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獄之圖】間章(2)個人翻譯
黑船“神圣之雷”號,教理堂,伊天南四號軌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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痛苦。切瓦克在他四百多年的生命中從未如此痛苦過。
很難說他在神圣之雷號上待了多久。在審判官馬爾查科夫特別為他準備的臟亂牢房之內(nèi),切瓦克覺得分秒如年,也許是一小時,一天,或是一星期,他已經(jīng)失去了對時間的感知。身體的疼痛甚至讓這一切更加難熬了。大審判官在他侍奉帝皇的漫長人生中也經(jīng)歷過許多快樂,但它們總是轉(zhuǎn)瞬即逝。然而,痛苦總是截然相反,永遠揮之不去,造成這種痛苦的折磨總是超出了他精神和肉體的極限,讓切瓦克瀕臨崩潰。作為帝國的大審判官,切瓦克比一般的人類更能忍耐這樣的折磨,但他也明白反抗只是徒勞。感謝神皇,他還能繼續(xù)咬牙抵抗……至少是現(xiàn)在。
“放下他?!?/p>
切瓦克被粗暴地丟在血淋淋的教禮堂地板上,當他支離破碎的身體開始下墜時,綁在他斷腕上的堅固鐵鏈也隨之顫抖。在永無止境的毆打和審訊之間,他經(jīng)常被吊在那里。他年邁的身軀被兩條鎖在胳膊上的束鏈拉開,懸掛在地板上方。他稍有痊愈的骨頭往往會被這樣的行為再次扯斷,血肉撕裂,他的各個器官也會遭受損傷。這時,醫(yī)院騎士團虔誠的醫(yī)生們會沖進來執(zhí)行急救程序,得以讓這位年邁的大審判官活下去,然后更好地繼續(xù)折磨他。切瓦克的腦子已經(jīng)被劇痛攪得如同亂麻,他的身體支離破碎,已經(jīng)不成人樣。
當他被毫不留情地拽到甲板上時,切瓦克的腿已經(jīng)支撐不住他自己了。他的腳在骯臟的血泊中不停地打滑。鎖鏈越咬越緊,大審判官被人踢倒在地。當鐵鏈鎖上時,他那破碎的手臂再一次被拉斷了。切瓦克腫裂的嘴唇中不斷吐出喃喃自語,分不清是哀求還是對這無盡痛苦的自白。一盞聚光燈照亮了這凄慘的景象,直直打在大審判官的身上,迫使他充血的眼球進一步縮進瘀傷的眼眶里。
阿克安吉拉·馮科黛特修女從黑暗中走了出來,在她的長皮大衣下抱著手臂,她的眼睛通過臉上復(fù)雜的金屬鏡組威嚴地俯視著大審判官傷痕累累的身體。作為永恒燭光修會的成員,她通常不會攜帶武器,但她也不需要。懺悔者格雷夫走在她的身后。這位懺悔者身材像個木桶,他那光禿禿的腦袋和粗壯的前臂使他看起來更像是一個急匆匆的角斗士,而不是什么信條的捍衛(wèi)者。他毛發(fā)濃密的手臂和拳頭上遍布著巢都世界的紋身,長袍就像肉鋪屠夫的服裝一樣滿是污垢和血跡。
“別睡了!” 他惡狠狠地對切瓦克喊道。
切瓦克透過他干澀的眼睛看著懺悔者慢慢走近。
那個惡毒的懺悔者迫不及待地向他撲了過來,狠狠毆打著大審判官蒼白干瘦的身體,年邁的切瓦克只能痛苦不堪地在地上滾動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懺悔者終于停下了拳腳,切瓦克這才有機會細細品味這殘暴的混蛋對他身體施加的新折磨。懺悔者在一旁喘氣,他木桶一樣的胸脯用力地起伏著。更讓切瓦克擔心的是,馮科黛特修女并沒有阻止他。她只是帶著一種玩味的惡毒微笑著。通常,在格雷夫向大審判官宣泄了他的野蠻暴力后,馮科黛特修女就會主動提出一連串的問題和要求。但切瓦克從未回答過她的任何問題?!澳銥槭裁幢撑涯愕姆N族?你的審判官同僚中有多少人像你一樣熱愛異形?你打算在九頭蛇科達圖斯的秘密會議上散布什么惡毒的宣傳?你接觸過不純潔的異形科技和混沌神器嗎?你從異形的意圖和它們對帝國的威脅中了解到什么信息?靈族異形對你散播了什么異端邪說?帝國人員是如何進入網(wǎng)道的?黑圖書館在哪里?”無休無止的迫害。無休無止的威脅和異端指控。直到現(xiàn)在。
四個披甲的身影走上前來,他們是主教世界的護教軍,身穿毫無修飾的裝甲,上面刻著符文和象征純潔的古代象形文字。每個人都拿著一把雷錘和一個盾牌,上面有異端審判庭那刺眼的標志。他們是馬爾查科夫?qū)徟泄俚墨C巫衛(wèi)隊,是他的私兵。馬爾查科夫本人在由他的黨羽組成的榮譽衛(wèi)隊間蹣跚而行。馬爾查科夫是一個野蠻的瘋子,也是帝國信條的狹隘詮釋者。他以一種簡單而堅定的忠誠與各種異端斗爭,并殺害了許多對帝皇似乎不那么忠誠的人。他幾乎沒有時間與學者和政治家打交道。他傾向于與帝皇的敵人直接會面,這使得他更像是一名戰(zhàn)士,而非官員。
不幸的是,他的這種風格意味著出現(xiàn)在切瓦克面前的已經(jīng)不是真正的人類了。一組平衡軌道支撐著一根吊桿,瓦倫丁·馬爾查科夫?qū)徟泄俚能|體就懸在上面。在與異形和異端的多次戰(zhàn)斗中,他早已失去了雙腿,他的軀干仿佛是一個布滿管子和控制管線的死肉塊。就像他的腿一樣,他的一只手臂也被替換成了仿生附件。它們支撐著一副沉重而邪惡的動力爪,每根爪尖都隨著野蠻的力量不斷噼啪作響。馬爾查科夫的頭顱比死者還要不忍直視。他的肉體已經(jīng)不成人樣,鼻子的位置只留下了一個破洞。他的耳朵和頭發(fā)都被燒掉了,取而代之的是頭頂上扭曲的疤痕,他的臉是一張用縫線和薄薄的皮膚拼接而成的畫布。唯一閃耀著青春、活力和瘋狂決心的東西,就是嵌在他腦殼里的那雙大眼睛。
鐵軌在切瓦克面前停了下來,讓馬爾查科夫瘦弱的身體得以在起重機上高懸在跪著的大審判官上方。他用他野蠻的動力爪握住一條繃緊的鏈子,低下頭看著他支離破碎的囚犯。
“我跟你說過,我要你的血,” 馬爾查科夫透過重建的肺部和喉管發(fā)出聲音?!艾F(xiàn)在它是我的了,一滴也不會浪費!”
切瓦克只是狠狠地瞪了這個異端審判庭的怪物一眼。他什么都不會說的。
“你一直在享受我同僚們的熱情款待。” 馬爾查科夫盯著切瓦克,“他們告訴我,他們無數(shù)次鞭打你,把你的身體抻得粉碎,割裂,灼傷,幾近窒息。這樣野蠻殘忍的行徑。但你什么也沒說?;卮鹞?guī)讉€簡單的問題,這一切就都結(jié)束了,老頭子?!?/p>
破碎的大審判官再一次回敬以同樣的挑釁目光。
“我開始理解他們的心情了,” 馬爾查科夫壓低聲音說。切瓦克的身體突然從地上蹦了起來,瘋狂地痙攣著,因為馬爾查科夫用他不斷放出閃電的動力爪握住了他的囚犯。切瓦克尖叫起來,電流刺穿了他的全身。
不知道過了多久,折磨終于結(jié)束了,切瓦克癱倒在地,脖子耷拉著,頭向后仰,渙散的眼睛直直盯著天花板。
“我真想殺了你,異端,但你的名氣是個小問題。你是帝國里最著名的親異形派之一。你的經(jīng)歷必須被記錄下來,你的罪過必須被分析,這樣我和我的下屬們才能更好地在審判庭的行列中與你的同類作戰(zhàn)。我不會讓你輕易死去。哪怕要花上幾十上百年的時間,我也定要你把你所暴露的異端邪說告訴我。我要知道你去過什么地方,和誰交流過,經(jīng)歷過什么事情。只有這樣我才會讓你安息。你聽到了嗎,切瓦克?”
切瓦克伸過頭去想說點什么,他的聲音嘶啞,幾乎聽不見了。馬爾查科夫吊椅上的繩索、配重和滑輪嗡嗡作響,異端審判庭的審判官靠得近了一些。
“我要聾了,” 切瓦克咧著嘴笑著對他說?!澳隳茉僬f一遍嗎?從‘我要殺了你’那句開始?剩下的我都沒聽清?!?/p>
馬爾查科夫蒼白的臉扭曲了,然后他再次用電流對他進行了猛烈的攻擊,他的動力爪將痛苦的能量從鎖鏈中釋放出來。切瓦克抽搐了一下,然后顫抖起來,閃電在他的血管里燃燒。
“大人!” 馮科黛特修女終于驚慌地阻止了馬爾查科夫的暴行。如果馬爾查科夫殺了年邁的大審判官,他們就永遠不能得知他隱藏的秘密了。
馬爾查科夫猶豫了一會兒,松開了鎖鏈,讓切瓦克再次痛苦地重獲對自己身體的控制。馬爾查科夫把自己挪得更近了一些,兩名審判官的臉幾乎碰到了一起。
“很疼,是嗎?” 馬爾查科夫小聲說道?!澳憬o我老實交代,異端。我保證如果你再繼續(xù)耍嘴皮子,下一次會更疼?!?/p>
切瓦克喃喃地說了些什么,迫使馬爾查科夫把他耳朵上留下的傷疤和破洞轉(zhuǎn)向大審判官。
“審判庭不會……” 切瓦克無力地念叨著。
“不會容忍我對你的綁架和折磨?” 馬爾查科夫瘋狂地咧嘴一笑?!澳悄憔湾e了,我博學的朋友。你在很多事情上都錯了。正如我之前所說,你的名氣帶來了一些問題,但這不是其中之一。你的名氣實際上就是解決辦法。每個人都想要得到你——著名的異形審判庭大審判官,黑圖書館絕無僅有的訪客。異端審判庭要找你。泰拉的領(lǐng)主們需要你。銀河里每個末日論者都想要你。最重要的是,黑暗之神的追隨者想要你。叛徒,混沌力量,惡魔,巫師……他們都愿意用鮮血來換取黑圖書館的秘密。你的旗艦在第十三次黑色遠征初期在卡迪亞失蹤。我們會把責任推到他們其中一個的身上,你說對吧?”
一個異端審判庭的機仆走進教禮堂,把一張紙條遞給了馮科黛特修女。
“你說什么?” 切瓦克用嘶啞的聲音回應(yīng),他裝作豎起耳朵的樣子,仿佛他真的聾了。
馬爾查科夫向鐵鏈伸出他的閃電爪。
“大人?!?馮科黛特修女打斷了他?!矮C巫者‘媒染’在地面報告說他已經(jīng)找到了大門。”
馬爾查科夫不滿地瞥了修女一眼,然后又凝視著切瓦克叛逆的眼睛。
“當然,確實如此。這場鬧劇已經(jīng)達成了它的目的。是時候更進一步了。讓‘媒染’開始儀式。”
“但是沒有……”
“我會負責處理這個。” 馬爾查科夫意味深長地盯著切瓦克。“切瓦克大審判官馬上就要告訴我這個信息了。”
“什么信息?” 切瓦克問。
“伊天南三號上靈族網(wǎng)道傳送門的符文導(dǎo)航?!?馬爾查科夫以一種非常確定的語氣說。
“我為什么要那么做,獵巫人?” 切瓦克虛弱地問。
切瓦克突然眼前一黑,但這并沒有讓他太過驚訝。在懺悔者格雷夫有力的毆打下,他經(jīng)常被打昏過去。然而,這次感覺卻完全不同。他的頭仿佛被埋在水里,然后又驟然浮出水面。切瓦克眨了眨眼睛,發(fā)現(xiàn)周圍的環(huán)境發(fā)生了不可思議的變化。監(jiān)獄的墻壁和獄卒的臉都融化了。幸好他的胃里除了膽汁什么都沒有,不然切瓦克肯定要吐得滿地都是。他的重心似乎在翻轉(zhuǎn),周圍的環(huán)境呈現(xiàn)出一種截然不同的恐怖感。
他不再處于異端審判庭黑船那潮濕的教堂里了。嚴肅的審判庭機仆們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群畸形的教徒,他們穿著華麗的長袍,四肢扭曲,變異至可怕的程度。他們在一座巨大的復(fù)雜艦橋上操縱著儀表設(shè)備。巨大的指揮甲板上矗立著數(shù)個更偉岸的身影,這些身影仿佛都是用鈷和黃金裝飾的雕塑。船的內(nèi)部是一種奇特的流動結(jié)構(gòu),各種設(shè)施和機器流暢地相互滾動,好像被一種懸在噼啪作響的空氣中的超自然力量溶解了一般。就連巨大的觀景窗也似乎融化成了不規(guī)則的形狀,露出了伊天南三號那布滿塵土的紅色表面,在艦船下方輕輕地旋轉(zhuǎn)著。
馬爾查科夫?qū)徟泄俚墨C巫衛(wèi)隊不再是身披神圣盔甲的笨重身軀,而是穿著古老動力裝甲的叛徒星際戰(zhàn)士們。他們戴著天藍色的千子軍團頭盔,緊緊抓著槍套,順從地等待命令。少數(shù)沒有戴頭盔的星際戰(zhàn)士是那些披著斗篷的巫師,他們在艦橋上扮演著隊長的角色。巫師們的臉龐上閃爍著黑暗的力量,他們的思想不斷與亞空間的潮汐結(jié)合。其中最顯眼的是一名男女莫辨的暴君,站在馮科黛特修女曾經(jīng)站立的地方。面對站在他周圍的異端星際戰(zhàn)士和千子巫師,切瓦克只能推斷他自己根本就不是“神圣之雷”號上的異端審判庭囚犯。他目前的困境遠比那更糟。他的監(jiān)獄實際上是一艘屬于千子叛徒軍團的混沌戰(zhàn)艦,這些巫師使用幻術(shù)蒙騙了他的思想和感知。
“歡迎來到超然之壘?!?偽裝的馮科黛特修女消失了。偽裝成她的巫師顯露出來,他的面容撲朔迷離,仿佛在無數(shù)不同的臉孔之間不斷切換:卡迪亞人,微笑的交際名媛,夜世界的蠻人,靈族異形,咧著嘴的機仆,馮科黛特修女,甚至是切瓦克自己。變化還在繼續(xù),與其說是肉體上實際的變形,不如說是某種眼睛難以捉摸的巫術(shù)戲法。
轉(zhuǎn)過身來,切瓦克發(fā)現(xiàn)自己面對的不是瓦倫丁·馬爾查科夫?qū)徟泄?,而是這位巫師的偉大導(dǎo)師。他戴著一頂帶有復(fù)雜紋路的華麗角盔,精美的動力裝甲上閃耀著藍色的輝光,長袍上覆蓋著密集的奧術(shù)符文。拋光的頭骨和古老的神器如流蘇般從這名靈能者的盔甲上垂下,他全身都閃爍著驚駭而超凡的力量。馬爾查科夫的動力爪現(xiàn)在變成了氤氳著混沌巫術(shù)氣息的修長護手。巫師將這雙手伸向了自己的頭盔,隨著一聲氣密閥的輕響,他露出了自己的面容。一瞬間,切瓦克因他所展露的純粹力量而戰(zhàn)栗不已。
切瓦克覺得自己仿佛站在一位神靈面前——或者說,至少是一位渴望擢升至此非凡之境的人。空氣中除了他的意志外,其他一切都變得蒼白無物。一種缺乏人類激情的冷漠執(zhí)著充斥著切瓦克的思想。他的目的是如此純粹而強烈,以至于邪惡和腐化的污濁都如火前枯木般從他堅定的道路上灼滅。大審判官看著阿里曼。他的身形好像燃燒著藍寶石般的光輝。他的眼睛充滿了深邃的渴望,但他的臉上卻是一種虔誠的平靜。阿里曼似乎無處不在,超越萬古,就像一位忙碌的神靈,同時回應(yīng)他所有崇拜者的祈禱,并通過遙遠先知的喉嚨傳播他的聲音。
“大審判官。” 阿里曼開口了。盡管他的聲音洪亮如鐘,但他的語氣卻鎮(zhèn)定而平靜?!白屛覀円燥栍[銀河奇觀之人的身份來談?wù)?,畢竟讓我們也鮮有耳聞的事情已經(jīng)為數(shù)不多。如果肉體的脆弱不是通往靈魂的鑰匙,那么請相信我,大審判官,我也不會浪費時間從你的口中挖掘他人的秘事?!?/p>
阿里曼說著,切瓦克的心臟突然停止了跳動,他的胸口開始劇烈地痙攣起來。大審判官驚恐地睜大了眼睛,他又開始抽搐,試圖反抗他的束縛。阿里曼熾熱的眼睛瞇了起來,然后將護手輕輕放在年邁的大審判官胸前。痙攣漸漸平息,窒息感也慢慢消失,直至其化作一段可怕的記憶。
“就像這世間萬物;無論是否有著肉身,或是由純粹的以太塑鑄,我也和他們一樣,是由目的驅(qū)使的動物。我不會毀滅你脈動的心臟,就像我珍視我自己的心靈一樣,大審判官——因為如今我和你的心都跳動得超出了它們的自然傾向。它們的跳動因我即將得知伊天南三號上網(wǎng)道傳送門的符文導(dǎo)向而躍動不息。它們的跳動因我很快就能進入靈族網(wǎng)道而磅礴有力。它們知道我可以像你一樣,進入黑圖書館的神圣殿堂進一步了解我的命運,也了解這個銀河的結(jié)局以及兩者之間的關(guān)系。”
切瓦克把臉向前傾,往阿里曼熾熱的眼睛里吐了一口粘稠的血沫。巫師眨了眨眼睛,卸下他的一只護手,把他發(fā)光的手掌放在他神靈一般的臉頰上。他用纖巧的指尖擦去眼睛旁的血沫,然后興致盎然地在手指間揉搓著。
“盡管說了這么多關(guān)于心臟跳動的事,” 阿里曼以一種超凡的冷漠自信說道,“血腥并不是我最喜歡的方式。但我已經(jīng)預(yù)見你所能做和你將會做的一切。請原諒我的無禮,但我們都知道我會讓你經(jīng)歷怎樣的恐懼?!?/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