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秦(6)
荊軻之章
荊軻不知為何,忽然懷念起楚地的鮮紅頭巾,并且自己也想戴上它了。
荊軻的處刑,成了秦國的大事,他被處以凌遲之刑,這樣大逆不道的人,唯有一死,才能警示天下。
被帶往刑場的過程中,正午的太陽高懸著,千萬勞苦的百姓,裹著黑布頭巾,大汗淋漓的給阿房宮添磚加瓦,荊軻嘆息著,嘆息著自己的無能。
忽而有幾抹鮮紅映入了荊軻的眼簾,幾個勞工,不同于他人低著頭,麻木地工作,而是聚在一起,操著楚地的方言,歌唱著,歌詞荊軻沒能聽得太清,但依據(jù)馬寧東的一點(diǎn)楚地口音,似乎有“起來”“斗爭”和一個他聞所未聞的“英特納雄耐爾”具體是什么已經(jīng)不重要了,荊軻只覺得這旋律親切,他笑了,這份來自心底的喜悅,與他當(dāng)時初遇馬寧東是大差不差的。
荊軻和秦舞陽共同上了刑場與荊軻的沉穩(wěn)不同,秦舞陽不斷的哀嚎向秦王求饒,秦王的威嚴(yán)的面孔,在看到這樣的悲哀的秦舞陽,竟然顯露出前所未有的喜悅。利刃割破肌膚,才下了兩刀,痛苦的哀嚎就在阿房宮里環(huán)繞,秦王笑得更加癲狂,荊軻則是面色鐵青,對秦王怒目而視。
秦舞陽的處刑很快結(jié)束了,悲慘的少年甚至沒挺過半個時辰。
接下來到了荊軻,一刀,兩刀,如同冰刺才燒焦的血肉里綻放,荊軻咬緊牙關(guān),怒目看著期待的秦王,十刀,二十刀,荊軻已然覺得身體承受著難以名狀的痛苦,但看臺上的秦王焦急了很多,這倒使荊軻心更加平靜。割了兩百刀,荊軻已然麻木,也不再看著秦王,口中低吟著一句話。
隨著刀數(shù)的增加,荊軻吟誦的聲音越來越大,鄰近的人都露出了惶恐而驚異的神采。
一千一百二十八刀,落日已經(jīng)燒紅,秦王也聽見了荊軻的低吟,他耗盡了所有耐心,大喝道
“逆賊,你在說什么?”
荊軻抬起頭來,自信的笑著,用相仿的音量呼喊道
“楚雖三戶,亡秦必楚!”
秦王抽出寶劍,跳下看臺,一劍斬下荊軻的頭顱。
鮮紅的血噴涌出來了
秦王看著西下的落日,嘴里驚慌的氣喘
荊軻的眼睛蒙上了他自己的鮮血,落日的余暉在他眼里如同初生的朝陽一樣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