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惡終有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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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顆心霎時沉下去，井然張了張嘴，不知道該說什么。

? 陳佳也沒想尋求什么安慰，自顧自繼續(xù)，“上周我搬到朋友那，看見她前男友在附近游蕩，因為他沒做什么，所以警察管不了。

? 今天我去超市，兩個小時，回來人就不在了。我不敢碰她，去報警，警察剛到現(xiàn)場就告訴我說，那個畜生自首了。

? 因為我朋友要分手，畜生不同意，所以他殺了她。

? 畜生又說他想自殺，拿刀劃手腕下不去手，跳河又不敢，回到父母家被姐姐拉去自首。

? 情侶糾紛，激情殺人，自首，如果他父母再積極賠償，這個畜生不會被判死刑的?？墒菓{什么呢？憑什么這種人還能活著呢?！?/p>

? 二十二度的恒溫室內(nèi)，窗戶沒開，空氣沉悶，壓得人心臟不舒服。井然聽得渾身發(fā)冷，他簡直疑心自己到底活在哪一年。有溫暖手掌包住了他的手指，肢體相接處微麻。

“我……一直覺得，我算很注重安全的了。

? 我十七歲上高中的時候，有次穿著校服，在校門口等車，有個年齡足以我碰面會客客氣氣叫一聲爺爺?shù)娜耍哌^來，“閨女兒，咱尋個地方高興會兒吧。”

? 我一直記得這句話，記得這個人，我給自己和所有的女性朋友買各種各樣的防狼武器，我不敢讓朋友單獨(dú)在外留宿，同學(xué)去個酒吧，我都得勸好半天，還一定要往她們包里塞報警器。

? 我自己都嫌自己煩人，可就這么煩人了，為什么還是能出事？”

? 井然張張嘴巴，“佳佳，這不是你的錯?！?/p>

“我知道，這當(dāng)然不是我的錯?！标惣丫惯€能笑一下，“這是那個畜生的錯，他該死?！?/p>

“我朋友叫……圖南。很好聽的名字吧？她也很愛笑，很可愛很可愛一個小姑娘。去年剛畢業(yè)，在龍城醫(yī)院實習(xí)，馬上就能轉(zhuǎn)正了，她應(yīng)該有很好的未來的?！?/p>

? 生死是大事，在死亡面前，口頭安慰和趙括的兵法一樣沒用。井然也只能把冷掉的牛奶叮一下，加一整條蜂蜜。

? 沈巍拍拍他，去衛(wèi)生間，悄悄把聲音和氣息隱藏掉，掏出衣兜那團(tuán)一跳一跳的東西?；牦w失去禁錮，瞬時凝聚起來，吊舌眼突，慘白可怖。沈巍嘆口氣，揮一下袖子，鬼魂化成了生前模樣。雖仍舊蒼白，但好歹能看了。

“你是？”

“我是圖南?！?/p>

? 沈巍皺皺眉頭，手里暗暗凝結(jié)一個咒法，“頭七之前，魂魄不開靈智。你有什么可以例外？”

? 圖南笑一下，隱約可見兩個尖尖的小虎牙，“鬼王大人，我是厲鬼。”

“你化厲了?！?/p>

“是”，圖南眨眨眼睛，瞳仁化成一片血紅，“我一直知道自己死了。佳佳沒說我是怎么死的，希望她猜不到吧。我那個……前男友，掐著我脖子要復(fù)合。我不同意，他就把家里衣架套在我脖子上，一點一點擰死。我是被活生生掐死的?！?/p>

“你跟著陳佳干什么？”

“我要自己報仇?！?/p>

? 沈巍緩和了語氣，“陳佳那個沒戳進(jìn)去的剪子，是你攔的吧。他于你有仇怨，你可以報仇，但地府苦役百年是免不了的，黑白無常應(yīng)該說過。”

“我知道?！迸砉雌鹱旖?，眼神清明之下隱約得見幾分生前的好模樣，“我叫圖南，鵬之徙于南冥也，水擊三千里，摶扶搖而上者九萬里，背負(fù)青天而莫之夭閼者，而后乃今將圖南。

? 如今我沒有什么未來了。不能再把佳佳拖下去。況且，我要他死。”

? 話說到這分上，沈巍也只能放行。衛(wèi)生間雪白瓷磚上緩緩滲出個淡白的影子，從背后撲向沈巍，又被其精準(zhǔn)的拽住。

“玩多少年了都不膩？”

? 沈面就勢轉(zhuǎn)身避過，“一萬年也不膩。怎么了？”

“你找人跟著剛剛那個姑娘，不要傷及無辜。她下去的時候，”沈巍手心里聚好一個黑色的能量團(tuán)，遞給沈面，“把這個給她。”

“又是修為，五十年？一百年？我發(fā)現(xiàn)你越來越有做圣父的潛質(zhì)了?！?/p>

“別貧。規(guī)矩就是規(guī)矩，法不可廢。我也只能護(hù)她平安?！?/p>

“那說正事”，沈面撇撇嘴，“山河錐我有了點消息，你得空去看看。提前回去一趟，我把藥給你?！?/p>

“好?！?/p>

? 井然陪著坐了許久，又覺得不能光這樣，投了一塊溫?zé)岬拿?。陳佳接過毛巾，一點點擦干凈剪刀上的血績，隨后珍而重之地疊起來，拿打火機(jī)點著了。

?火光明明暗暗，映得陳佳眼睛里有了絲光，“然哥，我不賠毛巾昂。”

“不賠不賠，誰要你賠了。”

? 時間過的快且慢，些微晨光照進(jìn)來，已經(jīng)四五點了。井然躺在床上，仍睜著眼睛。

? 沈巍不太放心，悄悄來看，正對上井然一雙毫無睡意的眼睛。

“睡吧，善惡終有報?！?/p>

“呵，人間正道是滄桑。我信過這句話，可真的不是騙小孩子的嗎？你看看這幾年，有農(nóng)人取不出錢的，有小姑娘被拐賣生八個孩子的，有公然誘侵未成年的。哪件事情有結(jié)果了？

? 畜生會有惡報嗎？”

? 沈巍搓搓手，把暖熱的手掌覆蓋在井然眼睛上，

“會的，一定會的，我向你保證?！?/p>

? 如果上天不給這個公道，那么我親自來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