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醫(yī)學院的地府交換生(第99記)
今天是拆掉齊醫(yī)生與秦月那座陰陽合葬墓的日子。
我起得很早,洗漱干凈,坐在書桌前,擺上一面方方正正的妝鏡。
從抽屜里拿出并不算高級的化妝品,對著鏡子,我把素顏霜一點點涂在臉上。
我盡量均勻地涂著,混著一滴滴滑下的眼淚。我用粉撲沾滿散粉,仔細地遮蓋臉頰上留下的道道淚痕。
眼睛越來越紅,我趕忙用紙巾堵住淚水,再不許其肆意泛濫。
我必須把妝化得美美的,以最好的容顏去見我最愛的齊醫(yī)生。

寂靜的西陵寢園,天陰沉沉的。
深深舒了口氣,我跨進大門,一級一級登上石階。
第9階,秦月的墓地前,齊醫(yī)生和陵園的工作人員已經(jīng)到了。
走近前,看向墓碑前已擦拭干凈的長方擺臺,我一眼就認出放在上面的那捧花——秋海棠,又名——斷腸花。
“思月,你來了?!?/p>
“時間快到了嗎?”(我問齊醫(yī)生)
“還有7分鐘,師傅定下的吉時,必得分毫不差。”
我望向一旁工作人員拿在手里的黑傘,這一刻,我感覺那把黑傘好大好大,一旦撐起來,足以遮天蔽日。
“先生,很抱歉,我們改主意了,這處墓地不動了?!?/p>
“小姐,您這是……”
“思月,你說什么呢!”(齊醫(yī)生緊跟著一句)
“我說,這墓地不能動,秦月就在里面,她根本沒走!”
“齊先生,時辰馬上就到了,這墓碑你們到底留還是不留?。俊保▋晌还ぷ魅藛T一同看向齊醫(yī)生)
“留!必須留!秦月受的苦夠多了,再不能沒有安身之處?!保ㄎ掖舐曊f到)
“思月!你怎么回事?早就定下的事,怎能說變就變呢!”(齊醫(yī)生拉了拉我的手)
“必須變,一定要變!因為秦月沒有離開,她在,自始至終一直都在,她一心等著你,你不能辜負她。”

工作人員離開后,站在石碑前,齊醫(yī)生神情凝重地望著我。
“告訴我,究竟發(fā)生了什么事?”
“昨夜,我見到寒星了?!保ㄎ业统林曇舸鸬剑?/p>
“寒星?他不是依地府的安排,轉(zhuǎn)生陽間了嘛?!?/p>
“他沒走,而是心甘情愿地錯過了那次機會?,F(xiàn)在,寒星已不是通于兩界的中間質(zhì),他成了地府的鬼,身上再無殘余的陽氣,以后,他與我便是陰陽隔絕、人鬼殊途。”
“寒星……他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么?”(齊醫(yī)生試探著問到)
“在我的逼問下,寒星終于講出實情:秦月依舊留于地府,她沒走,她把自己困在那兒,孤零零地站在一座橋上。她可以看到對岸,日日夜夜,看著男男女女成雙成對地走過去。她在等,企盼著有朝一日你從岸邊走過,和你愛的女人手牽著手,她看得到你們,你們卻看不到她。”
“你說的這些……你怎么保證寒星所說都是真的?突然間要我相信,總要有些實實在在的證據(jù)吧!”
“我有證據(jù),我腕上的金手環(huán)就是鐵證?!保ㄎ遗e起手,直直地望著齊醫(yī)生)
“這算什么證據(jù)?”(齊醫(yī)生很不自然地一笑)
“我手上的金環(huán)正是你送給秦月的那只金手鐲,征得秦月的允準后,寒星把它取了出來,特意化成我原先那只手環(huán)的樣子。他把它送給我,并叮囑:好好兒戴著它,切不可摘下?!?/p>
“我……我不信,我很難相信?!?/p>
“不信,你親眼看一看石板下的盒子里,用黑布包著的紅色錦盒,里面的鐲子早就沒了。當然,你也可以懷疑這是旁人偷走的。這里有24小時監(jiān)控,保存時間也很久,你去查一查,看能不能捉到靠近墓碑的偷盜之人。”
“好!好!就算寒星說的都是真的,就算你的金環(huán)就是秦月的那只手鐲,請給我一個解釋,她為什么要這么做?”
“因為秦月愿意成全我們,寒星更愿意讓我得到你的愛!”
我喊出這一句,大滴大滴的淚瞬時間淌下來。
“有了這只鐲子,你對秦月的不移之心就會降臨在我身上!正如你曾多次做過的那個夢,夢里,天上同時有太陽、月亮、云彩和星星,你站在一座獨木橋上,橋的左邊,秦月一步步退后,離你越來越遠,而另一邊,我朝你走過來,越來越近。”
“她……她不是一直都在地府等著我嘛,怎么就轉(zhuǎn)了念,怎么就甘愿成全我們了?”(齊醫(yī)生跟著問到)
“你與秦月本是無緣,一世鑄下大錯,其后即便相識相愛,彼此間只生災禍,斷不能兩情相合。怎奈,秦月用情至深至烈,與你終成眷屬之心不可磨滅。為此,她向地府求得一個輪回之秘:她來見證你與其他女人的九世相伴,站在橋上,親眼看著你們九次攜手走過后,再一世,她就可以轉(zhuǎn)生為你真正的愛人,正緣護佑、共度一生?!?/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