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師父家人不少，師娘依然不在家。

雖然沒開箱，可王惠和德云社的骨干領(lǐng)導比以往哪一個春節(jié)都忙。

誰也沒想到2020年的開局如此艱難。定好的商演全部取消，德云社積極捐款捐物，向上級部門表態(tài)他們可以隨時去任何地方慰問演出，點誰是誰，絕無推諉。

大家的臉上多了憂慮和疲憊，沒人像以前那樣寒暄耍笑，熟的不熟的都互相問候，然后，各忙各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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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緊張：“辮兒你……”

“別指望我！”張云雷抖得比楊九郎還厲害，“你先上！”

楊九郎攥拳、松開，重復動作。

強行恢復正常的血液循環(huán)，楊九郎在心里把要跟師父說的話過了一遍。沒問題，都很順，都很到位，有總結(jié)有檢討有表態(tài)，簡短明了，應(yīng)該挑不出毛病。

上吧。

別怕，師父不吃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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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和楊九郎不約而同整肅儀態(tài)。

這次來，和以往哪回都不一樣。

不是和師兄弟一塊兒上課，不是說他們的具體某項事務(wù)，不是閑聊解悶不是膝下承歡，單純就是進來，開啟另一階段的學習。

學得好不好，決定他們的未來到底是怎樣的走向。

這個春節(jié)別人很忙，他倆很閑，這讓他們不踏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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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郭：“來了？坐。”

幫著張云雷從輪椅挪到椅子上，楊九郎略一躊躇，在張云雷旁邊站定。

老郭想笑又沒笑。想站就站著吧，看這癟犢子能站多久。

張云雷偷看一眼楊九郎，楊九郎給他個安撫的眼神，張云雷試探著給師父續(xù)了杯茶。

茉莉花茶香氣撲鼻，是張一元的高碎吧。

像他小時候，姥爺常喝的那種。

嗯，以前過年在姥爺家就是這樣，吃糖甜齁了就喝茶，喝茶喝寡了就吃糖。

正月里不打孩子，每個大人都很和氣。

現(xiàn)在師父也很和氣。

鬼使神差，楊九郎從果盤里拿一顆花生牛軋?zhí)莿冮_，喂進張云雷嘴里。

張云雷含著糖驚恐：楊九郎，你是不是有??？

接收到張云雷的表情質(zhì)疑，楊九郎反應(yīng)過來：媽耶，他真的有??！

楊九郎長手一伸，從張云雷嘴里把糖摳出來，塞進了自己的嘴。

張云雷兩只手都捂不住他無語的八字眉。

楊九郎想把糖咽下去，糖粘在他的上牙膛，堅決不肯就范。

好不容易用舌頭把糖頂下來，楊九郎閉著嘴嚼，然后悶哼一聲，不，兩聲——他先咬了自己的腮，糖又弄疼了他的蟲牙。

這是什么見鬼的劇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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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簡直絕望，抬手給了自己一巴掌，自覺走到墻角面壁。

張云雷想笑又不敢笑，想安慰又不敢安慰，想替楊九郎認錯又覺得好像輪不到他認錯。幾下里擠在一起，張云雷想被毫無默契的幾個人操縱的木偶，從臉到身體每一處都扭曲得沒個人樣——他該怎么辦，總不能一直捂著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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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擋諒》唱一遍。”老郭突然開口，“打頭唱?！?/p>

張云雷一個激靈，腦子還沒反應(yīng)，身體搶了先。

一字挨著一字，一句趕著一句，多少年沒打頭唱的東西毫無滯澀地流淌，張云雷一邊唱一邊慶幸：太棒了，沒忘詞兒！

老郭：“知道這講的什么故事嗎？”

“知道……一點兒?！?/p>

“看的什么？”

知徒莫若師，張云雷老實交代：《倚天屠龍記》《大腳馬皇后》《乞丐皇帝》都看過，跳著看的，沒看完。

老郭翻看著自己的東西，寫寫劃劃，沒抬頭：最近練功了嗎？

張云雷很有底氣地挺胸脯：“練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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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搜刮著齒間殘存的甜味，聽張云雷交作業(yè)。

小家伙表現(xiàn)不錯，最近他沒顧上監(jiān)管張云雷，倒是時常在群里看到張云雷監(jiān)管督促別人。

隊長真棒，以身作則，有模有樣。

話說，他要擱這兒站多久？是站到師父叫他過去呢，還是一會兒瞅個空子，自己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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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突然聽見師父問：“把秦霄賢調(diào)八隊怎么樣？”

張云雷毫不猶豫：“可以！”

楊九郎驚愕地張嘴，然而沒等他出聲兒，老郭又說：“秦霄賢一個人過去，孫九香不去?！?/p>

張云雷接得越發(fā)干脆：“沒問題，先讓九郎給他量！”

楊九郎吧嗒一下把嘴了個嚴緊：好你個張云雷，為了討好你師父，把我賣個干凈！咱倆到底誰是……哦，你是隊長，你是隊長也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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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理會人形立柱楊九郎，隊長與班主相談甚歡。

張云雷諂媚：八隊沒問題，八隊是德云社的八隊，您說什么是什么！

老郭虛偽：話是這么說，你是隊長，公司做決定也要考慮你們中層干部的想法。

中層干部拍胸脯：隊長的想法就是服從公司安排，為領(lǐng)導分憂！

隊長和班主舉茶碰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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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九郎的腳后跟快把地板刨出坑來了。

虧他緊張興奮了半夜，結(jié)果頭一天的議題是這？

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用得著他的時候，他是平西王侯，他雙眸通透。用不著他的時候，他連隊長夫人的名譽稱號都沒了！

楊九郎咬牙：這一老一小真乃一丘之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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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云雷趴在楊九郎腿上笑得一鼓一鼓，楊九郎揍：“你笑！笑！”

張云雷又要捂屁股又要抹眼淚，還想抽空揉揉笑疼了的肚子，忙得八臂哪吒一般：“讓我歇會兒，我喘口氣！”

楊九郎使勁給他最后一掌：“喘！”

在枕套上擦了眼淚，張云雷哈哈哈哈。

楊九郎又好氣又好笑，忍不住也跟著笑起來。

張云雷紅撲撲地往過扭，楊九郎捧捧他的小臉：“我還以為你會不高興呢?！?/p>

“你說老秦？”

“嗯。”

“我有什么不高興的？”張云雷十分歡樂，“你不早跟我說了嘛，你說老秦不行?！?/p>

“說你就信?。俊?/p>

張云雷狡猾一笑。

楊九郎捏著他的臉把他提起來：好哇你，果然藏著壞！