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納迦什不朽】第三十章：萬物皆塵
原文來自Black Library 原作者Mike L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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譯者：忠孝兩全曼光頭 校對：曼光頭的表弟
終章上演
第三十章：萬物皆塵
喀穆里，生者之城——瑰麗之阿薩芙一百一十年（帝國歷公元前1154年）
?
?????? 時間到了，國王最后的臣屬們走進冥都，在阿卡迪扎摯愛亡妻的陵墓中找到了他。
?????? “天要黑了?！闭f話的忠仆名叫塞夫（Sefru），曾在王室馬廄里做工。他身穿洗凈的細麻袍，身上抹了點香膏，這樣當他前往來世面對祖先時形象會好看一點。他額頭上搭著維齊爾金環(huán)，手里拿著盾牌和長矛，瑟瑟發(fā)抖。
?????? 國王身披金甲，閃亮的寶劍躺在腳邊的石頭上。他跪在卡莉達的大理石棺前，將她裹著亞麻布的手握在自己手里。饑餓和悲傷摧毀了國王曾經(jīng)強健的體魄。阿卡迪扎如今瘦骨嶙峋，眼窩深陷，雙頰內(nèi)凹，就像久病難愈的老人。神情中則透露著對墳?zāi)购推届o的向往。
?????? 國王慢慢站起，輕輕地把妻子的手放回到靈柩上，然后躬身親向蓋在她臉上的裹布。干癟的嘴唇輕輕摩擦著亞麻。
?????? “就快了，”他低聲對她說，“再稍微等我一會兒。”
?????? 國王拿起他的劍，走向漸漸消逝的白晝。
?????? 時值盛夏，卻有寒風從東方吹來，風中夾帶著陰濕的墳?zāi)刮?。遠方地平線上厚厚的紫黑色云層翻涌奔騰，直撲喀穆里。這一刻，國王身上的金甲與眼前磅礴的黑暗相比顯得無比渺小，但他還是抬頭，怒視那烏云，強忍住心中不祥的預(yù)感。自從愛妻過世之后，他一直在等待這一天的到來。
?????? 陰風開始在擁擠的墓室間咆哮，阿卡迪扎向南走去，穿過冥都，翻過將死者之城與貿(mào)易大道分隔開的低矮山丘?？δ吕镏舆x擇在這里與即將來臨的黑暗做最后一搏。
?????? 他眼前約有一千名士兵，裝備著從長矛到農(nóng)用鐮刀等各種武器。他們瘦削的身體已無法承受盔甲的重量，只有寥寥數(shù)人拿著盾牌。大多數(shù)人或輕或重都感染了瘟疫，剩下的健康人則對此滿不在乎。沒人覺得自己能活過今天。
?????? 在遠方的城市中，尚有力氣出行的男男女女在陸續(xù)撤離，打算步行到約三百公里外的贊迪里。數(shù)周以來一直有傳言，稱那里有船能載著難民離開，前往遙遠的北方尋找庇護所。沒人知道那些謠言是否屬實，但有一線希望總比絕望要好。
?????? 出于同樣的原因，另一些人選擇了拿起長矛和斧頭，面對東方的滾滾陰霾。對于那些向西逃難的人來說，他們在此堅守的每一分鐘都無比寶貴。大家都知道這么做不過是螳臂當車，但總比什么都不做要強。
?????? 當國王和他的仆人走來時，人群沒有歡呼；沒有人揮舞長矛，也沒有撞盾的鼓舞。這些對阿卡迪扎來說已經(jīng)不重要了。在其他人四散奔逃之時他們選擇站在他的身邊，這就足夠了。他來到他們面前，背對襲來的黑暗，舉劍向天。
?????? “我們能活著看到今天，實屬不幸。我們早已筋疲力盡，心神破碎。尼赫喀拉！亡了！”
?????? 國王的話在風的嗚咽中清晰可聞，不少人從沉思中驚醒，注目傾聽。有些人留下了淚水，他們知道自己大限降至。
?????? “我們馬上就將邁入永恒的黃昏，先祖正在那里等著我們。就讓后世的史冊如此記載：當世界滅亡，當黑暗吞滅這片大地的時候，喀穆里男兒沒有逃避！我們手持長矛沖向那漆黑的寒夜，我們戰(zhàn)斗！至死方休?！?/span>
?????? 風變大了，似乎像在回應(yīng)國王的話，風聲就像冤魂在咆哮。阿卡迪扎感到來自陰間的冷風吹在后脖頸上。他轉(zhuǎn)過身，看著那黑暗像沙暴一般直沖過來，氣吞寰宇。
?????? “至死方休！” 隨后，光明熄滅了，黑暗吞沒了整個世界。
?????? 在陰影的遮蔽下，風嘯弱化為無力的哀鳴。阿卡迪扎隱約能聽到身后人們的喊聲。“堅持??！”國王喊了一句，但太不能確定是否有人聽到。
??????? 時間一分一秒地過去，寒風像刀子一樣刺痛著他的皮膚。黑暗中閃爍起微弱的光點；伴隨著骷髏眼窩中閃動的鬼火，隨之冒出無數(shù)穿著殘破盔甲和腐爛衣裝的身影。那是數(shù)以萬計的死者手持長矛和銹蝕的利刃齊步邁進。
?????? 亡靈軍團上空似乎有什么東西在動。過了一會兒，他聽見那嗖嗖箭雨，眼睛卻什么也看不到。國王身后傳來士兵們死傷、恐懼、且絕望的慘叫。阿卡迪扎雙手握劍，大聲疾呼。
?????? “為了喀穆里！”他的聲音被黑暗和寒風所掩埋，”為了尼赫喀拉！”他沖了上去，沖向死亡的懷抱。
?????? 阿卡迪扎的劍在黑暗中劃出燃燒的弧線，他向不死軍團撲去，把矛尖掃到一邊，砍碎盔甲和骨頭，斬下手臂和肋骨。被他擊中的骷髏瞬間像煤塊一樣燃燒起來，隨后毫無生氣地散落一地。
?????? 他繼續(xù)向前，一路殺向敵陣深處，不知道也不關(guān)心部隊是否跟在后面。阿卡迪扎瘋狂揮劍，每一次都能順劈兩三個骷髏，他在狂怒中等待著被某支長矛刺穿喉嚨，或是被某把劍扎進盔甲的縫隙。然而什么也沒有發(fā)生。他完全沒有遭到任何攻擊。國王身邊的骷髏在后退，就好像害怕他一樣。
?????? 阿卡迪扎追上去左劈右砍?！案掖虬∧銈冞@群渣滓！”他高喊著將一具骷髏的手連同矛柄一同砍下，“你們來這兒不就是要殺我嗎！”
?????? 他開始感到疲勞。自從幼子去世他已身心俱疲至今。但國王還是奮力向前，幾乎是飛身撲向敵軍的長矛?！霸趺戳?！你們這些傀儡出了什么毛?。俊彼暗狡埔?，“我人就在這兒！殺了我！”
?????? 但亡靈還是不斷后退，阿卡迪扎仿佛在做夢一般看著它們消失在了令人窒息的陰影中。他絕望地咆哮著，追趕著，乞求那些被詛咒的靈魂讓他解脫。
?????? 突然，一個身穿青銅盔甲的高大身影從黑暗中現(xiàn)身，手持雙刃鐵劍向他走來。那巫妖周身輻射出陣陣寒意，國王只感冰冷徹骨。
?????? 阿卡迪扎無畏地躍向那妖孽，當頭一劈。對方輕松擋下了，兵刃相擊之處火花四濺。阿卡迪扎怒吼著狂削猛砍，照著巫妖的頭和脖子一陣亂剁，但每一擊都被對方格擋。國王用盡最后一絲力氣一躍而起，飛身將劍尖刺向那怪物的心臟，但巫妖的動作對他來說太快了。只聽一聲脆響，他手中那柄閃亮的武器被擊飛了出去。
?????? 國王在驚愕中向前撲倒，正落入巫妖手中。冰冷的覆甲鐵爪掐住了他的喉嚨。他能聽到己方士兵在遠處被亡靈擊潰時發(fā)出的慘叫。
?????? 巫妖掐著阿卡迪扎的脖子將他拎了起來，直到可以直視國王的雙眼。不死怪物發(fā)黑的牙齒間漏出一陣可怖的笑聲。
?????? 阿卡迪扎掙扎著想擺脫巫妖的控制?！澳阍诘仁裁矗俊彼叵?，“繼續(xù)??！殺了我你個王八蛋！”
?????? “遲早會的，”巫妖回答，“但不是今天。喀穆里的阿卡迪扎，我主希望能再多折磨你一會兒?！?/span>
?????? 骷髏們扒下國王閃亮的盔甲，將他珍愛的寶劍扔進沙漠。他被丟進一架用拋光骨頭制成的囚牢骨轎，雙手拴著銅鏈，周圍是一圈亡靈侍衛(wèi)。國王最后一次望向喀穆里，那些沒來得及逃跑的市民正被從家中拖到街上處決，到處都是尸體。
?????? 十幾具骷髏扛起骨轎，大軍掉頭東去。時間在法術(shù)造就的永夜下失去了意義，它們走過的土地是如此空曠、寂靜；阿卡迪扎時而清醒，時而昏迷，無法確定已經(jīng)被俘了幾周還是幾個月。骨轎偶爾會停下；骷髏們會捏住他的下巴將一股熾熱的液體倒進他的喉嚨。他不停地咳嗽、嘔吐，但死人根本不予理睬，直到將液體灌進他口中才善罷甘休。不管那是什么，它都為他提供了足夠的營養(yǎng)，讓他瘦弱不堪的身體還能支撐下去。
?????? 它們抬著他走啊走，經(jīng)過太平間一般的夸塔，進入帝王谷，走過寂靜的瑪哈拉克，沿貿(mào)易之路來到傾頹的萊彌亞，穿過詛咒之城破碎的大門前往碼頭。很久以前，一位老婦人曾在此揭露了他的命運，而他卻選擇了逃避。
?????? 骷髏們將他抬上一艘骨船，一路向北穿過狹窄的海峽，進入黑暗而躁動的遠海。最終，它們來到了一片滿是碎石的海岸，抬著他走過毒化的荒蕪之地，四下皆是燒焦的金屬和嗆人的灰燼。
?????? 旅途越走越遠，阿卡迪扎愈發(fā)感到有一個無形的存在正從黑暗中審視著他。他能感覺到一個惡毒的智能，一個無情且充滿仇恨的意志。這意志妖邪至極，卻又在某些地方詭異地與人類相近。
?????? 它們穿過一座巨型要塞的大門，進入狹窄的街道，登上一座古老而不祥的大山。阿卡迪扎很快就忘記了所有那些迂回曲折，迷失了方向，只知道自己正攀的越來越高。接著它們走進了一處潮濕而空曠的隧道，直下大山深處。納迦什的意志——那個邪惡的存在顯然只能是他——正變得越來越強烈，直到阿卡迪扎的每一根神經(jīng)都因恐懼而作痛。
?????? 最后，就在他覺得自己再也撐不住了的時候，他聽到了鉸鏈和兩扇大門開啟的聲音，接著是白骨踏過一間深邃大廳的回響。轎子停下了，落地時發(fā)出砰的一聲巨響回蕩在拱頂內(nèi)。
?????? 一把鑰匙發(fā)出咔噠咔噠的響聲。骷髏們把他從棲身數(shù)月的牢獄中拖了出來。他的關(guān)節(jié)突然抽筋，劇痛難忍，干渴的喉嚨里發(fā)出一聲痛苦的慘叫。周圍強烈的綠光灼傷了他的眼睛，他眨了眨眼，卻無淚可流。
?????? 盡管如此，阿卡迪扎還是在綁架者的控制下奮力掙扎。它們突然放開了他。他的腿由于長期囚禁變得虛弱，難以控制。他摔倒在光滑冰冷的石板上，發(fā)出一聲呻吟，抽筋的肌肉扭成一團，不由自主地抽動著。
?????? 他就這樣躺了很久，迷失在痛苦中，像嬰兒一樣顫抖。然后，一個聲音，像碎石一樣尖銳而粗糙，刺透了他腦中苦難的陰霾。
?????? 所以這位就是.....篡位者。不死之王如是說。
?????? 納迦什的囚犯不過是個可憐的廢物；他臉色慘白，皮包骨頭，裹著骯臟的亞麻外套不住顫抖。不死之王起身走下王座高臺，身上的盔甲發(fā)出金屬摩擦的聲音。納迦什伸出一只覆滿鐵甲的手掐住阿卡迪扎的喉嚨，就像撿起一根小樹枝一樣將他從地上拎了起來。
?????? 就是你篡奪了朕的王位，還慫恿諸城聯(lián)合起來與朕為敵？納迦什翻轉(zhuǎn)手腕扭動俘虜，就好像在掂量一塊肉排，還以為會是怎樣了不起的貨色。
?????? 他輕蔑地哼了一聲，隨手把那將死之人扔到一旁。阿卡迪扎癱在地板上發(fā)出一聲窒息般的呻吟，身體再次蜷縮起來。巫妖王咯咯地笑著，品味著敵人的痛苦。
?????? 喀穆里的阿卡迪扎，亡國之君，喜歡這個稱號嗎？不過話說回來，其實從你決定忤逆朕的那一刻起，它就已經(jīng)屬于你了。
?????? 不死之王將雙手背在身后，鐵甲輕輕叮當作響。他慢慢圍著阿卡迪扎顫抖的身體打轉(zhuǎn)，眼里充滿了惡意。
?????? 早在你出生的幾百年前，自從朕在瑪哈拉克遭到背叛的那一刻起，尼赫喀拉的命運就已經(jīng)注定。他們雖將朕逐至?xí)缫?，但朕仍將得勝。朕憑一己之力建立了一個嶄新的帝國，但心中向來只有一個目標：向那些城邦復(fù)仇，奴役其人民，直到萬物終焉。
?????? 納迦什帶著一種厭惡的嘶嘶聲，用他的金屬鞋尖戳向俘虜?shù)募绨?，迫使后者躺倒在地。他踩在阿卡迪扎胸口，向前傾身，不斷用力，直到腳下的人快要喘不上氣。阿卡迪扎的眼睛睜開了，他掙扎著想要呼吸。納迦什則用嘲弄的目光盯著他。
?????? 你在黎明之門的勝利毫無意義，他冷笑著說，朕之所以要派軍隊去尼赫喀拉，只因朕想讓諸城知道是誰打敗了他們。
?????? “這……怪不得……我說它們怎么那么弱，”阿卡迪扎喘著粗氣，“貿(mào)易之路上鋪滿白骨……全世界都知道是你送來的。”
?????? 納迦什怒視著倒地的國王。不管損失五百人還是五十萬人對朕來說沒有區(qū)別。他彎下身，把全部重量都壓在了阿卡迪扎胸口上，朕現(xiàn)在擁有的兵力數(shù)十倍于以往。整個尼赫喀拉都屬于朕。
?????? 阿卡迪扎發(fā)出了窒息的聲音。過了一會兒，納迦什站直身子，把腳撤了回去。
???????? 告訴朕，當你的子民生病死去時，你可曾想過為什么只有你活了下來？當你的妻兒在病床上痛苦掙扎，乞求你讓他們解脫時，你可曾向那些被遺忘的諸神祈禱過？祈禱你成為下一個，哪怕只是為了減輕那折磨著你靈魂的內(nèi)疚？
?????? 納迦什躬身緊緊捏住阿卡迪扎的下巴，不斷用力，直到他的眼睛突然睜開。
?????? 你能活著是因為朕想讓你活著。朕對尼赫喀拉釋放的懲罰十分精確，四海八荒萬千生靈只留你一個活口。朕要讓你看著你所愛的一切灰飛煙滅，最重要的是，朕要讓你知道你的努力是多么徒勞。你贏不了朕，凡人。朕乃納迦什，朕永生不滅。在你死去之前，你要將你的子民拱手相讓。
?????? 阿卡迪扎發(fā)出一聲哽咽的怒吼，在納迦什手中扭動?！拔覍幩酪膊粫俅伪撑盐业娜嗣??！?/span>
?????? 納迦什的拇指尖抵著阿卡迪扎的臉，就在眼皮下面，你別無選擇。
?????? 當納迦什在他身上刻下第一個符文時，喀穆里末代帝王的慘叫聲傳遍山間。
?????? 黑山頂上新建了一座高塔，比聳立在納迦什扎中的幾百座塔樓都更為高大。塔壁內(nèi)外雕刻著強大的死靈符咒，它們呈螺旋上升之勢，與塔頂以熔化的銀液鋪設(shè)而成的復(fù)雜法陣連接在一起。
?????? 新月之夜，納迦什帶著阿卡迪扎和三名侍衛(wèi)一起登上塔頂。他手里攥著幾百年來一直放在王座腳下的那枚燃石球。留著它的目的終于就要實現(xiàn)了。
?????? 不息的風在高塔上嗚嗚作響，塔頂上空的云層晦暗凝重。燃石躍動的光芒遍灑在白銀畫出的曲線上，賦予了它們不祥的生命力。
?????? 納迦什走到法陣圓心，單膝跪下，把圓球放在地板上一個碗形的凹陷內(nèi)。兩名侍衛(wèi)拖著半昏半醒的阿卡迪扎走到法陣另一側(cè)。這凡人已是遍體鱗傷，從前額到腳尖刻滿了數(shù)以百計的秘法符文。
?????? 侍衛(wèi)們按著阿卡迪扎跪在法陣的邊緣，也就是符咒線條的主要匯集點。納迦什起身走到他們身邊。
?????? 接下來，將是你這一生中最為榮耀的時刻，納迦什嘲弄地瞪著國王，因為你將成為那把喚醒死者的鑰匙。不僅是喚醒這些年死于瘟疫或亡靈之手的人，還有那些已在墳?zāi)怪谐了饲甑南茸?，甚至是偉大的塞特拉?/strong>不死之王伸出手，一名女侍遞給他一根細長的銀針。納迦什端詳了一會兒，然后將它刺進了凡人的頸椎。阿卡迪扎立時疼得挺直身子，全身肌肉像石頭一樣僵硬。
?????? 魔法藝術(shù)——死靈法術(shù)亦然——是關(guān)于符號的。符號之間形成聯(lián)系，將一個概念與另一個概念關(guān)聯(lián)起來。符號越強大，它潛在的影響力就越大。
?????? 當?shù)诙樆M他脖子的另一側(cè)時，阿卡迪扎只能發(fā)出尖銳的嘶嘶聲。
?????? 你看，我不想僅僅是讓我們子民的尸體動起來。我還要召喚他們的靈魂，將其與對應(yīng)的遺骨綁定，就像我對我的仆人阿克漢所做的那樣，之后再將他們永遠與我綁定在一起。但這種咒法需要一個獨特的共振符號來集中力量。一個類似尼****國的統(tǒng)治者那樣的符號，用來代表全尼赫喀拉——無論死活——都必須對它效忠。
?????? 一切準備就緒。納迦什站在了法陣的另一邊。侍衛(wèi)們退了出去，消失在塔樓里。
?????? 不死之王在勝利的欣慰中向壓抑的天空舉起雙臂。也許你能活到與妻兒重逢的那一天，萬一我覺得你的女人挺有意思，也許會將她納為伴侶。
?????? 阿卡迪扎在無能狂怒的嚎叫聲中目睹了大咒法的開啟。
?????? “這種情況已經(jīng)持續(xù)好幾天了！”埃希里加在狂風中喊道。閃電劃破了山頂?shù)囊箍?，短暫地照亮了刺客大師焦慮的臉。他指了指高塔塔頂，就在他和伊克里特蹲著的窄院對面。“納迦什和他的俘虜在新月之夜上到那里，之后就再也沒下來！”
?????? 伊克里特把斗篷緊緊裹在胸前，怒視著那座塔。它正沐浴在耀眼的綠光中，甚至照亮了天上沸騰的云層。轟鳴的雷聲像雪崩一樣在要塞的窄巷里翻滾回蕩。前軍閥罵罵咧咧，耳朵緊貼著腦殼。
?????? 埃希里加似乎對這亂象無動于衷?！澳憧匆娝啄巧乳T了嗎？”他喊道，“它通向一間有祭壇的房間。每個小時都有綠皮被從礦里拖上來獻祭在里面。這事兒的后果絕對會比咱倆之前看到過的那些還要嚴重?！?/span>
?????? 伊克里特瞪著埃希里加?！皬U話！”他咆哮道，“可看在大角鼠的份上，你到底想讓我干嘛？”
?????? “維爾斯基的箱子！我們應(yīng)該把箱子打開！”
?????? 前軍閥低吼著又抬頭瞥了一眼塔樓。他尾巴抖得厲害?！安?！現(xiàn)在不行！”
?????? “那你要等到什么時候？”倒戈之主驚叫著。
?????? 伊克里特用爪子猛指了一下天上漩渦般的烏云，“最好是在他無力做到那種事情的時候?！?/span>
?????? 埃希里加眉頭一皺，但他不想爭辯?！澳阌X得我們應(yīng)該讓他做完他正在做的事兒？”
?????? “你當真認為咱倆能阻止他？”伊克里特反問道，他搖了搖頭，“沒戲。咱們得等著，一直等到他完事。等到他筋疲力竭?！?/span>
?????? “然后？”
?????? 伊克里特又抬頭看了一眼那泛著綠光的沸騰云海，轉(zhuǎn)身向通往地下的隧道走去。
?????? “然后我們就打開那該死的箱子?！?/span>
?????? 這就像鍛造一條鐵鏈。每次只打造其中一環(huán)，日復(fù)一日夜復(fù)一夜，環(huán)環(huán)相扣牢不可破。
?????? 這是納迦什施展過的最長最復(fù)雜的儀式。幾個世紀以來他一直在不斷完善咒法內(nèi)部要素的調(diào)用與綁定。最后也是最重要的一處謎團曾困擾了他很長時間，直到阿卡迪扎為他帶來了答案。他覺得就算在阿卡迪扎死后很久，自己也能從中細細品味出些許諷刺。
?????? 風在呼嘯，儀式場地上空的云層匯聚成了電閃雷鳴的漩渦。在咒語力量的推動下，這場風暴的規(guī)模和劇烈程度自儀式開始以來一直穩(wěn)步增長，它不斷向西擴散，遮蔽了整個尼赫喀拉。這是咒法發(fā)動的前兆，納迦什的召喚將乘著這片云海傳遍亡者之地。
?????? 法陣中心那塊圓形燃石幾乎已被消耗殆盡，納迦什的意志正不斷將其表面研磨轉(zhuǎn)化為一種油亮的黑色粉塵，這些粉塵又匯成一根長長的卷須直達風暴中心。僅剩的燃石碎片只有卵石大小，正在他眼前漸漸消失。幾周以來，風暴已經(jīng)將那些黑色粉塵吹遍尼赫喀拉各處，它們洋洋灑灑，在街道和寂靜的墓地中尋覓尸體。
?????? 在法陣的另一側(cè)，阿卡迪扎跪在地上，被納迦什的麻痹針和大咒法的力量鎖在原地。他一直凝視著旋轉(zhuǎn)的風眼。灼眼的綠光正在風暴深處激蕩，不死之王無法想象在凡人眼中這景象看起來是多么恢宏而恐怖。這凡人一直盯著那風暴，莫非是在死亡的漩渦中尋找自己的妻兒？
?????? 納迦什能感覺到另一個世界的住民正在聚集。他們被自己應(yīng)向阿卡迪扎獻上的忠誠所吸引，這正是納迦什鑄造的死靈鎖鏈的第一環(huán)。幾小時后，薩卡蔑特即將篡奪奈魯之位，屆時他將猛拽這根鏈條，將古往今來逝去的一切亡魂拉回陽間。
?????? 原始的力量正從儀式高塔底部祭壇流向不死之王。在長達一個月的施法過程中，是綠皮的生命能量在支撐著他，同時幫助協(xié)調(diào)儀式開始前他所吸收的巨量燃石。咒法的耗能功率遠超預(yù)算結(jié)果，到了目前這個階段，儀式中最重要的部分即將開始，可他的能量儲備卻幾乎見底。從祭壇輸來的每一滴能量幾乎瞬間就會被消耗殆盡。
?????? 伴隨著一陣嘶鳴爆裂聲，最后的燃石也化為粉塵飛向天空。幾小時后它將在尼赫喀拉的某個角落飄然落定，且正趕上日落時分。一切都在按他的計劃精準進行。
?????? 很快，尼赫喀拉人將再次覺醒。歷代君王將齊聚納迦什扎，跪倒在納迦什的王座下，黑暗將籠罩這個世界，直到永遠。
?????? 夜幕降臨，奈魯追隨其夫君佩特拉的腳步出現(xiàn)在了東方地平線上。善妒的薩卡蔑特跟在她后面，妒火中燒。
?????? 在儀式高塔上，咒語的最后階段開始了。從綠皮奴隸那里竊來的生命能量鼓舞著納迦什，他握緊拳頭，對著夜空念出充滿力量的詞句。風暴像無數(shù)被詛咒的靈魂一樣咆哮著，在他頭頂肆虐翻滾。
?????? 他能感到生死之間的帷幕正在一層層變薄。鏈條已經(jīng)完整：它以阿卡迪扎為起點，連接到灑遍尼赫喀拉的黑色塵埃，之后又回連到法陣銀環(huán)和納迦什的王冠。當薩卡蔑特高懸于夜空時，不死之王開始慢慢拉緊這條鎖鏈，牽動死者的靈魂。
?????? 幾個小時過去了，隨著綠女巫悄悄靠近佩特拉忠貞的妻子，法術(shù)鏈條愈發(fā)繃緊。咒法之力浸沒了遠方死寂的土地，從萊彌亞被詛咒的狹窄街道到卡-薩拜冰冷的鍛鐵廠，再到贊迪里空蕩的碼頭。它探入黑暗的地穴，無論乞丐還是國王均無一幸免。古老的肢體開始顫抖，攪動起往昔的蒙塵。
?????? 當儀式接近最高潮時，納迦什提高了嗓音，不死之王的目光穿透漩渦般的黑云，凝視著其上晴朗的夜空。奈魯高懸，薩卡蔑特就在她身后，幾乎就要掐住天后的喉嚨。他欣喜萬分，對著夜空中的綠女巫高聲念出了最后的咒語。
?????? 讓無盡的歲月敞開大門！讓黑暗之地交出所有亡魂！讓灰燼從列王與群雄的眼上散去，讓諸后和巾幗的墓門抖落蒙塵！死者將從石榻上蘇醒，向著人世邁過暗夜之門！醒來吧！我命令你們！醒來侍奉你們的主人！不死之王納迦什命令你們，醒來！
?????? 閃電像奴隸主的鞭子一樣噼啪作響，抽打著法陣中的白銀線條。轟鳴的雷聲幾乎要震塌儀式高塔。納迦什將他最后的力量注入風暴；被束縛在漩渦中的狂風終獲自由，狂暴地沖過蒼穹。納迦什站在大漩渦下，向天空發(fā)出勝利的咆哮。
?????? 尼赫喀拉蘇醒了，他已經(jīng)能感覺到那些被自己的意識緊緊束縛的靈魂。
?????? 最先動起來的是數(shù)月之前被阿克漢率軍屠戮的人。從血濺四壁的萊巴拉斯大學(xué)到喀穆里城外的田野，再到更遠的地方，最后一代尼赫喀拉人的尸體開始活動。他們的頭轉(zhuǎn)向東方，眼中閃爍著綠色的火光，似在回應(yīng)遠方的召喚。在納迦什的感召下，死者笨拙地爬了起來，腐爛的喉嚨里發(fā)出細微地呻吟聲。
?????? 很快，活尸的行列開始不斷壯大，各大城邦周圍的亂葬崗松軟的沙土里爬出了數(shù)以萬計的男人、女人和孩子，這些瘟疫的遇難者紛紛從簡易墳?zāi)估飹昝摮鰜?，或是從被掩埋的房屋里挖開一條路，走入黑夜。
?????? 冥都中的無數(shù)死者錘打著石棺和墓門。宏偉的金字塔下塵土飛揚，偉大的國王及其臣子們已從數(shù)百年的長眠中蘇醒。他們駕著骨馬牽拉的黃金戰(zhàn)車駛出墓穴，曾經(jīng)立誓忠君直到來世的陪葬軍團早已整裝待發(fā)。跟隨在每輛王室戰(zhàn)車后面的是干癟的巫妖祭司，他們捧著君主的臟器罐，高呼著充滿力量的咒語助力全軍加速前往東方。
?????? 在薩卡蔑特邪惡的目光下，尼赫喀拉諸城交出了它們的死者。當有人徒勞地掙扎著想要反抗束縛自己的魔法鎖鏈時，寂靜的夜空下響起了些許憤怒而痛苦的嚎叫。納迦什諭旨已下，他們別無選擇，只能服從。
?????? 不倦不息，上百萬死而復(fù)生的尼赫喀拉人在夜幕下邁向東方。這支有史以來規(guī)模最大的軍隊開始向納迦什扎集結(jié)，軍力之盛世所未見，兵甲之強舉世無雙。
?????? 巨型要塞之上，旋轉(zhuǎn)的風眼崩塌了，云層遮蔽了邪月的光輝，將納迦什扎拋入了黑暗之中。西北方向，成群的食尸鬼為重回夜色而歡喜地嚎叫起來。
?????? 納迦什沉默不語。他那套附魔盔甲的每一個部件都在微微冒煙。這咒法差點要了他的命，他幾乎用盡了所有能量，但最終，他贏了。他能感覺到尼赫喀拉人升騰的靈魂像浪潮一般在大地上涌動，響應(yīng)他的召喚。終于，大仇得報。
?????? 不死之王垂眼注視著阿卡迪扎。綠光已經(jīng)從那人類的眼睛里消失，只留下虛無。納迦什走近倒下的國王，捏住第一根銀針。一陣輕微的顫動傳過金屬，仿佛脈搏一般。不知何故，喀穆里的末代國王還活著。
?????? 納迦什依次拔出銀針。阿卡迪扎軟塌塌地癱倒在地。不死之王看了看這個可憐蟲，打算拿走阿卡迪扎最后的生命能量，留他的尸體在塔頂腐爛。納迦什舉起還在冒煙的手，握緊拳頭，但在最后一刻，他決定赦免這世上最后一個活著的尼赫喀拉人。阿卡迪扎得活下去，不死之王恢復(fù)力量以后還有很多娛樂項目可以用到他。
?????? 納迦什轉(zhuǎn)過身，三名侍衛(wèi)從高塔下面鉆了出來。他下令將阿卡迪扎投入地牢，自己則前往王座大廳。他將在那里慢慢恢復(fù)體力，同時坐等第一批亡者臣民的到來。
?????? 伊克里特倚在寶座扶手上，手里拿著一只酒碗。在經(jīng)歷了數(shù)周的狂風和地震之后，突然的寂靜令覲見大廳既可怕又壓抑。他面前的桌案上擺著維爾斯基的鉛箱。
?????? “怎么了？”埃希里加打破了沉默，“你還在等什么？”
?????? 前軍閥撓了撓下巴。一看到那只箱子他就渾身不舒服?！霸蹅冞€不知道這里面是什么?！?/span>
?????? “維爾斯基不是說那是一件武器嗎？專門用來做掉納迦什的武器。”
?????? 伊克里特若有所思地啜著酒?！拔覔牡木褪沁@個，要是這里面的東西連納迦什都能殺，那對咱倆會有什么影響？”
?????? “我……沒考慮這個。”埃希里加用一只爪捂住鼻子，“那咱們怎么辦？”
?????? 伊克里特怒視著箱子。過了一會兒，他舉起酒碗一飲而盡，然后把它甩過肩頭。
?????? “咱們當然要做每個斯卡文都會做的事：找個替死鬼，讓他來干臟活?！?/span>
?????? 阿卡迪扎正躺在黑暗中等死。
?????? 他不知自己身在何處，也不知是如何來到這里的。他的意識在慢慢恢復(fù)，從破碎的心靈邊緣滲透回來，一同隨之而來的是悲傷的回憶和難以忍受的失落感。這一切苦難就像一把鈍刀在一寸一寸無情地刺進他的要害，直刺得他心碎。
?????? 慢慢地，他意識到似乎有一道柔和的白光充滿了狹窄的牢房。一個人影正跪在他身邊，就在他視線之外。然后，在他如此痛苦的時刻，阿卡迪扎感到一只溫柔的手在觸摸他的臉頰。
?????? 淚水涌上他的雙眼?！翱ɡ蜻_？”他掙扎著移動，雙手在牢房粘糊糊的地板上打滑。費了好大勁他才抬起頭來，想看看旁邊那人的臉。白色的光暈使他很難看清細節(jié)，但他還是能分辨出一頭黑發(fā)和屬于女人的肩膀。
?????? 阿卡迪扎舉起一只顫抖的手想碰碰她。幽靈立刻退了出去。他絕望地叫了一聲試圖跟在后面，可雙膝卻蜷在身下無力站起。
?????? 幽靈已經(jīng)退到了牢房另一側(cè)，站在沉重的木門旁邊。阿卡迪扎試圖爬到她身旁，但還沒等他有所行動，古老的鎖頭忽然傳出動靜，牢門呻吟著打開了。
?????? 兩個矮小鬼祟的家伙拖著一只沉重的長方形箱子走了進來，根本沒有注意到幽靈，只盯著他。阿卡迪扎在恍惚的光線下眨了眨眼，試圖看清那兩個奇怪的人影。它們就像兩只大老鼠，但卻穿著骯臟的衣服并像人一樣直立行走。他看向幽靈的方向，但那個模糊的身影只是默默地看著。
?????? 鼠人把箱子放在牢房地板上，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卸下封條。它們面面相覷，一句話也沒說就把盒蓋拉開同時趕忙后退幾步。
?????? 蓋子開啟的同時一陣綠光照亮了整間牢房——墨綠色的光，好似毒液又散發(fā)著陽光一般的熱量。這光芒來自一把武器：一把外觀粗糙的單刃劍，劍刃彎曲，劍柄很長，正好足夠雙手持握。它上面刻著奇怪的符文，劍身似乎由一種斑駁的灰綠色金屬制成，阿卡迪扎從未見過類似的東西。但他憑直覺意識到這也是他今生見過的最致命的東西，這把劍正在向外輻射死亡，這件武器足以弒神。
?????? 或是消滅一位不死之王。
?????? 阿卡迪扎的目光從劍移動到幽靈身上。他說不出為什么，但心里卻感覺她似乎是在等他。
?????? 然后他明白了。她想要他拿起那把劍，卡莉達給了他一個機會讓他去完成必要之事。趁一切都還來得及。
?????? 阿卡迪扎深吸一口氣，把手伸進了箱子。劍柄摸起來很燙，一陣陣刺痛、灼燒和難以言說的不適沿著持劍的手臂傳至四肢，但同時也使他的肌肉充滿力量。
?????? 阿卡迪扎轉(zhuǎn)向幽靈，“我準備好了?！彼F(xiàn)在終于接受了自己的命運。
?????? 幽靈悄然飄出牢門。他跟在后面，下定決心要在心愛之人的注視下自我救贖。
?????? 伊克里特和埃希里加在牢房里看著那人類持劍離去，兩臉茫然。
?????? “他在跟誰說話？”埃希里加問。
?????? “我哪知道？你看他那表情。那人已經(jīng)瘋了?！?/span>
?????? “你覺得他知道該往哪兒走嗎？”
?????? “咱們最好跟著，以防萬一。”
?????? 納迦什正在陰影中休息，活像一具靠在漆黑王座上的普通尸體。那些通常包裹著他頭顱的火焰已經(jīng)熄滅；燃燒的雙眼縮成了眼窩深處的冰冷火星。他陷入了一種近乎恍惚的狀態(tài)，思想被那些被他所束縛的靈魂拉扯成了無數(shù)碎片。
?????? 他已經(jīng)在展望自己將如何利用這支不死軍團了。他將從北到南掃蕩整片大陸，殺光每一個人類、綠皮或是老鼠，無論他們藏在哪里都難逃一死。然后他會把注意力轉(zhuǎn)向東方，毀滅絲綢之國一定很有意思。等東方人都死絕之后，他還要繼續(xù)向東探索，尋找活物并殺戮他們直到最后返回納迦什扎，整個世界將變得像墳?zāi)挂粯铀兰拧＿@可能會需要一千年，或者一萬年。不過時間對他來說無關(guān)緊要。
?????? 當他沉思的時候，在大廳的另一端，一個暗淡的白色光輝出現(xiàn)了。起初，納迦什以為那只是他的一個幻覺，但當它靠近時，他驚奇地發(fā)現(xiàn)那似乎是一個女人。這情景使他感到迷惑，他開始試著集中起遲鈍的感官。
?????? 人影越來越清晰。細節(jié)出現(xiàn)了：黑頭發(fā)，白皮膚，眼睛像閃亮的祖母綠，頭戴王后金冕。
?????? 納迦什想動一動，但四肢就像灌了鉛一樣。尼菲麗姆。他氣若游絲。
?????? 喀穆里的先古王后走近了。她的外貌不再是被犧牲在瑪哈拉克時的那個枯萎軀殼，反而像圖特普登基那天他第一次見到她時那般光彩照人。他一看見她就不寒而栗。
?????? 你再一次和我綁定在一起了。你的尸骨此刻正在沙漠中蹣跚而行，前來朝見我。
?????? 尼菲麗姆走到王座底部，挑釁般地揚起下巴。你忘了我沒有尸骨可供你驅(qū)使，篡位者。你在瑪哈拉克違背圣約時，它已被燒成灰燼。你無法控制我。
?????? 那我就束縛你的靈魂，他低吼著，我現(xiàn)在已近神明，全尼赫喀拉都要拜倒在我的面前。
?????? 令他驚訝的是，尼菲麗姆居然冷笑著搖了搖頭。
?????? 一人除外。
?????? 王后化作了一股細霧，飄飄欲散。突然，從尼菲麗姆之魂中沖出一個人影直奔納迦什——阿卡迪扎，最后的尼****王沖向了自己的宿命。國王手持一把放射著綠光的長劍，怒吼著躍上石階，一劍刺向納迦什的頭顱。
?????? 恐懼和憤怒瞬間驚起了不死之王。他在最后一刻舉臂抵擋這致命一擊，想用覆甲的手腕擋下劍刃。不料一道灼熱的綠光閃過，那劍刃徑直劃開金屬與骨頭，斬斷了他的手。斷手掉在王座下，指爪不斷抽動。
?????? 納迦什痛苦地尖叫起來。墮刃的力量正在侵蝕他的骨頭。數(shù)百年來他第一次感受到對死亡的恐懼。
?????? 然而，即使在最虛弱的狀態(tài)下，納迦什也絕非無力反擊。當阿卡迪扎抽劍準備再次攻擊時，不死之王舉起另一只手大聲念咒。可怕的能量從他指尖躍出，將凡人的身體浸沒在了無數(shù)道閃電中，瞬間就能讓他血骨分離。
?????? 但這法術(shù)卻沒有對阿卡迪扎造成任何傷害。那把劍上的符文偏轉(zhuǎn)了他的反擊。國王無畏地再次沖鋒，揮劍劃過納迦什的肋骨，砍斷了他的脊椎。
?????? 納迦什在痛苦和恐懼中哀嚎著。這把劍非自然的能量正從他的骨頭中榨取力量。他明顯感覺到自己正在變?nèi)?。不死之王咒罵著伸出剩下的一只手猛地掐住了阿卡迪扎的喉嚨。
?????? 垂死的國王在納迦什的鐵爪下掙扎。鮮血順著他的脖子不住流淌，納迦什的手指深深摳進了他的皮膚。不死之王正動用剩余的全部力量試圖捏碎阿卡迪扎的頸椎。
?????? 阿卡迪扎的膝蓋開始發(fā)軟，眼瞼顫動。但就在他快要倒下的時候，國王用最后一點力氣抬劍落向納迦什的胳膊。劍刃破甲斷臂，緊接著他反手一揮，斬下了不死之王的頭顱。
?????? 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在大廳里回蕩。當火焰從納迦什眼中消失時，他看到的最后一樣?xùn)|西是王座下尼菲麗姆可怕的笑容。
?????? 黑暗在等待。
?????? 納迦什之死仿佛在天地間敲響了一口破損的喪鐘。他所鑄造的亡靈鎖鏈立時斷裂，一股強大的沖擊波沖刷過亡者軍團。淹沒大地的尸潮頹然倒地，他們的靈魂再次回到了黑暗之地。這些大多是在瘟疫和隨后的屠殺中死去的人，他們下葬時沒有舉行過傳統(tǒng)的喪葬儀式。
?????? 其余死者緩緩駐足，不再受納迦什無情召喚的擺布。他們已經(jīng)被帶回了生者的世界，現(xiàn)在則可以自由行事了。
?????? 偉大的古墓群王駕著他們的黃金戰(zhàn)車環(huán)視四周空曠的大地，燃燒的目光落在了身邊的亡靈軍團身上。戰(zhàn)士們毫不猶豫地向主人鞠躬致意，忠誠地回應(yīng)著曾經(jīng)指引了他們一生的古老誓言。
?????? 有些國王想要的比其他國王更多。強者注視著弱者，古老的野心再次占據(jù)了他們的思想。
?????? 一雙雙骨手緊握住已經(jīng)失去光澤的鐮形劍，將它們高舉向陰沉的月亮。骨號哀鳴，古墓群王再度邁向戰(zhàn)場。
?????? 金屬撞擊著金屬，飛濺出大片的綠色火花。阿卡迪扎還在揮砍納迦什的殘軀。燃燒的劍刃劈穿不死之王的盔甲，將里面那副古老的骨架連同其下王座一起砍成了碎片。
?????? 最后，直到他已太過虛弱動彈不得，阿卡迪扎這才跌跌撞撞地后退一步，看著眼前的一片狼藉。他的雙臂因劍的力量麻木且疼痛，仿佛有毒藥滲入了他的體內(nèi)。阿卡迪扎任那魔劍從手中滾落，他的手已經(jīng)被腐蝕的不聽使喚。
????? “結(jié)束了，”他喘著粗氣，“諸神在上，終于結(jié)束了?！彼h(huán)顧四周，尋找那個幽靈，“卡莉達？親愛的你在哪兒？”
?????? 他必須要找到她。他要讓她看到自己成功了。最重要的是，他需要她原諒他。阿卡迪扎四處尋找能當作證據(jù)的東西，好讓她相信自己已經(jīng)糾正了錯誤。他的目光落在了納迦什咧著嘴的骷髏上。
?????? 阿卡迪扎彎腰從納迦什頭上扯下了那頂鋸齒狀的王冠。他把它抓在胸前，轉(zhuǎn)身從高臺上跌跌撞撞地走下。墮刃之毒正在由內(nèi)而外慢慢殺死他。
?????? “卡莉達！”他哀嚎著，“求你了。原諒我?！卑⒖ǖ显o握著不死之王的王冠，搖晃著走出了大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