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你自己……”桑稚有些無語,也站了起來,“我就好端端地坐著,你干嘛把臉湊過來。”

段嘉許垂眼，牽住她的手,笑道：“故意的?！?/p>

他的掌心滾燙，握著她的力道不輕不重,有時候還會不自覺的捏一下她的指尖。

桑稚看向他。

段嘉許拉著她出了咖啡廳：“想趁機(jī)讓你親我一下?！?/p>

桑稚抿了下唇,低低地哦了聲。

“等多久了？”段嘉許低下頭，往她的方向看，隨口問，“還把那么大一杯咖啡都喝完了?！?/p>

“沒多久，我玩游戲都沒注意到時間?！鄙Ｖ烧f，“你怎么知道我在那的？”

段嘉許指了指咖啡廳的玻璃窗：“看到的。下次如果再過來，直接上公司找我?；蛘呓形蚁聛斫幽阋残??！?/p>

桑稚點(diǎn)頭。

兩人進(jìn)了旁邊的烤肉店，找了個位置坐下。

段嘉許拿熱毛巾擦了擦手，而后往她的杯子里倒水：“還剩一門考試，什么時候考？”

桑稚：“周四?！?/p>

“還有三天？”

“嗯，”桑稚抬手揉了揉眼睛，“所以打算下午回宿舍睡個覺,這幾天熬夜,困死我了?！?/p>

段嘉許笑：“那剛剛還喝咖啡？”

桑稚一本正經(jīng)地說：“就是因為要睡覺才喝咖啡，我一喝咖啡就困?！?/p>

“你這什么體質(zhì)，”段嘉許好笑道，“接下來還要熬夜？”

“不了?！鄙Ｖ烧f,“這考試有三天時間復(fù)習(xí)呢，夠了?！?/p>

“剛剛面試的怎么樣？”

“還行，感覺應(yīng)該能過。那個公司看上去還挺缺人。”桑稚撓了撓頭，突然問，“嘉許哥，我哥有找你嗎？”

聞言，段嘉許看了眼手機(jī)：“沒有，怎么了？”

“……”

看來這次確實有點(diǎn)嚴(yán)重。

但想到他還無情到把她拉黑了，桑稚也一點(diǎn)都不想跟他和好。她喝了口水，面無表情地說：“吵架了。”

“怎么了？”

“他不同意我暑假不回家，然后還說……”桑稚沒把話說完，猶豫了下，“對了，你有跟我哥說過咱倆的關(guān)系嗎？”

“沒呢。”段嘉許淡淡道，“本來是打算，你暑假回南蕪，我抽個假期過去找你，順便當(dāng)面跟你哥說一下這個事兒。”

“現(xiàn)在呢？”

“那只能等你國慶放假，咱倆一塊過去。夠誠懇吧？”段嘉許笑，“親自上門讓他揍一頓?！?/p>

“……”桑稚沒什么底氣地說，“應(yīng)該也不會吧。”

“沒事兒，”段嘉許不太在意，桃花眼微斂，心情看上去極為不錯，“我挺樂意挨這一頓揍的?！?/p>

吃完午飯，兩人在附近逛了一圈消食。之后桑稚便坐上地鐵，回了學(xué)校。到宿舍的時候，剛過兩點(diǎn)。

宿舍里只剩下寧薇一個人。

桑稚瞅了眼汪若蘭和虞心被收拾整潔的位置，問道：“她倆走啦？”

“嗯?！睂庌币苍谑帐皷|西，“她們沒考試了呀，剛剛回來收拾完東西就走了。虞心回家，若蘭跟她男朋友好像要去玩幾天吧?！?/p>

宿舍的其他人都沒考試了，只剩桑稚剩一門選修課的考試。

桑稚：“你這是要去哪？”

“我男朋友在外邊租了個房子?！睂庌闭f，“我打算過去跟他一塊住，這個暑假就不在宿舍住了?！?/p>

桑稚啊了聲，有點(diǎn)不舍：“我還以為咱倆能做個伴?！?/p>

“你可以去找你的段哥哥啊?！睂庌碧ь^看她，笑瞇瞇地，“話說，談戀愛的滋味如何？不對，跟暗戀那么多年的人在一起，滋味如何??？”

“還行吧?！鄙Ｖ伤伎剂讼拢q豫地說，“我感覺沒什么區(qū)別?！?/p>

“嗯？”

“就跟在一起之前，好像沒什么區(qū)別……除了在一起那天，”桑稚突然抬起左手，把五根手指的指尖并在一起，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這樣了一下，別的真沒什么區(qū)別。”

“我靠。”寧薇驚了，極為意外，“你倆已經(jīng)親了啊？”

“……”

“在一起那天就親了？”寧薇興奮起來，“肯定是你家段哥哥主動的吧？可以啊，年齡大就是不一樣。”

“但我覺得我給的反應(yīng)不太對，”桑稚小聲說，“我問你，你跟你男朋友，就是舉動比較親密的時候，你會緊張嗎？”

“一開始有一點(diǎn)吧。”寧薇說，“但我覺得他比我緊張多了，我男朋友賊害羞，在一起一個月都不敢牽我的手，我都要急死了。”

“……”

“哦，這么一想，我覺得我緊張，完全是因為被他傳染的?！睂庌狈藗€白眼，“但他現(xiàn)在奔放多了，在我面前放了屁還要誣陷是我放的?！?/p>

桑稚笑出聲：“什么啊?！?/p>

寧薇把話題扯回來：“所以你是會緊張?。俊?/p>

“嗯?！鄙Ｖ捎行┯魫?，“然后看起來就像是不高興一樣……我怕他誤會，我還，就是特地跟他說了，我很喜歡他的?！?/p>

“??？應(yīng)該也不會誤會吧?！?/p>

“但我沒跟他說過嘛，”桑稚說，“我感覺得說出來，不說的話，他應(yīng)該也不知道吧。”

“這樣嗎？”寧薇眨了眨眼，“你就正常相處就好了嘛，不用太小心翼翼，做什么事都要解釋一下，時間久了也很累的?！?/p>

“……”

“你是不是習(xí)慣性緊張了啊，因為以前怕被他發(fā)現(xiàn)你喜歡他？但現(xiàn)在不都在一起了，你表現(xiàn)得再喜歡他，也是一件很理所當(dāng)然的事情?！睂庌闭f，“我能這么說，主要我覺得你也不像臉皮薄的人?！?/p>

桑稚忍不住說：“你這夸我還是損我呢？”

“就是讓你這戀愛談的開心點(diǎn)，還是跟自己那么喜歡的人。要是我，肯定天天纏著他親親抱抱舉高高?！睂庌崩闲欣钕?，擦了擦額頭的汗，“喜歡這種事兒，你單靠說沒用的啊?？偛荒?，他親你一下，你表現(xiàn)的不開心，之后又說我其實很喜歡你的，那不是先給一巴掌再給顆糖嗎？”

桑稚沉默幾秒，點(diǎn)了點(diǎn)頭。

“而且，不是說他原本把你當(dāng)妹妹什么的嗎？然后你倆又差了那么多歲。你可以自己代入一下他的想法，估計什么都遷就著你吧。你覺得快，覺得不喜歡，他可能也不會勉強(qiáng)什么的?！睂庌闭f，“我這完全是我真實的想法，我男朋友一開始真的太容易害羞了，搞得我又想逗著他玩，又覺得我像個禽獸?！?/p>

“……”

“不用想太多，總有個磨合期的嘛?！睂庌弊哌^去，摸了摸她的腦袋，“或者，你可以這么想，這個人估計就是那個要陪你一輩子的人了?！?/p>

桑稚愣了下：“然后呢？”

“然后？”寧薇笑道，“就想怎么樣怎么樣啊，他能忍就忍，不能忍就滾蛋。不然你總不能一輩子都這么小心翼翼吧？”

寧薇走后，桑稚換了身衣服，之后回了床。狹小的寢室內(nèi)，空調(diào)運(yùn)作的聲音很響，在這靜謐中顯得格外清晰。

她抱著枕頭，認(rèn)真想著寧薇說的話。

好像也沒錯。

在桑延的教導(dǎo)之下，她的臉皮好像一直都不怎么薄吧，怎么一到段嘉許面前，這臉皮就變得像是一撕就爛一樣。

這玩意兒真的要有對比的。

她自認(rèn)臉皮能比桑延厚，卻厚不過段嘉許。

桑延的厚顏無恥，好像也同樣也比不過段嘉許。

想著想著，桑稚的腦海里莫名浮起了一排臉皮厚度對比——段嘉許>>桑稚＞桑延。

“……”

這根本沒法比。

而且好像確實，也沒什么好不自在的吧。

今天不小心親到他臉的那次，也覺得有點(diǎn)不知所措。但現(xiàn)在這么一想，感覺她大可以直接說一句：“我就親你了，怎么？”

這樣聽起來就牛逼哄哄的。

好。

以后就這樣。

談戀愛而已。

不就是！談個！戀愛！

有什么好緊張的。

她可是從小跟男生打架長大的，牙齒磕掉了一顆都不掉眼淚，天不怕地不怕，連桑延都得敬她三分，人稱惡霸小桑稚。

不就談個戀愛，親個嘴。

她有什么好怕的。

桑稚越想越精神，睡意完全消散。她坐了起來，打開跟段嘉許的聊天界面，輸入了句：【段嘉許。】

過了幾分鐘，他才回：【怎么了？】

桑稚：【你想玩密室逃脫嗎？】

段嘉許：【想啊。】

段嘉許：【你有想玩的主題？】

桑稚：【我們學(xué)校這邊新開了一家，有個主題是同學(xué)聚會，不是靈異的，還挺多好評。】

段嘉許：【行。】

段嘉許：【你不是要補(bǔ)眠嗎？先睡會兒，我到你宿舍樓下再給你打電話?！?/p>

決定下來之后，桑稚又自顧自地計劃了一番，心情漸漸放松了些，不知不覺就睡著了。

這一睡就睡了個天昏地暗。

桑稚是被段嘉許的電話吵醒的，她被吵的頭疼，迷迷糊糊地接起來，聽到那頭的段嘉許在說：“還在睡？”

她一時沒反應(yīng)過來，遲鈍道：“你打個電話過來把我叫醒，就是為了問我是不是還在睡覺嗎？”

“……”段嘉許笑出聲，“說什么呢?！?/p>

沉默三秒。

桑稚漸漸回過神：“哦?！?/p>

“想起來了？”

“你在我宿舍樓下了嗎？”

“嗯?！?/p>

又沉默幾秒。

桑稚坐了起來，忍不住指責(zé)：“你怎么不早點(diǎn)叫我起來?！?/p>

“不急?！倍渭卧S懶洋洋道，“你現(xiàn)在下床洗漱一下，然后換身衣服，穿上鞋，就能出門了?！?/p>

“……”桑稚掀開蚊帳，爬下床，“那你等會兒，我掛了?！?/p>

她飛快地到廁所里刷了個牙，用清水沖洗著臉，而后回位置換了套衣服。

桑稚簡單化了個妝，把頭發(fā)全部綁了起來。她隨手拿了個包，勾在手臂上，拿上手機(jī)和鑰匙就出了門。

這么一磨，也花了將近二十分鐘的時間。

怕段嘉許等不耐煩了，桑稚小跑下樓。一出宿舍樓，就能看到站在外邊樹下的他。她又加快了腳步，蹦跶到他的面前。

聽到動靜，段嘉許也抬起了眼。

像是剎不住腳，桑稚撞進(jìn)了他的懷里。

他下意識往后退了一步，怕她摔著了，立刻伸手扶著她的背。段嘉許的表情有些愣，不由自主地笑起來：“今天這么開心？”

桑稚仰頭盯著他，也沒后退，眼睛彎起來：“嗯。”

段嘉許的眉梢一揚(yáng)。

桑稚看了他好幾秒，才退開兩步，從包里翻出手機(jī)，眨著眼說：“我還以為你要說我，磨蹭那么久。”

“沒多久，”段嘉許提醒，“下次別跑下來，容易摔?！?/p>

桑稚點(diǎn)頭：“我睡之前訂了票了，跟老板預(yù)約八點(diǎn)，大概一個小時，到九點(diǎn)，行嗎？剛好吃完飯過去。”

段嘉許牽住她空著的那只手，稍稍側(cè)頭：“行?！?/p>

過了好一會兒。

桑稚忽然喊他：“段嘉許。”

“怎么？”

“沒。”桑稚打著商量，“以后就這么喊你？”

“嗯，想怎么喊都行，”段嘉許習(xí)慣性地捏著她的指尖，像在玩泥巴一樣，聲音含著笑意，“我還想著你什么時候會改口?！?/p>

“感覺得改口，”桑稚想了想，“不然總加個哥字，感覺就有點(diǎn)，在跟家長談戀愛的感覺?！?/p>

“……”

“而且你也總管著我，”桑稚說，“這感覺就更加明顯了?！?/p>

段嘉許挑眉：“我總管著你？”

桑稚：“你不覺得嗎？我以前老想跟你說，你怎么喜歡帶小孩，怎么不干脆自己去生一個帶。”

段嘉許反倒笑了：“行，等你大學(xué)畢業(yè)再說。”

“……”他的話出來，桑稚才反應(yīng)過來這事兒跟她有點(diǎn)關(guān)系，“等我大學(xué)畢業(yè)之后，你都三十了?！?/p>

本以為她又會惱，聽到她這么平靜的語氣，段嘉許還有點(diǎn)意外。

“嗯？”

桑稚認(rèn)真補(bǔ)了四個字：“老來得子?！?/p>

“誰跟你說的？”段嘉許又氣又樂，“五十歲才算。”

兩人在附近隨便吃了個套餐飯。

隨后，桑稚便帶著他到了那家密室逃脫店。

兩人到前臺找了老板，交了手機(jī)，聽老板說了這個主題的背景。隨后，老板給他們兩個發(fā)了個?？?，讓戴在脖子上。

桑稚看著校卡上的名字，又翻了段嘉許的來看。

桑稚笑出聲：“你的名字叫小紅，兩年級一班的學(xué)生。小學(xué)生?！?/p>

段嘉許跟著笑，嗯了聲。

桑稚喊：“小紅。”

段嘉許好脾氣地應(yīng)：“在?！?/p>

老板：“……”

戀愛是真的酸臭。

老板把他們帶進(jìn)了其中一個房間里，說：“限時一個小時，旁邊這是時間，要提示或者想延長時間，都可以用這個傳呼機(jī)跟我說一聲?！?/p>

桑稚點(diǎn)點(diǎn)頭。

之后房間關(guān)上，被老板從外邊鎖上。

桑稚沒怎么玩過這個，此時有點(diǎn)無從下手，只是到處翻著東西。里邊是一間小課室，黑板上寫著幾串?dāng)?shù)字，講臺上也放著東西。

旁邊的一張桌子上擺放著資料，上邊還有歷年的學(xué)生畢業(yè)照。

桑稚從其中一張課桌的抽屜里翻出一個盒子，上邊有個三個數(shù)字的密碼鎖。她看了眼黑板，也是三個計算題，猜測道：“把黑板上的計算題解開，是不是就是這個盒子的密碼？”

段嘉許掃了眼，接過盒子，撥弄著密碼條。

很快，盒子打開。

里邊有兩個手電筒。

桑稚想不來：“這個用來干嘛的？”

段嘉許陪著她玩，輕聲提示：“應(yīng)該要關(guān)燈，可能涂了什么東西，用這個燈才能照出來?！?/p>

“哦?！鄙Ｖ捎X得自己跟沒腦子的一樣，照著他說的做，到一旁把燈關(guān)上，“照哪？”

段嘉許把其中一個手電筒遞給她：“都照一下試試?！?/p>

這個房間密閉，關(guān)了燈就幾乎沒有任何光線。桑稚打開電筒，手電筒的光偏紫色，她隨意地往地上、墻上和天花板上照著。

半天找不著什么線索。

桑稚干脆蹲在地上，在燈光的照射下，她恰好注意到其中一張靠墻的桌子旁邊，出現(xiàn)了個數(shù)字。她還有些懷疑自己的眼睛，盯著看了好幾秒，才高興地說：“這兒有個數(shù)字。”

段嘉許原本在講臺那邊。聽到這話，他湊過來看，也蹲了下來：“我剛看到了一張紙，應(yīng)該要四個數(shù)字?！?/p>

兩人都蹲在地上，距離靠得極近。

黑暗以及狹小的空間，讓這氣氛更顯曖昧。他正常說的話，莫名像是貼近她的耳朵。

桑稚下意識看向他，電筒也隨之抬起，照到他的下半張臉上。在這微弱的光中，能清晰地看到他的鼻梁，以及稍稍彎起的唇。

她想到了寧薇那句“想怎么樣怎么樣”的話，忽地把電筒放下，站了起來。

段嘉許跟著站起來：“找找別的？”

桑稚沉默幾秒，答非所問：“怕你覺得緊張，我提醒你一個事情?！?/p>

段嘉許漫不經(jīng)心道：“嗯？”

場面像是定格住。

很快，桑稚冷不丁冒出了句：“我今天打算跟你接個吻?！?/p>

段嘉許的表情頓住，立刻往她的方向看。

“你先做好準(zhǔn)備?！?/p>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