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長,也需寒冷(舊作)
????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你失去冷的意義。
????二月初,寒風吹過,一粒雪花零散地飄落在一朵梅花的身上——冬天要在春趕到之前發(fā)出最后的咆哮。
????在這朵梅花身旁,只有寒風、雪花與冰晶與她作伴。她與它們玩耍,她便傷痕累累,但她的心卻并沒有受傷。天變得更白了,更高了,更寬廣了,好像要一口把這片被死神籠罩著的大地吞沒一樣。遠處,若隱若現(xiàn)的山崖屹立在嚴風中。他要沖破天際。他并不怕冷,他需要冷,他需要冷來支撐成長。
????不遠處,小河早已被冰封,厚實的冰面嚴嚴實實地蓋在上面,看不到梅花的倒影,只能看到一條白中閃光的帶子。然而,在這帶子的深處,仍然有生命,有魚兒在隨波逐流。他要去什么地方呢?沒有人知道。他只會跟隨他的心靈去到那更加寒冷的地方了。而在這冰川下方,他又怎么走向那冰河的深處呢?更沒有人知道,只能說,他在那冰川中,前往一片遙遠而又未知的神秘領域去了。
????魚兒也不怕冷,他用冷來證明自己,他用冷激發(fā)成長的力量,用冷來溫暖自己的心靈與生命。
????看那小河的兩旁,有幾棵挺立在那里的樹木。一根大粗樹干,分出無數(shù)白色的細枝在風中搖曳。呵!他要成長,他要擁抱藍天,他要擁抱寒冷,他用樹枝去擁抱藍天,用身體來支撐寒冷,用心靈迎接寒冷!
? ? ?冷,并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們失去冷對于他們的意義。
????梅花繼續(xù)向泥土的深處扎根,繼續(xù)向頭頂?shù)奶炜张试?。風吹過來,她要站穩(wěn),根就扎得更深;雪花飄下來,她要抬頭,身體就變得更長。那纖弱的腰得到埋在地下的腿的助推,努力向上攀爬。花朵是她的頭部,也是她生命中的魅力與意義,更是她的執(zhí)著與追求。她向寒風微笑,她向雪花招手,她與嚴冬聊天……
????她純潔,猶如那一朵朵雪花;她勇敢,猶如那一陣陣嚴風;她聰明,猶如那一粒粒智慧的冰晶;她寬厚,猶如那一片片廣闊的雪地……
????正當她陶醉于夢境與幻想之中時,一個調皮的小男孩突然跳著向她跑了過來。
????這是突然的,也是必然的,一個巧合,也是也一個注定的命運。他伸出雙手,向那朵梅花靠攏。一眨眼,他一手抓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揪住她的頭,稍一用力,便把她的脖子折斷了。
????他雙手捧著那含著寒意與芳香的花朵,跑向他母親那里,笑容滿面地說:“媽媽,我摘了一朵花,您看看她叫什么名字,讓我把她埋在花盆中,長出更多的花兒玩吧。”
????“別浪費時間了。”他母親向他喊道,“有時間去研究花兒,倒不如去寫寫字,算算數(shù),你都快上小學了,還有時間研究花嗎?——除非你想當科學家?,F(xiàn)在你先趕緊回家學習去?!?/p>
????說著,她一把抓住了那只已經(jīng)失去光澤的花兒,連看都不看一眼便扔在了雪地上,那殘余的梅花軀體旁。那軀體與靈魂失去了聯(lián)系,正如所有的孩子原本都是科學家,而現(xiàn)在,這孩子與科學失去了聯(lián)系一樣。
????那梅花喘著最后一口氣,看著小孩的背影逐漸模糊,直至消失在遠方。一陣風又吹過來,使她的眼睛終于失去了色彩——她死了,就是這樣死去,在嚴寒中死去,卻并不因寒冷而死,她連眼睛也沒能閉上。
????在她旁邊,那朵殘余的軀體也迅速枯萎,直到枯死。因為她失去了生命的意義,她也就沒有活下去的源泉。這是植物的本性,也是自然的規(guī)律,永遠不可違背,也無需置疑。綻放,需要寒冷,可心靈的綻放不需要寒冷。
????現(xiàn)在,那一個肉體與一個靈魂仍然躺在那無邊的、蕭殺的嚴冬中,可它們的心靈卻不寒冷,將來誰使它們復活呢?
夢蝶
2015.6.22(十三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