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土追魂面色凝重地瀏覽手里的檢查報告，黑子吞咽唾沫，她還是頭一次看到這位日常風輕云淡的醫(yī)生露出明確的表情。

“……很不妙嗎？”黑子聲音嘶啞。那是她的體檢報告。

冥土追魂嘆息，放下檢查報告，糾結是不是要告訴黑子本人。

“很不妙，可以說是前所未聞。以我目前的能力……學園都市恐怕拿出不解決的方案?！壁ね磷坊陝诶鬯频娜嗳囝~角。

醫(yī)生的聲音倏然遠去，黑子全身緊繃，喉嚨里泛出苦水，幾乎無法呼吸。她比自己想象得要害怕得多，腦海里輕快問冥土追魂，是不是搞錯了的聲音瞬間哭泣起來。

“到底……是什么，情況？”黑子握緊手掌，透明的指甲深深刺入掌心。只有這樣，她才能勉強保持鎮(zhèn)靜。

冥土追魂臉上滿是痛苦、惋惜和無奈，作為醫(yī)生無法拯救眼前的患者，是最為絕望的時刻。

“在你身上出現的空間移動失控造成的問題并沒有恢復，并且現在正在惡化?！?/p>

“不可能，和學長，上條學長碰過手之后，我就能正常使用空間移動，沒有再出現無法控制的狀態(tài)。”黑子激動地差點站起來，如果這是玩笑，那太惡劣了。

冥土追魂平靜的等待黑子平復情緒，他知道眼前的小姑娘大多時候都會保持極度冷靜。

“抱歉……”黑子低下頭，但依然無法接受。

“沒關系，此前我也是同樣的看法。”

黑子今天來找冥土追魂的最初目的是，擦拭傷口用的特制藥膏用完了，來再開一些。無心提起腿上的擦傷特別痛，恢復還慢。冥土追魂這才讓她去做了一次體檢。

“次元混亂在你身上造成的影響遠比我們之前觀察到的要嚴重，能力發(fā)動時候的失控可能是最初的征兆?！壁ね磷坊昴桥c年紀不符的眼眸仿佛站在上帝的視角，眾生百態(tài)一覽無余，“你應該早就察覺到了異樣吧?！?/p>

黑子張了張口，卻發(fā)不出聲音。因為她騙不過自己。能力再次出現偏差，落點在河里。在沒有任何起伏的路上摔倒，明明接住了飲料，卻掉在了地上……諸如此類，她只是佯裝看不到。

一旦她承認了，就代表……現在的日常必然終結。

她才剛剛開始……和他……

“關于十一次元的觀測，當下的資料實在有限。我推測是你的一部分和十一次元發(fā)生了糾纏，或者是我們不知道的十一次元介入了你的身體?！?/p>

“以后會怎么樣？”黑子關切地問。重要的不是未來治愈的方法，“現在”能否持續(xù)才是她需要知道的部分。

“我不清楚?，F在只是微觀層面開始影響，從你的傷口情況看，十一次元的影響大概是間歇性，也許跟你使用空間移動的次數有關。首先需要降低使用頻次，或者直接禁用空間移動，每周來醫(yī)院進行一次檢查，根據之后的情況，我們再做打算?！?/p>

“醫(yī)生您的推測中，十一次元的干擾會影響到我的行動能力是嗎？”黑子覺得冥土追魂雖然沒仔細問，但已經知曉她的行動出現了偶爾異常。

冥土追魂稍稍皺眉，他同樣看出了黑子的思考?！耙呀洶l(fā)生了是嗎。”

見黑子一語不發(fā)，冥土追魂繼續(xù)說：“從檢查報告上來看，你的右側身體出現了明顯的異常。最初的癥狀應該是，偶爾出現操控偏差。從長遠來看，有可能會失去控制?！?/p>

“只有手腳會脫離控制嗎？”黑子試著想象，大腦制止了她的做法。

“我很難給你明確的答復。就像我一開始說的，學園都市現在對十一次元的了解太過有限。和不同的次元發(fā)生糾纏的肉體究竟會被影響到什么程度，只能由你得出答案?！壁ね磷坊瓴[起眼睛，思忖自己的話語是不是過于直接。黑子再怎么表現成熟，依然是個小孩子，全部告訴她也許太殘忍了。

“內臟、血液、骨頭和細胞都有可能發(fā)生異變，甚至你的思考和情感。”

“思考和情感？”

“你在想那位少年吧?！?/p>

“欸？”

“假如是和少年相遇之前，我認識的你會更加嚴酷，直接尋找解決辦法。事實上，最初跟我談論能力失控的你就是這樣。而現在你沒有考慮如何恢復，只有能不能繼續(xù)留在少年身邊。”

“醫(yī)生你會讀心術嗎？”黑子感到了一絲慰藉，痛苦的情緒居然意外得到了傾訴。

“你臉上寫的太明顯了。”冥土追魂似乎是笑了。

“那您還能從我臉上讀到什么？”黑子手托腮，手掌上出現觸感的一瞬，安心感籠罩。她還能控制身體。

冥土追魂猶疑不決，商討青春期的煩惱并不在他的職業(yè)涉及范圍內。

“你在想，一旦自己的身體出現明顯異樣，就從少年的身邊離開?！?/p>

黑子興致盎然地拍手，“醫(yī)生您好厲害，這都能看出來?！甭曇魠s滿溢痛苦。

冥土追魂搖搖頭，他后悔開口了?！澳愫蜕倌旰芟瘢瑸榱怂说男腋?，毫不猶豫犧牲自己的做法如出一轍?；蛟S這就是你們能夠互相吸引的原因吧?！彼麌@道。

“我可不是為了學長能為我犧牲，才喜歡上他?！?/p>

黑子正想佯裝開心，指出醫(yī)生讀出的不全對。冥土追魂接著說：“你們的心底深處，都深深的期待有個人能拯救守護自己?？墒悄銈兊睦砟畈辉试S將自己放在思考的前列，于是刻意將想法隱藏，直到彼此出現?！?/p>

“醫(yī)生您真的不會讀心術嗎？連別人自己都不知道的想法都能看出來?！焙谧影l(fā)現自己動搖得越來越厲害。

“這是作為年長者的經驗。”

“那醫(yī)生您準備怎么做？”

“那不是我能決定的事，也不是我需要思考的事。況且你早就有了答案，何必要問我呢?！?/p>

“您能不把這件事告訴學長嗎？”

“保護患者的隱私，是我的義務?！?/p>

“那就好?！焙谧悠鹕頊蕚潆x開?！爸x謝您。”

冥土追魂在她身后緩慢嘆息，“如果你需要尋找一個合適的理由，我可以給你建議?！?/p>

?

“十一次元的纏繞可能會影響你的情感，你對他產生的情感也許并非真實……”

?

黑子轉身行了一禮，不再顯露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