發(fā)呆了！還要瘤奶嗎？”阿米婭詢問著。

“謝謝……”

本來博士以為自己在迭代之后就會消失的——畢竟，本該是這樣的。

但此刻，博士的心中并沒有任何多余的想法，死里逃生的慶幸？沒有。對協(xié)會的怨恨？沒有，被迭代的痛苦？沒有。甚至于此時的博士的心中甚至沒有對深淵那些話的感想——博士現(xiàn)在很平靜——非常平靜。

哦，還有一件事——

“阿米婭！”

博士呼喚著阿米婭。

“嗯？怎么了嘛？博士?！?/p>

“過來，坐我腿上?！辈┦科届o的說著，然后拍了拍自己的大腿……

“啊……呃，先，倒完，這杯瘤奶吧?！卑⒚讒I先是愕然的回頭看著博士，然后小聲的說著。

博士輕笑了一下，然后點了點PRTS的終端，繼續(xù)刷剿滅……

?

“博士……這樣可以嗎？”

小心翼翼的坐在博士的腿上，阿米婭有些臉紅。

“謝謝你，阿米婭?！陛p輕地抱著柔軟的小兔子的腰肢，博士用臉頰摩擦著阿米婭的后背。

“啊……怎么突然說這個——唔，”

“遇見你是我的福氣~”

博士輕輕地唱著。

“噗嗤……博士怎么盡是做一些奇怪的事情！”

“嗯?！陛p拍阿米婭的后背，博士不再言語——此刻，對他來說就是天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