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話
只有醉漢可以領(lǐng)人回家,只有醉話可以領(lǐng)語言回家。
不知為何,心中全是對岸的鐘聲。
無論我走到哪里都有人請我喝酒,但我自己會帶酒,我經(jīng)常跟沒有酒的人一起喝。
先生,我從未聽過古琴,可否為我小奏一曲,讓我知道什么叫他媽的古琴,我也讓你知道什么叫他媽的耳朵,如何?
我總是以三分麻七分醉來接待即將裂開的傷口。
我現(xiàn)在手握神鞭,用盡全力甩下去,愛的重?fù)?dān)就會出現(xiàn)一種八百里加急的馬拉美。
要么不去,要么一去不返。
我愛小震動,那是因為它們曾是大震動。
我過去擁有的全是隱秘的快樂,隱秘的快樂,才是痛快。
都已經(jīng)是懸崖上的老相識了。
為何女人與詩總得分個勝負(fù),都是自己的手呀,詩是右手,主要用來提重物,發(fā)誓,拿刀,寫信,握緊自己的命等等,當(dāng)然還有最重要的,幫左手剪指甲。左手,只需要做一件事,那就是做一只左手,讓右手知道自己是右手,最多用來戴戒指,偶爾給予敵人最致命的一擊。右手撐不住了左手愿意來幫忙,右手將感激不盡,右手能做的左手都能,只是右手一般不讓左手干,左手想做右手的時候,隨時可以換一下,左手幫右手剪指甲的時候,笨拙,經(jīng)常剪不好,右手從來不笑,不是因為它自己做不到的緣故。好久不用你了,右手已變得越來越強(qiáng)壯,左手你還好嗎?
下地獄只為看一次驚人的花展 ,上天堂則是好奇這里用的都是些什么土。
需要靠喝醉壯膽才能說的話,我一點都不佩服。
用自己的衣袖在石頭上拭去落葉和塵土,拭出一個剛好的座位來,如果你來了,我會這么做。
所有的弦只有在繃緊時才可能發(fā)出聲音,但也只有在松開的那一刻才發(fā)出。
不快樂就是犯罪,所以應(yīng)常懷越獄之心,但更經(jīng)常的是,還想犯罪再進(jìn)來。
寂寞,就像張愛玲一樣,你要是忍不住,你就搬到外國一個人去張愛玲。
冰山,外面消融一點就掉下來,常伴隨著轟響,我們是火山,沒有聲音,是從里面開始融化的,得把自己全部融化了才會流出來,還是沒有聲音,哪怕有,人都嚇跑了,誰也聽不見。
鄰居家的阿姨有一個巨大的臀部,她背對著人坐在門檻上的時候,能夠把整個門都坐滿,小時候只懂得笑她,這么多年過去了,我從未看見過她的悲傷,也看不見她在那里織什么毛衣,甚至連她的死我都看不見,我也想有一個這么大的臀部。
想給愛人說的話,都是不能說給她聽的,聽了她要么立刻就不愛了,要么將更深沉地愛我,兩者我都受不了。
一路走來,我缺乏同伴,時常自以萬物為是,自以萬物為師,自以萬物為愛,現(xiàn)在我將從所有我曾熱愛的人那里畢業(yè),我曾是你們忠誠的學(xué)生,就坐在你們看不到的最后一排。接下來我將用盡一生去學(xué)習(xí)吹風(fēng),這才是我的碩士課程,我的博導(dǎo)是無處不在的虛空大師。也許以后,我將在你們的記憶和遺忘中工作。
好了,我終于可以好好地吹上幾年風(fēng)了,不必再以佛,以愛,以酒,以詩相勸了,可以的話麻煩你再勸一下,說不定我就回心轉(zhuǎn)意了。
起風(fēng)起浪需要激情,但想要靜下來,則必須帶著更大的激情才行。
每到一個新城市,我的首要事情就是找一個可以吹風(fēng),我愿意永遠(yuǎn)坐在那里的地方。去年抵達(dá)重慶,夏天開始后江水退卻,露出滿是大鵝卵石的河床來,我們違規(guī)翻越圍欄跑到江心去坐一整夜,這是一次偉大的占領(lǐng),有一個這樣的地方就一定有風(fēng),我就可以在這個城市活下去。后來,每次吵架我都會去那里坐,后來江水開始上漲,我也沒有動,我可以在那里一直坐下去。
世界上本來只有一個人承受著這種疼痛,但現(xiàn)在,有第二個知道按這個地方你是痛的了。
紅袖添香夜讀書,有紅袖了還讀書么,讀呀,一起讀,也睡,并且發(fā)誓讀完就睡,但從來沒有做到過,睡完再讀也不遲,實在是因為書永遠(yuǎn)也沒辦法讀完而不是人不肯讀完呀,大家不要誤會了?,F(xiàn)在只剩一個人了怎么辦?現(xiàn)在你知道書讀不完的好了,這么晚了,你該睡了吧?
不談愛,我們談愛是談了一夜放棄后才開始的。
深秋的寂靜是里面還不斷有樹葉落下的寂靜,落下來,樹葉還是樹葉,寂靜還是寂靜,唯獨秋更深了,已經(jīng)快不是秋了但幸好還是。
愛,少的時候可以夾在中間,用粗糧裹起來吃,乃有了包子,餅干和湯圓,吃的主要是餡料;愛多的時候,我們不妨浪費一點,裹著蘸著來吃,像冰糖葫蘆,吃的主要是外面那一層;但實際上愛只需要一點點,就像躲在中藥后面的那顆糖,只要存在,你就可以吃很多苦。
不是幽會不相會。
我坐在海邊,心中本來很多話,沒有說是因為沒有人在聽,說也是說那些不需要有人聽的,就這么說著,萬物該干嘛都干嘛去。說著說著,我發(fā)現(xiàn)自己越來越清晰,清晰到好像有一個人就坐在對面聽我說一樣,后面的話就全是對他說的了,就這樣,我度過了一夜又一夜。
但凡心中有悲苦孤怒恨產(chǎn)生,我就跑去海邊吹風(fēng),雖然沒有這些我也會去,吹著吹著心中又充滿了愛,不舍得就這么浪費掉,所以我又回到了你的身邊,把一捧好豆子塞到你手中,放心,壞的我都挑掉了。不知怎么回事,我又重新變得悲苦孤怒恨,謝謝你又讓我回到了海邊。
和這些隨時生隨時死的浪一樣,我們都是為永恒打工的。
在我沒有被打翻之前,一切浪都算不上什么惡浪,在我被打翻之后,依然如此。在沒有被打翻之前,我是沒有被打翻的,在我被打翻之后,依然如此。
鏡子有多大全依賴于世界的廣闊。
恨,則要毫無雜念地去恨,像一份黑暗中的砒霜。
如果你不突然看我一眼,我是什么眼淚都能忍住的。
雨水的聲音很好聽,我可以聽一整夜,但最好聽的還是水滴石穿的聲音,我可以聽一輩子。
我冷漠到底也只是一個北極點,下一步怎么邁都是狂風(fēng)和南方。
沒有什么是不能從中解脫的,有,那就是已經(jīng)解脫了的愛。
我在森林之外的時候,我的每一步都清晰,穩(wěn)定,敏捷,每一步都在走向森林,走向森林的路是何其漫長,但走出森林卻那么輕易。我永遠(yuǎn)也無法完全理解你,正如我只能走到森林的一半,也就是森林的最中心,我再走一步,我就是在走出這森林了,希望在我完全走出去之前,你能使我盡可能地迷失在這一段路上。
不哭不足以緊緊抱在一起。
我的果實都敬神,無果之花則全部獻(xiàn)于愛。
我們應(yīng)當(dāng)這樣去找,哪怕東西根本不存在,它也能感知到我們在找并相信我們肯定會找到,哪怕我們根本不去找。
每每把心和一切的葡萄捧到你面前,你只是挑葡萄吃,也喝旁邊的葡萄酒,只有酒杯摔碎的時候你才會看我一眼,憤怒的一眼,你以為是我把杯子碰掉的,好吧,就算是我弄掉了又怎樣,你倒是瞧我一眼呀。
愛的時候經(jīng)常不知,愛很久之后才知道原來是愛,正如你總是先看見遠(yuǎn)處的電,過一會才聽到雷聲滾滾而來?,F(xiàn)在我們都躲在黑暗的角落里捂耳朵,外面黑云壓城,可真正的愛哪里來得及捂耳朵。
愛情是十分自然的事,沒什么了不起的,畢竟兩顆出色的心靈遇到了,就應(yīng)該發(fā)生這樣的事,不必大驚小怪,偉大的從來都是單戀者的愛情。文學(xué)里沒有愛情,只有種種單戀,就算有相愛,也不過是一個在彼時愛,一個到此時才愛,偉大的愛情在文學(xué)外面,都是沒有聲音的,是只顧著愛而沒空去寫詩。
一開始,人愛了但還不知道有愛情這個東西,后面多少人沒有在一起只是因為看不起所謂的愛情的緣故呀,總覺得對方配得上更好的東西。
被吸入的,以及不被吸入的,都無法完整了解一個漩渦,哪怕漩渦本身也無法了解自己,只有另一個漩渦才行。
我經(jīng)常會到海邊的一個污水口靜立,因為那里有一群白鷺,賴在那里撿東西吃,那里有點臟,有點臭,有好大一點風(fēng)。每個人,每種愛都有這樣一個污水口,就是這群白鷺,使這個世界顯得可以小站一會。
痛哭,就是越哭越兇后來完全不管了的那種哭,哭一次就少一次,比真正的愛人還罕見,和真正的愛人一起抱頭痛哭,這樣的事只會發(fā)生一次,要么在初遇的時候,要么在永別的時刻,要么永遠(yuǎn)不會發(fā)生,但仍然算一次。
有時候也想和好朋友說兩句愛人的壞話,又擔(dān)心他只能認(rèn)出壞話而認(rèn)不出其中的愛。
那些說不愛了的,也是個承諾,經(jīng)常比愛的承諾更短暫。
愛就是這樣,哪怕它燒了你再多的東西,你也會忍著燙傷說,那絕對不是火。
剛才還一舉一動全是教養(yǎng),全是矜持,現(xiàn)在已完全不知矜持為何物。
愿意等你來的意思,就是也愿意等你走,我的耐心主要在后面。
性到最后就是一湖水,哪有性呀,水有公和母嗎?
是你一直走它一直跟,你一轉(zhuǎn)身它又不存在的,那種它。
劃船的時候,我就是船教徒,遇到你,我就只是個迷信水的人而已。
重逢后的第一次性,永別前的最后一次性,都是無聲的,簡直有點壯烈了。
這個世界像充滿了野花那樣你根本聞不到一點芬芳。
也不是不想離開,實在無處可去呀。
我很少恨人,實在是因為沒什么值得一恨,短恨和膚淺的喜歡一樣,全是情緒,長恨則不是,恨就應(yīng)該無比虔誠地長恨下去,說到底還是因為里面有長愛,沒有長愛,有這份恨我也可以奔流到海不復(fù)還,一樣見山見水見如來,我對它的珍視甚至一度超過了愛。
這個地方偏僻,不容易到達(dá),雖然亂石分布容易受傷,但有最好的海風(fēng),之前只有我一個人知道,如果我?guī)銇磉@個地方,你就會明白我是誰,我是什么意思。
她閉著眼做的事只有三件,殺魚,接吻和死,一件比一件好看。
你也許將永遠(yuǎn)視我為敵人,故人乃至陌生人,一點土一點土把我埋掉,我做的是完全相反的事,我將永遠(yuǎn)視你為越來越新的親人,一點土一點土把你挖出來,我將會被這些土埋掉。到最后,你我那里的我是沒有什么不同的,都會被遺忘,而你,將是大大的不同。
每一個舊愛都應(yīng)該使你更愛新歡,每一個新歡都應(yīng)該使你更愛舊愛,這不僅是一次印證,這幾乎是一種責(zé)任了,否則,肯定是哪里錯了。
那時候你的水真干凈呀,我的樣子就是挽起褲腿準(zhǔn)備過河的樣子。水大,水就是冰冷的,將把我沖走,水小,水就是涼爽的,我將在那里一直玩下去,忘記自己是個翻山越嶺之人。
小火怕風(fēng),大火可喜歡極了,害怕風(fēng),從來只是因為火不夠大。
任何一個可以活下去的地方,就可以在那里活得很好,任何一個可愛之人,將永遠(yuǎn)可愛下去,我撫摸過你的地方,后來我在記憶中撫摸了一次又一次。
你靜靜地趴在我身上使我更像一條不劃也會一直漂流下去的船,這就是我沒遇到你之前的樣子。
人的力量太微弱,不足以去愛,也就是說,不足以,但人還在愛。
有時為了痛聊上一晚,我們可能得因此絕交十年,我只與懂得真正絕交的人相愛。
要么愛,要么不愛,兩者我都毫無辦法。
我就想在海邊吹一輩子風(fēng),想殺人,想死的時候都可以來叫我。
真正的好雨,應(yīng)該激烈到讓你覺得哪怕沒有一個一起淋雨也沒有一個雨后一起赤腳踩積水的同伴你也覺得它好。
那一天我們像二戰(zhàn)后的士兵,因為和平的到來,不得不帶著全身的傷痕回到自己驕傲的國家。
是那種一直都在遠(yuǎn)去,頭也不回的人,也是那種隨時可以提頭來見的人。
還記得你說,以后你若再來,我會像舉辦奧運會那樣迎接你,說得我哪怕你不迎接我,不舉辦奧運會都想來了。
沒有什么比為真正的愛,真正的完整而受苦更有意義的事了,有的話那就是真正的愛和完整了。
不經(jīng)歷過火,就算不上成熟,文明的要義就在這里,愛有時就像熏魚,好不好全看火候,我是那種烤糊了還要一點點把剩下好的部分都吃了的貪吃鬼,你不要笑我滿臉都是灰。
我好像早就看透自己了,在哪里我都能愛,在哪里我都能只能遠(yuǎn)遠(yuǎn)地愛。
愛,和河水,山丘,舞蹈,和萬物都一樣,都是沒有內(nèi)容的,全看是誰在愛,誰在過河,翻山,跳舞,全看是誰在死。
我在百米外,你若是不能預(yù)感到我來,我便不來了,你要是能,那么我就算是在千里之外,我也已經(jīng)來過了。
在你面前,我永遠(yuǎn)都是惶恐的,如今你逝去,我動輒大言不慚,自負(fù),狂妄到吹風(fēng)也可以吹出愛,吹出和你在一起的感覺來,狂妄到覺得可以一直吹風(fēng)而不必去生活,已多久不知惶恐為何物了。
如今我步伐康健,百步并作一步,百步穿楊,百毒不侵,但只要愛人小小一哀求,我還是什么都會答應(yīng),一點出息也沒有。
我對這份愛的尊重,就是愿意看著它完全消失,就像一起送我們的小孩去上學(xué),它轉(zhuǎn)身離去的時候,我們才默默分開,決不在那時候分開。它自己會長大,會回來找我們。但這樣的兩個人又怎么會不愛了呢?是吧,所以轉(zhuǎn)念一想還是不分了吧,但畢竟還是分了,轉(zhuǎn)念可以,決不轉(zhuǎn)頭,為了在一起,大不了就不在一起。
我的戀人,是那種還不是戀人或者早已不是戀人,我還稱之為戀人的戀人,就算是戀人的時候她也未必知道這一點,知道了也未必會承認(rèn),而我至始至終不過是一個自大狂而已。
憑誰問,廉頗老矣,尚能愛否?
多年來,好的時候為愛,為交談,為寫作,為了使今天更是今天熬夜,不好的時候一直失眠,為明天不知道怎么辦熬夜,不想熬夜夜硬是逼我熬它,我的身體日漸損壞,牙齒一直在流血,感激你嫌棄我嘴巴有口臭還坐飛機(jī)過來與我接吻,不好意思讓你聞到了死亡和腐爛的味道。
見到你之時我彎腰以示崇敬,見到你之后我吻向你,把你抱起來又放下去,離開你之后我一個勁下墜,這些都是因為萬有引力的緣故而不是別的。
愛人之間說不清的孰對孰錯,都將在未來全部化作我的羞愧,以及更大的平靜。
光靠談戀愛就能成為大師的,必然是不談戀愛也可以成為大師的同一個人。
有一夜我風(fēng)塵仆仆去看自己,遠(yuǎn)遠(yuǎn)就聞見一股腥味,少年腥,悲哀又羞愧,轉(zhuǎn)頭又走了回來。
孫悟空什么時候最快樂?當(dāng)然是還不是悟空的時候,從石頭出來后遇到同類那一刻,后面看到其他猴子死了,知道自己遲早會消失并且想要消除這種恐懼的時候,就開始不快樂了,他就是在那一刻成為青年的。開始出去上學(xué),七十二般變化到手后,就要開始上班,他最孤獨的時候并非是把一切都鬧翻后,被壓在五指山下的五百年,而是和唐僧鬧翻后,自己的愛被三番五次誤解的那一刻。那一刻他覺得取什么真經(jīng),保護(hù)什么唐僧,愛什么愛呀,還是做妖怪好呀,誤解消去撲向師傅的那一刻也很好呀,做什么妖怪呀,還不如取取經(jīng)除除魔順便成成佛什么的,是不是呀,師傅。
有時候走著走著,突然也想隨便抓個人抱一抱,有時候走著走著,突然想把每個垃圾桶都踢翻了,有時候走著走著,也想來一句“你們他媽的都不知道什么叫他媽的快樂”,想想還是算了,有時候走著走著,就到了或者突然永遠(yuǎn)也走不到了,有時候走著走著,跑起來了或者停住不走了,有時候走著走著,仿佛是一起走著,有時候走著走著,就是走著,什么也沒有發(fā)生。
你得走了,我去車站送你,車得開了,你最后往車外瞥一眼,你肯定在疑惑我的目光是什么意思,沒有別的意思,那目光就是全部的意思。
我知道的又何止是幸福!
喜,長歌,悲,也長歌,無論做什么,他都在長歌,長歌就這點好處,人因此變得簡單枯燥乃至消亡,歌卻因此豐富而廣闊起來乃至能自己存在了。
無論我做什么,我一定是個死在半路的人。
風(fēng)月如此賢淑,好似上班,迎客,殺人或赴死,都應(yīng)該散著步去。但只有沒有目的地走才算得上是散步,哪怕走得再快,也不是要去哪里,要去干嘛,否則走得再慢,也是在等,在尋找,那已經(jīng)不是散步了,因此要上班,迎客,殺人或赴死,就應(yīng)該無人地去,無人地回。
愛也是要排隊的,我喜歡排在最后,因為我懦弱,恐懼,沒有語言和面孔,只有一小部分是出于對你的擔(dān)心,我排在最后,以防后面沒有人,我要讓你知道,最后面還有人會來,你還可以再稍微等等。
你盡管放馬過來,因為我現(xiàn)在正缺一匹馬呢!
上帝創(chuàng)造萬物那根本不算什么,他創(chuàng)造了星期天那才叫厲害,否則萬物都要累死。我不是上帝,我對你的愛沒有星期天可言。
我遲早會松手,就像放走一只蓮燈,但我還會在岸上跟著跑,會在橋上看你重新漂出來,這種快樂你大概是不懂的。
現(xiàn)在我可以盡情去愛,因為再也不用擔(dān)心相愛會發(fā)生了。
流著堅貞的淚水,不看誰一眼地穿過所有人,也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不相濡以沫,也不相忘,我現(xiàn)在是咸水魚,早已不在江湖之中了。
就像尋找一個受傷的人一樣,我們對他的追蹤基本全靠血跡。
只有人才總想著騎馬,不像馬遇到馬,最多只是一起安靜地吃草散步,我和你則是人與馬一起并行在山中,我是馬,我倒是希望你騎我,這一次算我求你的,不算騎,你騎我我們才趕得上山頂?shù)娜章溲健.?dāng)我是人的時候,我總是找不到我的馬,但日落了,它自己就回來了,我們總是在路上相遇,否則不足以一起回家,越慢越好,我就跟在你后面,因為只有你知道家在哪里。
愛就是只掏黃牌不掏紅牌,不要忘記后面還有加時和點球大戰(zhàn)呀。
一個只看不買,一個只送不賣。
干凈,一把掃把也沒有。
他是如此虔誠,哪怕神不存在,也一定會有什么來回應(yīng)他的愛。
有個人極愛我,突然有那么一瞬她不再溫柔地看著我,而是轉(zhuǎn)過頭去。她這一轉(zhuǎn),是帶著所有人的臉永遠(yuǎn)地轉(zhuǎn)了過去,這就是我跟你說過的那張側(cè)臉,那張總側(cè)臉。
我是替我來見您的。
開始,什么都沒有到來;中間,什么都沒有留住;最后,什么都沒有離開。
在海邊呆了一整天,所以回來,剛?cè)爰议T,又想去海邊了,真正的愛想必也應(yīng)當(dāng)如此。
今天我年滿26,這個年紀(jì)愛因斯坦已提出了狹義相對論,給了宇宙一個新解釋,而我一事無成,最大的成就只是活了下來。前幾天的夜里意外拿到了我自己的萬有理論,終于讓我的宇宙也有了一個優(yōu)雅的結(jié)構(gòu),那一晚我在過去幾年的一次次脫殼而出后終于臨近那個羽化而登仙的時刻,本以為再也無殼可脫。誰知道回去后想起你還是平靜不下來,花了一整夜才使波瀾完全消除了,現(xiàn)在我也有了自己的愛,鷹,詩,毯,按順序來,可以愛,可以飛到高處吹吹風(fēng),可以寫詩,有條毯裹著不被凍死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